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踱着方步的姚大伯,不停地吸着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任飞能在村里办起什么“飞鹤服装有限公司”,还把村里曾在南方打工返乡的姑娘小伙子招进了厂里为他卖命。村里乡里的干部还三天两头往他厂里跑,吹他是什么回乡创业的能人,那些报社电视台还来人采访他。这简直是小驴长角公鸡下蛋了!
姚大伯这么想,村上的人也这么想。
村上的人都知道任飞这个人,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村上的人见着他都要防一手,担心又有什么东西会落人他怀中。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左邻右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到了后来,他竟胆子越来越大,逮起了猪,牵起了牛。出了这么个人,村里的入睡觉也睡不安稳,三五成群地打起了更。
那天清晨,姚大伯起身后走到院子中的牛棚一看,大水牛不见了!姚大伯发了疯似的狂呼起来,一下子把左邻右舍都招来了。姚大伯不问三七二十一,雇了辆马自达直奔乡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的人来了,一调查,一走访,知道这事是任飞干的。派出所的人传唤了任飞。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任飞的精神防线崩溃了。他承认姚大伯家的牛是他牵的,卖了三千块钱。他还说,一年前韦老三家的一头肥猪也是他逮去的。任飞因盗窃罪被判了刑。任飞走了,村里好不清静。大伙儿聚到一起,都高兴地互相点着头。
刑满释放的任飞是晚饭后到家的,第二天天没亮又不见人影了。不过,大伙儿心里还是担心。这人是活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要是任飞半夜回来再操“旧业”,那可怎么好呢?最担心的还是姚大伯,是他告的状,也就是他把任飞办进大牢的,这次回来能不来找他报仇吗?不要说饭吃不好,就连觉也没法睡啦。不防着点能行吗?好多天过去了,姚大伯一直没见到任飞的影儿。后来,他听韦老三说,任飞去东莞了,不回来了,怕丢人。姚大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老爸,我想进任飞的厂打工!”女儿姚晓翠走到父亲身边说。
听了女儿的话,姚大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两眼睁得铜铃似的吼了起来:“你?你疯了!”
“什么疯了,进厂打工挣钱呗。”
“挣钱,挣他家的臭钱啊?你……你知道他和我们家什么关系吗?你这个死丫头!”
“仇家!”
“亏你还晓得。那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啊?”
“人家可没你想的那么糟。任飞哥看我从南方回来一直待在家里没事做,就让人带话给我,要我去他的厂里干。”
“死丫头!这是他设下的陷阱,让你往里跳,好来报我的仇哇!”
“我决定跳这个火坑!”
“我告诉你,这事你妈已跟我说了,我不同意。你要去,那你就别进我的门!”
天刚亮,有人敲姚大伯家的门。一夜没有睡好觉的姚大伯,翻了两三个身才从床上撑起来。他没有急着去开门,慢慢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几口,然后才一步步向大门口走去。“谁呀,这么早啊!”姚大伯边嘟哝着边去开门。门一打开,把姚大伯吓得直往后退。是……是任飞!站在门外的任飞,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见前来开门的姚大伯险些摔倒,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将姚大伯一把抱住。姚大伯见任飞紧紧地抱住自己,连忙喊了起来:“任飞,任飞,你一大早想干吗?”“大伯,大伯,我是来看您的,您千万不要误会!”任飞边说边松开手。“我是来看望您的,顺便跟您说个事。”“说……说什么事呀?”“我们进屋说吧!”任飞一边说一边将东西提起来,跟在姚大伯后面进了屋。
从劳改农场回家后只待了一夜的任飞,只身来到东莞一家私企打工。说来也巧,没有两天,任飞便认识了同村的姚晓翠。姚晓翠来这里已经三年了,还是个车间主任呢。两个人还是谈得来的,毕竟是同乡嘛。姚晓翠知道任飞的事,可他现在判若两人,肯学肯钻,又不怕吃苦,不到一年就掌握了好多技术,老板还聘他当了技术员,搞起了设计。爱慕之情,在两个人的心里慢慢滋生。
可公司效益日渐下滑,老板不得不裁减员工,任飞和姚晓翠只能回来了。回来那天,姚晓翠提出回到家就办个服装厂,货就在当地销。任飞听了,觉得这样干能发挥他们的专长,便同意了。
事情办得很顺利,三个月厂就办起来了,还越办越红火。这事,姚晓翠没有跟姚大伯讲,害怕他一时转不过弯来,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再说。姚晓翠先把这事告诉了母亲,让母亲先去给父亲透个风,这来的是第一阵。姚晓翠跟父亲讲要到任飞厂里打工,那来的只不过是第二阵。任飞来了,要把这事跟姚大伯挑明,这是关键的第三阵。阵法,可是姚晓翠定下来的。
蒙在鼓里的姚大伯,见窗户纸已经捅破,叹了口气说:“本是仇家,仇家啊!”
“大伯,什么仇家啊?要不是你用那样的方法教训我,我不知道在那个泥坑要陷多深呢。我要感谢你!”任飞边说边给姚大伯跪了下来。
“你……你这孩子,快起来!”姚大伯边说边扶起任飞。
“爸,爸爸!”任飞、姚晓翠同时叫起了姚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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