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芝加哥 晴

    第三天了，我仍是独自一人留在家中。

    昨晚田桑向我推荐了一部由斯皮尔伯格和汤姆 ·汉克斯监制的美国电视连续剧《太平洋》（The Pacific），可以说是不少中国观众（通过盗版碟）很熟悉的《兄弟连》的姐妹篇。我就从上午10点一直看到下午4点，连看六集。当然这期间我还得煮面，每隔四十分钟左右还得到门外去抽根烟。这部连续剧节奏并不快，也没有中国电视剧常见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夸张表演，所有能催人泪下的段落，其实都是很平静的，靠的是人物（并移情至观众）的内在的情绪积淀，加上语言的力量。

    今天是8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每个月的第一个周三之夜，瑞恩所属的乐队都要到芝加哥的一家名为Exit的酒吧演出，时间是晚上9点到午夜12点。

    几天前，田桑向我表示，很希望我能去那酒吧坐坐，听听瑞恩他们的演出。我欣然答应，说女婿的演出我当然要去。三年前我就听过他们的演奏，那时他们是四个乐手的组合，曲子都是重金属的纯音乐，没有歌手唱的。记得那时我曾建议他们再加入一位歌手，准备一些曲目，尤其是准备好一两首根据中国民歌改编的曲子，到中国来演出。通过田桑，我告诉瑞恩，中国大众的音乐素养不高，纯音乐不受欢迎，必须有唱的。这个建议他们至今没有认真着手，不仅没有增加歌手，四人组合也缩减为三个人了。田桑说是因为其中的某人太懒散，经常不参加排练，他们就把他除名了。虽然如此，他们今晚的演出，还是让我觉得比三年前大有长进，三个人的乐队居然奏出了织体如此厚实、绵密的音响之流，密不透风，震耳欲聋。实话说我不太懂重金属音乐，也不怎么喜欢。

    更让我欢喜的倒是Exit这家酒吧，酷毙了！门外朝着马路的整面墙是一幅巨大的画着两个半裸女郎的广告式的壁画，画面中间开了一扇小门，不注意看还不知道你可以走入这幅壁画。再走近了看，发现壁画上，门和墙之间，排列着许多个有乒乓球大小的螺帽作装饰，显得十分粗暴和蛮横。

    酒吧里面名堂更多，更刺激了。整个不算太大的空间，光线不亮也不太暗，可以看清多处墙面上画着骷髅头，而这家酒吧的标志就是骷髅头和两根交叉的尸骨。三辆报废的旧摩托车被搁置在酒吧入门通道旁和酒吧深处的演出区域。吧台用了通常是做车厢地板的冲压出棱形格子的铝合金板铺盖了台面。吧台里那面墙的上方，挂着十多具不同式样的防毒面具。再往上看，头顶上吊着两副很大很破旧的多枝吊灯的铁架，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女人的胸罩。

    酒吧门口有块牌子上写着：“芝加哥原创朋客吧，1981年开张，365天营业至凌晨4点，供应冷啤酒和空调。”

    的确，来这里泡吧的客人，无论男女，都有点朋客兮兮的。我留意看了看，大概除了阿莉、田桑和微妮，所有别的女人或女孩，全都有纹身。这些纹身大都非常精致、漂亮。

    啤酒不贵，一大杯生啤5美元，且不收小费。美国的酒吧，你坐吧台的客人，都不用付小费。只有那种空间很大，既卖酒又卖小吃食物的酒吧，你不坐吧台坐餐桌，让服务员过来为你点酒，然后又让她把酒端来摆上餐桌，这就得付小费了，因为人家为你做了额外的服务。Exit这家酒吧空间不大，除了吧台就没有别的座位，而服务员不出吧台为你打了啤酒，这不算额外的服务。

    连这家Exit在内，这回来美国，我已经泡过五六个不同的酒吧了。有一个印象很清晰，就是在我泡过的酒吧，无论是在芝加哥还是在纽约、费城、克利夫兰，都很少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光顾。大部分的吧客是三四十岁的男女，还有不少是我这个年纪甚至六七十岁的男人。譬如我女儿田桑，只有在陪同我，尤其是要为我开车接送的情况下才会去酒吧坐坐。我女婿瑞恩，也只有每月的第一个周三之夜，因为演出而光顾此地。

    不像在中国，年轻人可以“啃老”，美国的年轻人还需要奋斗，暂时没有实力也没有精力经常光顾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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