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

    朋友自北京来，谈到北京人当中歧视河南人的情况。他说豫人是真傻，看起来既粗又鲁，但粗鲁得没有骨子，最后什么没落得，到落得个坏名声；不像你们皖人，很多表面的豪爽下暗藏深深的骨子，看起来豪爽义气，实际上心里面鬼精鬼精的。我正要反驳他，他举例说：你看你们皖人，从历史上看，有谁是省油的灯呢？很多人都会玩阴谋，文化功底深厚，既有学问，又能入世，两者结合得还相当好，比如说老子，对于权谋，那是登峰造极呀！只是不肯玩罢了。肯玩的有曹操，有李鸿章，有段祺瑞，玩得是炉火纯青。就拿曹操来说吧，表面上看，曹操重情义，够哥们，有才学，可在人情世故上，谁能玩得过曹操呢？还有朱元璋，虽然是个小和尚，没有读过书，但天生领袖，聪颖过人，那简直就是人精呀。

    我未置可否地笑笑，都是彼此彼此，阴谋时代，自然要出很多阴谋的人。然后话题转了，聊起了很多荒诞的事，各自都说出了一大堆，然后就是相顾无言无奈地笑。朋友突然说，你知道现在北京最流行的一句歇后语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他乜斜了我一眼说：赵本山大劈衩——扯淡！

    谬论

    《现代汉语词典》关于谬论的解释为：荒谬的言论。这解释等于没解释。按照我的理解，谬论实际上就是违背常理的一种言论。但常理是一回事，真理又是另外一回事。常理并不能等同于真理。往往是违背常理的东西就成为谬论，而谬论最后又可能成为真理。

    我的一个朋友就对“食文化”有着自己的系列谬论。他说很多“长舌妇”实际上是“性压抑”者。因为“性压抑”，慢慢地就变成“长舌妇”。他又说，很多在“吃”方面过于“疯狂”，过于“执著”的人，实际上都是性压抑者。他举例说，以前宫廷里搞烹饪的都是太监什么的，太监的菜烧得都特别好，那是因为太监的“性功能”失调，由于“性功能”失调，味觉就特别发达，也特别饥饿。他还说，一般小孩子在“吃”的上面精力最为旺盛，结婚前的女孩子也是，那实际上就是一种“性压抑”，能量的脉络没有打通，都集中在上半部，所以上面的“因子”特别发达（他没有说“基因”这个词），所以需要以“吃”来宣泄。但小孩子成人之后，或者女孩子结婚之后，下面的得到宣泄了，上面的力量也就弱了……朋友说，根椐这个原理进行观察，真是看人一看一个准，甚至可以看出某个人在性方面是否圆满。

    我权将朋友的这一番言语当作谬论。我知道有关的“泛性论”弗洛伊德好象说了一些，那无非是“自我”、“超我”，“口腔期”、“缸门期”什么的，也算有一点道理。只不过弗氏的理论没有他这么具体，“理论与实际结合”得这样紧。但有时运用朋友的理论分析着身边的人和事，真象是有那么回事似的！

    那天突然联系到中国的饮食文化，蓦地产生了一个“惊天”的谬论：中国的饮食文化之所以这样发达，那是跟中国人长期受到的“性压抑”有关！

    看《卡门》

    买了一盘DVD，歌剧《卡门》，卡雷拉斯主演，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观看，看得好欢喜。先前对歌剧一直是有偏见的，认为歌剧沉闷而冗长，但现在知道了歌剧的好处，歌剧就像是小孩子的生命，喧哗而明亮，还有世俗的吵闹快乐，整个舞台喧哗得好像是过节，华丽、简单、朴素而饱满。当卡雷拉斯将一些“再见”等细琐的言语也用咏叹调唱出时，我不由得莞尔一笑——这样的情景，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些又让我想起小时候，小时候看现代京剧，看着阿庆嫂、刁德一、胡传魁在那里斗智，不禁一个劲地替阿庆嫂担心，就站在那里唱，把心中的秘密唱出来，不是让刁德一听见了吗？——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儿童思维方式，的确直观好玩。

    西方的歌剧还有着极旺的人气，有生趣，不像中国戏剧的脸谱化，首先将人物概念化了，然后就是演绎着概念，黑脸的人永远忠诚，白脸的人永远奸诈，红脸的人永远耿直。其实世界上的人哪有这样概念化呢？都是一个复杂的组合体，有时候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再有的就是中国的戏剧有着很重的官味，走路一步三摇，一副装腔作势的派头。我一直以为有一些中国人爱装腔作势与京剧文化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知是戏剧影响了现实，还是现实影响了戏剧。

    晚上和一帮文化界的朋友在一起吃饭，酒酣耳热之际，朋友们大谈哲学，大谈宇宙定律以及多维空间，萨特如何说，弗洛伊德如何说，把我听得云里雾里，便一直沉默。后来一个人问我：“什么样的写作才是一种方向呢？”我想也没想地回答说：“把文字写得有趣一点，至于其他的，去他妈！”

    这话不是我讲的，是大作家王小波说的。

    中国足球

    报载，中国足球界准备展开一场深入的反思运动。据说，这是上面的意思。在世界杯上，相比我们的邻居日本、韩国，中国队输得一塌糊涂尽丧颜面；这些都不足以丢人，更让人觉得丢人的是，我们在输球后尽情诋毁邻居韩国队的辉煌。因此有人认为这是我们的国民性阿Q精神在作怪，我们就像阿Q，韩国就如同小D，自己输给赵太爷可以，“但小D是什么东西呢”！于是便“手执钢鞭将你打”。

    中国很多方面不如别人，其实是因为认识问题。我们总是在一些简单和常识性问题上犯错误。足球上如此，在很多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这几日看到报纸又在炒作姜文与“靖国神社”的事情，几个貌似进步的书呆子义愤填膺地声讨着姜文。其实姜文之所以去靖国神社，是因为他要拍反侵略的电影，想知道靖国神社是怎么回事。姜文素来跟日本法西斯有着刻骨仇恨，这点可以从他主演和主导《红高粱》以及《鬼子来了》可以看出。姜文怎么可能去参拜呢？况且，去了解和参拜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是连小学生都明白的常识，我们的媒体却在这样简单的问题上“偷换概念”，然后抡起大棒舞向自己的同胞——如果在这样的事情上犯错误，只能说明我们犯得低级，也说明我们自己的低级。

    七宗罪

    天像火炉，关在家中胡乱翻书。《红楼梦》的第三十四回挺有意思——宝玉被打之后，命晴雯送了两块旧帕给黛玉，这黛玉体味绢子的意思，不觉神痴心醉，连写三首诗，以示抒怀。其中第二首有佳句，境界极高，一点也不像是黛玉写的：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这第二句“镇（整）日无心镇（整）日闲”，绝妙，比“浮生偷得半日闲”还好。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林黛玉这个小妮子写的，如果说是妙玉写的倒也罢了。这句倒像是曹雪芹的境界，一不留神，无意中赐给林黛玉了，由此也可见曹雪芹对林黛玉的偏爱。

    看电影《甘地传》。想到甘地提出的今日七宗罪，很是一番感触，甘地的所谓今日七宗罪是：

    1.富裕但不劳而获。

    2.享乐但失去良知。

    3.有知识却没有品格。

    4.做生意而没有道德。

    5.搞科学但不知人文。

    6.信宗教却不懂牺牲。

    7.弄政治但没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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