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针-济南府 严师传秘艺 城隍庙 金针展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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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聂福生虽身为朝廷御医,伹他生性耿直,嫉恶如仇,从来不会阿谀奉承,逢迎拍马。遇见不平之事,便出头相管,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也是该当有事。那日掌富太监传下令来,要聂福生为他的一个外甥治病。那入名叫路人亨,是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平日里靠着他舅舅的势力,无法无天,无恶不作。人们就取他姓名的谐音,叫他“路人恨”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染上了一身花柳病,久治不愈。掌官太监知道聂福生医术超群,便指名要他为外甥治病,谁知聂福生一听说是为路人恨治病,说什么也不去,把个掌宫太监气的七窍生烟。那日,聂福生从宫里出来,心头烦闷,不觉走进街旁的一个小酒店,叫了两个小碟,四两白干,靠着窗户坐下,慢慢地喝起酒来。忽然,从小巷子里传出一阵悲啼之声,只见四个汉子抬着一副薄薄的白棺材,缓缓而来,后面跟着几个披麻带孝的孩子哭哭啼啼。再细看时,那棺材里还滴滴嗒嗒地往下淌着血水。聂福生心知有异,便走出酒店,迎面拦住去路,说道:“各位金刚,暂歇一歇!”那打头的汉子见一老者拦住去路,便道:“老丈,俗话说‘亡者为大’,你老为何拦住去路?”聂福虫施了一礼,道:“借问诸位,这人身患何病?几时亡过?请过那位名医?服过什么药?”那汉子正要答话,后面赶来一位头扎孝贴的中年汉子,上前答了一礼,说:“承蒙老丈相问,此乃亡妻,因难产而死,曾请过朱御医,眼了二剂药,胎儿来下,于今日早晨去世的!”聂福生听说是朱御医看的,摇了摇头说:“我看你妻子命不该绝,速速抬回去吧!”那入不信,说:“人死气绝,鼻息全无,你老休要取笑。敢问老丈尊姓大名?”“在下便是聂福生,也算个朝廷御医。你若信得过,便道逮抬回家去,若再耽搁,可真是无救了。”那人听说眼前就是名噪一时的聂御医,不禁又悲又喜,急忙吩咐众人把棺材抬回家去。

    众人把棺材放在厅中央,启开棺盖,只见里面躺着一名年约三十七、八岁的妇人,面如金纸,血色全无,下身仍在淌血。聂福生取出金针,在人中穴等几处穴位上,分别用了针。倾刻之间,便见那妇人轻轻地霜动了一下嘴唇,“哎哟”一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聂福生收起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汉子见妻子在阎王殿前打了回转,不由得“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在聂福生面前连连磕头。聂福生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尊夫人失血过多,还须多加调养,你拿这药方去抓三剂,服下后,胎儿可下,母体无忧,百日之后,定可痊愈。”说罢,站起身朝外便走。那汉子死死拽住,从兜里掏出几钱银子,说:“多蒙先生救命之恩,在下实在家贫,这几钱银子给先生买碗茶喝吧!”聂福生哈哈大笑,说:“你的情,我心领了。若是要钱我就不会给你治了。你且用这些银子给夫人治病吧。”说着便走了,那些穷若人等,一个个感动得直掉眼泪。这件事,没几天就传开了。相比之下,把个朱御医羞得无地自容,暗恨聂福生多管闲事,于是,他便鼓动如簧之舌,在掌宫太监面前花富巧语,添油加醋,说了聂福生许多坏话。那掌宫太监便设计欲置聂福生于死地,幸亏有人透露了消息,聂家才逃出京城。本想圆江西原籍,不料又遇上黄河泛水,无路可通,盘缠又用尽了,万般无奈,才来投同乡黄老爷。

    听完聂福生的述说,黄老爷与夫人也不觉为之嘘唏垂泪,劝道:“聂先生如蒙不弃,便在敝处暂歇一时,日后再作还乡打算,不知先虫意下如何?”聂福生夫妇自然同意。于是,黄老爷便令家人收拾盾花园中的西厢房,安顿聂家住下。

    聂福生自在黄家住下以后,每当闲暇之时,便与黄老爷饮酒谈心,各抒己见,甚是相洽。黄老爷知道聂御医有一身武艺,有心请他教授儿子,又怕他不允。于是便设下一计,暗地里吩咐黄石屏如此这般。黄石屏时年一十四岁,正是天寡烂漫之时,加上从六岁时习武,已有七八年功夫,自觉武艺不差,正是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巴不得馆在大人面前露一手。这回听了父亲授的计策,不禁欢欣雀跃,跃跃欲试。

    这日,聂福生正在盾花园闲步,他身穿长袍马褂,乎执一支三尺多长的竹烟筒,上面系着一个绣得十分精致的烟荷包,边走边吸烟,刚走到假山旁边,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垂手打千道:“给聂叔叔请安!”聂福生定眼一看,原来是黄石屏,便笑着问道:“放学了?”“嗯!”说完,黄石屏便擦身而过。聂福生是何等之人?心知有异,低头一看,烟荷包不见了。他微微一笑,回转身来说道:“屏儿,把你拿的东西还我!”黄石屏听得喊声,便把烟荷包住怀里一塞,笑嘻嘻地回到聂福生身边说:“聂叔叔,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呀!”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护住怀里。聂福生笑了笑,拿起烟筒,轻轻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你还狡辩,我的烟荷包不是在你的怀里?”石屏“噗哧”一笑,把手伸进怀里,正要解释,不黔却掏了个空,那烟荷包不知到哪里去了。他低下头正要去找,脑袋上又被聂福生敲了一下,他抬头一看:奇怪,那烟荷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聂福生的手中。石屏这下可懵了。只听聂福生哈哈哈一阵开怀大笑,说道:“你不用找了。这就是你刚才给我请安时拿去的那个。”石屏一见,朴上去就枪。聂福生把烟荷包从左手换到右手,一时举高,一时放低,逗得石扉象猴子眺圈似地,跳来扑去,却连边也摸不着。他仗着自己学过的武术,竟动起拳脚来,只见他出拳有力,飒飒生风,一招一式,很有点气势。聂福生闪开他的招势,看准空当,轻轻用脚一点“哎哟”一声,小石屏“噗通”倒在地上。聂福生伸出手去。正要抉他起来,不料,石屏来了个“鲤鱼打挺”,翻身就抱住聂福生的腿。聂福生弯下腰去,刚想掰开小石屏的手,冷不防被池在乎背土狠狠地晓了一口,聂福生一松手,烟荷包叹地掉在地上。小石屏高兴极了,拾起烟荷包,举得高高地,嚷道:“抢到了!抢到了!”聂福生突然从袖中拌出一支飞镖,随手一抛,那飞镖穿引着小石屏手中的烟荷包,直插到一析大樟树上。小石屏一愣,呆呆地站在那里。聂福生哈哈大笑,说:“屏儿,你还差得远哪!”小石屏转动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飞镖和烟荷包,猛然想起父亲的嘱咐,赶紧趴在地下瞌了几个响头,说:“聂叔叔,我拜你为师父,敦我学武艺吧!”聂福生笑着说:“快起来,快起来!”“不!偏不!你不答应收我做徒弟,我就不起来!”小石屏倔强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快起来!”“多谢师父!”小石屏又磕了三个响头,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哈哈哈哈!”从花厅里传来一阵大笑声。俩入循声望去,原来正是黄老爷和夫人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小石屏连忙跑了过去,说:“父亲,母亲,聂叔叔答应收我做徒弟了!”聂福生步入花厅,见过礼,大家坐了下来。黄老爷说道:“聂先生,当今朝廷腐败,官场不是久居之地。我认为,唯有从医才是利民之术。万望先生不弃,能赐教于于小儿!”聂福生淡淡一笑,说道:“公子年幼,武功已有基础,多加练习,日后定有出息。若论岐黄之术,只要公子肯学,老朽定当倾囊相授。”自那以后,小石屏跟着轰福生闻鸡而起,苦练拳术和气功,月夜苦练飞针灾香火,灯前勤学号脉读医书。聂福生在黄家一直住了三年,这天,黄老爷得到京中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在京城告密,掌官太监已派人前来缉拿聂福生。于是,聂福生决定携家回江西老家。

    “唉,弹指之间,十余年过去了。如今也不知师父一家流落到何处去了!”黄石屏仰望着浩瀚的星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翌日,已是日上三竿了,仍不见一个病人前来就诊。黄石屏对海鹏说:“今日不做生意了,先去外面走一走吧!”师徒俩穿街过巷,边走边看,不觉来到了城隍庙。只见狭长的青石条铺成的街道两旁;商店栉比,人烟稠集。正走着,海鹏扯了一下黄石屏的衣袖,低声说道:“师父,你看!”黄石驿顺着海鹏手指看去,原来在一堵红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广告,上面写着:“特大消息:金针医士黄石屏。赴上海治疑难病症,诊所设在旧马路口开泰栈内。”周围挤满了观看广告的人,议论纷纷,有的问:“是给袁总统治病的神医吗?”有的说:“恐怕是假的,皇宫御医还会来民间?”正在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只见他瘦长的身子,上宽下窄的脑袋瓜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尖下巴上长着几根稀稀疏疏的老鼠须,穿一件灰不灰,黑不黑的长衫。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副西洋式的夹鼻眼镜,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广告,突然大惊小怪地囔了起来:“哎,这位神医可真神呀,一根金针三尺多长,比筷子还粗,一针扎下去,保你伤筋断脉。”旁边一个认识他的人问道:“丁松先生,你看见过黄石屏治病?”“嘿嘿!不瞒大家说,那个神医的金针呀,腿痛会扎成瘸子,头痛会扎成傻子,女的会扎得不生育。听说袁总统扎了一针以后,现在每天都哭哭笑笑,成了神经病。有病呀,还是去找西洋医生保险!”“哎呀,他可真是造孽呀!”人群中有的说长,有的道短。这时,有一位职员模样的中年人,正搀抉着被疾病折磨得脸黄肌瘦、萎靡不振的妻子在看广告,听到这话,可吓坏了,连说:“们快回去吧,不要去找金针大夫了。”站在一旁听了多时的海鹏,实在按捺不住了,挤到丁松面前问道:“喂,土洋人,你怎么戴着这副眼镜看中国人?”丁松一见眼前这位年轻人来势不对,慌忙摘下眼镜,藏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这是……”旁边一人见海鹏质问丁松,便上前说:“年轻人,你吃过几碗饭,走过几座桥,也来管闲事?”海鹏闻言,火气上冲,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正欲上前,却被石屏一把拉住。他问丁松道:“先生,你见过黄石屏治病吗?”丁松惶惑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我是黄石屏的堂弟,也学了一点金针医术,愿在此一献薄技,请各位指教。”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黄石屏走到病妇面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太太,你身患重病,我愿当着众人之面,给你治好。”那病妇闻言,十分惊慌。忙说:“不!不!我没有病!”“太太不必惊慌。我不是走江湖卖狗皮膏药之队。如果治不好,该罚该惩,全凭众人作主。”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想看看热闹,便纷纷相劝:“你就让他治治看,若有什么差错,我们大家给你做主!”那病妇见众人都在助劲,便壮了三分胆,试探地问:“先生,要开刀吗?”“不要开刀!不要脱衣裳,不疼不痒。”病妇听了,胆子壮了五分,抬起头来望了丈夫一眼,那职员说:“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差错……”“你放心吧,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说着,便指着墙边的一块大石头说,“请坐在那边吧!”那职员扶着妻子坐在石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更有那热心肠的人,从旁边的小食摊上借来一张小方桌和一条小板凳。黄石屏道过谢,便坐下来给病妇细心地号脉。那病妇忧心忡忡地说:“先生,我去德国医院看过,洋医生说是乳痈,不开刀会烂死的。”黄石屏号完脉,淡淡一笑,说:“不要紧,一针就可以治好你的病。”说完,取出一枚金针,走到病妇身后,轻声地问道:“怕痛吗?”“很痛吗?”病妇反问道。“已经下针了。”“啊?”病妇惊奇地说:“不痛!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这时,别讲病妇,就连旁人也大为惊奇。石屏又问道:“肿块现在感觉如何?”“发烫作痛。”石屏继续捻动着手中的金针,病妇惊奇地喊道:“哎呀,真凉快!不痛了!不痛了!”黄石屏退出针来,说:“站起来活动活动吧!”病妇依言站了起来,捶捶胸脯,又惊又喜地对丈夫说:“真的不痛了!”她丈夫还是半信半疑:“真的不痛了?”“我还会骗你呀?快谢谢先生!”职员掏出一筒银元,感激地说:“真是天老爷开恩,我家老小都得救了!先生……咦,先生呢?”众人四处张望,那里还见黄石屏师徒的影子?这时,有那头脑机灵的人才恍然大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金针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呀!”“啊?难道他就是金针大师黄石屏先生么?”病妇问道。一位绅士点了点头,说:“这位太太,你真是三生有幸,遇上贵人了。刚才这位先生自称是黄石屏之弟,其实他这是真人不露相呀!”那病妇和丈妇真是如梦初醒,感激的热泪盈眶。唯有丁松仍然十分怀疑,凑上前去问:“你……你们是串通一气,在此招揽生意的吧?”那位职员听了,气得浑身发抖,说:“这位先生,你要是得了恶病,恐怕就难逢贵人了。”说完,携了妻子便走。众人一阵开怀大笑,丁松站在那里,呆者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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