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你放开!
李安国哪里肯放,一边箍紧她的腰,一边一只手就从她的领口伸下去了。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嘿嘿,李安国笑着,另一只手也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衣服里,说,我再给你说一句,跟过我的女人都爱我得很,你不要傻,送上门的福不享。
放开!你这个畜生!
我就是个畜生,是畜生的男人才是男人,你懂个屁!李安国说着忽地拉着兰草转过来,自己坐倒在沙发上,两条腿从两边紧紧夹住她的腿,一把拉开她的上衣,翻上去。
你这个猪!猪!你滚远!滚远……惊惧像无数细细的针尖满头满脸地扎下来,兰草觉得浑身发紧,她挥动着双手,朝这个在她身上乱抓乱摸的男人满头满脸地又推又打,把他粘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往外推,抓他的头发。
他抬起头,喘着粗气,把她的胳膊从两边拧到身后,拉在一起用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只手一把拉开她的裤腰带,把手伸进去……
来人!来人!
突兀的刺耳的叫声忽然从两人中间发了出来,都吓了一跳,女人就在这一瞬间的停顿里挣脱开身。
颤抖着,兰草喘着粗气站在李安国面前,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大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他。
你敢喊!李安国气喘吁吁地说,你敢喊!喊了好!我巴不得让人知道你和我呢,喊了更好。不过,他看了一下墙上,说马上就八点了,今儿咱们就先到这,改天再让你领教我的厉害,到时候你咋喊都行。
兰草冲过去一把拉开门。
站住!李安国在身后说,你要不想让人知道就把头发弄好,慢慢走下去。你要像被狼追上一样往回跑,别人一下就都知道了,我看这两天你婆婆也在,你不想让王建时知道吧?
兰草头也没回地跑下楼去。
兰草的神经像是出了点问题,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听到开门声,甚至别人说话的声音也会突然吓一跳,有时候人和她说话,说了半天了,她却一句也没听到,傻子一样呆呆的。
办公室已经几天没进去了,在家里又不爱听婆婆唠唠叨叨,她天天骑了摩托车去上河村,在村上一待就是一天。可是无论在哪儿,她都觉得头里面乱哄哄的,心里止不住地难过。有时候太烦了,她会把车停在路边上,在那面没有人烟的山坡上坐着,坐得心里面着火似的。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像一团恶心的垃圾窝在她胸口,整个的白天和黑夜,她甩不掉那种想吐的感觉。她想喊,想骂人,想破坏掉什么,可是从心到身没有一丝力气。
她累极了。
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
早晨很早就出来,晚上很晚才回去。婆婆和王楠总是很早就吃过饭了,兰草有时候煮了方便面吃,有时候不想吃,就算了。
又过了几天,王楠取掉了手腕上的夹板,能上学了,婆婆就回家去了。兰草开始重新和儿子两个过日子,王楠回到家总有那么多的事要跟妈妈说,又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兰草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了,往往是看着儿子说话,却没听见他说什么,要待到王楠大声地叫妈妈,才惊醒过来,谦意地说你刚才说啥?
你到底咋了嘛!
王楠生气了,小大人似地说。
就是,你到底咋了嘛!王建时也这么说,口气非常地不高兴。兰草啥也不说,无精打采地拖着淡淡的固执的厌恶神情,王建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累生气了?到了晚上,王建时一改白天气闷的样子,用比往日温柔得多的语气问兰草,并伸过手臂搂住她:我知道你这一阵忙坏了,我也忙得很,真的没办法。再说,我想着楠楠奶奶在,放了个宽心,你不要这样么,你看咱们都十几天没见了,见了面再生上一回气,划不来。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
他拉了她的手去打他,却顺势翻在她身上。
你想办法把我调走。兰草突然说,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胡说。
真的。
不是夫妻间亲热时撒娇的口气,王建时忽然感到了兰草语气间冰冷的寒气。
为啥?
这儿我待够了,一天也不想待了。
和人吵架了?
兰草不说话。
王建时笑了:和谁?
兰草依然不说话,王建时捏着她的脸说你真是个娃娃么,和人吵一架就不想待了,那要换个地方再和人吵一架呢?再换个地方?哪要换到啥时候?
说着话,王建时的手不安分地在兰草身上游走,他的话音里更多的是逗笑和玩儿,委屈和气愤像冲破障碍的蒸汽,兰草一把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来,说谁给你说我和人吵架了?
王建时忽地坐起来,恨恨地看着兰草;兰草转过身子,把脊背对着他。
王建时天不亮就起来了,他甚至没有看兰草一眼,只是伸手摸了摸儿子熟睡的脸蛋,就拉开门走了。
兰草现在什么事都不愿想了,她的头脑里是一堆沮丧烦躁和气急败坏和成的灰浆,压着她,腐蚀着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待她出来时,这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地上没有这样的缝隙。
星期天,兰草到县城去找杨洋。
李春江不回来吗?
不回来。
那我今晚住在你家。有酒吗?
酒?干啥?
喝一点和你说话。我有话和你说。
杨洋吃惊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
兰草把小半杯酒倒进嘴里,辣得闭上眼睛。多少天了,她第一次把这件污秽的事说出来,心里又烫又烧又酸又辣,却意外地有些舒服。
咋……会这样……
兰草拿起酒瓶,又倒了一点在杯里。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没事。我也是借酒盖个脸,要不咋跟你说,这么没脸的事。
这又不怪你。
反正都一样。一样恶心。
王建时知道么?
你不要跟他说,也不要跟李春江说。这事不敢让王建时知道,他那脾气,知道了谁晓得闹个啥事出来。
那你以后咋办?
那个老嫖客的儿,从去年说要上县到哪个局当局长去,咋到现在还不走……
上县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个局长多少人抢,他未必抢得上!
我还就不怕他,他嫖客的儿还能把我吃了?
说着不怕,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还是忐忑。而最坏的事马上就来了,李安国进来了。
李书记!玉玲喜形于色。
我有事找兰草。李安国看都没看玉玲,笑着对兰草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有啥事你说。
李安国看着头也没抬的兰草,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化开了。说,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安顿个工作还叫不动你么?
工作在这儿就能安排,你说吧。
咋的?
三楼太高了,我有恐高症。
噢?害怕掉下来我把你扶住。
开玩笑么,我敢劳书记的大驾。
反正你上来。
说着话李安国转身出去了。兰草看着眼前的一堆纸,狠狠地说去他妈的!
玉玲重重地坐下来,推得屁股下的椅子“哧——”地往后退了一大截。
玉玲来叫兰草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七点钟了,兰草正陪着王楠看动画片。
微机出了一点问题,李安国明天一早上县开会要带的一份材料弄不出来。这就是玉玲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又到这儿找兰草的原因,她让兰草去帮她看看。
兰草让王楠乖乖坐着,起身跟玉玲走了。
马上就到五月份了,这个时节天已经黑得迟了,兰草和玉玲走到院子里时,天还是大亮着的。但办公楼里不同,人都下班了,里头格外的空。也暗。
你先看,我就来。
玉玲把兰草推到开着的计算机前面坐下。
你干啥去?
我饿得不行了,出去买个饼子。
兰草坐下来,操起鼠标一层层打开文件夹,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她最后打开玉玲正打着的文件,也没什么不对。
这个玉玲,啥意思嘛。
就在这时,兰草看见了李安国,在她站起来的同时,他反锁了房门,并拉灭了灯。
你干啥!
李安国一步一步走过来,兰草看着他黑黑的身影,想象着他满脸的得意,她的心跳得快从嗓子里出来了。
你喊,你今儿喊死也没人能听见。
玉玲马上就来了。
玉玲?你还相信玉玲?
兰草的脑子里轰地一下:玉玲骗了她!恐惧像外面的夜幕哗地布满了兰草的心,她不顾一切往门口冲,并且大声地喊救命。
李安国靠着门,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
你放开我,我求求你!
李安国笑着,他看着兰草眼中惊惧的光芒,把他的嘴压在她喘着粗气的嘴上。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李安国支愣起耳朵,兰草也瞪着屋门,她突然地喊了声“救——”,被李安国一把捂住了嘴。
门敲得更急了。李安国慢慢站起来,拉着兰草一步步走近门口,兰草挣扎着,大声嚷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有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一个女人冲进来对着兰草甩了一个耳光,兰草愣愣地看着她,捂住了脸。
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贱贷!
不要吵!
李安国对着女人大吼,兰草看着他们,忽然明白了,她冲出了房门。
不久之后,兰草被调到王建时那个乡了,相比原来的单位,这儿的环境差多了,离县城也更远了,他们在县城里的那套房子,现在真是应了王楠爷爷的话,几乎是没用的了。
兰草挺高兴的。
王建时却不。他的理由是夫妻两个在一个单位不好工作,以后也不好调动。但兰草知道他还有另外的不开心,她和李安国的事闲话很多,她调走后肯定会更多,那么多的人传来传去,王建时不可能一点都听不到。再说了,只有要求往环境好的地方调的,哪里有反过来的道理?他的老婆不会是做了什么不敢见人的事吧?
但是,无论如何,兰草还是从那儿出来了,而且再也不想回去了。
只有在杨洋面前,偶尔会提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但不久有线电视上就公示了一批拟上任的领导干部名单,李安国真的要拟任某局的局长了。兰草在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想起玉玲,玉玲大概也看到这条消息了吧,失业在家的她不知会想些什么?但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临时雇来的打字员,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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