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陶笛声-香妃百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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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到来的第一场小雪,立即把沧州的温度拉到零下十度。当我与新婚的妻子,看着窗外的雪花,在南湖对面香妃百鸟宴围着吃火锅的时候,那枚夏天在南湖一家音响店门口拾起来又放下的枯叶蝴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夏天的夜晚,烧烤、火锅、扎啤,浓烟滚滚、人声鼎沸是沧州的个性。这种个性在沧州任何一条街道与广场都能得以体现。这一大背景中,南湖西岸运河堤下树林里的那片烧烤摊,就显出了寂静与深远。也许这里烟与人声是被东边的南湖与西边的运河汲取去了吧。

    我与她,在小树林对面选了一张僻静的小桌。小桌被一棵开放着粉色烟花状花的榕树覆盖着。远远的,南湖对面有几个人正在楼上安置霓虹灯,灯管弯曲成5个字:香妃百鸟宴。太阳隐去了,榕树叶掬起手,好像要去捧一个美好愿望。一只蝈蝈先是出现在我旁边的一只凳子上,不动,我去抓它,也不动。她看了看,只是看了看,眼神没有表情地移走了。我拿了蝈蝈一会儿后,决定放了它,放在小桌上,任凭它飞到哪里去。

    她说,要是木在这里就好了。木是沧州专门画昆虫的画家。说完,她把脸摆到运河岸边那片小树林里。这一摆,也许是耳朵调动眼睛的结果。木画家果然与一群沧州的画家们在那里喝酒。

    这样一来,大家就人来人庄地相互敬酒。这在沧州是常有的事,城市不大,经常是提到谁,就能看到谁。不是有一句话嘛:不吃念叨食。月亮出来时,小桌上早已摆满了空酒瓶子。画家们完全归隐进了小树林,榕树下的我们也该走了。我与她也就在这淡远与热闹的氛围里分了手。我去埋单时,老板说木画家已经结了。

    丢钥匙是我的长项,在运河大堤上行走了一段后,我才想到钥匙。那只蝈蝈正趴在钥匙上,空酒瓶已被服务生收拾走,蝈蝈在花生皮、串钎子、团状餐巾纸里显得尤其突出。它的到来好像就是为了保管我这串钥匙的。当钥匙拿在手中时,蝈蝈没了踪影,是飞到榕树上去了,还是去了那片小树林。我无从得知。

    路过一家音像店,《菊花台》让我低头走在音像店射出的灯光里。就在周杰伦由低调“菊花残”向高调“你的笑容已泛黄”过门中的那个“满地伤”里,我发现地上躺着的一枚钥匙,是另外的钥匙,小小的,挂着一枚枯叶形三合板。小板被磨得很光滑,汗与土的渗入,使它更像一只枯叶蝴蝶。我用大拇指与无名指夹着叶尖,钥匙便在叶下的圆环里倒挂在夏夜的半空,虽然小,却吸引来十字路口绿化带乘凉的几个人的眼神。眼神是无忧无虑的,看天上的星星也是看,看倒挂的钥匙也是看。

    他们的眼神是轻盈的,我的手却沉重了起来。这样小的钥匙,绝对不是大门上的,应该是带锁的那种笔记本上的,笔记本里写着不能在博客上写的秘密。我决定像刚才放生那只蝈蝈,随手把钥匙放在了十字路口。酒喝得多了点,回到家,睡在了沙发上。半夜醒后,我又想起那把枯叶钥匙;我应该把小钥匙放在刚捡到它的地方才对,这样丢钥匙的人才会找到它。凌晨夏夜的风是冷的。钥匙好像已不在我放的地方了,借着月光,在有草坪的马路牙子上我看到了小小钥匙。应该是乘凉的那几个传递着看了它,然后抬高了放置它的高度,以便丢失它的人能一眼就找到。我还想把它拿起放到那家音像店门口。可是那一排一模一样的卷帘门里,我却辨认不出哪一个门里曾经放过《菊花台》。走到家门口,我又想,还是把它放在马路中央更容易被发现,因为寻找钥匙的人一定会沿着路寻,不会看马路牙子,即使高。再回去,那枚枯叶蝴蝶不见了,一如没有与我告别的那只蝈蝈。

    香妃百鸟宴里,正在布置昆虫绘画展。她也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制的小匣子,拿出那枚枯叶蝴蝶的小钥匙开启了小匣子说,老公,香妃百鸟宴的秘方找到了。木画家擦了一把汗,只是笑了笑。是笑他的画展布置得当,是笑他的香妃百鸟宴120天店庆,还是笑即将在画展中与她举办的婚礼,我无从可知。

    我与新婚的妻子走在冰冷的雪地上,天晴了。星星眨着眼睛,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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