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岁月-萍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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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9月江西已经进入高铁时代。我在年前乘高铁列车去北京办事,还路过湘赣两省的交界处,江西西大门的萍乡市。它资源丰富,美丽富饶,曾经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发祥地之一,同时又是中国工人运动的摇篮。

    没想到,如今去萍乡通途更加便捷,伴随着高铁而来的萍乡也进入“同城时代”。它东至南昌50多分钟,西在30分钟之内,便融进湖南环“长株潭”的城市群。

    由于过去条件所限,“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萍乡,旅游资源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而如今,呼啸而过的列车,无疑将缩短它与周边城市间的距离,并为它提供千载难逢的发展时机。

    听说,萍乡也正以此为契机,包装打造“萍水相逢”系列旅游品牌。它将规划整合自然、人文景观,侧重于民俗文化的整理,开发反映当地独具魅力又有文化底蕴的项目,来吸引八方来客。同时,把握住黄金般的机遇,展翅实现经济再次腾飞的“梦想”。

    于是,我怀着一颗好奇思念之心,在今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趋于习惯和方便再次自驾车,同家人一道沿着G60沪昆高速公路江西段,回了一趟萍乡。

    一则有选择性地走走看看,重新审视发掘一点萍乡原汁原味的东西;二是去武功山下的泸溪县,看望我的一位多年未见、身体不适的表哥;三来更主要是怀着一颗崇敬思念之心,前往位于萍乡北部山区,一个钟灵毓秀,四周山峦逶迤的山村,它是我母亲的老家——萍乡市上栗县福田镇清溪村。

    【风“位”绝佳】

    距离萍乡市约15公里北部近郊的清溪村,坐落在杨岐山国家4A级风景区境内。次日上午我来到这熟悉的地方,下车后,放眼望去满目翠绿,村里农宅分散点缀在G319国道两侧,自然景象显得有几分婉约灵动,其地形地貌给人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

    自古以来,这个远近闻名的山村贤哲辈出,文化底蕴厚重。尤其是在清朝末年和民国时期,村中喻、杨、甘三支姓氏,曾经是方圆百里的名门望族,显赫一时并流传至今。

    在村中,富有传奇色彩的喻氏家族,离开山村走出来的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当属原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喻宜萱。她的祖父为晚清的翰林,曾任浙江布政使;父亲是清末的举人,曾经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

    喻宜萱自幼受到翰墨书香的熏陶,天资聪慧,再加上一副好嗓子,1929年,她考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现为上海音乐学院)。成为首届毕业生后,于1935年赴美国康奈尔大学,学习声乐及教育学。

    上世纪40年代,她已成为中国歌坛女高音“四大名旦”之一。其原唱的《康定情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定为世界十大经典民歌之一。同时,她又是我国现代声乐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在几十年教学生涯中,培养出聂中明、黎信昌、周美玉、李双江等一大批声乐人才,并翻译大量的西方古典音乐,编写出版一批早期音乐教材。

    而村里的杨氏家族更是不同凡响,也曾经涌现出一些乡绅、及门弟子和达官显贵。不过在那讳莫如深的年代,一直不敢过多地张扬而逐渐地被人们淡忘,或者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当我长大后隐约地听到母亲也提过她的一些家事。我的外公,在三兄弟之间排行老二,他毕业于早年湖南法政专科学校。上世纪30年代前后,曾历任江西省政府官员,永新、莲花、宁冈三县直税局主任,萍乡县地方公有财产保管处负责人。

    外公的父亲为清代晚期的举人,曾经担任过清末及民国初期宜春的学务官员等要职。他能吟诗作画,喜好古籍善本,家中曾经收藏众多历代字画古董,多本线装古书分装在箱柜之中。

    每逢过年期间,老人家都会在清溪家宅里,将多年珍藏的字画古董,摆放在前厅后院或挂满墙上,邀请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和族人来府上欣赏相聚,当时的场景类似于《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因此,他在杨氏宗族中威望颇高。

    后来听说他去世后,大部分宝贝已经散落遗失,但也有部分收藏略有端倪。例如:听说改革开放初期,在萍乡市博物馆曾经展出过他收藏的明代画家唐寅(唐伯虎)的仕女图,后被人盗窃不知下落。我母亲在分宜当老师的一位堂兄,在上世纪90年代,把家传的清代中期“扬州八怪”中的两幅精品画作,以100多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出让给台湾人收藏。

    在出自书香门第的杨氏家族亲戚当中,不乏知晓文韬武略的前辈。除了在上世纪30—40年代,出了多名文人贤士和省府高官之外,还有我母亲的一位表哥在赣南跟随蒋经国先生多年,离开大陆时已是少将师长。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由于政治风云变幻,杨家上一辈的人与许多家庭一样,亲人阻隔台海天涯各一方。于上世纪90年代已近耄耋之年的表哥,经台湾当局的允许,重回阔别已久的家乡拜祖祭祀。

    40多年后兄妹至亲团聚,乡音未改,互相萦怀,喜泣叙旧,百感交集。他们一同回忆那些难以忘怀的岁月,尤其是在清溪乡下,一起度过的单纯而甜蜜的少年时光。

    清明时节天气变化无常,阳光偶尔显露出来让人感到明媚温和。我与家人亲戚们徜徉在山间小路上,朝着清溪村的西南隅,杨家祖茔地山上漫步攀爬,去给外公、舅舅等长辈扫墓。

    我伫候凝视着一缕缕香火轻烟缭绕山冈,仿佛在叙说前世今缘。它告诫杨家后人要记住祖先,我也只能心里默默地祝愿杨氏后代生生不息,吉祥安康!

    而在山村的东南角,是一座早年建造的杨家祠堂,我曾经陪同母亲去过。还记得,那时候可以看到淙淙的小溪环绕着古树流过祠堂,一束阳光斜射照在屋角飞檐上。当跨入祠堂后,在厅堂显要的位置摆放供奉着杨氏祖先的灵位,我点了三炷香,按照当地的习俗祭拜后,观赏起整个祠堂的建筑布局。

    它斑驳的墙壁略显得陈旧一些,青砖灰瓦马头墙,室内雕梁画栋,窗棂竖柱,并砌有天井和多间厢房,是一座历经200多年类似于徽派建筑风格的老屋。

    虽年久失修,但仍然依稀可见墙上的古训家规,从整个建筑结构来看,显示出当时祠堂的庄重大方和气势恢宏。

    当我再次来到祠堂时,原来的情形难以寻觅。但前几年经过重新翻修整理,目前在清溪村老街上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于是,我终于体悟到这片土地具有的神奇魅力。杨家祖辈以及村里其他姓氏乡亲,利用智慧贤能让村庄与自然环境巧妙地结合,并且做到恰到好处,使得整个村落与大自然天人合一,从而达到和谐统一。为此,该村曾经名声远扬。

    我在想,凭借着清溪村这块福地而传承下来的文化底蕴,大自然造化与先贤智慧结合形成的和谐氛围,还会给村民及杨家后人带来好运。

    回到清溪村后,除了到老街集贸市场购物外,还走访了一部分杨氏族人和乡亲邻里,向他们打听一些往事及现状。之后我顺便去了一趟仅一步之遥的孽龙洞(又称义龙洞)游览。目前,它是萍乡主要的旅游景点之一,为国家2A级旅游景区。

    沿着乡间的林荫小路,行走不一会儿便到了该洞。在洞口上方醒目的位置,写有“天下第一洞”几个遒劲的大字。

    经介绍得知,溶洞是由石灰岩中的碳酸钙受到地下水和二氧化碳长期溶蚀作用转化为碳酸氢钙而形成。有的钙不断被水溶解带走,石灰岩经过亿万年的溶蚀,而逐渐形成为溶洞。其中一部分石灰岩以钙化堆积物沉淀下来,由于沉积作用便出现各种造型的钟乳石。因此,该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

    溶洞长达约4.2公里,据专家考证,它大约形成于1.8亿年前。洞内地下河流蜿蜒曲折,终年不涸。裂隙岩石缝中渗透涌出多处清泉,涓涓缓慢地流淌;而断层落差形成的“洞天飞瀑”,从9米高处倾泻而下,湍急水鸣,呈现出蔚为壮观的场景。

    遍布在溶洞内的钟乳石千变万化,有着石钟乳、石笋、石柱等多种天然形状,在五彩六色的灯光照射下,有的玲珑剔透,有的造型奇特,它们所形成的瑰丽胜景美不胜收。

    “清风、怪石、流泉、飞瀑”,被称之为孽龙洞中的“四绝”。其景点呈现多样化,比较有特点的观赏性强的有“瓜果飘香”、“梯田接云”、“雨打芭蕉”、“仙女下凡”、“海狮出水”、“蛟龙探首”、“石钟长鸣”等。有的溶洞高达30米,可容纳千余人,而有的窄小处只能一人侧身通过,可谓千姿百态并妙趣横生。

    但从目前看,洞内有着许多丰富的天然资源,还没有被发掘整理出更多有价值的精品景观,只有统一规划布局和投入一定量的资金,才能提高其旅游景点观赏的档次。

    相传古时鄱阳湖有条孽龙,它到处兴风作浪坑害百姓,企图把江西变为泽国。后被晋代著名道士许逊(许真君)将其制服于萍乡的杨岐山下,故得名孽龙洞。这美好的传说曾经惠及过附近的乡村,也将为萍乡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增添新的活力。

    【往事“寻味”】

    发源于宜春地区的萍水河(又称渌水),主要流经并汇聚形成在杨岐山境内。它贯穿于萍乡市主城区内,被称之为该市的母亲河,并最终注入湖南的洞庭湖。

    上世纪70—80年代,我随家人回过几次萍乡。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萍水河的河水波光粼粼,一群群游鱼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或鱼跃于渊,或游移闪烁。

    在河畔台阶和浅滩石墩上,不时地看到用木桶到河里挑水的小伙子、挥动木棒捶打洗衣的妇女、嬉戏玩耍的小孩,还有不少的人在休闲垂钓,或在河中畅游。站在桥上放眼望去,呈现出一种人与自然和谐互动的场景,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然而,眼前看到的萍水河,稍显浑浊的河水在低吟地流淌,缺乏自然灵动的岸线,已经难以寻觅昔日的踪迹,情景不再,不免使人感叹有点遗憾。

    这次回萍乡与市内居住的表哥表姐,特意去了一趟老城区北门(北桥)的狮子巷观音阁,寻找我外公外婆曾经居住过类似于祠堂式的祖屋旧址,但现在已看不见踪影。它在上世纪80年代初被政府有关部门拆除,目前已改名为凤凰街狮子巷8号,现建有一栋多层的居民楼。

    一转眼多年未见,老表们敞开心扉在一起相聚叙旧,顺着祖上的脉络进行不断地梳理,始终沉浸在浓浓的情意之中。当回顾起上辈家族之事和那些蹉跎年代,大家的心一下子靠拢得更紧。

    杨家祖上具有门第观念,经过挑选比较,我外公在上世纪初期,与当时萍乡老城区南门鼎鼎有名的张家大闺女结为连理,两家门当户对。几年后,外公与外婆(张氏)只生育我母亲和舅舅两个子女,他们举家迁离清溪,落户于萍水河畔北门狮子巷内。

    这是一栋建造于清朝中期白墙灰瓦的大宅子(曾有部分房屋为一处杨家祠堂),院内四周建有厢房,中间砌的天井内有一口古井,它的地下潜流与萍水河相连,其水质甘甜可口。

    在这里,我的母亲和舅舅曾经度过了一段既幸福快乐又有一些尴尬的青少年时期。

    个子矮小显得内敛的外公,与身材高大、脾气略暴躁的外婆,似乎一开始姻缘不到性格不合,磕磕绊绊几十年,离多聚少,为此,外公后来辞去公职,长期到四川做生意。

    然而,我父母之间家境悬殊,却一见钟情相濡以沫几十年,他们当初走到一起,似乎是人生命运中一种神奇的安排。

    当时,父亲从老家山东千里迢迢辗转南方,一路艰辛来到江西萍乡谋生。他在我外公家的一位世交,萍乡较有名气的杨医生医院里做事,有一次偶然机会相遇一瞥,机缘巧合与我母亲擦出情感的“火花”。

    作为大家闺秀,我母亲家里已经准备将她许配给当地名门望族刘姓家的公子,而母亲执意不肯让步。经外公多次对外婆等人进行调解,后来采取折中的办法,到寺庙里抽签决定婚姻的归属,结果命运选择了父亲。从此,父母开始了一段既幸福又坎坷的生活。

    1953年,我父亲从部队转业到南昌近郊东南隅,我国当时一所知名的航空工业技术学校工作,后来该校改为军工厂,数年后又合并到一家大型军工央企。那时父亲刚上班不久,母亲随后拖儿带女,从萍乡芦溪的上埠镇到省城与他相聚,从此一家人过上了相对稳定的生活。

    我出生在一个近10万职工和家属的“军工城”里,青少年又生长在众多兄弟姐妹的大家庭(父亲吃苦过多有多子多福的旧念)。虽然我父亲担任一定职位,工资待遇也较高,但家里总是入不敷出,尤其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境有时困难重重。

    母亲是一位知书达理有文化的人,旧时曾经在南昌读过中学。她当初随父亲进省城时,也被市里一所公立学校录用当老师,但不到两年时间便辞职。一则子女过多要有人照应打理;二则家庭背景关系较为复杂,在那唯成分论的年月里,父亲是在保护她的安全,怕出去工作惹麻烦。

    自从我记事起,总是看到母亲起早贪黑,来回奔波于工厂多栋“单身”大楼,帮别人洗衣被换取微薄的收入。她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地洗晒一摞摞衣物,同时还要操劳家务。而父亲一有空就领着子女,在自家附近开垦荒地种菜和养家禽。他们含辛茹苦带领家人一起渡过难关,把子女拉扯大并且都能健康地成长。

    漫步在萍水河畔,渐渐地微风拂面而过,此时,我伫立在萍水河的岸边,凝视着桥边潆洄的河水,心潮起伏难以平静。有一些事情已时过境迁,但还是历历在目总是难以忘怀。

    首先是母亲做的菜肴和家庭氛围。我们家原来一直是用萍乡话交流,萍乡方言属于赣语中“宜浏片”的语言,它又介入一些湖南口音。其特点是无入声但去声又不分阴阳,说话语速有时很快像“鸟语”,一般的江西人听起来也很费劲。

    好在工厂家属区范围较大,南腔北调的人都有,久而久之各种语言掺杂融合,逐渐形成厂里特有的“洪都普通话”。因此,我的家人说话口音内外有别,再加上邻居也有不少的萍乡人,与人交流起来不显得尴尬特别,反而更有种融洽和睦的气氛。

    我是吃萍乡菜长大的。母亲善于自己动手,变着花样做一手地道的有着浓香带辣的老家口味菜,它是我的依恋和最爱。

    根据不同的季节,在夏秋时候,她会选择自家种的雪里蕻或较嫩的盖菜叶,洗净晾晒六至七成干再放入适量的盐,揉搓后捂在盆子里,第二天晾出去吹晒变软有八至九成干,再挤塞到带有荷叶边的陶制坛子内,把盖子倒扣盖上,在檐口凹槽内灌入水密封一个月。

    腌好后,取出腌制的菜(当地又称搓菜)用刀切碎,加点辣椒和配料烧炒五花肉,口感独特香气扑鼻;另外把蛾眉豆(扁豆)或长豆角斜切成细细的条状后,与新鲜辣椒一起清炒成一大盘菜,那将是我家周末丰盛的“家宴”,叫我欲罢不能而且回味无穷。

    到了冬季或春节前夕,父亲会领着我们到地里拔白萝卜,洗干净然后斜切成0.5—1厘米厚的片状,在中间再划上几刀条形,晾晒至七成干后放入盐,进行揉搓,采取上述同样的方法进行腌制。在母亲众多制作调配的家乡菜中,有一道“红绸鱼”给我留下较深刻的印象。

    把买来的新鲜草鱼(青鲩)剖开洗净后,抹上食盐,晾晒成半干后再切成鱼块,用鱼块蘸白酒接着裹一层红绸香料粉,放入荷叶坛内,把盖子倒扣再放入水进行密封,至少要贮藏1个月以上的时间。

    每到年终腊月三十晚上,母亲都会事先准备好,忙着弄上一大桌秀色可餐萍乡口味的佳肴。比如:腌制的又甜又脆的萝卜干配上干辣椒炒五花肉;油而不腻的腌菜扣肉;焖烧醇香扑鼻的“红绸鱼”;清蒸油润光亮和香气绵长的萍乡腊肉等等。

    父亲却在一旁领着我们包北方饺子。当点放鞭炮开饭后,一大家子人挤在小屋里其乐融融地过大年。餐桌上你来我往抢吃夺筷好不热闹,有的菜刚端上桌子瞬间就一扫而光,那场景始终让人难以忘怀。

    其次为苦中有甜与家风养成。我父亲继承山东人的秉性,能吃苦耐劳和率先垂范,依靠自己的努力,并带领子女一道去战胜困难。而母亲跟随父亲转换自己的角色,吃了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但她无怨无悔,苦中求乐,性格开朗豁达。

    曾经听父亲说过,有一次他们到工厂职工电影院看电影,当看到高兴愉快的场景时,她独自一人哈哈大笑,全然不知周边人的感受。这时,父亲不知所措地急拽她的衣袖提醒,结果两人还是满怀情意地看完影片。多年来互相提携关心,这大概是他们在一起性格互补和心意相通吧。

    两老恩爱有加,几乎没有看过他们吵过架,哪怕就是到了日暮穷途的时候,父母都能心领神会,携手并肩去接受命运的挑战。他们为一大家人日夜操劳,可是对自己非常苛刻,舍不得吃穿,省吃俭用,母亲甚至还经常吃剩菜剩饭。

    但是,他们对待子女嘘寒问暖倍加呵护,就是家里再困难,也要让每一个子女上学念书,有的还上了中专乃至大学,尽量满足儿女的要求而不让我们受委屈。

    记得在困难时期,家里多日看不到荤菜,我有时下课回家饿得发慌时,母亲总会想方设法变点好吃的,如萍乡腊菜和“艾米古”(艾叶糍粑)等食物,让人垂涎欲滴,我狼吞虎咽地饱食一顿,她却站在一旁微笑体贴地看着孩子吃。

    这不仅仅只是为了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而是她要付出多少心血和无微不至的关爱。这是人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并温暖滋润着心田,让人久久地感怀和思念。

    “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由于父母言行潜移默化地感染子女,大家从小耳濡目染围拢集聚在他们身边,尽量分担家务孝顺父母,并尊长爱幼和睦相处。

    父亲厚道本分和自强朴实,与母亲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并继承家族的传统伦常,两者关联在一起经过长年的磨合,逐步形成我的家人厚道本善的性格,其家风是:“与人为善、助人为乐、诚实守信、宽厚待人。”

    尤其懂得“德以孝为本”,孝是人首要的伦理道德。2003年以后,母亲已经是暮年而且有点老年痴呆,只要她提出来需要点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她的心愿。

    我曾陪同她到南昌苏圃路、系马桩一带,寻找她与我舅舅上世纪30年代来省府读书时住过的“陈家大院”;或者同她到南浦路抚河边,站在码头旧址眺望河对岸西南方向的桃花村——她过去曾经去看过的桃花盛开的地方。

    无论是把母亲接到市中心的我家里住,还是回工厂家属区“老家”过,我都会千方百计地让她开心。家里做饭时,会让老人家先吃,经常陪她聊天絮叨往事,或晚饭后牵着她的手去散步,在晚上睡觉时还会经常给她盖好被子。

    而且她有时一个电话,我马上放下手头的事,赶到工厂家属区超市为她买单,让她尽情地挑选购物。甚至,好几年春节三十晚上,到工厂“老家”陪她吃年饭,看“春晚”演出,与老母亲盖一床被子各睡一头,温暖地度过辞旧迎新之夜。

    唉!就算如此尽孝,我却始终认为做得还不够好,难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没有使她多享几年清福。迄今为止,我有时候还会夜不能寐,经常想起与母亲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随“香”入俗】

    1974年春节期间,母亲带着我和大哥回了一趟她的家乡,也是我第一次在萍乡过年。

    早年在萍乡时,父母建立家庭后,为生计发愁,生活也很艰难。他们头4个都是生的女儿,当时被人瞧不起,在家族也饱受数落而难以抬头。因此,这次带着儿子回去,母亲显得特别地高兴,像衣锦还乡般有着扬眉吐气的感觉。

    首先到萍乡市东边30多公里的高坑煤矿,去我舅舅的家里与亲戚相聚热闹一番。舅妈弄一手本地的好菜,自然能吃到一顿丰盛而富有地方特色的年夜饭。然后第二天清晨,赶往萍乡城北门狮子巷老宅,看望独自居住年事已高的外婆。

    她老人家一辈子笃信佛法,熟读经书,吃斋打坐,曾经在上世纪70—80年代,在萍乡北门一带给人看相解疑,颇有名气。我们突然地到来,外婆的热情不在话下,她个高小脚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总是唠叨母亲不经常回来看望她。

    即将要回老家清溪村的头一天晚上,母亲显得坐卧不安,心情难以平静。翌日,我们踏着晨曦刚走进村口,顿时爆竹齐鸣,族人夹道欢迎,在众人簇拥下,一起走进三外公家拜访做客。

    三外公年迈瘦小,但精神矍铄。他非常好客,首先以萍乡人传统的礼仪习俗,对上门的稀客或长久未见的亲戚,请吃自制的“点茶”。它是用姜丝、红萝卜丝等放入杯盏中,开水冲泡饮用的。喝完后,还可以用小指头挑出食物来吃,感觉味道独特又清甜可口。同时,递上各种“盐果子”,有自己做的冬瓜糖、红薯片、柚子皮、干豆角等各式干湿果子,也别有一种本土风味。

    然后,长辈在上晚辈鞠躬拜年,给小孩压岁钱后,由三外公设馔款待大家。主菜是用烟熏制的各种腊味菜,如腊鸡、腊鱼、腊肠、腊猪肝、腊狗肉等等。尤其是刚蒸出来的腊肉,瘦肉红润、肥肉淡黄、肉皮金黄,三色层次分明,晶莹剔透,浓香不腻。毋庸置疑其乡土美味,是萍乡最有特色的佳肴,也是我多年后都难以吃到的这么正宗的美味。

    饭后,众人一起围坐在饭堂隔壁的一间房内烤火取暖,相互拉家常并叙说家族的往事,每个人都感慨万千。我注意到,在墙边灶壁上挂着或在灶火上方竖钩吊着的,正是被烟熏的各种腊味食材。

    听亲戚介绍,乡下冬天烤火用山里砍的杂木松枝,同时又能熏制腊肉。假如再加一些秕糠谷壳和茶籽壳,反复熏烤自家养的土猪肉等腊味食物,然后挂出去多次晾晒,会散发一种独特的自然清香,而且其味道更佳。

    这间取暖兼熏烤食材的老屋,后来被母亲辨认出来是我四姐出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环境,她触景生情一时哽咽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流下了酸楚激动的泪水。她再三感谢三外公在他们最困难的时期,给予他们理解并且伸出帮助之手。

    后来我回萍乡次数多了参与过各种活动,由于当地的经济发展和人们生活不断地改善,悠久的传统饮食文化,也逐渐地恢复和发掘整理出来,使人大开眼界。

    “卑湿之地”的萍乡,三面环山,处在丘陵山区地带,气候潮湿闷热,人们喜欢吃辣椒除风祛湿,形成无辣难咽饭的习惯,而且又注重原汁原味的香气。萍乡腊肉制作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在《易经》中就有记载:“日希于阳而炀于火,曰腊肉。”所以,萍乡菜系世代相传又独树一帜,荟萃湘赣两地的特点又推陈出新,早已成为赣菜中一个重要的流派。

    早在西周时期(公元前1046—公元前771年),萍乡一带已有饮馔礼乐制度,后来经过漫长的演变,逐步形成当地人好客的礼节和特有的饮食习俗。

    目前,在当地上档次的传统筵席中,每道菜在程序安排上都十分讲究。首先要上主菜,即十大碗和三个头(包括鱼肚、海参、大虾三道头菜);酒过三巡后接着端上“二汤菜”,如“凤池莲瑞”(莲子炖乳鸽),它是一道解酒解油腻的汤菜;然后再上一些小炒菜、甜汤、小吃、主食等。

    为了助兴调节气氛,根据酒筵的名目内容,如嫁娶喜事、乔迁新居、金榜题名、请客会友等。在萍乡有些地方包括农村,至今还保留着“讲酒”的习俗,其寓意美好又很有情趣。

    席间每当上一碗(道)菜,主讲人会即兴用当地方言,将酒筵内容与菜的含义联系起来,说唱词委婉幽默、通俗易懂、妙语连珠。既助演了一场具有民俗特色的聚会,又达到了欢乐庆贺的目的。到场的人确实能享受品尝到一种高明又高雅且含有地方文化气息的盛宴。

    品尝特色美食是融进当地文化最好的方式,它不仅能养眼满足食欲或吃饱肚子,而且在品尝中,悄然无声地上升到一种文化境界。它能让人触景生情思念亲人,了解不同的人文历史,并能获得一种在感情上独特的“精神食粮”和心灵的感悟。

    除了有赞不绝口而独具特色的饮食文化之外,我每次回萍乡,还会尽可能多地接触体验不同的传统文化,凡是上栗县及周边区域,有关人文历史和传统手工业的情况,皆会引起我的关注,有几点感触颇深,也引以为豪。

    一是烟花爆竹的发源地。位于萍乡北部山区,以丘陵为主的上栗县,古时有一位叫李畋之人,被世人奉为“爆竹祖师”。他出生于上栗金山镇,据唐代《骇闻录》记载:“畋令除岁聚竹焚之,使爆裂有声,至晓乃寂然。”

    自明清时期以来,上栗的花炮手工业蓬勃发展,多个山村乡镇都开设数家生产爆竹的手工作坊。其主要原材料,如使用的纸张来自山里的竹木加工形成;而土硝(硝酸钾)可以从硝土和草木灰中制取。同时,萍乡武功山道教的炼丹术,当地悠久的佛教文化及寺庙兴起,都推动这一带爆竹业的兴旺发达。

    在清末及民国的鼎盛时候,外地的商户云集于上栗市(旧时称呼),如祥生厚、松茂源、怡昌祥、鼎泰旺、泰和隆等数十家,其中还包括在清末香港商人设的“元记升”商号。

    据说,在收购交易爆竹的高峰期,一年在10万箱以上,从业人员达到近2万人。当时,在上栗市的南街从石板滩到王家岭形成大约4里长的专业市场。一大早本地人从各处挑来大捆纸张和土硝等制作爆竹的原材料,纷纷赶往该市场,使得街上人头攒动,熙攘拥挤,有时一天成交量达到上千担。

    根据史料记载,湖南醴陵、浏阳制作爆竹的渊源,是由毗邻的上栗市在唐代以后传入。后来上栗的爆竹业又波及萍乡芦溪、宜春万载、南昌李渡等江西各地,并蜚声海内外。

    早在明代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当地人在上栗南街建有一座佑神观。每年4月18日为李畋的诞辰,众多百姓都会到观内,上香烛放鞭炮祭拜这位“圣贤”,该传统习俗一直沿用至今。如今,上栗县也被国家授予“中国鞭炮烟花之乡”的称号。

    二是佛教文化源远流长。距离萍乡以北25公里,上栗县杨岐山上的普通寺,为我国佛教禅宗五家七宗之一的临济宗,其主要支派杨岐宗的祖庭。

    它原名叫广利禅寺,始建于唐代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目前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由乘广禅师开创。在宋代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年),由方会禅师博采众长自成体系,在此创立杨岐派并改寺庙名称为普通寺。

    方会禅师倡导杨岐宗风,传播济临法脉,他教化弟子身心清净,顿悟本性。因此,门庭众生芸芸,在宋代以后,杨岐宗派基本上已替代临济宗的所有道场。

    在南宋绍熙二年(公元1191年),杨岐宗已开始传入日本,并波及韩国及东南亚一带。据说,现在日本的信徒已经超过100万人,成为该国佛教中主要派别之一。

    我母亲的老家清溪村距离该寺庙很近,我曾经随着亲戚一道,沿着静谧的阡陌前往。它处在风光秀丽,苍松古木环绕之中,山涧的溪流分绕寺庙两边而过,能聆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它是僧尼合居的寺庙,现如今远非唐宋时期那样“临天下”气宇轩昂的道场,眼前的普通寺占地只有7600平方米,建筑面积1200平方米,显得比较陈旧简陋。寺庙内的僧尼们朴实无华,自己种些蔬菜过着较为平淡清苦的生活。

    但是,该庙还保留唐代的“三宝”,即唐碑、唐塔、唐柏。走进普通寺,在门的两侧有两块唐碑,其中一块是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为高僧乘广禅师撰写的碑文。它文字达到1350个,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1957年被列为江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在大雄宝殿的后山,有一株苍劲挺拔、枝繁叶茂的“倒栽柏”,相传是在唐代元和时期,由甄叔禅师亲手种植的。在它不远处为我国清末期间,著名的思想家、史学家、文学家和诗人文廷式的墓地。他是光绪皇帝的珍妃、瑾妃的老师,所创立的“强学会”,对清朝的“百日维新”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置身在庙宇静穆清幽的环境中,其场景透着一种威仪平和的氛围。它宗派正统,宗法弘扬四海,宗风曾名噪一时并传播深远。因而,该寺庙深厚的佛教文化内涵,使人感悟到它与一些道场迥然有别,有着文学修性和心灵净化的感觉,堪称奇妙无比。

    三是拥有“民间活化石”之称的傩文化。每次回萍乡一些乡亲及家人经常提到,我也曾经目睹过这种古老的傩戏表演。“傩”是古代先民通过傩舞、傩戏的表演,进行驱鬼逐疫、除灾呈祥、迎神赛会的一种宗教仪式。

    在萍乡上栗、湘东一带傩文化具有“三宝”,即傩面具、傩舞、傩庙。其中为傩神建庙是当地傩文化的一大特点,自古就有“五里一将军,十里一傩神(庙)”之说,如今整个区域还保留遗存20多座傩庙。

    酬神娱人的傩事活动形式多样,萍乡一直传承“沿门舞”的习俗,在沿门索室“扫堂”时跳傩舞,或夜晚到村里农家进行表演。尤其是在傩庙里,进行“封洞”(傩面具搁置在神龛上或放在神龛下密封)仪式的表演最为热闹。

    在傩庙内殿正中设有拜坛、香案、傩坛(俗称“洞”),在傩坛上(神龛)供奉着傩面具。在表演傩戏前,乡亲族人先要进行祭拜活动,然后由庙里掌案人请供奉的傩面具,即“傩神出洞”。

    此时开始,由当地百姓组成多支傩舞表演队,一般每年从农历腊月二十四日起一直到来年正月十五日结束,最后一天达到高潮,通宵达旦地表演傩舞傩戏。

    上栗、湘东傩面具的雕刻技艺精湛又富有特色,其面具造型以上古的历史人物、传说中的神将和佛教道教诸神为主,突出驱邪纳吉,有的狰狞夸张或威武耸立,有的挤眉弄眼和蔼有趣,一般分为军傩、喜傩、福傩、乡傩等。

    表演节目的内容,根据傩面具“傩神”的名称,以及故事和传说而定。剧目有《头阵》《太子》《关公》《小鬼戏判官》《土地赐福》等。其中有的原始古朴或刚毅奔放,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还有的幽默诙谐,喜闻乐见,更贴近平民百姓的生活。

    经过2000多年的历史演变,上栗、湘东傩文化不断地推陈出新,它已成为一种经久不衰的民俗文化,其表演方式深受当地人的喜欢。所以,该地区被誉为“中国傩文化之乡”。

    我感觉萍乡的傩文化,不仅具有独立的思想意识、人生哲学、宗教文化和艺术内涵,已构成一个完整的民俗文化体系。而且,它沉淀了本地各个历史时期博大精深的文化神韵,也代表着中国最古老的农耕(水稻)文化,从而成为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活化石”。

    【“原味”特色】

    这次到萍乡芦溪县看望大表哥,他因脑部中风引发一时的卧床不起,但脑子思维还清晰,只是语速稍慢些。我们除了聊起家世兴衰变迁之外,更多地说起一段萍乡老城的历史,不禁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同时,还谈及这些年来城市的发展变化。

    自然景观丰富多彩,人文历史沉淀厚重的萍乡,在上古时期,相传春秋时代楚国的楚昭王芈轸,于公元前516年继位以后,曾经途径此地得到“萍实”的吉祥物,他将该地称之为“萍实之乡”,故得名萍乡。

    地处“吴楚咽喉”和湘赣交通要道的萍乡,它的东南是峰峦跌宕宛如云中游龙的武功山;北边境内的杨岐山绵亘旖旎,名胜古迹久负盛名;中部以丘陵及河谷盆地为主,众多山涧溪流汇聚成“萍水”“袁水”两河。其中,萍水河蜿蜒流经城内,它的动感神韵一直是萍乡人的精神寄托。

    萍乡的历史渊源久远,迄今已经历1700多年的悠悠岁月。

    到了近代清光绪年间“洋务运动”的兴起,萍乡又称为“江南煤城”。在位于萍乡东南方大约6公里处的安源镇境内,至今还保留着萍矿总局办公楼(后改为盛公祠)、公务总汇大楼、安源煤矿总平巷等各种西式建筑风格的旧址。它们是在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由官商接任督办的盛宣怀,为了解决汉阳铁厂燃料的需要,在此地创办萍乡煤矿局的时候所建。

    在清政府铁路总公司督办的任上,盛宣怀又奏请朝廷修建“株萍铁路”。清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该铁路已全线贯通,长度为89公里,成为江西最早的一条铁路。

    在1906年,他进一步引进西方先进的采煤技术,运用到安源煤田的开发中,当时安源煤矿已成为中国最早采用机械生产、运输、洗煤、炼焦的十大厂矿之一。因此,该矿的开发建设见证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发展史。

    后来,安源煤矿成为中国工人运动的摇篮和策源地。1922年9月,李立三、刘少奇在毛泽东的考察及领导下,成功组织闻名中外的安源路矿大罢工。1927年9月,它也是秋收起义主要的爆发地之一。现如今,安源路矿工人运动纪念馆景区,已成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是爱国主义教育的红色旅游景点。

    自从那时起,萍乡各地煤矿像雨后春笋一样涌现。在萍乡城市西边郊外的湘东老街及浏市古街,当时靠着萍水河建有多个码头,它们以煤炭水运为主,货船经过湘江进入长江,此地水陆交通十分便利。

    同时,以浏公庙为商贸中心,临近的街道市场非常繁荣,一条街就有三四百家店铺。有经营米市、打铁、做伞、杂货、竹木制品的,以及酒店、旅馆、茶楼等等。因此,在萍乡湘东的区域范围内,当时已成为赣西煤炭集散地和物资交易中心。

    直到上世纪40—50年代以后,随着水上货运量的减少,古老街道昔日的繁华已逐渐褪去。经过数十年日晒雨淋和煤炭粉尘浸染的街道,再加上年久失修,现已显出斑驳、灰暗、陈旧的景象。

    但有些过去遗存下来的建筑,如马头墙、白墙灰瓦等,还具有清末及民国时期的风格特点,依稀可以看到当年江南小街巷的情调,以及保留下来的那段难以忘怀的历史。

    听表哥说,旧时的萍乡老城区并不大,萍水河作为护城河,沿着它的内侧修筑有城墙,出城办事要经东西南北门过桥后,才能到城邑外边去。当时城区范围约16平方公里,人口近10万人。

    地处南门桥附近,沿着城墙有一条悠久历史的南正街,随着1939年萍乡老城墙拆毁,它便逐渐地形成规模并兴旺起来。当年凭借着位置的优越,成为萍乡城内最繁华的闹市,年龄稍大点的市民,一问起这条古街是人尽皆知。

    当时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比如杨胡子面馆、布匹裁缝店、茶楼旅馆、九和瓷器店等,一应俱全。街上各种百货小商品琳琅满目,人流拥挤不堪,再加上各路小商贩的叫喊吆喝声,使得这条老街久盛繁荣。直到上世纪90年代新思潮涌入时,这里还一度被称为萍乡的“香港街”。

    之后,城市的规划格局慢慢地发生变化,城市中心逐步位移,新型的商业模式也不断地出现并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这条富有感情色彩的古老街道,开始渐渐地衰退而去,不再有往日热闹喧嚣的气氛。

    但是,如今行走在这条老态陈旧的老街上,仍然依稀可见当年鼎盛时期的痕迹,并散发着本土浓郁的文化气息。

    不过,好在古街上还保留着一座孔庙,亦然能使我莫名的兴奋和好奇,便欣然答应随同家人一道前往。

    目前,坐落在萍乡城内南正街的孔庙,始建于唐代武德年间(公元618—626年),它经过8次迁移建造,最后重建于此地是在清代雍正十二年(公元1734年)。

    该庙占地5000多平方米,是一座具有中国古代宫廷式木制构造的建筑。孔庙内还保留着棂星门、大成殿、名宦祠、乡贤祠、训导斋和明伦堂等文物建筑。尤其是其他地方的孔庙中已经没有的棂星门,在这里完好地保留了下来,它是彰显孔子地位的建筑。

    孔庙,一般除了纪念中国儒家思想的奠基人——孔子,开展祭祀活动之外,现在也成为人们求学入仕顶礼膜拜的地方。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萍乡的煤炭工业方兴未艾,整座城市包括郊区的人口都是以煤炭产业工人为主。他们曾经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的财富,为此,萍乡被称为赣西的“黑珍珠”并名扬国内外。与此同时,它也成长为江西省内具有人口特色的大城市。

    自上世纪80—90年代开始,城区范围不断地扩张。然而,城市整体规划概念不够清晰,城区内显得十分拥挤窄小,阻塞并限制了城市的发展,从而使其滞后于省内其他地市的城市建设。

    特别是萍乡曾经对国家做出过重要贡献,现在萍乡“两老一枯竭”的后遗症也逐步显现出来。在2008年3月,该市已被国家列为首批12个资源枯竭型城市之一。

    如何让赣西这颗“明珠”再次璀璨夺目,进行一场嬗变而迎头赶上呢?我认为要善于掌握利用好自身的优势特点,把发展旅游业作为打造萍乡城市消费引领“龙头”的行业。

    除了着力围绕政府制定的“一头两翼三区”的旅游发展战略,把萍乡的自然、人文旅游资源进行整合规范,推进其向消费型城市转变外,还要对城市的历史文化进行发掘整理,尤其要对具有代表性和历史悠久的街区、部分城墙、煤矿及码头等,按照老建筑原貌和遗址进行修缮恢复,对一些有影响力且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建筑,依照原貌进行重建。

    在恢复和改造一些历史文化街区,以及部分传统建筑的同时,需要做到尽量满足市民正当的要求,进行合理有效的安置,让其搬迁到统一规划的区域内,以舒缓城市建筑过于集中和人口密集所造成的综合压力。

    经过恢复重建和修缮改造,能够再现过去城市部分经典特色的风貌。因为它们在这座城市中,经历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文化积淀,早已成为老萍乡精神气质的一种象征,最能展示和代表萍乡的地域文化。通过一个又一个窗口的缩影,反映出城市过去一段历史的变迁,能唤醒“萍乡记忆”和增添凝聚力。因此,它们能为振兴这座城市旅游业的发展起到重要和积极的影响。

    试想一下,当游客来到整修一新的过去商埠的老码头,泛水行舟在缓流碧波的萍水河上,观看一排排古建筑群,甚至还能看到一段古城墙;或是穿上煤矿工人的制服,进入老矿井接受传统的教育,了解到很多的趣闻轶事。

    这些都将会给游人带来惊喜和乐趣,并让他们产生无限的遐想,使其进一步增加对萍乡的了解。这些正是大家最想知道的萍乡真实的情况,最想体会的原汁原味的东西。

    第一次到灵秀妩媚的泸溪县,它是“袁水”的源头河,旧时就称为芦溪。自古以来它以小家碧玉的情调,赢得许多文人墨客的青睐。我们一行到芦溪的上埠镇老街“寻根”,我姐姐询问并找到了离开萍乡之前,父亲曾经开诊所和家里居住的老房子。这房子让我们触景生情,使人闻之憬然,时间如梭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多世纪。

    芦溪县依偎着钟灵神秀、闻名遐迩的国家4A级旅游景区——武功山。该山岳位于罗霄山脉的北段绵延150公里,景区面积360多平方公里,其中国家森林公园面积260平方公里,主峰白鹤峰(金顶)海拔1918.3米,为江西省西部的第一高峰。

    武功山除了翠峦峰林、千仞幽谷、飞瀑奇石之外,神奇之处在于有着15万亩高山云中草甸,它是户外爱好者的天堂。自2008年起,已连续成功举办7届国际帐篷节。据说,每年9月来自海内外2万多名“驴友们”,在云雾缭绕的高山草原中安营扎寨。有时会一不小心“跌入”神秘莫测的云海之中,有可能钻错帐篷邂逅异地靓女,它的确是令人神往的地方。

    因此,《萍乡武功山国际帐篷节》一组摄影,曾经入选美国《时代》杂志,成为2013年度全球最令人惊奇的照片之一。

    可惜,我这次因天气等原因,没有前往这座旅游名山胜地,但也为下一次登山留下了更多的幻想。

    我每次回萍乡都深有体会,在欣赏大自然风光的同时,显然都会去发掘并经历一次尘封已久的历史洗礼,或者享用一顿民俗文化的“大餐”。从中不断地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闻到母亲老家的乡土气息,并能够得到环境的熏陶和情感的升华。

    这是一种感悟和思念,我越发觉得这块土地是那么的亲近和神奇,从中不断地汲取更多“清溪”中的甘洌,感情进一步流入深处再油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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