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喜欢百合那种淡淡的香味，沉浸在其中，很自然的就会觉得心情舒畅，好像什么烦恼的事都消失了一样。
闭上了眼睛，我用脸和鼻去感受这种香甜，老爸因为知道我喜欢闻百合的香味，所以特地订了一张藤椅摆在前院，为的就是让我方便在这里汲取花香，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一只蜜蜂，无时无刻都想窃取香甜的花蜜。
一阵门铃声响起，我张开眼睛，慢慢地走向大门，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跑来我们家拜访了。
门一打开，一个看起来身高大概有180公分的男孩子朝我有礼貌的点头。
真高，害我这个158公分的小女子还需要抬头看他：“呃，请问你找谁？”
“请问一下，这里有一个Penny小姐吗？”
“有呀！她是我姐姐。有事吗？”
男孩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笑开一口白牙。
“真是太好了，我可以跟她见个面吗？”
“请问你是……”
“我是Daisy的哥哥。”
Daisy？怎么好像很耳熟一样。
男孩的笑很诚恳，我发现他在笑的时候，眼睛会一闪一闪的发亮。
“就是下个月要接受你姐姐捐赠眼角膜的小女孩。”
我愣了一下，为了他说的话。
“我知道我很唐突，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来找你们，但是我一听到你姐姐愿意捐眼角膜给我妹妹时，我简直是太高兴了，所以我想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来一趟，亲自向你姐姐道谢。”
我虚弱地笑了笑。
这男孩在搞什么东西呀？居然要来谢谢我姐姐，他不知道人死了之后才可以捐眼角膜的吗？
他这是在咒她早死？
“呃，我想你会不会找错时间来谢了？或者，你根本不应该来这一趟的。”
“可是我……”
他马上发现自己的错误了：“对……，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
他的脸红到耳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好。
我叹了口气：“算了，我相信你不是存心的，你还是回去吧！”
“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一时高兴过头了，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有人肯捐眼角膜……，呃！我是说……”
男孩连话都说的支离破碎的。
看着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很好心地解救了他：“我明白。”
男孩抹抹额上的汗，诚恳的说：“真的谢谢你。”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紧张。
太阳忽然变得很刺眼，男孩额上的汗像怎么擦也擦不完，我递给他一条手帕：“拿去用吧！”
“呃，可是会弄脏的。”
“洗完再还我吧！”
“谢谢。”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帕，像手帕会一不小心就被撕破一样。
其实我不怪他，当初在签捐赠卡的时候，我们就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知道对自己有好处，他们怎么还会记得别人的痛苦？
再说，如果我们真的很介意，也就不会签那张卡了。
“我叫Nick，你呢？”
男孩又露出先前的诚恳笑脸。
“我叫Xanthe。”
“那……，我真的不可以跟你姐姐见一面吗？”
他看我似乎不太高兴，马上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纯粹想谢谢她，她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希望。”
看他那副感谢的都快跪下来膜拜的样子，我忍不住地问：“你妹妹是怎么失明的？”
一提到这个，Nick本来充满光采的眼睛马上黯淡了下来：
“车祸。在她10岁的时候发生的一场车祸，害她从此失明了5年。”
“喔！”我淡淡地回了一声。
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一个悲哀际遇，只是看事件的大小，和发生时间的长短罢了。
Nick忽然捏紧了拳头，一副痛苦到极点的样子：
“都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骑车不小心，Daisy也不会……。”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听到有人捐眼角膜就高兴地跑来。我开始同情起眼前的男孩了：“算了，事情过了就好了，反正都有人要捐眼角膜了。”
我过于平淡的口气可能吓着了他，他以为我是在嘲讽他：“对不起，居然跟你说这种事情，你一定觉得我很过分吧？”
“没有签捐赠卡是自愿的。
人都要死了，留一些有用的东西给需要的人也好。”
我说这些话是出自内心的。本来就是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止是钱，所有的东西不都这样吗？
与其让它们一起腐化败烂，不如让它们有另外发挥的空间，所以我们全家都支持这么做。
“那，我可以跟Penny见一面吗？”男孩还是没有忘记他来的目的。
我偏头看了他一下，发现他紧张的样子居然挺可爱的：“好呀！可是她现在不在家，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我正准备将门关起来，他忽然伸手挡住了：“那，我还可以再来吗？”
他的眼睛写着期盼，又恢复了刚才的光采。
“你这么想跟我姐道谢的话，你就来吧！”
“那可以”顺便“来看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有点低下来，不过因为我实在矮他太多了，所以他脸上的微微红晕还是让我看得一清二楚。
“好呀！随时欢迎。”
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我将门慢慢关上，也将他盼望的脸一并关在门外。
隔了几天，我从二楼的窗户又看见了Nick。
他正在我们家门口附近徘徊，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他注视着我房间的窗户，忽然发现站在窗帘后的我，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点点头，我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挥了挥手，像在叫我下去，大概又是想来找姐姐的吧！开了门，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比第一次看到的还要灿烂：“早安，xanthe。”
“我姐还在睡喔！你要找她吗？”
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薄衬衫，虽然有阳光，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凉意。
“不过我今天不找她。我想这样还是很冒失，她心里可能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喔！那你今天来是要干……”不找姐姐了？那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呀！”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不禁一愣。
“什么？”
“是你自己说的呀！随时欢迎我来找你的。而且我可以把我的感谢用在你身上，妹代姐受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说的振振有词。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妹代姐受的，亏你想的出来。”
他搔了搔头：“这么说应该也可以啦！你想不想出去？”
“出去？”
我迟疑地看了他一下，再回头看了家一眼。
“几个钟头就好了，我看你好像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晒太阳，脸都白成这样了。”
看到Nick不赞成的眼神，我忍不住跟他顶起嘴来：
“这个是现代美女的标准，你没听过一白遮三丑吗？白一点才比较漂亮。”
“是喔！不过偶尔还是要出去晒晒太阳比较健康。走吧！我带你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他盈满笑意的眼，竟像深邃的黑洞一样，将我没有重力地被吸引过去。
他推出停在一旁的脚踏车。
“脚踏车？”我怀疑地看着他。
“对呀！自从我妹出事后我没再骑过摩托车。”
Nick的声音有点低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骑脚踏车有很多好处的，不但可以健身，又很方便，不用到处找停车位，被偷了也不会太心疼。”
他自得其乐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一点点的心疼，这是一个怎么样自责自己的哥哥呀！为了自己的一时不小心，赔上妹妹的光明，他是多么抱歉，多么愧疚。
“那你要载我？”
我故意俏皮地说，想冲淡那一份淡淡的悲伤，毕竟他妹妹下个月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那当然。”
我坐在他的脚踏车后座，觉得自己好像几百年没坐过脚踏车了。
不，应该是说第一次让人家用脚踏车载。
“坐好了喔！”
他开始慢慢地踩动踏板，身旁的风景也开始缓缓倒退，像是在看一部慢动作的风景记录片，而且还很有临场感，风拂过我的脸，电线杆上还有麻雀在叫。
他转了个弯，骑进我们的公园走道，路旁种满了花花草草，我最喜欢来这里，沉浸在花的香气中总会让我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忽然他大喊一声：“坐好喔！”
“砰”的一声，我们骑过一个大窟窿。
差点掉下去的我，死命扯着Nick的衣服：“你干吗？小心一点！”
“害怕啦？骑脚踏车是这样的嘛！”他坏坏地嘲笑我。
我轻捶了他一下：“所以才叫你小心！”
“我是很小心！”他不满地把头整个转过来看我。
我尖叫了一声，慌忙拍打他的背：“看路看路！”
“知道啦！别紧张。”
正紧抓着他的我，没有注意到Nick嘴边有一抹宠溺的微笑。
他故意骑得歪歪斜斜，惹得我频频尖叫，甚至还表演一些特技，像什么翘前轮！放手骑啦！
总之就像杂耍团一样。骑完一趟回来，我早就汗流浃背，精疲力竭了。我们把车停在一旁，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
“累了吗？”Nick看着我因尖叫连连而涨红的脸。
“当然，叫了快一个钟头，能不累吗？”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顺便白了他一眼。
“呵呵。这样不是比较健康吗？你的脸色好多了呢！”
还是那种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人想生气都没有办法。
我只有冷哼一声，显示自己的不满。
他闷闷地笑了起来。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我懒懒地用鼻音回答他，这么美丽的地方，这么美丽的一刻，我几乎忘了自己只是凡人。
“你姐姐生的是什么病？”
我半闭的眼倏地睁开，脸上的线条有些许的僵硬。
“她……”
“怎么了？不能说吗？”Nick体贴的说：“那我不问了。”
“不是不能说，她是……”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慢慢的将话吐出自己的唇：“血癌。”
Nick怔了一下：“血癌喔！那她接受治疗吗？”
“接受，但是医生说她发现的太晚，生存的机会不大。所以她放弃化疗，她说她不想失去尊严地死去，她希望自己是在很美丽的状态下死的。”
我慢慢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悲伤和难过。
“Xanthe……。”
“其实这样也好，她一向都很爱漂亮的，反正都没办法挽回了，我们就照她的希望去做。”
Nick伸手过来，将我轻轻揽住，给我一些不哭的力量。
“有时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你想，总不会轮到自己的，偏偏就是这么巧，巧的让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应变，最后只能顺其自然。老天想要我们的生命，就拿吧！反正总是要还给的，只是早晚而已。”
我淡淡地说，像是看透一些不能强求的世间事。
有些事，就算你再怎么哭喊着不公平，还是无法改变一丝一毫，累的反而是自己。
“我明白，你姐姐真的好坚强，在受到病魔折磨时，还会想到要帮助别人，我真的很感谢她肯把眼角膜留给我妹妹。”Nick真心的说。
我对他笑笑，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剧烈呛咳了起来：“咳咳。”
“你没事吧？”
他着急地轻拍我的背部：“感冒了吗？”
我虚弱地朝他笑笑：“大概吹了风吧！”
“那我们回去了。”
他站起来推脚踏车，我朝他祈求地问：“我可以骑吗？”
“你要骑？你不是不舒服吗？”他有点担心。
“我好多了。拜托，我想骑。”
我看着他，眼里是一片期待的祈求。
“好吧！我在后面帮你踩。”
跨上脚踏车，我把脚放在前面的横杆，只负责控制方向，Nick则坐在后座负责踩踏板。我只是想重温这种迎风的感觉，虽然我方向控制得很差，常常快要撞到树或是摇摇晃晃的，可是我却觉得很愉快，比自己一个人骑还要愉快，也许是因为后面还有Nick一边踩踏板，一边害怕地哇哇大叫。
好轻松，人好像要飞了起来一样，这种感觉像是我会随风飘扬一般，Nick紧紧抓住我，他是怕我下一秒就不见了吗？还是也担心我会飘走？
只觉得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很快。
好几天，我知道Nick又来过我们家找我，可是我都没有出去见他。
最近心里很烦，有些事情我必须想清楚，目前的我，没有办法面对有着一双纯清眼睛的Nick。
这个下午我又坐在藤椅上，可是很奇怪，我却闻不到百合的香味，是花枯了吗？还是我变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百合，忽然一个重物翻落的声音吸引了我，我看见一个男孩从我们家的围墙翻了过来，是Nick。
我意外地看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向我：“你怎么这几天都不见我？”
“我……”
看着他灿亮如星的眸子，我说不出任何的谎言。
“你在躲我，为什么？”
他的眼中有一丝痛苦，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不想你痛苦。”我小声，淡淡地说。
“我痛苦？我为什么会痛苦？”
我低着头，不肯回答他的质问。
忽然他一把拉起我：“走，跟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被他半拖半拉地到了一家医院，我们在庭院里看到一个长相清丽的少女，穿着病袍，安静的坐在白椅上。
“Daisy。”
Nick轻唤一声，像吓到她一样，少女将她的脸转过来，秀气的脸上有着欣喜，而她那双应该很美丽的大眼睛里居然是一片空洞。
“哥，你来啦！”
“对！我还带了朋友！”
“朋友？”她怀疑的把脸偏一边。
望着她没有灵魂的眼睛，我的心一紧，她该是个多美丽的女孩！却是这么惨淡的在医院里，过着没有色彩的日子。
“你好，我是Xanthe。”
希望我的声音没有带哭腔。
她循着我的声音，将脸转向我，脸上是纯真无邪的笑容：“你好，我叫Daisy。”
“你们聊一聊，我去买个饮料。”
Nick深深看我一眼后就离开了，留下我和Daisy。
“坐呀！Xanthe姐姐。”
Daisy拍拍她身边的空位，我默默地坐到她身边。她好像很兴奋的“看”着我：“我想你一定很漂亮，Xanthe姐姐，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觉得？”
她是一个很容易惹人怜爱的女孩，如果没有缺陷，一定很完美。
“因为声音呀！你的声音很好听，所以我想你一定长的很漂亮。”
“谢谢，Daisy，你也很漂亮。”我衷心的说。
“是吗？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5年没看过自己了。”她的声音里有一点淡淡的难过。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她却反而先展露笑脸：
“可是没关系，哥哥说我下个月应该就可以看到自己还有哥哥了，我好期待喔！”
她的笑灼伤了我的心，我咬着下唇没说话。
“好感谢那个捐眼角膜的姐姐！哥哥说她是个大好人，叫我要永远记住她的恩情。这种事我哪需要他提醒我呀！我又不是不知感恩。”她朝我耸耸鼻子，一副可爱撒娇的样子。
“我也很希望看到你喔！Xanthe姐姐。”
“我？”我被Daisy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对呀！因为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而且哥哥从来没有带人来看过我，你对他一定很重要。”
原来如此，这就是Nick带我来找Daisy的原因。
“我想……如果你看得到的话，一定是一个最美丽的女孩，要好好珍惜得到的一切喔！”
“我会的。Xanthe姐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我！”
我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最喜欢什么花？”
“我呀？在我还没失明的时候，最喜欢玫瑰了，漂亮又好闻。Xanthe姐姐，你呢？”
“我，我最喜欢百合了，那种白色的像天使一样纯洁的百合。”
我看着远处，像是眼前有一大片百合盛开一样。
“像天使呀？好像很漂亮。”Daisy安静了一下，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好，我决定了，我也要喜欢百合。”
听到她稚气的话，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很纯真的小女孩。
“饮料来哕！”
Nick忽然出现，把饮料拿给我们，他的视线灼热，逼得我只能低头借喝饮料躲开。
在好不容易把Daisy哄睡后，我们相偕走在医院的庭院。
“Daisy她很喜欢你。”Nick说了。
我没有说话，仍是专心的走自己的路。
“我希望你也能喜欢她。”
“她很可爱。”我真挚的说道。
“那我呢？”他出其不意的问。
“也很可爱。”
他有点失望：“男生不喜欢被说可爱的，感觉很幼稚。”
我没有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我带你来看Daisy的原因是因为我希望你明白，你虽然失去一个姐姐，可是多了一个妹妹，也许意义差很多，却不致于让你太悲伤。”
我的脚步停了一下，原来不只是Daisy说的那个原因而已。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遥远？”Nick忽然抓住我，痛苦的问着。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悄声问道：“你知道Xanthe的意思吗？”
他摇摇头。
“是金黄色头发的意思，在希腊，金黄色头发又代表飞的意思。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蜜蜂一样，总想到处去飞，飞呀飞的，也许有一天，飞到某一个地方，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视线迷离，仿佛面前又出现一大片白色百合田。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飞到哪里？”
Nick抓紧我，好像我是随便要飞离的物体，着急的问。
“我不知道，也许哪里都飞不了。”
我的眼睛应该跟Daisy一样，没有灵魂存在的痕迹。
Nick颓然放下手，缓缓地转身说：“我送你回家。”
一直到Nick的脚踏车离开我的视线，我的泪才慢慢流下，对不起，Nick。
一个半月后，Nick带着恢复光明的Daisy到了我家。
一开门，Nick发现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你好，我是Nick。这是我妹妹Daisy，我们承蒙Penny小姐捐赠的眼角膜，我妹妹才可以重见光明，所以我们想当面来答谢，也希望能为Penny小姐上炷香。”
陌生女子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他，忽然开口说：“我就是Penny。”
“什么？”Nick和Daisy吃惊极了。
“捐赠眼角膜给你妹妹的，其实是我妹妹，Xanthe。”
Nick如遭雷击般看着Penny。
“一开始，我妹妹就是用我的名字骗你们，因为她说她希望捐了之后大家才晓得到底是谁捐的，她不希望别人把她当病人看。”
“怎么会，怎么会，她是那么的健康！”Nick受了打击似地喃喃自语。
“她没有接受治疗，说想要在家安安静静地离去，其实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并没有什么病痛。”Penny咬着下唇说。
“难怪她随便动一下就咳嗽，脸色永远那么苍白。”Nick此刻觉得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
“你不用自责，我妹妹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瞒着你，她希望在你面前，她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所以她慢慢疏远你，为的是希望你不会因她受伤，而且也会永远记得她最美的样子。”
Penny的泪在眼眶打转。
一旁的Daisy已经痛哭失声，没想到捐眼角膜给她的，居然是那个还来不及见到的漂亮姐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Nick狂声大吼，似乎濒临崩溃。
“你跟我进来。”Penny带着他进到客厅。
直到亲眼看见灵位和遗照，他才相信了。
跪倒在地，从他眼中流出透明的液体，慢慢地滑过脸，滴到地板。
“她留了封信给你。”
Penny将信拿给他，他颤着手打开，一张白纸上只写着三个大字：对不起。
Nick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将纸紧紧锁在胸前。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你不要飞，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灵堂里只听得到他的悲痛呐喊，没有人回应，只有淡淡的百合花香飘来。
两个星期后，墓被移到一个种满百合花幼苗的地方，墓碑上还覆着一条手帕，是Penny当初借给Nick的那一条，这些百合花都是Nick种的。“这样你就不用飞去别的地方采花蜜了。”他说。
我的身影似乎飘流在蔚蓝天空，混着百合花淡淡的香味，在有Nick和家人的地方，绽露微笑。
灵堂里只听得到他的悲痛呐喊，没有人回应，只有淡淡的百合花香飘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