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歆和秦枫的约会渐渐多了起来，她有时候还会去医院给加班的秦枫送吃的。医院的隔壁就是街心公园，休假的时候，秦枫会和她去公园的树下吃带来的寿司。
“你真漂亮。”秦枫举着手机给她拍照，不止一次这样说。
“给我看看。”苏歆怕他把自己拍丑了，拿过他的手机翻自己的照片，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一个清秀纤细的女孩子的照片。
“这是谁？”
“我们院里的一个护士，好看吗？”秦枫问她。
“挺好看的，看起来干干净净，年纪很小。”
“是啊，才二十岁出头。”秦枫拿过手机看。
苏歆看着他，假装不经意地问：“她的照片怎么会在你的手机里呢？”
“那天路过商场，她觉得好看，叫我帮她拍几张，我就拍了。”秦枫若无其事地说。
说到这里，苏歆和他刚走过马路，有辆车赶在黄灯亮的时候冲过来，差点撞到苏歆。司机很不客气地伸头想骂苏歆，苏歆没等他开口就指着头顶的交通灯吼回去：“学过交规吗？珍惜他人生命就是珍惜自己生命懂不？”那个司机看见苏歆厉害，恨恨地把头缩了回去。
走过了马路，秦枫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歆一眼：“你很好斗。”
“刚才那件事就是对方不对啊。”苏歆说。
秦枫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才说：“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不用那么好斗。”
苏歆被一句“女孩子应该如何如何”压住，感到十分不爽，不禁挡在他面前说：“如果我和别人发生争执，你会帮谁呢？”
“我看道理在哪边。”秦枫说。
苏歆眉毛一挑：“原来你是要当上帝的。”
秦枫无奈一笑，不和她争执。
苏歆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阵失望。她在当天的记事本上写下了此刻的心情：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并不是那个能让我安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他会时刻举着他认为正确的旗帜，时刻评判我是否符合他的标准。我似乎明白了像他这么可爱的男人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婚姻里的夫妻双方，应该是那种能放心把后背和弱点都留给对方的人，我认为他不是的。
走了几步路，秦枫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失落，回头说：“其实在结婚前夕，我妈妈也给我相过亲。”
“你是说在你和你前妻结婚的前夕，你还去相亲了吗？”
“是啊。”秦枫说，“对方是一个留学回来的医学生，无论是气质、身高还是学问都和我百分百地相配，堪称极品。”
极品？这个词让苏歆感到极度不适。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和她在一起呢？”苏歆问。
秦枫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没作声。
“是因为觉得自己要对前妻负责？”
“嗯。”
“那为什么要接受相亲？”
“……”
这个逻辑上的矛盾很难自圆其说。总而言之，就是他家里人不同意他和前妻在一起，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他和相亲对象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两边都很满意，但是因为他已经和前妻谈了这么久，要对她负责，就没有和相亲对象在一起。
“这样对你前妻很不公平啊。你那个时候对她的爱已经动摇了，还要选择和她结婚，难怪你们会离婚呢。”苏歆说。
“是啊，那时候太傻，现在很后悔。”
“你妈妈居然在你结婚之前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也是蛮……”苏歆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她的推理小说家之魂这时候开始冒出来提醒她更多不合理的细节：秦枫说他妈妈是一个小县城的人，那怎么会有机会认识这种出国留学回来的医学大美女？如果真的有机会认识这种美女，为什么不在秦枫和前妻恋爱之前就给他介绍呢？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妈妈是为了拆散他们这一对而给他安排的相亲，他还动了心，这当中到底说他妈妈比较一言难尽还是他比较一言难尽，这还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两个人说话明显感觉到尴尬，这时候医院有电话找秦枫，他很快就告辞了，留下苏歆一个人在商业街慢慢逛着。
她路过商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维尼熊，想起这个就是秦枫手机里那个女孩子照相的背景。她略一思索，上去问商场的工作人员：“这个熊熊好可爱哦，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呀？”
工作人员是个很有活力的小哥，他擦了把汗说：“就是前天才布置的。”
“前天之前是没有的吗？”苏歆问。
“对啊。”
这么简单的对话，让苏歆的血一下子冷到了脚底。
也就是说，在和她约会的时候，秦枫曾经和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来过这里。她想起她去医院里送吃的的时候，秦枫那些同事看她的眼神，那微笑后面藏着的，恐怕是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吧。
与此同时，妙妙也承受着和周泉交往后的第一次巨大打击。
周泉倒是把自己妈妈眼睛看不见这件事掩饰得很好，但是他们出去喝早茶的时候，遇见了周泉的父亲。
周泉的父亲身边带着一个阿姨。
周泉上去叫他爸爸，但是没有和那个阿姨打招呼。妙妙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和他妈妈打招呼，周泉说，那个不是他的妈妈，是现在和他爸爸住在一起的阿姨。
妙妙顿时混乱了：“你爸妈离婚了？”
“没有。”这个回答让她更加混乱。
周泉看她一脸惊讶，解释说：“爸爸只是和这个阿姨住在了我爷爷的房子里，我爷爷去世了。”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和我住在一起。”
“我结婚后是不能接受和对方父母住在一起的哦。”妙妙本能地说。
周泉看着她，然后说：“可以啊，但是，你有房子吗？我可以不和我妈妈住一起，前提是住你的房子。”
妙妙惊讶地看着一脸老实的周泉，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现在居然敢反过来要挟她了。她怒道：“是不是我和你确定关系了，你觉得吃定我了，你就开始跟我提这种条件？”
“不是的，”周泉依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孝顺的女孩子。我请你去看一部电影，叫作《重返十八岁》，就是杨子姗演的那一部。里面的奶奶虽然性格有点讨人厌，但是我们要记住，老人家其实一辈子为了一家人贡献不容易……”
说到这里，妙妙就尖叫起来：“少忽悠我了！连你亲爸都嫌弃你妈，你还要我去孝敬她？她是为你们一家人做贡献，但是没有为我做过贡献！凭什么要我和你妈妈住？”
周泉大声说：“可是我妈妈眼睛看不见了，不和我住，她能去和谁住呢？你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女孩子，我希望你……”
妙妙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
“我就是打算找个时间和你说……”苏歆心里想，我早就和你说有这么个人，只是不方便和你说他之前和我相过亲而已……
妙妙气得脸色发白，周泉还在劝说她：“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心眼也好，你就通融一下我妈妈吧……”
“不不不，我心眼不好，我找的男友都是富二代。”妙妙手机响了，刚好是那个健身教练打来的，她举着手机头像说，“我还同时交往着这个富二代呢，我不是安心结婚的人，我这样的女孩子配不上你了，拜拜！”说完她拿着手袋夺路而逃。
周泉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说：“女人就是爱钱！”
妙妙逃到外面接电话，是那个健身小哥的电话，他说：“我想过了，你说想分手，我一直拖着你也不是办法。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我们现在就分吧。”
“不不不，”妙妙说，“我不想和你分手了，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我没有车，没有房……”
妙妙赶紧打了一辆车要去健身房：“你现在是在上班吗？我去健身房找你！”
那边苏歆已经偷偷来到医院，戴着一副墨镜去看工作状态的秦枫。秦枫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这一点让她很欣慰，但是她看见了照片里的那个小护士。那小护士拿了一些药品走过秦枫面前，被秦枫叫住。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护士白了他一眼，他露出尴尬的笑容。小护士低头猛走，他想叫住她，但是又没开口。
他扭头往这边看的时候，看到了苏歆。
“你怎么来了？”他把笔帽盖上，走过来问她。
苏歆很尴尬地摘下墨镜：“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我当然能认出来啊！”秦枫微笑着说。他依旧是那么阳光，和煦如春风，但是苏歆的不安在扩大。
“我看到那个女孩子了。”苏歆指了一下那个小护士的背影，小护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
“这个……是我之前的女朋友，但是我们分手了。”秦枫说。
苏歆想走，但是又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那些照片，是前天拍的吧。”
“是啊。”秦枫说。
“你和我约会期间，还和她出去？”
“不，就同事之间互相拍个照，很正常吧？”秦枫摊手说。
“照片留在你的手机里很正常吗？”苏歆说。
“你不喜欢，我可以删了它。”秦枫说。
苏歆失望地叹了口气，说：“这不是删不删的问题。秦枫，这个人是在你医院里的，你们天天都能见面。”
“我不能把她开除了呀！”他说。
“不，不是这个问题……算了，秦枫，我走了。”苏歆失望地掉头离开。
不是照片的问题，是因为她知道秦枫是一个希望用“温顺的女孩”规范她的男人；是一个心里还藏着一个“过去的极品女友”的男人；是一个婚前据说遇见真爱也不会争取，将就着选择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是一个分手了还会和前女友去商场，把前女友的照片留在手机里的人。
如果光是一张照片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是好几张照片，而且是在和她约会期间，而且……而且她心里很清楚，这个人不是那种她可以放心把自己交付的人。
不合适，还是不合适。她叹着气，沮丧地往前走。
走到一半觉得累，她顺路拐进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坐坐，休息一下。大堂的门童殷勤地问她：“有什么可以帮你吗小姐？”她说：“不，我只是……我只是很失望，我想坐一下。”
英俊的门童立刻说：“好的我明白了，您坐。”他离开，过了一会儿给她端来了一杯水，“喝杯水您会感觉好很多，小姐。”
“谢谢。”苏歆感觉自己要哭了，如此失落的情况下突然被关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如此脆弱。也许是失望吧，跋涉了很久遇见了一个驿站，她错当成了终点，却发现前面有更长的路要走。
“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叫我。”门童说道。
“这位小姐可能是在等我。”一个男声响起，门童回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急忙点头，然后礼貌地离开了。
苏歆回头，看见过来的人居然是董前。他从大堂右侧的咖啡厅出来，提着自己的公文包，看着她好奇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等人吗？”
苏歆抬了抬穿了高跟鞋的脚，说：“累了，进来蹭个座。”
董前想了想，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不知道说什么，然后说：“最近写了什么作品？”
“杀人放火，无所不写，越来越没有底线，等着被出版社审核成禁书。”苏歆毫无顾忌地开着玩笑。
董前哈哈大笑：“你随便写吧，有什么法律上的纠纷可以叫我。”
苏歆歪头看他：“你不觉得我这种女人特别麻烦吗？”
董前哈哈大笑，说：“我呀，觉得这样的你太有趣了，麻烦越多不是越能说明我的价值吗？”
苏歆看着他，他挠挠头，仿佛有点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希望你有麻烦。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向上走的人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麻烦。”
“你的话，在我听起来是好话。”
董前伸手抱着她，几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了：“你不在乎你的那个男朋友了吗？”
“什么男朋友？”苏歆被抱得整个人要融化了，迷糊地问他。
“滴滴打车什么的。”
“都说是滴滴打车了你还问。”
荷尔蒙的吸引，是最原始的吸引。虽然熟读情感作家的书，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高攀，但是苏歆还是屈服于自己的本能，没有选择那个看起来安稳但是她内心并不接受的人。与其选择让自己一辈子不开心，她宁愿让自己现在开心。
“晚上我有个饭局，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董前问她。
“什么饭局？”
“就是和律所的合伙人的饭局，顺便和一些老板谈一些事情，可以带家眷去，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我工作上的朋友。”
苏歆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突然受宠若惊般笑逐颜开。她扑上去抱住董前的脖子，甜甜地回答：“好呀！”
董前看着她，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我要不要去换套衣服？晚上的聚会是不是很正式的？我首饰都没带出来……还好对面有个商场！”苏歆忍不住要去临时购物，被董前一把拉住。
“你这样就很好了。”董前嘴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浪费我抱你的时间。”
苏歆感到今天真的是跌宕起伏，她回头认真看着他说：“上次那个女孩是……”
“那是我客户的秘书，给我去准备材料的，”董前搂住她的腰说，“去公司拿账本什么的得她去拿。”
“可是那个秘书又年轻又漂亮……”
“也许我的客户觉得我工作时看见又年轻又漂亮的女性会心情大好，但是我们不是以年轻漂亮为标准去寻找伴侣的。”董前说，“当然，那些是很吸引人的眼球，但是我更愿意身边有个可以无所不谈的人。”
他们又一次长久地亲吻，苏歆轻声说：“不去买衣服我也要起来补个妆了，我希望你面对朋友的时候有点面子。”
“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有面子。”董前轻声说道。
这时，妙妙举着自己的手机已经赶到了健身房，一路上让出租车司机听够了她的情感大戏：“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去买小熊，那只熊我现在还留着……”
“不，两个人在一起，谈得来才重要，没有房子不要紧，以后努力会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健身房，然后看见她的前男友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和她打电话。他身边端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女人，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那个女人的手。
他捂着手机的话筒轻声对那个女人说：“亲爱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她的。”
那女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妙妙急忙躲到一边，对着电话说：“你不愿意和我复合，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前男友被揭穿，沉默了。
妙妙缩在柱子后面，慢慢蹲了下来，眼泪不断地往下流：“没房子也不要紧，我是本地人，我们可以和我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真心爱着前男友，但是无能为力了。
“她有房子。”前男友轻声说，“她有车有房，而且可以资助我开工作室。抱歉妙妙，你也许觉得我很物质，但是我觉得她和我更合适……”
“你居然选择了物质……”妙妙含着泪说。
“不，不光是这样，我喜欢她身上那种物质带来的稳定感觉。她让我知道，一个年轻男孩子年纪轻轻的时候不需要为房子、车子担惊受怕，可以把关注点放在事业上。年轻的女孩子都是追着男人要车子、房子，说实话，我这种外地来奋斗的小年轻，真的追不动你们这些本地姑娘，你们可以追求更好的。而我现在的女友懂事、得体，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她，我也希望你幸福……”
物质真的是和爱情对立的吗？
至少这一刻，她看见前男友望着那个“老女人”的眼神是充满了爱意和崇拜的。她无比后悔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为了周泉的那套房子，所谓体面而稳定的工资，换回他支离破碎的家庭还有有气无力的人生观。她真的不该放弃自己这个没车没房的前男友的，真的不该！
她捂着脸踉踉跄跄地从紧急出口逃了出去，不敢走电梯，怕被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看见。
而叶子在星巴克喝咖啡的时候，收到了她相亲对象的信息。
对方说：“我胃痛，好可怜。”
“他在求关注呢！”朝颜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叶子忍住给他发了一种药的名字，说：“这种药我吃过，挺有效的，你试试看。”
“谢谢啊！”
“没有貌也没有财，出门约会也不知道打扮，居然敢来求关注。”叶子气得摔手机，“你不知道我忍着多大的懊恼在和他交往。我要是不答应他，我妈妈就要死要活。可是这种男人！真是，你说长得不好看、没钱，起码懂得照顾人、关心人吧？天天给我发他这里痛、那里痛，想要我去关心他？简直太丧了吧！”
“我觉得一个长得很帅的金融男对你说，他一看见你就有好感，同样不可信啊……”朝颜盯着给她发送问候短信的相亲对象金融男喃喃自语。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人了啊！和这种人结婚还不如单身一辈子啊！”叶子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给她发求助短信后，一把拉黑了他。
她瘫软在椅子上，无神地望着天空，喝了口咖啡，说：“终于感觉世界在正常的轨道上了。”
朝颜在对面坐着，皱着眉头看着手机，脸色变了。她举着手机说：“有个微信号加我，自称是那个金融男的前女友。”
“什么？”叶子一听有事做，立刻又把身子直起来。
在那边，苏歆第一次跟随董前参加了他的饭局。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一个非常有土豪气息的山庄里，吃的都是野味，请客的是一位同样充满了土豪气息的老板。
苏歆看着周围的那些女伴，倒是没有什么小姑娘出现在这里，大都是衣着华贵的三十岁以上的女性。董前的合伙人的女伴是一个一看年纪就很大，但是打扮十分时髦，手上戴满了佛珠的女性。旁边的男伴想给她送野味，她摆摆手说她最近在学佛，刚放生了一群动物，不会吃这些。
董前在旁边殷勤地帮苏歆烤着那些野味，殷勤地送到她碗里。苏歆非常不习惯他今天当众献殷勤，小声问他：“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太休闲了？”
她穿的是休闲服，对比之下显得有点孩子气。
“吃肉还管穿什么。”董前把肉送到她嘴边，让她直接张口吃下去。
“董律师，明天去打高尔夫吗？”有人问他，眼睛却看着苏歆。
“可以啊。”董前低声问苏歆，“你会打高尔夫吗？”
“我……我不会。”苏歆不懂这些，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改天我教你，明天就不带你去了，因为这家伙约打球一定是要谈事情的。”
苏歆在意的是董前都没有正式介绍过她的身份，她看看他合伙人身边的女伴，忍不住问他：“那是他女友吗？”
“应该是吧。”董前毫不在意地应着，然后叫服务生给苏歆倒上红酒。
“应该是？”难道她也没个身份？连个姓都没有？这里的男人都不会为身边的女人介绍她的来历、身份的吗？
“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在意。”董前精心刷着酱料，似乎一定要将那块鹿肉烤出水平。
“但是那不是你的合伙人吗？”她说，“你们不是应该很熟悉吗？”
“是合伙人，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他以为苏歆真的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多看了两眼，说，“应该是女朋友吧，最近看他带出来的都是她。”
“他看起来年纪比你大，结婚了吗？”苏歆问。
“没有啊，我的朋友都没有结婚。”董前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歆，“今晚你就不能好好吃烤肉吗，一定要考虑这个问题？”
“我……”
“别误会，我们不要再因为彼此的婚姻观吵架了，我不想评论你的观点，但是我今天觉得挺开心的，想好好和你吃烤肉。”
“我……我也挺开心的。”苏歆说，想来这是董前第一次主动展现自己的生活，她至少能看见他朋友或者工作伙伴是什么样的人了，这应该是一大进步。
她仔细看着周围那些三三两两站在露天草坪上或者大厅里边烤肉边聊天的男人们，似乎明白了董前平时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从来不谈将来的举动。因为他周围的圈子就是这样的，只有利益，极少会有人关心情感，甚至在这种场合谈情感显得十分不入流。
董前的合作伙伴刚才还过来和他谈了一下官司的事情，两个人皱着眉头，讨论起对手时一副机关算尽的样子，然后还稍微躲开苏歆到凉亭去谈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董前的世界是充满了斗争和压力的，这就是肉食性动物的世界，和她那种鸟语花香、和三三两两的闺密吐槽极品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一场烤肉结束，她看见董前的合伙人先上了一辆捷豹，他的“女朋友”上的是旁边的一辆运动系奔驰，两个人并没有上同一辆车，男方就是临走之前搂了一下女方的腰。
停车场上一排豪车，董前今天开出来的车不是平时的那一辆，而是一辆看起来就贵的保时捷。她这才明白他平时开那辆奔驰是为了低调行事。
他打开车门，示意苏歆上车。苏歆赶紧上了副驾驶座。她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圈子里，她的娇弱和不起眼，她真的就像董前身边的一株植物，得紧紧攀着他，跟随在他身边，不然就会被旁边那些人冲散开去。
“回家吧，我明早还有安排。”董前开车送她回家，在她下车之前拉住她，用力吻上了她的嘴唇。
“听话，回去睡觉，”他在她的耳边说，“拜拜。”
难道他不说，我就不是回去睡觉的吗？苏歆对今晚董前的得意与兴奋有点不能理解，她迟疑地回吻了一下他，然后下了车，朝自己的公寓小快步走去。
她其实内心是兴奋的，也是不安的。董前像一个华丽的冒险，到处给她刺激的感受，但是没有一样是安全的。他的世界和她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她为他深深着迷。
对不起，她真的要高攀他了。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那些豪车，想起走在合伙人旁边的那个富婆，她闭上了眼睛。
我就是要高攀他了，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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