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

    在戈壁上，泉水是一只鸟

    在沙漠，亦如是。

    说来就来了，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沿着水路，簇拥着紧张异常的草

    它们生怕被干旱掳了去，成为荒凉的俘虏

    说走就走了，刚刚还是清水汩汩

    俯下身子，那一滴水就从嘴唇上融化

    成为一声叹息

    泉水，这只调皮的鸟儿，在你认为他一定会来的时候

    迟迟不来，在你认为他根本不可能来的时候

    他猛然间造访，像是一个不速之客

    这只鸟儿没有笼罩子，没有捕获者的网

    是一个被戈壁和沙漠宠坏的孩子

    多少人在最后一刻，也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多少人在梦寐中一次次呼喊着一滴水的清亮

    多少人一辈子走在沙漠上，走在戈壁上

    走进他，就像拥抱了自己的亲人

    羊，骆驼，马以及驴和牦牛，它们跟随着

    泉水迁移，谁会想到，一只鸟儿

    竟然委身于这些默默无闻的动物，一阵鸣叫

    就是一片春天，即使一场雪

    一场白毛风，一场沙尘暴

    它们也照样摸清鸟儿的去路

    戈壁上事，难说；沙漠上事

    如是。一眼泉水

    会像一只鸟儿飞起来

    变成渐渐沥沥的雨

    有盛接他的杯子吗

    （选自《青年文学》2015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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