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了,耿士发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四十而不惑,得打算今后的日月了。
耿士发也没报告长官,脱下军装连夜开了小差。此时部队正在休整,国共还没开仗,反正他年纪也大了,长官也没派人抓他回去。耿士发走了十几天,来到了泰安,经过人市坝时,见那里围着不少人看稀奇,便也走过去瞧了几眼,原来那里有几个女人头上插了草标,自卖自身。有的是家里死了人无钱下葬,有的是全家饿死后自己没了安身之处,各种情形的都有。
耿士发最见不得这等伤心事。他摸摸衣袋,那里面放了他这几年的饷银五个大洋。他忽然动了念头,反正回家了也要花钱娶老婆,干脆就在这儿买一个,一是解了人家的难,二是自己省了事。
想到这里他挤了上去,挨个儿把那几个女人扫了几眼,年轻好看的他不敢要,怕带回家以后侍候不了,太老的又不太般配。正暗自盘算时,忽然来了几个花少爷,对其中一个年轻好看的娘们儿动手动脚起来,一边调戏一边说些荤话,那个年轻娘们儿只是伤心地哭了起来。这是个卖身葬病死的公公的女人。
耿士发一见这场面,立时便火了:“干什么,干什么?格老子,你们寻什么开心?寻开心也不选个去处!”
那几个花少爷见他只一个人,就嚣张了。一个为首模样的小白脸嬉笑着向他凑来:“她是你什么人?这娘们儿,老子买了!”
小白脸说完将插在那娘们儿头上的草标取了下来。
耿士发一把捏住小白脸的手,一较劲痛得他歪起嘴巴便号了起来,手一松,草标掉在地上。耿士发从地上拣起草标,向那几个花少爷撕开衣服晾开伤痕累累的胸脯:“有种的上来,老子这几年捅死了十几个日本鬼子,不怕再添你几个的小命!”
几个花少爷被镇住了,嘴巴上说些硬话便灰溜溜地走了。
耿士发二话没说,拉起她就走,一边走一边将两块大洋塞到那娘们--上:“我们先把你公公安葬了再说其他的。”在路上,耿士发才弄清这娘们儿叫叶方芳。走到叶方芳住的草房时,耿士发发现手中还捏着那根草标,就随手丢到了地上。叶方芳说了声“别”。连忙弯腰双手拣了起来。
叶方芳在耿士发的帮助下,将公公安葬了,便随耿士发回云镇老家。这时耿士发才弄清,叶方芳竟只有二十四岁,自己比她大二十岁。经这一段时间调养,她穿上了几件新衣裳,竟是天仙一般了。耿士发此后逢人就说,他此生最恨日本人,最庆幸的是当兵吃粮上了前线,要不然说不到这个泰安美女。
叶方芳为耿士发生了两男三女,她很感耿士发的恩,说耿士发是个最有良心的男人。每当子女长大上学了,她都要从箱子里取出那根草标,将草标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后来,他们的几个孩子全都考上了大学,有一个还出了国,是他们的三女儿。
他们的三女儿在国外生子后,便来信要母亲将那根草标寄去。她说等孩子念书了,也要将草标的故事讲给孩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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