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为奶奶去世得早，我小时候有一半时间是在外婆家过的。每到周末和假期，我便直奔外婆家。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外婆特别疼我。外公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平时话很少，也很少笑，因为以前做过村支书，特别受人尊敬。我记得小时候最怕他了，如果干了坏事，他只要眼睛一瞪，我就吓得头也不敢抬。而外婆是那种最慈祥温暖的性格。外婆和外公七十多岁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吵过架。他们都是乡下人，朴实得不能再朴实，却是我到现在见过的夫妻感情最好的。

    在所有的孩子中，外婆最疼我，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最乖、最不闹腾、最听话。印象最深的是，只要有什么好吃的，外婆都会藏起来一部分，等我去的时候偷偷给我，不让我那些表弟表妹们看到。我就像个小贼，在外婆那里偷得小小的幸福。而外公对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所以我至今没有收到过外公额外给我的一件礼物，哪怕只是一块糖。但是很奇怪，我却特别想和外公亲近，每次他一笑，我就觉得特别开心，好像获得了极大的恩赐一样。记得高一那年，外公因为身体生了点病，需要住院。我自告奋勇去照顾他，给他买饭吃，给他洗脚，睡在他的脚边。那次以后，外公对我明显比以前好些了，有事没事就会喊我。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我觉得特别温暖。

    2

    我特别喜欢待在外婆家。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棉花里。现在离家在外，只能每周给他们打一次电话问候一下。就在前不久，我照例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她对我说，前两天外公送给她一枝玫瑰。事情是这样的，外公去城里有事，回来的路上看到商场在搞活动，可以免费领一枝玫瑰。外公想也没想就去领了。他对外婆说，因为人很多，排队排得他肚子都饿了，所以要求晚上多给他煮十个饺子。“我看他是真的饿坏了，等他吃完了多煮的十个，我又偷偷告诉他，锅里其实还有十个……”外婆这样甜蜜地对我说的时候，我因为他们的浪漫而哭了。

    3

    记得有一次外公出去打麻将，外婆让他回来的时候带瓶酱油，结果外公忘了。外婆有点不高兴了，“这个菜没酱油怎么吃？”外公却只是笑笑，“没事，不加酱油我也能吃两碗。”结果那天外公吃了三碗，一边吃一边说：“你的厨艺有进步了，没酱油也做得这么好吃。”后来我也吃了一口，结果差点没吐出来。但是我没有说什么，那刻我想，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一辈子没吵架吧。

    4

    外公年轻的时候有文艺细胞，据说以前他买了辆摩托车，喜欢拉风地开着，带外婆到处逛逛。如今年纪大了，摩托车没办法骑了，他又买了一辆旧电动车。他虽然年纪大，但身体很好，骑着电动车带着外婆还是那么拉风。现在他远的地方去不了，却还是常常带着外婆去城里看看。有一次听外婆说，他们逛街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吃冰淇淋，于是让外公去买。外公一边嫌弃她这么大年纪还要吃那种东西，一边去给她买，买回来的时候对她说：“你们女生就喜欢吃这个……”

    “女生”两个字用的，让我觉得外公简直就是言情剧的霸道男一号啊！

    5

    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到快吃饭的时候，外婆在灶前炒菜，外公在灶下添柴加火，炊烟在他们头顶笼罩着。有时是他们说着家常，有时候相对无言。我常常偷跑到门前看这一幕，热气腾腾的饭菜出锅的时候，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温馨的画面。

    其实外公也烧得一手好菜，但他并不轻易做饭。有时候我很馋他做的红烧肉，去他面前讨乖，结果都只能被他随便地打发。但是只要外婆说想吃他做的饭，外公都会一边嘴上有些不情愿一边开始切肉了。外公每次忙活着烧菜，外婆就寸不步离地替换外公之前的工作，在灶前添火，寸步不离地，笑得特别温婉。

    6

    听外婆说，她和外公年轻的时候是经媒人牵线才在一起的，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虽然已经提倡自由恋爱，但作为乡下人，他们根本没那个浪漫。那个年代，这样的婚姻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彼此都没见过，听媒人说了一下，就同意结婚了！

    我惊讶，“你就不担心外公很丑，或者脾气很不好什么的？”

    外婆却很平静地对我微笑，“嫁鸡随鸡呀，他要真不好，那也是命。”

    我本来对封建旧社会的这种恶习有强烈谴责的心情，但突然想到他们如今过得这么好的时候，这心情完全消失了。我问外婆：“你们是怎么维持这么多年感情的？到现在还这么好啊！”

    外婆却只是笑笑，“好什么呀！也有出现问题的时候呀！但是出现问题的时候，两个都各让一步，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希望他们不要再越来越老。

    7

    眸眸因为听我讲过外婆和外公的故事，所以也一直很好奇，希望能早点见到他们。终于跟我回老家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却偷偷地对我说：“我知道他们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好了。你看你外公都七十多岁了，还这么英气逼人，年轻的时候该多帅啊。是我，我也一辈子不和他吵架啊……”

    我：“……”

    8

    同事家的萨摩生了一窝小狗仔，眸眸想抱回来养一只。由于老家养了一只狗，我深知养狗的不方便，所以强烈反对。

    我：“养宠物家里会有味道的，到时候整个家里会臭得闻不得。”

    眸眸：“不行，我就想养。”

    我：“狗会到处拉粑粑撒尿，搞不好会尿到沙发上。”

    眸眸：“我牵它到楼下去拉。”

    我：“白天你可以把它牵到楼下，要是大半夜的，怎么办？”

    眸眸：“我情愿不睡觉也会起来拉的。”

    我：“还要经常给它洗澡，每天的家务事已经够多了。”

    眸眸：“我给它洗澡。”

    我：“……反正养狗好麻烦，等于提前养一个孩子啊，你这么早就想当妈？”

    眸眸：“就当提前练习了。”

    我：“搞不好它还会掉毛，到时候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狗毛，你受得了？”

    眸眸：“我一点一点地打扫！”

    终于在眸眸的坚持下，我心一软，把小狗抱回了家。

    9

    萨摩小狗全身雪白，长得特别好看。我也被它的美貌吸引，不再计较之前的担忧。眸眸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回家的路上就开始又亲又摸，简直当是她儿子。回到家，就把它放到我们提前准备好的小窝里。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它起名字。

    我：“这么白这么漂亮的狗，白雪公主这个名字简直是为它量身打造的啊！”

    眸眸：“它是公的，你确定要取这么娘炮的名字？”

    我：“公的呀？和我一样，那更是儿子了！那就白马王子吧！”

    眸眸：“你还能再取一个更没水平的名字吗？亏你还是个作者啊！”

    我：“刚刚只是试探你的反应，现在才正式开始——就叫，目目吧！你看啊，你叫眸眸，取你的一半，就是它的名字，象征它对我们多重要！”

    眸眸：“难听。”

    我：“小北？你看，我的小名叫小南，它叫小北，一南一北，从此我们两个一起保护你！”

    眸眸：“这是给狗起名字，能不能把你的文艺细胞暂时收起来，起个正常点的？”

    我：“正常点的？太容易了，就叫小白啊！我的小伙伴——蜡笔小新家的狗就叫小白！”

    眸眸：“这个名字叫的频率太高了，是条白狗就叫小白，没含量。”

    我：“起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来！”

    眸眸：“以前我们不是经常开玩笑说，等有了儿子就叫王八蛋嘛（我姓王）。就叫王八蛋吧。”

    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帅气、漂亮的狗，你叫这么一个名字？还不如叫富贵呢，还可以保佑我发财。”

    眸眸：“那好办，我们让它自己选吧。”

    然后眸眸在两个纸片上分别写着“王八蛋”和“富贵”，摆在小狗面前。

    眸眸：“八蛋，我们家是很开明的家庭，连名字都可以自己选。现在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富贵，富贵，爸爸这一生能不能过上土豪的生活就看你的了……去吧，皮卡丘富贵斯基！”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狗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写着“王八蛋”的纸片……

    我：“不要呀！富贵，你这是在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啊！回头是岸……”

    结果我的话还没说完，眸眸已经开心地抱起它到沙发上玩去了。

    从此以后，它有了个响亮的名字——王八蛋。

    10

    有只小狗在，家里确实比以前温馨多了。我们在沙发上看电视，它有时候安静地趴在脚边，有时候在怀里蹭来蹭去。除了名字难听点，简直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存在的。周末我们都不出去玩了，就在家玩八蛋。

    有一次我惹眸眸生气了，怎么哄，眸眸都不理我。我便抱着八蛋在一旁委屈地说：“八蛋，你妈妈生气了，是不是你又惹到她了？你这个小混蛋，你妈妈这么漂亮，还供你吃、供你喝，你不疼爱她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忘恩负义！过来，罚你跪键盘！”

    说着，我真的拉着八蛋跪到了键盘上。我偷偷看向眸眸的时候，发现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我见势立马抱着八蛋走到眸眸身边，继续骂它：“八蛋，罚你亲妈妈十下——立马，以表示你对她的爱，而且要舌吻哦。”

    说着我就抱着八蛋朝眸眸扑去，当然了，最后是我代替八蛋完成了那十个吻……

    11

    有了八蛋以后，眸眸说话都不直接喊我了，非要通过八蛋。

    眸眸：“八蛋，去喊你爸爸吃饭了，他再看电影不过来，他的那份排骨就归你了。”

    八蛋动也不动地站在餐桌前盯着排骨流口水：“汪汪。”

    这个小王八蛋，它根本都没打算喊我啊！

    眸眸：“八蛋，你觉得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还是……这一件更好看？”

    我：“当然是那件黑色的啊，老婆你穿黑色的简直是女神。”

    眸眸：“难道穿这件红色的就不是女神了？来八蛋，你选一件……”

    八蛋：“汪汪汪。”

    眸眸：“八蛋真棒，比你爸爸有眼光多了。我也觉得这件红色的更好看……”

    自从八蛋来了以后，为什么我觉得我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12

    王八蛋刚到家里的时候，眸眸确实按照之前说的，她全权负责照顾它。对此，我特别欣慰。但才一个星期不到，眸眸对它的照料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我：“眸眸，快牵它到楼下去，八蛋在那里转来转去，显然是要撒尿了。”

    眸眸：“哎呀好累啊！一点都不想去，你去吧！”

    我：“……”我不牵就没人牵了。

    我：“眸眸，八蛋在叫，还撞门了，肯定是想拉粑粑了……”

    眸眸：“现在是凌晨两点，别闹。”

    我：“……”我不得不冒着严寒起床。

    我：“快给它洗澡去，现在家里好臭啊！刚刚快递员在门口都捂着鼻子，难道你闻不到吗？”

    眸眸：“就是太臭了，你怎么忍心让我做这么脏的事？”

    我：“……”

    我的心好累……

    当初我的心为什么要软一下，没有继续坚持抵抗呢？

    13

    八蛋是在不到一个月后被送走的。同事家的那只母狗因病去世了，我们刚好（……这个词用得真好！）觉得八蛋很想它原来的家，于是便送回去了。

    但事实上是这样的——

    我：“老婆，照顾八蛋本来是你的任务啊！现在我天天照顾它，都没有时间写稿了，没时间写稿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啊！”

    眸眸：“家里确实有一股味道，以前我没闻到，现在同事老说我身上有股骚味……”

    我：“对呀，我早就闻到了。主要是这里太小了，确实不太适合养狗，等以后回家了，我们再把它接回家……”

    八蛋似乎意识到我们要送走它，对着我们两个：“汪汪，汪汪。”

    好像在说，不要送走我好吗？我会乖乖哒……

    我和眸眸紧紧地抱着它，差点舍不得——如果它没有在那个时候突然尿到我身上的话。

    它哪里是说不要送走它，分明是想撒尿啦！

    送走八蛋以后，家里恢复了以前的冷清。没有八蛋，我们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喊八蛋，结果再也没有它的身影。过了几天，又有一个同事在朋友圈晒一只猫，说是不想养了，问有人是否愿收养。

    晚上眸眸又开始蠢蠢欲动，对我说：“这只猫是不是很漂亮？我们养只猫吧？”

    一想到以前伺候八蛋的经历，我严肃地对眸眸说了三个字，“你走开！”

    14

    眸眸有个青梅竹马，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君子……反正就是好看、就是帅！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是个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和眸眸正在一个大商场闲逛——主要是她逛，我闲。我就坐在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她挑衣服，过了一会儿抬头望去，忽然发现她正在和一个男的交谈，而且看上去还很熟悉的样子……

    我意识到不对，应该急忙走上去，但是……我没有。我偷偷躲在一个离他们近一点的隐避处听他们对话。虽然他们用的是家乡话，但我还是听得懂。果然听到他们之间有猫腻——

    男人：“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眸眸：“是啊，有四五年了吧？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周末闲着无聊来逛逛。你呢？也是一个人来逛？”

    眸眸：“不是，我和我老公……哎，人呢？可能去洗手间了……”

    男人：“你都结婚了？真快啊，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说快三十才结婚的，你这么快哈？”

    眸眸：“是啊。你呢，结婚没？”

    男人：“还没有呀，这几年一直单身……”

    那时候？我们？

    这是什么关系啊？

    眸眸和他说话的声音这么温柔，我都不知道眸眸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我怎么没见过？

    然后聊着聊着，他们竟然还交换了电话，加了微信。

    我的神经立马紧绷，开启五级高能预警——注意注意，前方发现危险，有“前男友”之类的一级危险人物出现！

    那个男人走了以后，我立马窜到了眸眸身边，吓了一直望着男人背影的眸眸一大跳。

    眸眸：“你吓死我了！你去哪了？”

    我：“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刚刚那男的是谁啊？前男友？”

    眸眸：“哎哟，好像有人吃醋了？”

    我：“哼！”

    眸眸：“不是前男友了，不过是……青梅竹马。”

    我：“！！！”

    15

    眸眸的这个青梅竹马，在我的拷问下，她才交代清楚。

    他叫卫扬。眸眸和他是邻村的，家离得很近，年纪相差一岁。小时候就一起玩泥巴，上小学同桌，上初中同班，上高中同年级，上大学同校，毕业后第一份工作还在一个公司——真真是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啊！

    从小卫扬就对她很好，有好吃的给她，放学下雨了就背着她回家，有人欺负她，他把人家揍得鼻青眼肿。眸眸小时候长得水灵，卫扬打小长得就好看，大家从小就开玩笑，说他们是一对，还要卫扬长大了，赶紧把眸眸娶回家去。

    但是，他们之间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不信！我不信！）。

    高中的时候，有小姑娘主动追卫扬，大学更多。后来卫扬谈了恋爱，没多久又分了，然后又恋……而眸眸在大学也谈了个男朋友。

    听她说到这里，我严肃地打断她：“等等，你们真的从来没有在一起？这不符合常理啊！”

    眸眸：“你听我说呀！后来工作的时候，刚好我们两个都分手了，有时候也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但就是没有那种非要恋爱的感觉，更没有谁主动表白……”

    我：“哼哼，是不是很遗憾？他到现在都没结婚，不会是在等着你吧？”

    眸眸：“怎么会？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我：“哎哟，我怎么听着这话里带着好遗憾的感觉啊！”

    眸眸：“……”

    16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如临大敌。特别是后来，卫扬有时候还给眸眸发微信，经常到眸眸的朋友圈点赞。我感到了危机，所以……我开始疯狂地购物。

    眸眸：“这是什么？保湿霜？你不是不喜欢在脸上抹东西吗？以前逼着你都不抹，现在怎么这么有自我意识了？”

    我：“那是当然，再不把我这张脸弄帅点，我老婆就要被人抢跑了！”

    眸眸：“……”

    眸眸：“你今天又买了什么？这么多衣服？你不是前几天刚买了吗？”

    我：“帅气吧？像不像模特？像不像明星？哥哥穿这一身，有把我扑倒的欲望吗？”

    眸眸：“……再见。不过，我怎么感觉这款大衣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对了，这是不是上次在商场看到卫扬的时候他穿的那款？”

    我：“哼，谁说只有他能穿。我穿着一样好看！”

    眸眸：“……你是有多幼稚啊！”

    17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和情敌坐在一起吃饭！

    卫扬到底是没忍住，一个月以后打电话约眸眸吃饭，当时我就不高兴了。但我不高兴并不代表什么，因为眸眸说就是朋友之间的普通饭局，要是我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

    我当然不放心，于是一起去了。

    一见面，我就主动朝卫扬伸手，“你好，我是眸眸的老公。我们感情很好的，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我本来还想继续说的，结果眸眸在我旁边踩了我一下。

    卫扬愣了愣，才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卫扬。”

    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我震摄住了他。

    初次交锋，我胜。耶！

    结果很快我就意识到我对形势的判断出了严重错误。

    坐下来以后，他们开始聊以前的同学：某某结婚了，某某当了企业老板，某某坐牢了，某某和某某离婚了……

    我插不上嘴。

    他们聊以前的工作：谁谁升官了，谁谁做了老总的女婿，谁谁和谁谁在一起了……

    我插不上嘴。

    他们聊老家的变化：某地开发成了旅游景区，以前的小学现在不在了，他们都看好的某同学死了……

    我依旧插不上嘴。

    总之他们聊得尽兴，没有人理我……

    好尴尬呀，我觉得我是多余的。

    直到临走的时候，卫扬才想起了我。他对我笑笑，“栀哥，别误会呀，我就是马上要出国去了，临走前和眸眸吃个饭，聊聊家常。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喝一杯呀，今天我还有事，一直没提喝酒的事，听眸眸说你酒量很好啊。”

    我：“哈哈，哪里哪里，客气客气。你要出国了啊？好好，很好……”

    最好永远不要回来哦……

    回家的路上我哼起了歌，还给眸眸买了她最喜欢、却一直舍不得买的相机，然后对她说：“老婆，明天就带你拍照去哦。”

    眸眸：“哎，你吃一顿饭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吃醋了？”

    我：“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吃醋？只有没有安全感的男人才会那么幼稚，哥哥这么帅……只有你吃我醋的分。哎老婆，别走啊，等等我……”

    不管怎么说，虚惊一场，危险警报解除，轻松的感觉就是好啊！

    18

    我和眸眸经常逛超市，因为超市里的好（吃的……）东西真的好多好多呀，而眸眸的人生信条更是买买买，所以经常看到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在超市的零食区流连忘返。眸眸拿起很多东西往推车里放，一边放还一边不忘流着口水说：“我喜欢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眸眸可能觉得整车都是她喜欢吃的，有点不好意思，就问我，“你喜欢什么？”在吃的面前，眸眸完全变成了一只小胖兔子，平日的高冷早就没有了，看得我特别喜欢。所以我一把抱住她，轻轻地对她说：“我喜欢怀里这个……”

    去超市也不能总是只买吃的，生活用品也常常需要的。有一次看到家里的牙膏没有了，牙刷也该换了，洗发水用完了，沐浴露也差不多完了，纸巾只剩半包了，拖把也坏了，油没有了，米也快空了……去超市的路上，一想到有这么多东西要买，钱包都吓得瑟瑟发抖。眸眸也觉得这趟超市之行，想想就肉疼，所以挑东西的时候，眸眸是这样的——

    眸眸：“这个在做活动，买牙膏还送牙刷，才九块九！买！”

    我：“可是这个牌子的牙膏你不是不喜欢吗？”

    眸眸：“便宜嘛！当然是以省钱为主。”

    我看了看她，无比欣慰。

    眸眸：“这个洗发水和沐浴露是一个牌子的，虽然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洗发水，但是看在它们买一送一的份上，就要这个吧。”

    我：“你上次说过这个洗发水根本不去头皮屑，你确定要这个？”

    眸眸（狠了狠心）：“头皮屑就是天然雪花，没什么好讨厌的，买！”

    我看了看她，两个字，欣慰！

    眸眸：“这个卷纸居然比抽纸便宜四块钱，有没有搞错，这么划算？”

    我：“你可是从来不用卷纸的，真的要尝试一下？”

    眸眸：“都是纸，能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拿的时候麻烦一点点，买！”

    后来的拖把呀油呀大米呀，也全都是买的最便宜的。

    我看了看她，欣慰欣慰！持家好女人！心想这下可以省不少钱呢。

    接着我们就高高兴兴地来到了熟悉的零食区。

    因为刚刚买的东西实在不少，整个推车已经差不多满了，我想随便意思意思就算了。结果我一转身就看不到眸眸的身影了。难道她为了省钱，这次不买零食了？我正准备表示对她的欣慰时，就看到她不知道在哪找了个新推车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包一袋地将喜欢的零食想都没想地扔到了推车里——同样的东西，她选的全是最贵的！

    我立马拦住她，“你在干什么？不是说好要省钱的吗？”

    眸眸理都没理我，继续往推车里扔零食，“是要省钱啊！刚刚我们不是省了很多吗？可是再穷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啊！”

    我：“……”

    她肯定不知道，就她那满满的一车，刚刚省下来的钱不仅全花出去了，还要多出那么多……

    19

    超市说起来也是我的一个福地，因为曾经有一次我在超市里捡到一百块钱——这也是我喜欢来超市的主要原因。我没有告诉眸眸这件事，所以去超市的时候，我总是低着头紧紧地盯着地面，好再来个意外之财。

    眸眸不解，“你怎么老是低着头？东西又没在地上？”

    我头也不抬，“我在办正事，不要打扰我。”

    这时一个穿着超短裙的美女经过，眸眸忽然打了我一巴掌。

    我莫名其妙地抬头，“你打我干吗？”

    眸眸怒气冲冲地瞪我，“好啊，你也太猥琐了吧！我说你怎么老是低着头，地面这么光亮，你是想通过地面偷看美女吧？”

    我低头，果然可以从地面反射看到一些过路的不该看的。但是我冤枉啊！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只得向眸眸实话实说：“你别瞎说呀！我盯着地面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掉钱，上次我就捡了一百块……”

    眸眸不相信，“超市也能捡钱？你忽悠谁呢？”

    “真的，你看这就是我上次捡的。”为了让眸眸相信，我从钱包的夹层里掏出上次捡的一百块让眸眸看，“我一直没舍得花，想再多捡一点……”

    结果我的话还没说完，钱就一下被眸眸抢走了，“好呀，还敢藏私房钱！捡的钱居然不主动上交！”

    看着钱被眸眸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我欲哭无泪，“那是我身上唯一一张一百的啊……”

    但是我的呐喊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眸眸还给我下达了任务，“别抬头，继续捡，捡不到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招谁惹谁了……

    20

    除去是福地之外，超市也曾是我的噩梦。

    有一次买好了东西去结账，等收银员扫码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一个长相俊俏、穿着白衣白裤的小帅哥在不停地对着我微笑。当时我心里一紧，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也很合理的想法吧？虽然我长得也算玉树临风、人见人爱，但是男人的爱……还真是让人纠结呀！正在我想得有点为难时，前面的眸眸突然打断了我——

    “你拿人家车里的东西干吗？难不成你想帮人家一起结账？”

    我急忙把东西放下，尴尬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迅速地离开了超市。

    最可怕的是隔几天再去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那个男人。他不说话，只看着我微笑，甚至还对我抛了个媚眼，这一幕还刚好被眸眸全都看到。

    我正想对眸眸解释些什么，以防她误会。结果我还没开口，就听到眸眸一边打量着我，一边不可思议地说：“这年代是怎么了？这么丑的男人，也会有男人看上？现在gay的口味都这么重了？”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什么话？在男人眼里，哥哥这样的肯定是极品尤物好么？有男人看上有什么奇怪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眸眸你听我解释，我一点都没有为被男人喜欢感到高兴的意思，我……我一点都不喜欢男人啊！

    21

    经常逛同一家超市，卖菜的大妈都认识我了。阿姨人特别好，慈眉善目的，闲的时候，她会跟我打招呼：“小伙子，又来买菜啊！今天想做什么好吃的给你女朋友啊？”或者“哎，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你女朋友呢？”“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把这把最好的菜给你留着……”

    久而久之，我都以为自己特别有大妈缘，直到有一天大妈问了我一个问题。

    那时候我在这边挑菜，眸眸在另一边买肉，只见大妈鬼鬼祟祟地问我：“哎，小伙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看的女朋友的？你教教我办法。我儿子呀，都三十了，找的女朋友可不让我省心了。我就喜欢你女朋友这种类型的儿媳妇……对了，我儿子和你长得差不多，也不怎么好看，但是他咋就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呢？”

    听完大妈的话，我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敢情大妈你老是和我套近乎，就是为了这个？

    大妈呀，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问题，严重伤害了一个男孩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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