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有点太理性化,用我们老祖宗的话概括更精典、更易懂,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周红文也有一个梦,而且是一个“圈梦”:打工——挣钱——造房——娶妻——生子——打工……这个“美梦”他只做了一半,后一半被他自己打破了。
周红文,出生于安徽巢湖一个偏远山区的一个农民家庭,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母亲是一位农村妇女。父亲退伍后被安排在当地的一家社办工厂上班,工资虽然不高,重要的是改变了农民身份,在那个还没有脱贫脱困的小山村,有一份固定收入,也足够让人羡慕了。
好景不长,周红文10那年,父亲患了癌症,接下来是住院、吃药、看病,一连4年,人熬干了,钱花尽了,全家人的眼泪并没有留住还年轻的父亲,他撒手西去了,身后留下4个孩子,最小的才7岁。
父亲没有了,家里的固定收入没有了,家境一落千丈,坚强的母亲没有放弃生活,带着4个未成年的孩子艰难度日,她心里也有一个梦,她梦想明天会更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亲去世那年,周红文考上了高中,他知道母亲没有能力继续供他上学,自动放弃升学,走进了打工挣钱者的行列。刚开始,他没有远走,在当地一家建筑工地当小工。所谓当小工就是出大力,扛水泥,扎钢筋,背砖头,每天在包工头的吆喝下,为那一天8块钱的目标而挥汗如雨地卖命!每天回到家,手上是血泡,肩上是血印,他能吃得了这份苦吗?那时,他还未成年,心疼他的母亲说啥也不让他出去打工了。
总不能坐在家里吃闲饭。人小志大的周红文作出一个让母亲意想不到的决定。他带着自己打工挣来的300块钱远走高飞了,他决定要闯闯外面的世界。
他外出打工的第一个驿站是上海。一个从没有走出过家门的山里娃走进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迎接他的是什么?陌生、冷漠、无奈……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没有熟人,要在这里安身立命谈何容易?刚到上海的那些天,他白天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找工作,晚上又想老鼠一样躲在桥洞里避风寒。
工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在一个翻砂厂找到一份工作,当了一名操作工。这操作工不需要技术,有体力能吃苦就行。
那的确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正值夏季,外面赤日炎炎,每天还要12小时站在炉前炼钢。每天走进车间,就像走进炼狱一般。那种非人的日子持续了一年,那家翻砂厂倒闭了,周红文竟然没拿到他用血汗换来的最后一个月的工钱。
带着一颗伤痛的心离开上海,在一位熟人的引领下,他只身来到宁波,做起了“宁波梦”。
利时塑胶,这是周红文来宁波后应聘的第一个厂家,准确地说,他还是被“拒之门外”了。
听说,这是一家资本雄厚的大型企业。从外表看,面积很大,厂房很多,规模空前。让周红文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里居然找不到进入厂部的大门。他站在远处观察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人拿钥匙开门;再仔细看,那门是玻璃的,人来了,自动打开,人走了,自动关闭。后来才知道这叫玻璃感应门。当他学着别人的样子第一次通过那扇玻璃感应门时,给他带来的惊喜决不亚于当年哥仑布发现新大陆。
自从周红文走进这扇“神奇”的玻璃大门后,他看到了更多的“神奇”:他第一次领到一张工资卡,第一次到银行领工资,第一次参加员工培训,第一次住进了有空调的房间,第一次拿到了高温补贴……
梦从这里开始。周红文从车间一线岗位做起,勤奋学习,爱岗敬业,努力实现自身的最大价值,为“利时”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有贡献就有回报。2001年——2003年,周红文连续3年当选利时集团“十佳员工”,接下来的荣誉称号是:宁波“十大外来务工明星”;浙江省“五十佳创业新星”;“全国优秀共青团干部”;“宁波市劳动模范”;鄞州区党代表、青联委员、人民陪审员。
伴随荣誉而来的是职务的提升。在“利时”,周红文先后担任过集团公司团委书记、总务科长、党总支副书记等职,现任“君禾泵业”有限公司办公室主任。当他从一名普通车间工人走到企业集团的高层,当他真正成为那扇有玻璃感应门的办公大楼的主人时,他才真正体验到“梦想成真”的幸福感。
一个个梦想变为现实,一个个现实又催生新的梦想。
2007年,在宁波市外来务工人员服务和管理工作会议上,周红文又实现了他人生的一个梦想——成为新宁波人。当他从市长毛光烈手中接过那张落户宁波的“绿卡”时,他又一次沉醉于这爱的梦乡。
说起周红文的“蝴蝶梦”,也是在宁波开始的。那是1998年,周红文来宁波打工的第一年。他们是在“梁祝文化公园”牵手的,他们的“红娘”是“梁祝”。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一个是外来打工的帅小伙,一个是当地不愁嫁的“俏西施”,他们前世有姻,今世有缘,在“梁山伯庙”前盟誓结缘。他们“先立业后成家”。2002年,三十而立的周红文靠自己的努力在当地买了一套住房,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自家大姐”汪忠凤
“自家大姐”,这称呼听起来就带有温度感,亲亲的、甜甜的、暖暖的。这称号不是任命的,不是自封的,是周围的姐妹们用最朴实的感情喊出来的。
家里遇到困难找大姐帮帮忙;两口子打架找大姐评评理;心里有了解不开的疙瘩找大姐诉诉苦……这个热心的大姐,居然能春风化雨,逢凶化吉。这个大姐就是汪忠凤。
汪忠凤,江西南丰县人,那里盛产蜜桔,可蜜桔没有改变那块红土地的贫困面貌。因为贫穷,汪忠凤才走上了来外地打工这条路。
一路风霜雨雪,一路酸甜苦辣,她以女人特有的忍耐和坚强一直走了过来,如今成了宁波市鄞州区洞桥镇张家店村流动人口计生管理员。
汪忠凤原有一个幸福的家,一次意外事故,母亲双手致残,从此失去劳动能力,全家人的重负落在体弱多病的父亲肩上。父亲是一个农民,家里所有的花销全部靠父亲上山打柴来支付。一月月,一年年,他累弯了腰,累出了病。汪忠凤再也不愿意看到父亲用他上山砍柴的钱给自己交学费,初中毕业那年,她决定放弃学业,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
那年,她只有15岁,爹妈说什么也不让她到外地去打工。她听话,在当地的一所山区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每月的薪水30元。代课,名不正言不顺不说,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连每月30元的代课费也无限期地拖欠着。自己缺的是钱啊,挣不到钱的工作怎么干。想来想去,汪忠凤还是决定离开家乡,外出去打工。
就在这时,一位“志同道合”的小姐妹找上门来,两人一拍即合,瞒着家人,开始了人生旅途上第一次没有目的地的远行。
天苍苍,路茫茫,何处是梦乡?
走出家门,汪忠凤心里才生出一种流离的忧伤。
江西东南部与福建为邻,她们走出了江西界,在福建一个叫邵武的地方落了脚。在她们的想象里,只要走出南丰,到处都是金山和银山。
邵武那地方也是山区,从地貌特征看,和家乡没有太大差别,有所不同的是,家乡的山上长果树,这里的山上产茶叶。正是采茶季节,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工作——采茶。
采茶,是一份多么轻松而又富有诗意的劳动,轻轻地摘下一片白云,擦去脸上的汗水;轻轻地摘下一片嫩叶,让生活充满绿意。听过采茶歌,看过采茶戏,如今当了一回采茶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没等汪忠凤高兴起来,她开始叫起苦来。采茶季节正逢南方雨季,几乎天天都在下雨,那雨不大,绵绵不绝,下得让人心烦。采茶不再轻松,不再有诗意。没有雨衣,没有雨鞋,每天风里来雨里走,浑身上下没干过。采茶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8毛钱一斤。同样是忙忙碌碌干了一整天,眼看着有人能挣8块钱,自己拿到手的只有几毛钱。
不懂就学,汪忠凤一边虚心学习,一边实践探索,很快成了这里的采茶能手,每天能挣10块钱。
茶季过了,汪忠凤拿着自己头一回打工挣的300多块钱回到家,大有“衣锦还乡”的感觉。300块钱一分为二,一半给家里买了一头小猪仔,另一半为自己买了一台缝纫机。村里有个老裁缝,她打算拜师学艺,出师后在家里开个裁缝铺,以此为业。
在家学了3个月的裁缝,还没有出师,汪忠凤又动了外出打工的心思。听人家说,宁波是个服装城,那里的服装生意很好做,做服装生意很挣钱。这挡不住的诱惑使她再一次演了一出“孔雀东南飞”。
心随人愿,汪忠凤在鄞州的一家服装厂找到了工作。工作环境不错,紧张而有秩序;居住环境也不错,舒适而又便宜。在这里一干就是10多年。10年里,她嫁了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可她一直没有放弃工作。老公在老家种地,孩子在老家上学,每年过春节能见上一面,过的是“牛郎织女”般“长相忆,不相守”的日子。特别是和孩子的情感,陌生感刚刚消失,母子又要分手,想孩子的夜晚无数次泪湿枕头。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谁不想过那种安安安稳稳的能有天伦之乐的好日子?汪忠凤做不到,这一切都是因为穷!
2004年2月,村委会贴出告示,公开招聘一名外来流动人员,负责社区人口计生工作。条件是:热爱计生工作,自觉带头遵守计生政策;在社区工作5年以上,熟悉社区外来人口状况,有亲和力和号召力;能做、会做思想政治工作,在外来人口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和亲和力。
告示刚刚贴出,姐妹们便拥上门来,鼓励她报名应聘。汪忠凤也觉得这是一次机会,踊跃报了名。考试、面试、复试,层层筛选,汪忠凤脱颖而出。
“五一”正式上岗,从那天起,汪忠凤走出车间,走进村委会的办公楼,从打工者成为村干部;从那个月起,她的月薪从2000元直降到800元,汪忠凤没有放弃自己的选择。当有人问起她为什么要坚持这种选择时,她回答说,我们是外来务工人员,我们都是带着挣钱的目的出来打工的,可挣钱并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我们还需要平等,需要尊重,需要话语权。如今,我作为他们的代表当了村干部,有了办公室,有了热线电话,可以帮助他们解决就业、维权、子女入学等问题,虽然自己挣钱少了,可我乐意为他们服务。
那是2004年暑假的一个雨夜,汪忠凤接到一个求救电话,打电话的人焦急万分,他的孩子放学没有回家……汪忠凤立即组织人员冒雨寻找,村里村外,沟沟渠渠,老师家,同学家,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在河边找到孩子穿的一只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汪忠凤接着组织打捞队,直到把孩子的尸体打捞上来。孩子的父母是来宁波不久的外来务工人员,连孩子的安葬费也出不起,汪忠凤带头捐款,给孩子的父母送上一支“安魂曲”。
一个幸福的家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击破了,失去孩子的父母处于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起初,汪忠凤每天到这个家庭做心理按摩,希望他们尽快走出痛苦笼罩的阴影,在汪忠风的鼓励下,他们很快有了第二胎。一个希望破灭了,又一个希望诞生了。当汪忠凤看到那个“隆起”的希望,心里充满着幸福的甜蜜感。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汪忠凤每天忙碌着,为他人忙碌着,很辛苦,也很快乐。她担任计生管理员4年多来,所在村无一例超生。2004年,她被评为鄞州区计划生育先进工作者;2005年被鄞州区评为流动人口服务管理先进个人;2006年被宁波市评为十佳人口计生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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