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战争史话-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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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唐是五代十国中的一国,地处我国东南部,据有今江苏和安徽淮河以南地区,南昌地区属南唐管辖。特别是南唐的后期,中主李璟迁都南昌,与南昌历史有很大的关系,因而从五代时期单列出来。

    后晋天福二年(937),吴皇杨溥禅位给权臣徐知诰。徐知诰是唐宪宗第八子建王李恪的玄孙,继皇位后他复姓归宗,改名李昪,改国名为唐,史称南唐。李昪在位六年后病逝,死前传位给长子李璟。保大元年(943),李璟继承皇位不久,便忘了父皇关于“俾人自为守,是我之存三国,乃外以为屏障”的遗训,从保大二年起便不断对弱小邻国用兵,耗损了国库大半财力,使国势日渐衰弱,后来终于被北宋所灭。

    跋涉千里迁都南昌

    保大二年,李璟派查文徽、边镐率军从江西攻殷(后改闽)兵败。保大三年,“南唐增兵入闽。闽废将李仁在福州奉僧卓岩明为帝,旋杀卓岩明,自称威武留后,改名弘义,向南唐称藩。南唐兵入建州,王延政降,闽亡。从王审知为闽王起,共六主三十七年”。南唐以很大的代价,只削弱了南面的闽国,并未完全控制闽地。其实他的父皇早就说过:“闽土险瘠,若连之以兵,必半岁而不能下,恐所得不能当所失也。”南唐在进兵之前,缺乏战略上的分析,战场上的处置也不得当,造成了代价不小而战果不大的结局,耗损了南唐的国力。

    保大九年(951),南唐派袁州刺史边镐率军西进,入侵位于湖南的楚国,这一仗轻松获胜。“唐取湖南后,悉收金帛、珍玩、仓粟以至舟舰、亭馆、花果之美者,运往金陵。”南唐是战胜者,但他们用劫掠的手段,掠夺了楚国的大量财富,使楚国人感到非常失望,楚国将军刘言与王逵等人组织兵马反击,将不义的南唐军队逐出湖南,基本上恢复了楚国岭北旧地,唯彬、连两州被南汉国夺去。

    保大十年,后周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反叛。李璟错误地认为,父皇所说的“统一中原”的机会来了,竟出兵与之呼应,后来兵败沭阳(今江苏沭阳县)。

    保大十三至十五年春,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御驾亲征,屡败唐军。保大十五年(957)“十一月,世宗第三次至淮南,攻濠州。十二月,泗州、濠州降。唐焚扬州,驱居民过江。周军入扬州,城中仅十余人”。

    世宗“幸扬州,驻大军于迎銮,将议济江。璟闻之,自谓亡在朝夕,乃欲谋传位其世子,使称藩于周,遣其臣陈觉奉表陈情,且顺世宗旨焉”。陈觉过江至世宗御幄,世宗说:“江南国主若能以江北之地尽归于我,则朕亦不至穷兵黩武。”陈觉再过江取李璟表,以庐、舒、蕲、黄四州来献,“上迄画江为界,乃岁贡,征数十万,世宗许之”。李璟被迫“去帝号,奉正朔,称国主,岁输土贡数十万元”。

    北周地域广大,兵多将广,财力充沛,以李璟治下的南唐国力,并没有取胜的把握。由于李璟军事上的盲动和冒险,给国家造成了空前的灾难,南唐被迫割让长江以北扬、楚、寿、泰、濠、泗、活、和、庐、滁、舒、光、黄、蕲14郡60县,江北的国土尽失,国都金陵也暴露在敌军面前。李璟因此日夜忧思,惶惶不可终日。御制诗曰:“灵槎思浩荡,老鹤忆崆峒”,“苍苔迷古道,红叶乱朝霞。”当时南唐的国土,虽然还有今江苏、安徽长江以南的土地和江西省,但只有以南昌为中心的江西,才是他最巩固的根据地和富饶的战略后方,因此萌发了迁都之念。

    北周在长江北岸,“上使诸军习战舰于迎銮,唐主甚惧”。李璟对北周的军事演习感到很害怕。偏偏在这个时候,南唐有一小臣杜著扮作商人,偷渡长江投入北周怀抱;彭泽县令薛良因事受罚,被降职为池州文学而心怀不满,也乘机投奔北周,并向北周皇帝献《平南策》,李璟更加恐惧。周世宗为了安抚南唐,恨二人对主不忠,下令斩杜著于下蜀市,将薛良降为扈州牙校。李璟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一些,但“终以国境蹙弱,遂决迁都之计”。

    显德五年(958)七月,他与群臣商议迁都洪州。这年十一月,他升洪州为南昌府,建南都,以武清(湖南衡州)节度使何敬洙为南都留守,兵部尚书陈继善为南昌尹,先让二人遥领这两个官职,立即委派官员前来南昌筹建皇城。兴建皇城、皇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于是他下令从全国选调数千工人齐集南昌,日夜赶工,在开元寺(今佑民寺)之南、东湖至外城之间修建了一座皇城。

    显德六年(959)六月,李璟派纪公李从善与大臣钟谟纳贡。北周世宗皇帝柴荣对使臣说:“吾与江南大义已定,至虑后世不能容。可及吾世修城隍,泊要害,为子孙计。”又封从善为泰宁军节度使,赐府第命他留在京师。李璟手疏求遣从善归国,北周皇帝不许。

    显德七年元月,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在陈桥发动兵变,推翻了后周政权,建立了大宋王朝。李璟于三月委派户部尚书韩熙载,朝贡绢两万匹、银万两,祝贺赵匡胤即皇帝位。韩熙载返回金陵后,李璟对大臣们说:“吾已决定以南昌为南都,望中书省速作准备,最迟来年春间起銮。”这年七月,南唐又向宋朝上贡金器五百两、银器三千两、罗纨千匹。当年十一月,再遣户部侍郎冯延鲁贡金买宴,送伶人50人为北宋皇帝作乐上寿;贡金玉鞍勒银装兵器。李璟花费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就是为了买回南唐的平安,却给南唐造成了巨大的财政负担。

    李璟避强趋弱的战略措施并没有错,但君臣们的想法各有不同,大多数朝臣留恋京城建康的花园别墅,不愿长途跋涉来南昌,南昌城内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地方建别墅。枢密使殷崇义摇头说:“南昌与金陵,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臣意实在不必迁都,望陛下慎思。”面对群臣的一致反对,李璟拿出皇帝的权威坚持说:“金陵与敌隔江而已,又在下流。敌兵若至,闭门自守,借使外诸侯能救国难,即为刘裕、陈霸先!今吾徙洪州,据上游而制根本,上策也。”

    北宋建隆二年(961)初,尚书右仆射严续向李璟启奏:“南昌建都诸事已经齐备,可以迁都了。”

    李璟命内侍冯绍传郑王从嘉前来,对他说:“吾决定日内迁都南昌,立你为太子,留在金陵监国。以严续和殷崇义为你辅佐,朝中大事申奏南都,日常政事就由你裁决吧!”

    二月壬午日,李璟率领文武百官离开建康,水陆并进,向南昌进发,“旌麾仗卫,六军百司,凡千里不绝”。如果李璟能励精图治,卧薪尝胆,还能逐步恢复元气,但他自暴自弃,在迁都途中仍游山玩水。龙舟至当涂(今安徽当涂县)时,他大宴群臣。行至宋家洑,暴风将他的龙舟吹向北岸,当年的国土今日已成敌境,第二天群臣乘轻舟过来看望。此后他的龙舟一直沿长江南岸而行,行至赵屯地方时,李璟遥望北面的皖公山,向伶人李家明问曰:“好青峭数峰,不知何名?”李家明口占一绝挖苦他说:

    龙舟轻飐锦帆风,正值宸游望远空。

    回首皖公山色翠,影斜不到寿杯中。

    李璟遭讽刺,默然无一语,俯首过赵屯。龙舟行至江西鄱阳湖时,他又会齐王李景达于庐山,与群臣“游于山中寺观,遍览胜景,旬日而行,三月至南都”。

    李璟从滕王阁下上岸,江南西道和南昌府的大小官员倾巢出动,迎接圣驾的到来。君臣们登滕王阁,过子城,经鸣銮路,至东湖东岸的皇城。

    宋天子赵匡胤听说南唐迁都,派通事舍人王守贞前来劳问。李璟来到南昌不久,愉快的心情便不翼而飞,感到“洪州乃藩镇之地,及为都城则湫隘尤剧,宫府营署十不容一二,公卿以下皂隶(衙门里的差役),日夜思归”。这时他后悔不已,欲斩阿旨者,当年坚决主张迁都南昌的唐镐害怕受极刑,在家中自杀身亡。

    正当李璟与群臣商议迁回建康时,尚未成行便病卧长春殿内。他不能进膳,只能啜一点蔗浆,闻一闻藕华。当年六月己未日病体稍好,便亲书遗令留葬南昌西山,累土数尺为坟,并说:“违吾言,非忠臣孝子。”不久他死于南昌。

    后主李煜不忍心将他留在南昌,将他的遗体运回金陵安葬。南昌作为都城,实际上只有三个多月,南都的建制则维持到宋灭南唐时止,前后达17年之久。

    奇谋引来杀身之祸

    乾德三年(965),后主李煜任命林仁肇为洪州节度使、南都留守,足显他对南昌战略地位的重视。林仁肇原是闽国偏将,闽国灭亡后,他经同乡、卫尉少卿潘承祐的举荐,初任南唐校尉,不久拜为润州(今江苏镇江市)节度使,拱卫国都金陵东陲。“仁肇素出于偏伍,为人刚毅,膂力过人,姿质伟岸,虽在将帅之位,常与士卒均食同服,以故多得人心。”

    据《宋史纪事本末》记载,开宝五年(972)二月,林仁肇向后主李煜密陈奇策说:“淮南戍兵少。宋前已灭蜀,今取岭南,道远师疲。愿假臣兵数万,自寿春经渡,复江北旧境。彼纵来援,臣据淮御之,势不能敌。兵起日,请以臣叛闻于北朝,事成国享其利,败则族臣家,明陛下无二心。”李煜听了十分惊讶地说:“汝无妄言,宗社危矣。”林仁肇又说:“吴越仇仇也,他日必为北朝犄角。臣请诈以宣、歙叛,陛下声言讨臣,臣且乞兵吴越,至者蹑而攻之,其国可取。”李煜又坚决不用他的计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南唐诸多文臣武将中,宋帝最忌林仁肇威名,曾用金银贿赂他身边的侍者,窃取了林仁肇的画像悬于北宋宫廷别室,引南唐使者观看。使者问这是何人,回答说:“此仁肇也!仁肇将来降,先持此为信。”又指着一座空馆说:“将以此赐仁肇。”南唐使者回禀,后主李煜不知是计,鸩杀林仁肇。

    初仁肇见知于陈乔,乔曰:“令仁肇将外,吾掌机务,国虽迫蹙,未易图也。”仁肇死后,陈乔叹曰:“事势如此,而杀忠臣,吾不知其死所矣。”他预感到南唐国势衰微,亡国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

    十五万援师兵败江上

    林仁肇在世时,就与皇甫继勋、朱令赟不和。林仁肇死后,李后主任命朱令赟为镇南军节度使。开宝八年(975)元月,北宋派大将曹彬率大军渡江灭南唐,围金陵城甚急。后主李煜“命朱令赟尽括江西土客义师一十五万,作巨筏沿江而下,以援金陵,未至而围益急”。

    后主李煜选近臣入朝,且求缓师。吏部尚书徐铉请行,李后主说:“卿之行也,当止上江救兵,勿令东下。”

    徐铉回答说:“此行未保必能济难,江南所恃者援兵耳,奈何止之!”

    后主说:“方求和解而复决战,岂利于汝乎?”

    徐铉曰:“要以社稷为计,岂顾一介之使,置之度外可也。”

    朱令赟率水师至蹲洲,与北宋的军队在江上相遇。朱令赟不识战机,自乘大战船危檐重构,桅杆上挂着大将军旗帜,在中流指挥作战。北宋以舟师围而攻之。朱令赟用芦苇灌膏油,欲乘顺风火攻,不料反风回煽,大火焚烧了自家战船。可怜南唐水陆两军不战而溃,朱令赟投火自杀,粮器俱焚,江上烟火不绝达十日之久。

    这时的南唐已无外援,当年十一月金陵城破,后主李煜率百官投降。“曹彬入城,申严暴之令,大搜军中,不准匿人妻子。”北宋灭南唐后,得南唐“州十九、军三、县一百零八、户六十五万五千六十五。开宝间宋有兵三十七万八千人,禁军十九万三千人,余为厢军”。

    南唐一国三主,论诗文一代胜过一代;论政治和治国,一代不如一代。南唐因贤能而兴,因庸碌而败,个中深刻的历史教训值得人们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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