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白凉笕眉头蹙起，眼中满是仿佛一触就呼之欲出的悲伤欲绝和深深的懊悔“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可能了吗？”

    “没有。”随着少女斩钉截铁的回答，白凉笕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重重的摔回谷底，粉身碎骨。

    “你就，这样恨我吗？”

    “不。”出乎意料的回答，白凉笕诧异的抬起头。

    少女的侧颜完美的不似人间凡物，即使距离这么近，也让白凉笕感到了冷漠无情的隔阂和距离感。

    “我早就，不恨你了。”少女的声音虚无缥缈，轻轻淡淡的传到白凉笕的耳朵。

    他不由得抓住了少女的双肩：“那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无法原谅尖酸刻薄，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我；无法原谅只顾自己感受，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的自己，更无法原谅永远苛求别人，善待自己如此自私自利的我。

    白凉笕枉然徒劳的低下头，像个彻头彻尾的loser，直到过了许久，林染察觉到滴在自己手背上温暖湿润的液体，坚硬无比的面具才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轻叹了一口气：“你又是何必？我说了，我早就不恨你了。”

    “但是，我恨我自己啊！”白凉笕情绪激动道。

    林染一怔。

    他闭上眼睛，泪水流得越来越快：“我恨我没有保护好你，恨我总是让你一个人那样痛苦，也恨我没有办法像个hero一样总是能拯救你于水火，让你能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只需要在家里插插花，和朋友逛逛街，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为你的梦想努力奋斗…………”

    少女闭上双眼，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直想把你捧在手心，用我最真挚的感情去给你牢固可靠的幸福，但是总是把你越推越远，我总是自以为是的用我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对待你，却总忽略你的感受，让你觉得不适………”

    几席话间，两个人都如哽在喉。

    “很痛苦吧，对不起……”

    白凉笕的最后一句话打破了少女所有的坚硬和冷漠，面具掉落，露出少女原先柔软善良的内里。

    少女泣不成声。

    从始至终，她等的只是这一句话而已，但是却没有人明白。

    这是导致她后来越走越远，越来越不近人情，孤僻自闭的原因。

    她一直想找人倾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予这短短的十分钟。

    所以她变了，她变得孤傲自闭，变得扭曲疯狂，变得神经质，收起内心的脆弱敏感，竖起全身的尖刺对准每一个妄图进入自己领地的路人。

    也变得颓废糜烂，每天只靠摄取酒精才能维持短暂的睡眠，沉溺于酒精过量导致的麻痹感和解脱感无法自拔。

    我承认我是个废人，是个懦夫，我甚至不在意可以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来形容自己，我享受每一次自虐后的痛感和麻木感。

    因为我觉得自己罪有应得，这是我应该有的惩罚。

    我不是一个好人，至少我自己就从没那样觉得。

    我性格恶劣，阴险狠毒，恶迹斑斑，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但却毫不在意，甚至乐此不疲。

    但是至少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是无罪的，但是它是那样的纯洁无暇，它配得上世界上的所有美好，但是它却因为那样拙劣的圈套和阴毒的用心永远的夭折了。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她，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但是白凉笕不同，他从始至终其实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隐忍，默默的承担着所有的责任；他无辜，要说唯一做错的事也仅仅是最初的欺骗而已，但这跟李茜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男人眼中隐隐透出的沧桑，我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闭上了眼“我没有办法再一次和你重新开始。”

    “为什么？”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急切又焦躁。

    “对不起，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仍然放不下……”

    “但你不是说…………”

    “对，”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过不恨你了，但是不代表我就想回到过去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我已经，在尝试着向前看了。

    而且，说实在的，我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不是刻意找死的话，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去接触过去的事情了。

    我现在，每天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劲了，所以，求求你，放过我吧。”

    白凉笕握紧我肩膀的手慢慢松开，滑了下来，我趁机一把挣脱开，抓紧了手上的东西，打开了教室的门，却不料撞到了人。

    “对不起。”我连忙低下头道歉，见对方没有回应，我奇怪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的来人，我怔了怔。

    “顾森？你都…………………听见了？”

    看着他沉默无言的点头默认，我的心落到了谷底。

    “对不起。”丢下这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我拽紧了包带，仓惶而逃。

    这是实话，我没有撒谎，虽然听上去很残忍，但是我必须要说出来，不然，以白凉笕的性格，也只会继续纠缠不清。

    我讨厌那样，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确实站在了崩溃的边缘，身心已经到了临界点，只要再有一丁点的突发意外，我随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希望那样，因为我还有梦想没有完成，我的新作《绝念》，已经快要完成了，只差最后的结尾。

    在它发布之前，我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当然，《绝念》的完成，多亏了顾森耐心的说服和鼓励，我才有信心重拾笔头。

    但是，现在的我却没脸见他。

    他是个好人，但我对他没有完全的坦诚，而他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仍然那样包容我，爱护我，但是，我却在最后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真是一个坏女人。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喜欢我哪一点，白凉笕也好，阿铖也好，顾森也好，我不知道他们执着于我的理由。

    有些人天生情商低，对情感感知缺陷，认知有障碍，遇到事情转不过弯。

    我就是那种人，读不懂空气，甚至连别人刻意表现出来的好感也感知不到。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残缺不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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