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义

    如果冬天的寒风更大一些，日子的荒芜更浓一些

    这个在寒风中坚持工作的中年妇人，她工作时的动作

    像寒风，从报道过她的那张报纸上撕下来的一样，蹒跚、忧郁

    日子的荒芜在寒风中越来越浓

    这个叫骆珍的清洁工，她咳嗽、胸闷，她半白的头发

    与低沉的咳嗽声一同跟寒风纠缠，一口痰

    吐在日子的锅灶上，带血的肺无法承受日子更大的寒风了

    以及寒风尖锐地鸣叫。她吐出一个个日子

    顺着扫帚的把杆，让一生的苦被清洁的街道载着

    1998年她与丈夫离婚，硬是带着残疾的孩子

    顶着被粮管所扫地出门的风险，顶住了粮管所那些头头们的催撵

    那年她30岁，她残疾的孩子仅仅刚满周岁，她在空荡的小屋里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寒风在一阵阵收紧

    泪水，打湿在孩子的额上和大大的眼睛里。2005年，粮食局与商务局

    合并，再次把她逼迫到刺骨的寒风里。拆迁赔房的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

    住房又成了大问题。她一纸将粮管所告上了法庭

    这一年她上了报纸。她说，那时她见到了新世纪的曙光。

    2010年刚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是没能保住幼小的残疾的生命

    她的日子终于散架了。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变

    早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

    中午回一趟家给孩子做饭，在寒风中顶着时间的追赶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政府分了一套廉租房

    可有时她低下头一想，大脑猛地就空空荡荡

    （选自2015年7月28日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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