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童话里也不会具体写灰姑娘和王子的婚后故事。
荷尔蒙的吸引，志趣相投的快乐，双方开始走近之后，第一感觉居然是……茫然？
朝颜神色匆匆地从郭昊的公寓楼里出来。她谢绝了郭昊送她去上班的好意，拿出手机叫了一辆专车，仓皇离开的时候，连吻别都没有。
一下子和一个人太亲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车子开了一段路，她从后视镜里偷看郭昊的身影，他还站在原地没动，心里不由得喜滋滋的。
“今天老公不送你上班啊？”专车司机强行尬聊。
“老公，哦，他不是……”朝颜不好意思地摆手。
“那是男朋友。”司机很懂。
男朋友？朝颜是公务员，她不想让人家认为她和男朋友同居，怕万一分手了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所以对司机的提法十分敏感。她为自己如此在乎一个陌生司机的看法感到焦躁，还没等到达自己的上班地点，就说停车。
“我想起来有点事，我走过去。”朝颜摆摆手。
路过一个高级女装店时，她看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一个晚上没换的衣服，顿时觉得有点头大。
她手机突然响了，是那个“仙仙”发来了信息，她连发了好几条：“你昨晚在他那里留宿了？”
“你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对不对？”
“我告诉你，你一步一步踏入他的陷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朝颜实在受不了了，这样回复她。
过了很久，仙仙发信息：“我和他是恋人关系，我能说出很多他私密的信息，我还有和他的床照。我们是因为父母才分开的，他爱的不是你。”
“可惜他房间里一点关于你的痕迹都没有。”朝颜冷笑着回复，但是手依旧在发抖。
仙仙说：“你去翻过他房间了对吧？他房间里有一只猫，但是没有女人的痕迹。这就是他把一切掩盖得非常仔细的证据。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这么整洁，却没有女人的痕迹，你不觉得有点不正常吗？”
朝颜突然觉得这个理由很难反驳：像郭昊这样的人，房间里居然一点女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吃午饭的时候，郭昊过来找她。她怕被单位的同事看见，便让他在街道转弯处等她。
“我们都已经……你怎么还这么害怕公开你男朋友啊？”郭昊又好气又好笑。
“我怕我们以后谈不成，人家会说我闲话。”朝颜紧张地左顾右盼，就怕遇见自己的同事，然后拉着郭昊的手就要走。
郭昊却甩开她的手，脸上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颜没料到郭昊会生气，但是注意力还在周围的同事身上：“我们换个地方去吃，趁他们现在都在单位食堂。”
郭昊脸上露出生气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让她拉着手到了旁边一家光线不太足的小餐厅，点了鳗鱼饭和日本拉面。
朝颜没有觉察到郭昊神情的变化，只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反复想：那个仙仙对郭昊的家如此了解，不可能不是他亲近的人。而且自己昨天晚上在郭昊家留宿，她怎么会知道的？难不成真的是一对情侣设计自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昨天在你家留宿，你……你告诉过别人吗？”朝颜忍不住问。
郭昊心里有气，所以嘴巴上也稍微刻薄了起来：“哦？告诉别人？你觉得我是中学生吗，睡了个妹子要昭告天下？”
“睡”了一个妹子？朝颜十分不爽，她觉得对方这种说法更加坐实了他可能串通自己女友设计她的事。但是有一点她就是想不通：动机是什么呢？就算他父母不肯答应他们在一起，强迫他们分手，那他出来相亲的目的是什么呢？和自己结婚？然后和那个仙仙保持地下情？
“吃饭吧。”郭昊看她在出神，猜想她可能在想什么事，对她之前的行为也不那么生气了。
朝颜赶紧扒拉了几口饭，然后问他：“你工作的银行不是在另外一个区吗，刚好办事过来？”
郭昊瞪了她一眼：“什么刚好办事过来！我是特意过来找你吃午饭的。不说了，我要赶回去。你自己回去吧。”他匆匆忙忙擦了擦嘴，然后匆匆忙忙出去了。
朝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露出微笑。
她整个下午心情渐渐变好了，同一个科室的人都觉得她突然变得漂亮起来，路过她桌前的时候都忍不住夸上一句。她心情愉悦地做完一天的工作，然后关上电脑准备下班走人，结果又收到了仙仙的信息：“他其实不喜欢吃那个口味的拉面，他告诉我其实很难吃。”
朝颜感觉到背脊发凉。
“他今晚不会去见你了。傻女孩，我真不忍心看你掉入这个坑。”
她还来不及回复，郭昊就发信息过来：“抱歉，晚上要陪一个客户吃饭，不能去见你了。”
朝颜的手机滑落在她的大腿上，她赶紧捡起来，放回自己的包包里，强制镇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朝颜心里苦闷，只能趁下班后去找苏歆诉苦。苏歆和叶子在咖啡厅赶稿，叶子在数位板上画画，她之前在打字。
“你还有机会去他家里一探究竟，我连去董前家里的资格都没有。”
“哦……说到董前，他现在在忙什么呢？”朝颜想起最近都没有好好关心过自己的朋友了。
“董前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回花城了。”
“哦……”朝颜把头靠在吧台上，觉得很疲倦。
“我总觉得这个女的可能是有问题的，”叶子皱眉说，“你可以直接去问问郭昊。”
“我怕问了，事情是真的，那……那我和他就没戏了。”朝颜痛苦地说，“如果他真的是和别的女人私订终身，然后来算计我的话，那比直接拒绝我还伤人。”
叶子想起乔伊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乔伊呢？”
“她最近在片场，她那个戏不是在拍嘛，而且她好像爱上了一个小鲜肉。”苏歆摊手。
聊着天的时候，她突然看见甜品店外面有一对情侣好像在闹别扭。
她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原来是全荃和童小天。童小天气愤地抽着烟，漂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全荃则在他旁边抱着手，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你在看谁？”叶子问。
“我在看我们以前公司的同事。你看那个女的，你猜多少岁？”
“二十七八岁？”叶子试探地猜着。
“三十六岁了，离过一次婚，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同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那句话叫什么，吃死胆大的还是什么……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些女人就是有男人前赴后继往上扑，有些女人却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就得亦步亦趋呢？”朝颜羡慕地看看全荃，又看看自己，“我就是没她身材好，但是我好歹是公务员，长得也还可以，为什么就那么缺乏魅力呢？”
苏歆看了一眼朝颜，她知道朝颜内心那个隐秘的痛处，她突然明白了自己面对爱情的时候，也许有和朝颜一样的毛病，那就是她们无论做得有多么好，内心深处都不相信会有一个完美的男人会真心实意地爱上自己。就像苏歆经历的一样，虽然有男人很容易被吸引，但是一旦相处，总是会发现特别艰难。
但是有些女人就不一样，她们相信自己天生有人爱着，然后在爱情里任意强取豪夺，依然有人趋之若鹜。就像全荃，她出轨，她赌钱，她在公司里嚣张跋扈，但是她依然有童小天深深地爱着。童小天愿意抛弃自己相恋多年的女友而去追求她，那她身上肯定有什么苏歆看不到的优点。
“有些女人的好处，可能是女人才能看到；有些女人的好处，估计是男人才能看到的。我想我们这类女人，大概魅力只对同性放射吧。”苏歆叹了口气，朝颜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外面突然一阵轰动，原来童小天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对全荃单膝跪下了。
这一跪，把周围人都惊动了，好事者赶紧拿出手机对着他们开始狂拍，人群立刻在甜品店外面围成了一个半圆。
苏歆也被震撼了，这种当街求婚的戏码新闻里并不少见，但是毫无前兆地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她还是忍不住抓起手袋冲了出去。
“嫁给我！”童小天大声说。
全荃捂住嘴，刚才一直强制镇定的脸终于开始动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着急地想拉童小天起来：“你快起来啊！”
童小天坚持不起来，大声说：“你心里担心的事情，我都知道。我觉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当下我就是想娶你，给你一个家庭，好好爱你，你答应给我这个机会吗？”
全荃捂着嘴，脸上露出了少女一样彷徨、羞涩的神情。这个神情让苏歆看了很是嫉妒和羡慕。这是能为爱情燃烧生命的那种热情，通常出现在十几岁的小女孩脸上，但此时出现在一个身高一米七四、已经三十六岁的女人的脸上。不管全荃对苏歆做过什么事情，那一瞬间的表情让她相信全荃心里依然存在一份对爱情的赤诚，也就是这样才配得到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
全荃点头，让童小天套上戒指的时候，全场欢呼雷动。叶子她们都出来看，忍不住鼓掌。全荃和童小天拥抱之后擦了擦眼泪，有点羞涩，回头看见苏歆站在身后，苏歆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祝贺你！”苏歆十分诚挚地说。
全荃很意外，但是巨大的幸福感冲淡了她的意外和提防，她回抱了苏歆一下。童小天明显比全荃更兴奋，他等全荃松开手臂后，也回抱了苏歆一下。
“和我们去庆祝吗？”全荃非常礼节性地说。
“不了！”苏歆挥挥手，“再见！”
她看着全荃和童小天离开，两个人都是瘦瘦的，穿着一样的T恤和裤子，全荃甚至还穿着白色的球鞋，看起来和童小天差不多大。
她心里很感慨，回头对叶子她们说：“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可是爱情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朝颜有气无力地玩着自己的手机，看见郭昊发信息给她：“你在干什么？”
“和朋友聊天啊，刚目睹了一场现场求婚。”她说。
郭昊发了个鬼脸：“怎么，你也想要了？”
朝颜非常讨厌被人家说破心事的感觉，急忙回复说：“没有，我只是为他们高兴而已。”
郭昊那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她愣在那里，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再这样折磨我，我要爆炸了。”
“怎么了？”
“我觉得谈恋爱真的太累了！”朝颜哭丧着脸，“我天天要担心我说错话，还要提防他的前女友，而且还要在他面前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不能直接问他，我觉得太累了。算了算了，今晚我要是再看不到他，我就退出算了。”
这句话突然刺激了苏歆，她猛然站起来，喝光手里的冰水，吓到了朋友：“你要干什么？”
“我要买去花城的动车票，现在还有票，两个小时就到了。”她说完就提起手袋急匆匆地跑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个朋友。
“苏歆真的是行动派。”叶子竖起大拇指。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朝颜脸色很尴尬地匆忙告辞，留下叶子一个人在店里。
朝颜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给郭昊发信息：“你在干什么？”
郭昊没有回复。
朝颜一边招手叫出租车，一边不停看手机，但是郭昊一直没有回消息。
那个仙仙的微信也静默着，没有任何回音。
朝颜抱着头蜷缩在出租车后座，喘气声越来越大，司机忍不住回头说：“小姐，你别是哮喘吧？”
“我没事。”朝颜很勉强地说，哆哆嗦嗦地拿出唇膏对着小镜子补妆。
她现在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事，郭昊不回信息，那个看不见的躲在暗处的“前女友”仙仙，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很想对自己那天贸然留宿的举动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她做不到。她从小就是优等生，她努力学习，循规蹈矩，考上大学，考上公务员，然后规规矩矩地给杂志社投稿，接着勤勤恳恳地上连载。
就她这样的人，老天怎么忍心在感情上这样折磨她？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发现自己现在无比在乎郭昊，她开始肯定自己是喜欢郭昊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但是郭昊完全没有任何回复，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就是爱吗？成年人的爱不应该是很有分寸，收放自如的吗？她希望自己完美的爱情是顺顺利利相亲，平安和煦地走进婚姻殿堂的，她并不想要这么激烈的感情，可是司机将车停在了郭昊的小区楼下。
“等等，你怎么来这里？”她惊觉不对。
“小姐，你一上车就和我说要来这里的啊。”司机委屈道。
什么？一上车就说来这里？朝颜下了车，抬头看见郭昊的房间灯是亮着的。她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郭昊还是没有回复。
她屏住呼吸，咬着牙要上楼，却发现有门禁。
她按下郭昊的门号，他的声音慵懒地传过来，这不是她平时听到的声音。郭昊平时的声音都是稳定有力、张弛有度的，这种慵懒嘶哑的声音，明显是属于他私生活领域的声音：“谁啊？”
“是我。”朝颜屏住呼吸说。
“你是谁？”郭昊有点愣。
朝颜呼吸顿时停住，她说：“对不起打扰了。”
“等等！是朝颜是吧！我没想到是你！”郭昊急忙说，门锁应声开了。
朝颜鼓起勇气推开门，按下了电梯。
她走出电梯的时候，就看见郭昊在电梯门外等她。他穿着睡觉穿的大T恤，睡眼惺忪。
“我可以进去吗？”朝颜声音有点颤抖。
“请进。”郭昊说。
他的房间有点乱，桌面上还有泡面，客厅的灯是进门才开的，卧室的灯亮着，从门外可以看到床有点乱，他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
“我刚才在休息，你坐一下，我去个洗手间。”郭昊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真的像是在休息的样子。
他进了洗手间之后，朝颜听到了淋浴的声音。她本能地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房间里除了略乱的被子、枕头，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去翻被子，被子下只有郭昊的一只袜子。她伸手摸摸，被子干燥温暖，的确是刚睡起来的痕迹。回头看见房间的那个大衣柜，她咬牙走过去打开，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郭昊的西装和领带。
“你在看什么？”郭昊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出来，看着把柜门大开的朝颜。
朝颜脸色很尴尬，关上柜门，说：“我想看看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你别乱给我买衣服，”郭昊眨眨眼，“我对衣服的要求可高了。你不如给我一个香吻。”他张开了手。
“那个，我看你一直没回我信息……”朝颜站在原地，有点踌躇地说。
“哦，信息？”郭昊从枕头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发现朝颜发了五六条信息过来，他赶紧说，“不好意思，今天我太累了，我睡着了，所以没看到。”
“不是说有饭局吗？”
“饭局已经结束了，我回来想整理点东西，但是太累了，就上床睡一会儿，等到一两点再起来弄。”郭昊说。
“真是辛苦。”朝颜有点不好意思，走过去，给他抱了抱。
郭昊有点满足地亲亲她的脸颊，然后说：“真不好意思，我有些时候忙起来就没注意看手机。”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前女友大概是什么时候和你分手的？”朝颜问。
“两年前分手的。”郭昊疑惑，“怎么问起她来？”
“她……现在在哪里？”朝颜看自己已经开口问了，决心一问到底。
“她？前女友吗？”郭昊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张，考虑了那么一两秒，然后说，“她出国了。”
“去哪个国家？”朝颜紧接着问。
郭昊脸上明显不开心。他随手拿起旁边的睡袍披上，扭头去了客厅倒水。他拿着水说：“朝颜，你今天很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我问你以前女朋友的事情就奇怪吗？”朝颜再也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是矜持、自制而且非常独立的女孩子，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变了。”郭昊靠在门框上，拿着水杯说。
朝颜有点生气了，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不安：“我只是问问你以前女朋友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关键不是以前女朋友的事情，”郭昊忍耐着说，“是你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前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难道你过去就没有男朋友吗？我问过你吗？”
“你不问我是因为你根本不关心吧！”朝颜抬起下巴对他说。
“够了，”郭昊揉了揉脑袋，“就是这副表情，我在很多所谓独立女性脸上都看到的表情。你知道吗，这种表情就是在说‘嗨，我是斗牛士’的表情。你把我当作什么，一头必须击败的公牛吗？我们是在谈恋爱啊！”
朝颜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问出他前女友的事情了，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形象在他那里遭遇挫败。她不等他下逐客令，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说：“我先走了，很抱歉打扰你。”
郭昊竟然没有挽留，他靠在门口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见面。”
朝颜看着电梯门关上，他的脸逐渐被挡住。这种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伸出一只手挡住电梯门，说：别走。
然而只是错觉，电梯门还是关上了。她颓然靠在电梯里，开始反省自己的作为：为什么一定要追问他前女友的事情呢？如果这件事让他非常痛苦的话，她这样问是不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她真像个疯婆子，气急败坏地赶过来，然后气急败坏地跑出去。
等了很久，她感觉电梯没有动，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原来忘记按下楼键了。当她再想按的时候，电梯门却打开了，郭昊站在门外，依旧穿着睡衣。
他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拉出了电梯。
朝颜倒在他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追问的。我只是……”
“我以后和你谈这件事。虽然现在我不想谈，但是我保证以后和你谈。”郭昊抱着她说。
“这件事让你很痛苦吗？”朝颜说，“如果很痛苦的话……”
“不，这件事比较复杂，牵扯的背景比较多，我需要整理一下再和你说清楚。”郭昊说。他拉着朝颜往回走，她充满希望地看着他挺直的脊梁，他肩膀的流线真好看，一看就是长期在健身房里保持锻炼的人。
“抱歉，今晚不能留你下来。”郭昊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开始打开柜子换运动服，“我今晚真的要赶一些工作，两点钟要起床。但是我不能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送你。”
“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的。”朝颜结巴着说。
“这么晚了让女孩子打车回去绝非绅士所为，”郭昊套上运动服，亲了亲她的额头，“何况你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让朝颜浑身一个激灵。
“对不起，是不是我自封的……你现在算是我女朋友吗？”郭昊试探着问。
朝颜抱住了他的腰，深吸一口气，然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客厅拥抱良久。
而这个时候，苏歆已经下了动车，直接给董前发短信：“我已经到花城了。”
“哦？”董前回复道，“你过来干什么？”
这句淡淡的话让苏歆的心突然收缩了一下，她站在车站出口，半晌没有回答，然后开始颤抖着手在APP上订酒店和专车。
董前过了一会儿回复：“我这里有点事，你有人接吧？”
苏歆看完这条信息后把手机收回了口袋，上了专车。出租车司机很热情，说：“小姐旅游还是出差啊？这么晚了一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叫个人接呢？”
苏歆强颜欢笑地应着，然后扭头看窗外。她订的是上次陪乔伊来住的那个酒店，虽然有点贵，但她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好好对待自己。
董前打电话来了，那边是嘈杂的声音，还有女人的欢声笑语。
“你上车了吗？”他问。
“我上车了。”苏歆镇定地回答。
“你突然过来干什么？”他问。
苏歆说：“我亲戚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哦。”董前说，“我现在在打牌，等明天你有空了，我请你出来吃饭。”
苏歆挂了电话。他说的打牌，就是在打麻将。律师圈子里不知为何有打麻将的习俗，绿城是这样，花城也是这样，她听说董浩就经常要陪师父打麻将。
她来到酒店，有殷勤的门童过来开车门，殷勤的专车司机和她道别。前台小姐满面春风地问她喜欢朝着公园的房间还是朝着大街的房间，然后行李生问她有没有行李需要帮忙运送。
这才是苏歆正常认识的世界，她就是应该被这样好好宠爱、关照的，哪怕这些关照是用金钱堆积而来的。
她发现自己就是玻璃心，她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认为男友在忙，在工作，在为了未来奔波就自动接收冷落和拒绝。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上楼的电梯键，然后拿出手机，点开APP，准备订明天回程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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