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朵朵-怎么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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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啸天不想回答,也不敢,他知道自己和钟家豪是争不过的,钟家豪是班里的老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刚才钟家豪的话里说了一个“也”字,这说明他对程萌萌是有感情的,千真万确了!他甚至联想起了一件小事,程萌萌曾经因为钟家豪哭过!还有程萌萌注视钟家豪的眼神都和看自己的不一样!程萌萌是喜欢钟家豪的,不喜欢自己!何啸天嗓子眼儿里堵得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摇头。

    梁马意味深长地对钟家豪说:“喝吧,我觉得吧感情就是一个谜。”

    钟家豪把杯子放下,忽然说:“你要是真喜欢她,我就让!”

    何啸天似乎看到了渺茫的希望,却装作无所谓道:“开什么国际玩笑!”

    钟家豪笑眯眯地说:“你叫我哥我就让。”

    何啸天也笑眯眯地说:“我叫你死猪!”

    梁马张大了嘴:“哮天犬,你疯了啊,敢骂大哥!”

    钟家豪撇撇嘴:“他骂没事,全班就他一个可以骂我,别人想都别想!”

    何啸天心里热乎,于是说道:“如果程萌萌喜欢的是你,那我也让。”

    钟家豪摇脑袋:“你们还不知道吧,程萌萌她妈是二奶!”

    梁马用山洞一样的大嘴问:“二奶?我的妈啊你怎么知道的?”

    钟家豪低声说:“是我听我爸爸说的,我爸爸对我妈妈说程萌萌的爸爸是另一个单位的局长,有两个家,他还有一个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

    梁马忧心忡忡道:“那程萌萌以后会不会也是二奶啊。”

    “应该不会吧!”何啸天说完,忽然掏出一支口红,用力在梁马脸上涂了一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梁马跳跃起来去照镜子,然后大声嚷嚷着:“好哇!你妈妈居然还用口红哪!”

    梁马没能夺到手,钟家豪已经把口红抢去,对准何啸天就是两下。之后就是三人扭打一团,乱抢乱画,最后是三名小鬼气喘吁吁地分开坐下,相对嬉笑不止。

    忽然,何啸天的表情变了,目光似乎像发现了真鬼一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怀里还搂着一个女的,也愣在了原地。

    钟家豪啊了一声,然后说:“爸,你怎么来了?”

    钟科长有点儿尴尬,松开那女人说:“哦,你们小伙伴都在这儿聚会呢?”

    钟家豪手足无措道:“嗯,我们下午是课外活动,老师有事走了我们就回来了,以为你们都很晚回来,所以就来他家做客。”

    钟科长点头:“做客好,做客好,咦?你们怎么还抽烟啊?还喝酒?瞧你们这脸画的!”

    钟家豪显得很绝望:“第一次,我们觉得好玩儿就试试,真的是第一次。”

    钟科长异常不快道:“第几次也不行啊!赶紧把摊子收拾干净了!把脸洗了!”

    钟家豪没动地方:“她是谁?”

    钟科长哑住,后来甩甩手说:“她啊,她就是爸爸的一个朋友,一起到这儿串门来的。”

    何啸天问:“彭阿姨,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呢?”

    彭阿姨干笑着说:“当然是你妈妈给我的喽,你妈妈让我们先过来,她下班就过来。”

    梁马说:“咱们还是走吧。”

    何啸天借着一份酒劲儿说:“这是我家啊!”

    钟家豪凄然说:“爸,咱们回家吧。”

    人去楼空,何啸天把一桌子的狼藉收拾干净,仔细洗了脸,就坐倒在沙发上喘粗气,忽然看到阳台上吊着很多衣服,包括妈妈的内衣,在寂静中轻轻摇晃。他走过去,仔细观察这件内衣,黑色的、半透明、很薄很薄,还有花边。他立刻有一种直觉,这种衣服不是给爸爸看的!何啸天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把一口一口的烟吹到那件衣服上去,看它被层层包裹,像个妖怪一样被云雾缠绕。

    第二天,梁马目睹了惊人的一幕。

    钟家豪在走廊里把程萌萌打了,打了一个耳光,脆响,并且指着她的鼻子说:“以后不许你再和我说话听到没?不许!”

    程萌萌当场就哭了,好像并不是因为被打才哭,她哭着问:“为什么不让我和你说话了啊?”

    钟家豪吐了口唾沫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们这些贱女人都是坏蛋!你妈是婊子!就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所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给我滚远点儿!”

    程萌萌一天都没来上课,隔天回来之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和何啸天张牙舞爪地闹着玩儿,只是再也没理过钟家豪,直到他半年后离开了大家。

    此前,程萌萌把心事告诉了爸爸,老局长听了不是滋味,可又无可奈何。

    程萌萌问:“爸爸,婊子是什么意思呢?”

    老局长诧异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的?”

    程萌萌说:“我们班的同学说的,说我妈妈是个婊子。”

    老局长僵了好一会儿才说:“丫头,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是你要记住,你妈妈是个好女人,是爸爸做得不够好。”

    老何连续做了两次大手术,医生说都很成功,但是左腿可能会留下一点伤残,以后走路可能会不好看,右腿的髋臼是敏感关节,要看半年期的恢复情况,恢复好的话不影响正常生活。老何认为这和“都很成功”不沾边儿,但他已经接受了事实,现在转而关心的是医疗费用,后来听说由保险公司负责,单位也继续发工资直到他出院为止,这才踏实。

    术后一个月不能活动,必须仰卧,不能翻身,这确实让老何痛苦万分,半夜想侧侧身都不行,后背长时间受压,长了褥疮,烦躁无比,再加上持续的阵痛,有时候竟会造成小便失禁。可是老何没有在儿子面前龇牙咧嘴过一回,咬紧牙关冒冷汗,倒是护士查房的时候有些尴尬,她们肆无忌惮地掀开老何的被单,让他裸露的身体暴露无遗,很是没脾气。

    老何很想说出心里的秘密,他是为什么走神才出了事故,可他不能说,也无人可说,更不想让儿子知道。

    何啸天放学后直奔医院,上楼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就又匆匆跑了出来。医院对面有个小花店,门口的黄纸牌子上长期写着“最后一天,甩卖鲜花”的字样。何啸天问店主多少钱一枝花,店主问他要什么花,何啸天就瞪起眼睛瞅,最后指着一枝紫红色的花。店主说,你这么小收你5元就可以了,拿去吧,但是不许乱挑。何啸天感到安心,他知道自己的钱够用。他在两枝花中抉择了三分钟,然后飞跑离去。

    老何正在床上听广播,看见儿子进来了,眨眨眼睛没说话。

    何啸天从身后拿出花来:“爸爸,给你这个!”

    老何一愣:“哪儿来的?你买的?”

    何啸天用力点头。

    老何说:“天天,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何啸天一脸矜持的笑容没了,仔细想了想才说:“爸你不是也这么长大的吗?”

    老何说:“你说你花这个钱干嘛?”

    何啸天的心底就是一痛。

    老何无奈地咂吧嘴说:“爸爸不需要送花,爸爸又不是女人,再说你的钱是留着买早点的不该乱花,知道吗?”

    何啸天有点儿沮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枝碍手的花了。

    老何见儿子这样,于心不忍,只好挤出点儿笑容说:“买了就买了吧,你把它放下吧,哟,你居然还买的是玫瑰。”

    何啸天几乎是在无边的委屈中离开了病房,没下两级台阶,眼泪就溢了出来,他用衣袖擦了擦,噔噔噔噔地去了。

    老何百无聊赖,关了收音机,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闻到阵阵花香,这花香几乎微弱至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闻到了。他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床头柜上那一枝并不鲜艳的玫瑰,回想起方才儿子说的那句话,心底蓦地升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感动。他想,不管戢梦楼何去何从,幸亏他还有个这样的儿子,一个会用自己早餐费给爸爸买花的儿子,感谢老天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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