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针-为科学 名医结真谊 破阴谋 天涯送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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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窑早上起来,得到报告,说秋芸姑娘以身试针,甚是放心不下,于是便赶来开泰栈探望。见已脱险,这才放下心来。黄石屏说道:“这次多亏罗兹博士赶来抢救,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呢!”罗兹博士谦虚地说:“黄先生,是你的神针延长了秋芸姑娘的生命。这真是医学上的奇迹。请问先生,中国什么时候发明的针灸医术?”张謇答道,“中国古有石针,扁鹊改用铁针,唯黄先生始用赤金之针,独创黄氏针灸。”罗兹又问:“黄先生,听说点穴能致人于死,也能让人活,是真的吗?”“是真的。我家乡称此为‘五百钱’。”“什么道理呢?”“使入血脉或通或阻。”罗兹很感兴趣地说:“先生,请在我身上试一试吧!”黄石屏慌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罗兹恳切地说:“黄先生,真的!我想凭自己的感觉,用我们西方的医学道理来研究你的金针医术。”张謇在旁也劝道:“博士,这可不能试验,弄不好,可有生命危险呀!”罗兹夫人也婉宫劝道:“亲爱的,黄先生说不能试,就不要诚吧!”罗兹怒气冲冲地囔道:“黄先生,你还不如秋芸姑娘。真正的医学家为了寻找真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黄石屏转过身来,低声说:“博士,我理解你。我去找个人来试试给你看好吗?”罗兹两眼一瞪,竟粗鲁坤骂了起来:“你真糊涂!我也是个人!试验给别人带来的是痛苦,而给我带来的是知识!”听到这话,黄石屏无言可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罗兹见黄石屏久久没有回答,可气坏了!拉起夫人的手:“走!我们回去!”黄石屏抢前一步,拦住说:“博士,一定要试验的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吧!”“到明天中午十二点钟以前,我一定要守在你身边!”“可以!”罗兹夫人担心地望着石屏:“黄先生……”“夫人,请馋放心!”众人回到客厅,海鸥给大家端上香茶,黄石屏将茶杯接过,将一杯香茶端给罗兹,罗兹接过,一饮而尽,说道,“谢谢!”随即又问道:“黄先生,什么时候开始试验?”黄石屏脸上出现了一种痛苦的表情,难过的说:“已经开始了!”众人大吃一惊,疑惑不解。罗兹不相信地说:“真的?我怎么没有一点感觉?你不要骗我!”“博士,我不骗你,到明天早晨,你就舍不想吃东西,十点钟左右会昏迷,十二点以后……”罗兹夫人见黄石屏说得那么严重,脸都吓白了,双手哆嗦起来。黄石屏安慰她说:“夫人,明天上午十点钟,我会到你家来,放心吧!”

    又是一个明月夜。黄石屏来到师娘卧室,向她禀告了罗兹博士要求试验点穴法的事情。师娘闻言,大吃一惊,责备他说:“你怎么把少林规矩都忘了。非仇家而点穴,是缺德之事。”“师娘,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这。罗兹博士这种献身于医学的精神实在太感人了。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他的。”“嗯!人家万里迢迢,飘洋过海来到这里,行医治病,实在难得,你可千万小心,莫出差错。”

    “是!石屏谨记在心。”

    此时,罗兹在家里,正在灯下翻阅《针灸大全》。夫人坐在一旁提心吊胆地问:“亲爱的,你感觉怎么样?”“亲爱的,你不用害怕,休息去吧!”罗兹夫人无可奈何,只得离开书房。为了预防万一,她悄悄地给蒙格尔打了个电话,要求他做好抢救的准备。那蒙格尔接到电话,高兴极了,连忙找来了索尼卡,两人密谋了一阵,蒙格尔得意地说:“哼!这叫做一箭双雕!”

    夜里。罗兹夫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瞅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罗兹还坐在写字台前,伏案疾书。罗兹夫人不安地问:“亲爱的,现在有反应吗?”罗兹头也不抬地回答:“夫人,别担心了!什么反应也没有。我真怀疑黄石屏是不是骗了我。”“亲爱的,夜深了,小心着凉,快睡吧!”“好吧!”罗兹写完最后几个字,站超身来,脱下衣服,熄灭了电灯。

    天亮了。罗兹夫人起床穿好了衣服,推了推还在酣睡的罗兹。罗兹醒了过来,揉了揉双眼,穿上衣服,刚要下床,忽然感到一阵头昏,不由自主地拽住了床栏杆。罗兹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焦急地问:“有反应了?”罗兹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昨天睡得太晚了,太疲倦了。”他定了定神,走到写字台前,把一封信交给夫人,说:“你看看!”罗兹夫人接了过来,念道:“自愿书。为了研究中国少林气功在医学上的应用价值,我自愿请黄石屏先生在我身上进行点穴试验。如出现不良后果,均由我自己负责。我夫人可以作证,与黄石屏先生无关……”“可以吗?夫人?”罗兹夫人眼泪汪汪地说:“罗兹,你要活下去……”罗兹笑着说:“夫人,你为什么哭?我是说万一!”“不!你瞒我!你已经有反应了。”“不要紧!你不相信黄先生?”“不管怎样说,你要活着……我爱你!”“夫人,我也很爱你,我也很爱医学,爱,有时是要付出代价的。”罗兹夫人理解地点点头,说:“亲爱的,吃早点吧,我去端来。”说完,扶着他走出了卧室,来到客厅。罗兹感到又一阵头晕,身不由主地靠在餐桌旁。

    罗兹夫人端着一杯牛奶和一盘面包走了进来,关切地说:“吃点东西吧?”罗兹端着牛奶,呷了一口,便觉反胃欲呕,便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夫人见状十分紧张:“罗兹,去见费先生吧?”罗兹点点头,说:“好!黄先生真神呀!”

    正在这时,德国医院的一辆乳白色的救护车,在门口停下民。索尼卡带着两名身高膀宽的护士打扮的大汉下了车,径直进入客厅。索尼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师!”“你们来干什么?”“老师,蒙格尔院长让我们来抢救老师。”罗兹恼火地问:“抢救?我有什么病?”话犹来了,又是一阵头晕,连忙用手扶住墙壁。索尼卡向护士们敞个手势,俩大汉点了点头,走上前来,一边一人,挟着罗兹就往外走。夫人见状,愤怒地质问:“索尼卡你们想干什么?”罗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混蛋!放开我!”索尼卡阴险地说:“老师,你不要着急!你现在非常需要抢救!”说完,便将罗兹架上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罗兹夫人哭喊着追出门来:“罗兹,罗……兹!”可是,眼前只有汽车卷起的一片灰尘……

    黄石屏急匆匆地赶来了。罗兹夫人哭诉道:“罗兹被索尼卡架走了!”黄石屏大吃一惊,安慰了罗兹夫人几句,返身离去。

    两辆马车向德国医院方向疾驰。车内,张謇对黄石屏说:“救回罗兹博士以后。你赶快离开上海。袁世凯已经暗中派人来抓你。师母,秋芸和海鸥,我已派人护送到金海村去了。”黄石屏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张謇继续说:“蒙格尔已买通了律师,警察和巡捕房,罗兹博士万一出事,就达到了他们除掉你和博士的目的。上海滩你不能再呆下去了。”黄石屏镇定地说:“大人,石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现在担心的是罗兹博士的生命安全。既然他们有了准备,从前门进去是不行的。我得翻围墙过去;不然,一耽误时间,后果就严重了。”“好的,你要多加珍重。”“谢谢大人。”德国医院围墙的转角处,有几株浓密的法国梧桐树,黄石屏吩咐停下马车,他跳下车来,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围墙,抓住一根树枝,荡上阳台,迅速钻进了屋内。张謇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一辆马车在此等候,自己乘坐的车直奔德国医院。

    德国医院大门口,两名印度巡捕迎了上来,反复盘问。张謇坐在车内,一言不发,但凭卫队长和他们打交道。

    这时,黄石屏已穿上了早先准备好的白大褂,脸上蒙着一个大口罩,快步朝手术室走去。只见手术室门口,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巡捕在把守着。见黄石屏走来,便阻拦道:“站住!院长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手术室!”黄石屏也不答话,张开双手,朝两名巡捕身上一拍,那两个家伙顿时目瞪口呆,形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他推门进去了。

    这时,罗兹已陷入昏迷状态,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动。索尼卡守在旁边吸着雪茄,脸上露出既残忍又得意的神情。突然,他看见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摘下了脸上的大口罩,惊得索尼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来干什么?”只见黄石屏步步逼近,目光似剑,吓得索尼卡胆战心惊,见势不妙,返身欲逃。黄石屏抢上一步,双手扳住他的双肩,大喝一声:“坐下!”索尼卡只觉得双肩一阵剧痛,两只手臂同时被点住了穴,无力地垂了下来,脸色变得蜡黄,一动也不能动了。黄石屏转身把门闩上,走到手术台前,掀开罩单,迅速地发动内功,伸手在罗兹的胸前和头部推动数次。说来也是神奇,数分钟后,罗兹从昏迷中苏醒,渐渐地睁开了双眼。黄石屏催宜金针,给罗兹手上扎针补气,片刻之后,退出针来。罗兹长吁了一口气,便坐了起来,感激地握住黄石屏的手,万语千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黄石屏的双眼也湿润了。猛然想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说:“罗兹博士,我们快走吧!”罗兹点点头,站了起来,黄石屏挟着他走出了手术室。刚走至门口,只见几十名由蒙格尔雇来的打手、保镖,手持棍棒和利刃,围了上来。罗兹吃惊地说:“黄先生,你快走!”石屏低声说:“不用怕,我们一块走!”顺手便抽出一根花圃围栏的铁棍,一手护住罗兹,奔向梧桐树边的围墙下。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喝了一声:“放镖!随即有四,五支飞镖,闪着寒光向黄石屏和罗兹射去。黄石屏手中的铁棍飞舞,好似一面铁盾,那些暗器纷纷落地。他挟着罗兹,纵身跃上围墙,又跳出院外,飞身上了张謇事先准备的马车,飞驰而去。”

    医院内,蒙格尔眼看着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气得他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吼道:“罗兹给我们德国人丢尽了脸!让他滚回柏林去!”

    这一天,被撵回国的罗兹夫妇就要走了。朦胧的夜上海,路面上到处是一汪汪的积水。罗兹夫妇步履沉重地踏着积水,朝码头走去。罗兹博士神情黯然,嘴唇在颤抖,欲言又止。他们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等候着轮船起航的时间。

    雨停了,风止了,天,渐渐地亮了。“卖报!卖报!”一个报童来到罗兹博士面前,有意识地提醒他:“先生,请看《神州日报》!”罗兹伸手接过报纸,觉得手上份量挺重,心中暗暗诧异。夫人付予报钱,报童远去了。罗兹展开报纸,见里面包着一本《黄氏针灸》书。刹时间,惊喜,激动的心情使他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封面,见扉页上用毛笔写着一首诗:“罗兹博士惠存:

    临海方知水,

    别友恋情深。

    人间常闻秋离曲,

    知心赢得知音醉。

    莫怨天地远,

    同住尘世间。

    云遮雾嶂疑路断,

    日出复见彩桥连。”

    黄石屏敬赠

    尖厉的汽笛声响了。罗兹夫妇依依不舍地走上舷梯,深情地回首望着。罗兹博士喃喃地念着:“中国!伟大的中国!我们一定要再来的!”

    汽笛一声长鸣,客轮启航了。

    吴淞口堤岸的大路上,一辆马车在奔驰,透过车窗,黄石屏眼含热泪,默默地向罗兹夫妇致别。

    罗兹夫妇站在船舷旁,深情地回望着中国,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黄氏针灸》。

    太阳升出了海面,一道彩虹跨越大海,伸向远方……

    题字:张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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