神州轶闻录系列画坛旧事-李瑞清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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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道人,姓李名瑞清,字仲麟,晚号梅花庵主、梅庵先生、玉梅花庵道士。生于1867年,卒于1920年,江西临川(今抚州)人。晚年寓上海之“三牌楼”,易道士装。当代画坛大师张大千、胡小石,均曾投其门下,毕恭毕敬,习书学画。清道人是一位杰出的教育家、书画家、鉴赏家,又是一位情痴、孝子、末代孤忠之臣,一生充满传奇色彩。李瑞清的最高成就是书法。他自幼善书,落笔坚实,尤喜大篆、西汉碑碣,心摹手追,无不精绝,其中以北魏碑体最为闻名。他用笔有一个怪癖,“以浓墨胶笔,务使坚结。临用之时,咬开分许,即以作字”。

    恰逢有位李父故交余祚馨颇为赏识李瑞清的才华,有心招他为婿,便拟将长女许配给他,谁料这位闺秀命薄,未婚早逝。不料六女余梅仙乐意代替姐姐出嫁,他们结婚后度过一段甜蜜时光,但三年后梅仙病逝而去。余祚馨老泪纵横,但他视李瑞清如己出,又将第七个女儿玉仙许配给他。当时已是19世纪末,西风东渐,女性开始追求自由,但玉仙愿意以自己的温柔去抚慰李瑞清备受创伤的心,便不顾两个已故姐姐的阴影,决然与李瑞清完婚。但令人不堪忍受的是,玉仙不久也命归黄泉。

    李瑞清揣着一颗破碎的心,把姐妹三人合葬在一起,在草地上栽上梅花,是名“玉梅花庵”,并将自己的字改为“梅痴”。从此,李瑞清没有再娶,他的字号寄寓着他一生的隐痛与哀思。他的《春日元配余梅仙墓下作》和《邓尉看梅悼逝》,表达了他对余氏姐妹尤其是对梅仙刻骨铭心的思念之情。此后,李瑞清把自己的余生都投入到书画艺术创作中去了,技艺日臻完善。

    他对南京有着不可抹煞的功绩。他不但把当时江南最有规模、最早创办的新式学堂“两江师范学堂”(今南京师范大学前身)纳入正轨,更以其远见卓识为中国率先创办了第一个独立的美术课系“图画手工科”,使南京人引以为荣,被誉为“首辟两江文化”之功臣。

    辛亥革命后不久,李瑞清迁居上海,仍留着满头长发,身着长衫,俨然是个道士,自称“清道人”。清道人患半身手足麻痹之症,其躯体“有同浦柳末秋先陨之态”。在寓居沪上之初,复患脚疾,“股臀间又生一大痈,痛苦不可言”,而一家数十口之生计全赖他一人,经济陷入困境,以至“贫至断炊”,只好日夕劳苦以鬻书画偷活。当时,他曾自嘲“已成为制米机器”。

    清道人食量奇大,特别爱吃螃蟹,一餐可吃一百只,朋友们戏称他“李百蟹”。他在上海,最爱到三马路的“小有天饭馆”就餐。他曾应店主之邀,撰有一副闻名沪上的对联:

    道道非常道,天天小有天。

    上联,取老子《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之句,而改变其含义,宣传此店每道菜都非凡品。字好意妙,一经张挂,饭馆天天宾客满座,真正成为风味独具的“小有天”了。

    清道人与上海震亚书局的朱挹芬有交情,震亚书局在1915年为其出版了《玉梅花庵临古》,瞬即轰动,为海内外书画家所争购,截至当年11月已三次付梓。于是道人之声名大显,以至“儿童走卒,皆知有李道士”。

    愈是晚期,清道人的画名、书名越大。东邻扶桑(日本)亦遣人远道来索书画,因此使他忙得不可开交,犹终日抱病挥毫,不知写秃了多少枝笔。他所绘《危岩梅花图》《桃花源图》等杰作,已被公认为是“稀世之国宝”。道人临终前半月,应“日本书画会”之恭请,写了四幅魏碑书作送往日本参展。使人惊愕的是,此四幅展品竟全是临摹之作。临的分别是郑道昭所书摩崖两幅:《司马景和妻墓志》及《嵩高灵庙碑》。虽是临作,仍轰动彼邦,讴歌载道,誉之为“中岳再世”“近五百年来第一人”。

    1920年,贫病交加的李瑞清投水自杀。他的死,与同是民国初年投水自杀的国学大师王国维的死有许多相同之处,都有对旧文化的眷念,对洋文化的抵触和对分崩离析的时局的绝望。他曾对朋友说过:“衣食诚足困人,求赏识于洋人,分余沥于大贾,自非李之愿,乃不得安身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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