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男-圈里的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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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北京认识的朋友不太多,尤其是同性朋友。同事叫我去酒吧玩,我欣然应邀。酒吧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喜欢跳舞,尤其是爵士。黑暗,灯光,酒精,舞蹈,甚至掺杂着一些欲望,让人有节奏地卸下所有的包袱和压力。其实眩晕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有的人依赖酒精,而我则依赖跳舞,跳到眩晕,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的一种眩晕。在那样一种状态里人可以说是死亡的。

    洋洋叫来了她的朋友,据说是一位演员,演过不少电视剧。公司的色男们一听此言几乎快要流哈喇子,围着洋洋问长问短。演员在我的概念里是很嚣张和开放的,所以并未对此人产生好感。在众人追寻的目光中,洋洋的朋友粉墨登场。她长得高挑清瘦,穿着一件APE的长袖T恤,一条牛仔中裤,一顶鸭舌帽衬托出她甜美的相貌,而这些并未让我对她生出几分妒忌。我们在舞池里跳舞,当所有人都疲惫地回到座位上时,只有我们两个还意犹未尽,她凑到我的耳边对我说:“宝贝,你的舞跳得真好看。”我们回到座位端着酒杯聊着,我发现她和我是同一类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聊爵士舞,聊法国电影,聊《两小无猜》、《天使爱美丽》,聊音乐剧《猫》、《大河之舞》,聊奢侈品,聊香港购物,聊男人。她叫孔灵,皮肤白皙,眼如其名,那是一双美丽且空灵的眸子,别说男人,作为女人的我都会过目不忘。我爱这双眸子,她说起话来娇滴滴的,让人有种保护的冲动。她温柔善良,简单直爽。此后,我们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去酒吧喝酒,一起去看话剧,一起购物,一起聊男人。

    我的小说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一的时候,孔灵打电话给我。

    “亲爱的,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没啥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晚上我们剧组有个聚会,你也来吧。”

    “干嘛?要给我介绍帅哥吗?本小姐对帅哥不感兴趣哦。”

    “没有别的原因,我想你了。别闷在家里了,来吧。”孔灵的温柔腔调是很具有杀伤力的。

    我喜欢社交,去不同的圈子,去结交不同圈子的同一类人,在这些人群中寻找那些不一样的人,虽然我总是失望而归,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寻找。

    晚上7点我打车来到工体糖果,晚上的工体掺和着各种各样的味道,酒精味,香水味,发蜡味,汽油味。一辆辆的高档轿车耀武扬威地霸占着路边的地盘,倘若汽车会开口说话,那么它们一定在攀比着、炫富着。我打车来到工体,就像一个没有身份的玩家,被豪车鄙视着,我却悠然自得。推门进去眼前一片茫然,只见孔灵朝我挥手,我才找到了方位。我看到了一两个熟悉的演员,看到他们本人,让我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他们虽然精致漂亮,却都比镜头上要娇小很多。而我认为娇小的美只适合银幕,并非适合大众的审美眼光。孔灵招呼我坐下,我们俩端着酒杯开始闲聊。

    “你说你们演员的脸怎么就这么小呢?”

    “打瘦脸针啊,基本上每个演员都打瘦脸针,骨架大的就去磨骨。我也打过瘦脸针,不打不行,脸越小越上镜啊。”

    “真的这么有效?”

    “亲爱的,做演员很辛苦的。这东西对人身体不好,没事谁会去打。其实演员是一种摧残身体的职业。打针,整容,丰胸,哪一项不痛苦?为了保持身材不能随心所欲地吃,拍戏忙起来每天凌晨3点起床,有时甚至一整夜不睡。”孔灵的语气从劝说转换到抱怨。

    “是啊,人们看到的只是出名了,风光了,不知道这背后的付出。”

    我喝了口啤酒,继续问她:“有没有考虑拍电影啊?”

    她说:“看吧。我在事业上没有太大的野心,我更渴望好好享受生活,享受亲情,享受爱情。”我看着孔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我们大约都属于电影《死亡诗社》里“及时行乐”的人,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喜欢这部电影。孔灵说倘若要我去为某个角色做出牺牲或者接受潜规则,首先这个本子我得喜欢,另外这个角色我也得喜欢,另外这个叫我潜规则的人我还得喜欢。

    “老大,您那能叫潜规则吗?您都喜欢别人了,那应该叫爱情吧!”我哈哈大笑。

    而孔灵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此事古难全啊!”

    “圈子里面的演员不会都跟你这样自我清高吧?”我继续问着。

    “那是当然,这个圈子,以前是对方提要求潜规则,现在是演员们自己送上门潜规则呢。”

    女人们聊天如果不聊到男人和爱情的,那一定是同性恋,我们不是,所以我们不例外地聊到了感情话题。

    我问孔灵:“为什么有一些女人她们再怎么失恋,再怎么被抛弃,都不会伤心,都没什么感觉?”

    孔灵说:“这样的女人我也遇到过,她们是想得开的一群,而我们是投入的一群。”

    我疑惑地看着她:“可是上帝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造投入的一群呢?有意让她们伤心,隐忍,痛苦,忧郁吗?”

    孔灵说:“你知道歌手张娜出家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爸爸很喜欢她的歌,她可真是实力派的啊。”

    “是啊,她的声音前无古人,可是却为了一个男人看破红尘,步入空门。有很多人说她这样不值得,而我却不这样认为。倘若她是一个什么都看得开的女人,她唱歌能投入如此真切的感情吗?能让人过耳难忘吗?”孔灵振振有词。

    我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有两种人,看得开的人和投入的人,前者是为生活而生,后者是为艺术而生。”

    “亲爱的,你真行,我发现你特会归纳总结,你这一总结,感觉跟哲理似的。”

    我和孔灵聊得正尽兴,一位男士走过来和孔灵打招呼,孔灵招呼以后给我们互相介绍。他身材挺拔,外形俊朗,很像台湾偶像剧里的帅哥,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多半不用视觉去欣赏男人,而是通过嗅觉和听觉去欣赏男人。既然不感兴趣,所以我也就格外自然地与他攀谈。他叫夏风,沈阳人。他说他去南京拍过戏。于是我们聊得更加带劲,南京的景点,南京的小吃,他说下次去南京让我带他去吃正宗的鸭血粉丝和鸡汁汤包。聊着聊着,他开始向我学习南京话,还让我教他用南京话骂人。我们在这边聊得忘乎所以,却发现孔灵不见了。我扫视一周,发现她被一个导演一直纠缠着,还不停地给她灌酒。我跟夏风打了个招呼便走过去不礼貌地打断了她和导演的谈话,招呼她过来,我想此时那导演一定恨死我了。孔灵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谢谢,宝贝。”孔灵说晚上不想回家,想和我一起住。正好母亲出差不在家,我便答应了。我问她跟她男朋友打招呼了吗?她说已经打过电话了。

    晚上我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却都睡不着。两个女人晚上睡在一起,一般都不会立即入睡,因为她们渴望交流。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男朋友和一个女朋友。

    最近我在研究一个理论:如果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三角恋是最稳固的关系吗?在我们的恋爱关系中,几乎无法实现长久的两点关系,一旦两人恋爱,时间一久总有一方试图向外滋生另一条线,而另一方则会将这个点向自己的方向拉扯,这样就形成了三角形的关系网。倘若双方都向外滋生线条,那么这个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生活当中,人们常感叹:想让你的老公一辈子不出轨几乎不可能。当男朋友或者老公有外遇的时候,女方总会努力去挽救。这样就很容易形成三角关系,但是倘若女方放手,或者女方也有自己的外遇,那么这个关系就不复存在。除开外遇,两点的感情也不是最稳固的,在一段时间以后,这段关系都是需要转换的,例如生儿育女。当夫妻双方把第三个点设定为孩子的时候,当他们的感情向外滋生给孩子的时候,这段关系才得以团圆和稳定。而在这种三角关系中一旦有一方出现问题,那么这段关系注定破裂,也就导致了当今社会常见的离婚。这种感情能量的流动是人类自己无法控制的,但是倘若我们正视这种感情世界里的三角关系,我们活得是否会轻松自如很多呢?

    我曾经看过两部电影《布达佩斯之恋》和《午夜巴塞罗那》,这两部电影都用很唯美的手法描写了三角恋存在的合理性。在电影中,导演编剧们只是把这种潜在的感情能量定律表现得明朗与直白,让现实社会中的人们不太能接受。但我认为以后社会的情感发展方向便是三角关系,无论这种关系的第三个点是孩子,事业,还是第三个人,但是情感世界里是需要这第三个点的。这样才能达到稳固和平衡。

    当今社会,同性恋已经不足为奇,而很多同性恋其实隐藏着自己更为真实的一面,他们其实是双性恋。他们需要一个男朋友,同时也需要一个女朋友。即便我们在性取向上正常,在我们的生活中,依然需要一个男朋友和一个女朋友,这样我们的情感才是流动的,可持续的,生机勃勃的。

    一个男士曾经很不屑地跟我说,女人在一起聊天聊的都是些时尚购物的话题,但始终都会聊到男人,把男人奚落一顿,接着大笑了之。

    我问起孔灵现在的感情。她说她和男朋友感情很好很稳定,在一起三年了,没有太多的激情,却很安逸稳定。

    “你想过结婚吗?”我问孔灵。

    “有想过,人总要走到那一步的。”她很平静地看着天花板。

    我说:“婚姻似乎离我很遥远呀,我现在连个男人都没有。”

    “你这小美妞着急什么啊?追你的还不排到长安街上了啊。”她把头侧过来看了我一眼。

    “哎,不求数量,但求质量啊。我是没看出有几个真心诚意的,哪有像你家MARK那么靠谱的呢?”我也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MARK让我有种想靠岸的感觉。不过最近我总觉得他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慰她:“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接着问:“他在哪里上班啊?”

    “一家广告公司。我们两人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彼此给对方很大的空间,互不干涉。他是个喜欢追求品位的男人,什么都要用名牌,例如什么GUCCI,HERMES,CARTIER。也不知道他的工资是否够他花。”

    “那他应该是处女座吧?处女座男人挺喜欢讲品位,讲格调的。”

    “亲爱的,你还研究星座啊?”孔灵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非常迷人。

    “他不是啦,他是双子座的。”

    “哎,星座这东西要结合属相、血型、五行等来分析才准。”

    “是吗?那你分析分析我。”孔灵等待着我的分析。

    “别看你婚前很疯狂,婚后可是贤妻良母啊。”

    “是吗?我自己现在可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问了孔灵一个私密话题:“你的第一次发生在多大年纪?”

    她想了想说:“20岁。”

    我笑着:“都没想到你都成年了才……这个年龄是不是有点尴尬呀?”

    我捂着嘴巴窃笑。

    孔灵挠我的痒痒,问我多大。我说:“我更尴尬,大学毕业以后。你说要么早一点刺激,要么再坚持晚一点,坚持到结婚以后多好。”

    “这个哪有那么重要,我看男人从来都不会说把这个留到结婚后,想不到你还是很传统的嘛。”孔灵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们陷入到第一次的回忆中,孔灵对我说:“悠悠,我其实也是个很传统的人,可是上大二的那一学年我时常会想到死亡,觉得自己万一哪天死于非命是不是很不值?因为人生的一大体验还没有去经历。”

    我告诉孔灵我赞成她的想法,“我们现在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接着我们还要从女人变成妈妈,变成妇人,变成黄脸婆。哈哈!”

    我们正聊得起劲,手机短信响起,是夏风发的。

    “睡了吗?明天一起吃饭吧。”

    很明显他对我有意思。

    “这小子一定对你图谋不轨。”孔灵也这么认为。

    “你们熟吗?”我问孔灵。

    “不太熟,他是新签约的演员。你对他有感觉吗?”

    “没什么感觉,不过交个朋友吃个饭倒也无所谓。”我回答道。

    第二天,夏风约我去望京的“梧桐”吃饭。这家餐厅装修得高雅精致,分上、下两层,除了高贵典雅的金边沙发,还有一些带有艺术气息的家具和雕塑。灯光有些暗淡,大理石的地板,一进门就看见零散几桌老外穿着西装革履进行着公务商谈,我想这里的美味大概也价格不菲,这正如一个男人初次见你那颗跳动的心。心跳的高度大约和第一餐美食的价位是成正比的。当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依然确认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高挑健壮的体格,轮廓清晰,牙齿洁白整齐,无处不昭示着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帅哥。

    “梧桐”的创意菜味道确实不错,我们聊得也自然开心。我似乎忘记了对面的这个人对我比对这美食感兴趣得多。我们用红酒掩盖各自的脸红,一个是有些醉酒的红,一个是泛着桃花的红。

    “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男人带女人去酒吧,是只想和她上床;男人带女人去看球,是把她当哥们;男人带女人去高档餐厅,是想找他做情人。”我有意针对他说道。

    “哈哈,这话谁说的?”夏风问我。

    “经验说的。”

    “看来您是阅人无数啊。”他的眼睛里散发出睿智的目光。

    “我可没说是我的经验啊。”

    “你还真逗,我们这种穷演员,哪里养得起情人啊?”

    “哦?”我感叹着。

    他把脸凑过来对我说:“咱们别吃饭了吧,直接去酒吧得了!”

    我笑了:“原来你们这种帅哥都是衣冠禽兽啊?”

    “错,帅哥通常是衣冠勤秀的。”他诡辩的才能还算一流。

    我被他逗得差点被噎死。

    我去孔灵家找她一起去逛街,她家有客人,经过孔灵介绍,来客是她的大学老师。孔灵叫她韩老师。一位不惑之年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从她逐渐老去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

    孔灵给我介绍这位老师名叫韩小红,曾经参加过几部国际大片的制作。韩老师告诉我孔灵上大学的时候的一些故事。她说孔灵是个对生活饱含热情的女孩子,参加各种公益活动和社团。学校的各种活动都能看到她。孔灵和我很像,对生活饱含热情却又是自我的女人,而韩老师也是那种乐观的女人,只是她乐观得有点像刚出生的婴儿。在谈到她丈夫的时候,她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个幸福的女人,她的丈夫是科研单位的博士。她说:“我什么都不图他的,就图他忠厚老实。女人一辈子找个对你好又专一的男人也就算幸福啦。你们两个漂亮的姑娘,条件这么好,以后找老公就找老实的,什么帅呀,有钱啊,都买不到幸福快乐。”我和孔灵相视一笑,频频点头。

    一直在幸福里浸泡着的女人和刚出生时的婴儿一样光洁清澈,即便时间想方设法在她的额头眼角刻下印记,然而她的心却被幸福包围着,防护着。倘若女人能一辈子都被幸福包裹,那何尝不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呢?说实话,我和孔灵已经不可能了,再说句实话,我和孔灵都很羡慕韩老师。

    而我是那种很坚韧的女人,即便有过失败的恋爱经历,我还是对下一场恋爱抱有幻想,始终乐观。我期待我人生中能够拥有一场美轮美奂的爱情,就像影片《露西亚》里的爱情,一生一定要疯狂地毫无顾忌地爱那么一次。我看着夏风从拍戏现场发过来的彩信,更确定了内心的这种想法。

    接到公司同事的电话,说下午临时有个会,于是我告别了韩老师和孔灵打车去公司。我们公司是一个政府机构下面的下属公司,继承了政府部门的优良传统,忙的忙死,闲的闲死。正所谓能者多劳却不多得。我一度成为公司最忙的人,又一度沦为公司最闲的人。因为我一度成为领导最喜欢的员工,又一度被领导打入冷宫。我们这个部门一共六个人,三个干活的,三个靠嘴活着的。三个干活的成天被指使来指使去,这样还不讨好,三个靠嘴的呢?好处都是他们的,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立刻推脱责任。其中一个每天看看网络视频,号称也是在忙碌;还有一个基本上什么都不懂,一篇简单的报告都写不通顺,其实这三个靠嘴的写东西的水平都很差,除了会说,其他的一无是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口活”好?

    可是这是现状。在这个城市,只要你还在基层,拿高薪的一定不轻松,拿低薪的也不一定轻松。因为你是基层,对的事错的事你都得做。这样一来你的工作量就无形增大,但是这其中有一半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忙的时候是这样的,闲的时候岂不是更浪费生命。曾经有一度大伙都在忙活着,有的复习考研,有的看娱乐新闻,有的玩网络游戏,有的看小说,有的写小说。我就是那个写小说的。但凡公司网速慢一点,我们都能很准确地找到那个下BT的和那一群联网玩游戏的。别看这高楼林立,别看这西装革履,别看这在CBD出入,其实很多办公室就是个小型的网吧。大概生命的构成里注定存在浪费的因素,但是此情此景看得我心灰意冷。

    由于我的性格中存在着一种与环境不融洽的东西,所以其他人都没事,我就有事。就比如在公司里所有女生都化妆,那么人事部一定觉得我的妆化得最浓;但是,如果把我们脸上的化妆品卸下来称一称,那一定不是我的最重。我知道这不仅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我的性格也存在一定的因素,这种问题反映到颜面上就是一种张扬,即便你一言不发,一股巨大的力量也会侵袭对方。就好比在故宫博物院里放置一条TIFFANY的项链,即便工艺精湛,但还是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一周前我在MSN上收到张帅的信息:我一定会等你的。一周后他却在MSN上给我留言:给你介绍个富二代吧,也免得你生活得这么辛苦。

    YOYO:不知道是谁上周说会一直等我的。

    帅帅:给你介绍富二代就是为了让你爱得头破血流后,才知道谁是真正爱你的。

    YOYO:那万一我和那富二代结婚了呢?

    帅帅:你结了我再结。

    YOYO:这话真感人呢,所以我决定……

    YOYO:还是去见你那富二代。

    帅帅: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他们这样的男人女人很多的,基本上每周换一个。

    YOYO: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帅帅:他是我们的一个客户。

    我喜欢社交,喜欢经历。我认为这是人成长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在他告诉我富二代约我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也就爽快答应了。即便有时候头脑是清高的,肚子也要卑微一下吧,不然为什么当男人追女人的时候都用请客吃饭这一套路呢?那天下班以后,张帅特地选了一家宫廷菜餐厅,把我们俩约到一起。餐厅坐落在工体西门,穿过唐会,COCO,三个贵州人,来到一条林阴小道,餐厅名叫唐廊,隐约出现在树丛后的金碧辉煌,让人分不清是小隐隐于林,还是大隐隐于市。

    此富二代名叫张小楠,身着条纹衬衣,很有台胞的风范,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他并没有高调地穿着一身名牌出现在我面前。这种印象是建立在普通社交上的,就好像你在看电视上的专访,你会告诉自己喜欢这个被采访的人的性格特质。所谓的普通的社交在通常情况下都是女人的一厢情愿,而男人想到的却是深度社交。因为就在那次进餐以后,这位名叫张小楠的富二代对我采取了疯狂的追求攻势。他列举了追求我的三点理由:不拜金,漂亮,有思想。

    女人在空窗期的时候,桃花格外旺盛,我经常接到夏风的问候,也时常受到张小楠的邀请。今天是平安夜,我接受了张小楠的邀请。张小楠开着他那辆顶配凯宴停在了我家的楼下。我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上了他的车。看来张小楠是精心策划了一番,他把我带到建国门的兰会所餐厅,品尝这里的招牌菜。精致的装潢,高档的服务,美食红酒让我有些眩晕。说实话,这是个有品位的地方,但是这种品位和张小楠似乎有点不相称,虽然他穿的是1881,背的是爱马仕,戴的是萧邦,但是我总是感觉还是有些不相宜的地方。

    我们的谈话进入到一个似醉非醉的境界。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位外教,是一位年近70岁的法国老太太。在我们的毕业聚会上,她牵着一个中国老头的手,我们当时就问她那是谁,她说这是她的中国男朋友。我当时很不理解,现在想来我很羡慕她。”

    张小楠看着我说:“欧洲人的生活方式很轻松,很自由。他们活得没有我们那么多的牵绊和枷锁。”

    “是的,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周遭的人大多是同样一种生活方式,出生,上学,上班,结婚,生子,老死。”我的言语中透着一丝怨气。

    “可是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度,就要符合这个国家的国情。男人都想找一个传统女性、贤妻良母做老婆。其实你以后肯定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婆。”

    说到老婆这样敏感的话题,我有意把话题岔开。

    “我特想辞职。”

    张小楠问我为何?

    “人生仅仅两万天,而青春更加短暂,我不希望自己每天都在重复着昨天,即便每天做的事情也许不一样。我渴望经历不同的生活,哪怕是痛苦。”我想我大概有些醉意了,否则我也不会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像倒水一样一泻而出。

    “你是个贪婪的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既而说道:“喜欢经历的人都是贪婪的。”

    “倘若天上真的有神灵在,那么他一定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每天朝九晚五,吃饭睡觉,酒吧唱歌。时间长了,神灵都会觉得腻味,觉得无聊,也许他都懒得看我们了。”我醉意朦胧,张小楠却怜爱地摸摸我的脑袋。

    他的这一触碰让我稍稍清醒一些。我对他说:“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们想去做一些事情,而周遭听到的都是反对或者打击的声音呢?”

    “因为你周遭的人,例如父母、亲戚都是过来人,不希望你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去浪费时间。”

    “其实他们错了,正因为他们觉得那不可能,所以他们去尝试的时候没有100%的决心,他们一边想着不可能,一边有所保留地去尝试,所以他们失败了。你看过《理发师情人》吗?”

    张小楠笑了笑,摇摇头。

    “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只要你有强烈的愿望,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人或东西。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你的愿望不够强烈。”

    “你的想法真的是很特别。”张小楠认真地看着我。

    “一个朋友跟我说,他的孩子在国外上小学,老师问他2+2等于几?他说等于3。这要是在中国,无论老师、家长还是同学,都会取笑他,但是在国外,老师要旁边的同学不许笑,并对孩子说:“不错,你已经离答案很近了。”为什么从小到大我的周围都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呢,告诉我,我离我的梦想,离我想要的生活很近了。”

    张小楠说:“你是个有思想的女人,我以后就打算把我的孩子送到国外去接受西方的教育。”

    之后张小楠开始给我讲述他的奋斗史。

    说着说着我有些沮丧,因为我常常觉得自己无力。我总想抓住一些东西,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抓住;我拼命地去经历,似乎感觉抓住了一点东西,但是在体会到快乐以后才发现,我只抓住了它的一角。这大约就是产生我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言行的根源吧。

    张小楠卖力地讲着,但这似乎是一场独角戏,因为我的思想早已飞离这张桌子,停留在了对面桌子上,我看到一个大眼睛的外国孩子定神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男的,我希望等他长大后能嫁给他,是女的,我希望她长大后是我。醉酒后看到的事物很美,醉酒后的想法也很美。

    记得我在读到王小波的杂文《我的老三届》的时候异常兴奋,兴奋到我在文章下批注,读到好的文章有一种生理上无法满足的高潮。该文章的内容与我心有戚戚焉。之前我在媒体上发表的一篇倡导市民不要去儿童村看望孤儿的文章引来了一片争议。而看到王小波的《我看老三届》里也提到了对残疾人的最大尊重,就是不把他当残疾人。我为什么会想到王小波的这篇文章,因为他在文章中指出人不是身体上与常人不同,而是心智上,那是不能称之为特殊的。而无论是夏风和张小楠,在我面前都极力地表现出自己的特殊,这是违背我的观念的。他们在讲述他们特殊的时候,又同时表现出了他们的平凡和普通,平凡在于他们的行为变化遵循着同样一个我预料中的轨迹,索然无味。所以我也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

    送我回到家以后,张小楠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礼盒,我问他是何物?他说是圣诞礼物,希望我能接受。我回到家里打开一看,是一件漂亮的礼服,礼服的下面还有一封信。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情书吧。情书是父母那个年代的产物,而对我而言,情书就像是穿着中山服的老八股。现在的年轻人无论恋爱中还是失恋,都会去选择写BLOG。所以自此举动以后,我潜意识里觉得张小楠乃一爸爸级的老头,即便孔灵问我关于张小楠的事,我也常说:“那老头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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