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爱他-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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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她提着食物站在街头,茫然着地看着远处的璀璨夜灯,这才知道自己无处可归。原来,这个城市早已不属于她,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第二天,连笙早早起了床,杜凤许是认为她现在是个有工作的人,给她备下了早餐。连笙低头喝粥,过了很久,也不见江策下来,想必他昨晚真的失眠严重。

    连笙并未上心,刚准备出门,就见到小江拖鞋都没有穿就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下来,惊慌道:“姐姐,江策哥哥怎么叫都醒不来,是不是还醉着呀?”

    连笙哦了一声:“可能吧。”

    小江哪儿肯依,一边嘟哝着她没爱心,一边硬是拉着她往楼上走。杜凤刚刚送吃的去疗养院了,连笙被小江缠着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跟着他上楼去看看江策。

    江策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连笙费了些劲儿才将他的被子掀开,这才发现江策的脸通红。她怔了怔,小心地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一片滚烫。连笙对于发烧还是很怕的,前些时间,小江天天发烧,她整日担惊受怕。

    她摇了摇江策,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怎么叫也叫不醒,他的唇也因为发热变得干涸。连笙开始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从昨夜就开始发烧了,她忙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上楼来抬人。

    连笙趁着这点时间给他换上衣服。此刻的他,怀里还死死抱着她的睡衣,这种感觉微妙,连笙又好气又好笑。

    有了司机的帮忙,连笙很快就将江策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护士替他测了温度:“怎么烧得这么厉害,40.3度,再这么烧下去可不得了。”

    连笙一听就懵了,急忙问:“护士,要挂水吗?”

    “当然要!去那儿交个费。”

    “哦哦。”连笙踩着高跟鞋急急地去窗口缴了费,回来看着护士给他吊上针,又跑到外面去弄了些开水。连笙坐在他的旁边,仔细地用沾湿的棉签湿润他的唇,她低低地骂了他一句活该。回过神来,看着他憔悴的脸,心中又升起怜悯,她叹了一口气,给王秘书打电话告了假。

    做完这一切,她就坐在他的旁边,仰头盯着架子上的点滴瓶。一滴一滴,其实速度也挺快的,她还在游神,肩膀突然一沉,江策居然将他的脑袋都压在她的肩膀上。连笙小心地推了一把,很沉,她还想再试一下,看着他紧闭双目、眉头紧蹙的样子,终是放弃了,挺着肩膀忍受着他的重力。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里,炽热一片。连笙另一只手里拿着湿毛巾,时不时地替他擦了擦额头,就像当初照顾小江一样。

    他们很久没有这般,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似乎见面之后,两人都是彼此竖着尖锐的刺,相互中伤,其实也挺没有意思,除了彼此折磨,又得到了什么快感。有时候她也想直接忽视他,可她忍不住总是会冲动,会怨恨,只要看到他,很多伤人的话没经大脑就说出来了。

    这些年她过得不好,而他却是春风得意——或许她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

    此刻,江策咳了几声,低低地说了一个字:“渴。”

    连笙听到了,拿了旁边的水,拧开盖子倒了一点出来吹凉了喂他,他无意识地喝了几口水,又昏睡过去了。

    打完点滴是一个小时之后,连笙唤来护士替他拔了针。又静坐了一会儿,连笙稍稍动了动肩膀,又酸又麻。她推开江策,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刚准备给司机打电话,一旁的江策拽住她的手,哑着声音道:“这是哪儿?”

    “有比这样还雷的开场白吗?”连笙瞪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用力地在他挂过针的地方按了一把,听到江策嘶了一声,正色道,“你走得动吗?走不动我把老李叫过来给你抬回去。”

    江策拽着她的手,支撑着她慢慢地站起来。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并没有什么气力。他的脸还是红彤彤的,看来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连笙怔忪了一秒钟:“你先坐一下,我去取药。”

    “好。”

    连笙快速地取药回来,就见到江策正研究着装开水的保温杯,见连笙过来了,一本正经地问她:“这杯子哪儿来的?”

    连笙把手里的药递给他:“买的。”

    “有点味道。”

    “废话,新的杯子肯定有点味道。”

    “你好像喂了我水……事先你洗过杯子没有?”

    连笙看着江策那一脸嫌恶的表情,竭力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我还在里面下了砒霜!”

    江策慢慢地咧了唇,肯定道:“你骗我。”

    连笙彻底无语,转身就走。江策拿着保温杯快步跟上,他走在她的身侧:“我怎么会在医院,你送来的?”

    连笙一边嗯嗯啊啊了几声,一边告诫自己,他是病人,要同情他,他是上司,不要嫌他烦。

    到了医院外,司机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上了车,江策抚着额头:“直接回家,今天我不去公司。”

    连笙没有多话,等到车子停在江家门口,才重新吩咐:“老李,送我去公司吧。”

    江策刚准备下车,手僵在车门把手上,似是想起了什么:“一道走吧,我还有些事儿没有做完。”

    老李认真劝阻:“江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好,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去工作。而且……您还没有吃早餐。”

    江策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老李,然后闭目养神。连笙以前从未发现,原来江策的眼神也那么有威慑力,老李很快就不再多嘴,快速地发动车子离开。

    老李绕了道,在一个允许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对连笙道:“连小姐,我去替江先生买一份早餐。”

    “还是我来吧。”连笙顺口接过,她刚好在这里附近看到一家买红豆糕的店铺,她想顺便给小江买一些。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冷阴冷的,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似的。买完早点和红豆糕,连笙的手已经冻得僵硬。她把早点拿过去放在江策面前摇晃。

    江策继续闭着眼睛没动,连笙暗想他现在肯定是醒着,气恼地推了推他,江策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手:“油腻腻的,不要碰我衣服上。”

    连笙怔了一下,一股脑地把手里的油条豆浆小笼包都扔到他的怀里:“德行!”

    江策叹了一口气:“连笙,你脾气太差,这样不好。”

    “我脾气差和你有关系吗?”

    连笙不想跟他说话,呆呆地看着外边灰蒙蒙的天色。她脾气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儿了,如今回想起来,当年还真是神奇,两个性格都不好的人,居然能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吵过架。

    江策嫌弃她的早餐,还是默默地吃了,后来又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吃了药。连笙心中暗想,其实江策就是喜欢瞎折腾,并没有那么挑剔。

    病来如山倒,江策近日也反反复复地发烧,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连笙看着他这样,心中不忍,偷偷地会去检查一下,他究竟吃了药没有。若是没有,就让小江去哄他。

    小江自己吃药吃怕了,可逼着别人吃药还是非常高兴的。

    江策虽生着病,每天还是准时去公司。他与连笙一道,不再避嫌。时间一长,也有人开始质疑连笙的身份,毕竟江氏的门槛极高,学历要求卡得很严,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或是研究生是进不来的,连笙无声无息就进来了,还是秘书助理,她的背景身份无人所知,如今又与江策共同进退,不免惹来非议。

    连笙时常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有时也好奇她们说什么,躲在厕所里慢慢听。她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个人,妩媚而性感,游走在男人之间,十足的尤物。连笙有时听得都想笑,她们的想象力也未免过于丰富了,其实她跟江策之间有什么关系?暧昧?奸情?

    多久了,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连笙从厕所里出来,站在洗手台面前看着自己。镜中的那个人越发陌生了,神色寡淡,眼神清冷,毫无波澜。连笙洗了把脸出来,心想着以后累了抑或是不高兴,到厕所待一会儿挺好的,那么多的免费故事,有多离奇就有多离奇,有多曲折就有多曲折。

    她回去的时候路过江策的办公室,大门居然敞开着。正打算悄悄溜走,江策叫住了她:“连笙,你进来一下。”

    连笙顿了一下,走了进去,很是礼貌:“请问您有什么事?”

    江策把自己的保温杯推了上去:“给我倒杯水。”

    “哦。”连笙应了一声,拿着他的保温杯出去接了水,才回来,江策又叫住她,“你替我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药。”

    “好。”连笙正要出去,江策再次叫住她,“顺便再带些吃的回来吧在药店旁边……”

    连笙认真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江策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最近你好像挺听话。”

    连笙耸了耸肩:“是呀,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偶尔表露点关心还是应该的,你说呢,江家的一家之主?”

    江策未料到连笙这样噎他,一时无话,低头轻咳了几声。

    连笙抿着唇:“要是没有什么要吩咐,我可就去了。”

    “去吧。”

    这些天,连笙已经渐渐熟悉了业务,每天不再留下来加班加点,甚至还有一些空余的时间。她刚做完一个评价表,下楼一趟权当做休息。

    连笙坐在奶吧里吃了点心,才去买了江策要的东西。回去时,江策脸色很臭,苛责连笙这么晚才回来,连笙一声不吭地听着,最后漫不经心地问:“您说完了吗?那我走了。”

    江策喝了一口水,顿了顿:“我还没有说完,你继续站着。”

    连笙站在原地,看着江策吃完药,又吃点心,动作极慢,眼睛还盯在文件册上。连笙知道他又在找茬,不再停留,转身就出了门。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内线,是王琳的电话:“连笙,你去一趟江总的办公室,他有事找你。”

    连笙觉得好笑,江策要叫她,自己打电话过来好了,又或者刚才就直接说就好了。连笙放下手里的东西,再次去了江策的办公室。她进去的时候,顺手关了门,有时候吵架还是关起门来比较好。

    连笙挑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是做什么?”

    江策把手里的评价表扔到她的面前:“重做。你做事不认真,细节不清楚,你把这句话读读看,什么意思?这里还有错别字,还有这个标点符号也错了。”

    这是她一个折腾了星期的结果,参照前任评价表做的,她自己是很满意的,可如今被江策批得一文不值。

    连笙不由冷了脸:“你无理取闹。”

    “在工作的时候,你不要带上个人感情色彩,我是你的上司,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江策也毫不客气,板着脸,指着那份并不薄的纸张,“它应该进入碎纸机。”

    连笙的双手握成拳,略长的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指。她往前走了一步,拿走桌上的报表,当着江策的面,撕了个粉碎。然后将这些碎纸扔在半空,纸屑飘飘扬扬地落下,落得到处都是。

    “你重新找人做吧!我不干了!”

    连笙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中途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连都看都没有看,直接按了静音。

    她心情不好就跑去试衣服,最名贵的衣服,她一件件试,她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听完营业员的赞美,她又不买,好像有点舍不得:“我觉得还是下一件更适合我。”

    连笙就这样逛了一个下午,到了后来什么都没有买下来。最后她选择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点了一些期待很久又没有吃到的东西。

    华灯初上,她提着食物站在街头,茫然着地看着远处的璀璨夜灯,这才知道自己无处可归。原来,这个城市早已不属于她,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连笙随意拿出手机一看,正好有个电话打进来,竟然是郑医生。

    “连笙,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终于接了。”他的声音很着急。

    “我……”

    “你现在在哪里?我在S市……”

    连笙的嘴巴张了张,这段时间她刻意与郑医生断了联系。没有想到他竟然追到S市来,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郑医生就在这里附近,连笙招了出租车过去。

    天气真的很冷,郑医生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站在街角。他的双手插入口袋中,口中不停地冒出白气。

    他见到连笙,唇角边浮现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快步走了过来,欢快地叫她:“连笙。”

    望着面前这个淡雅如菊的男人,连笙心头一阵内疚。

    其实之前,她是真的打定主意和他好好交往的。

    “冷吧,快进来,喝杯咖啡暖暖身子。”

    正好附近是一家咖啡馆,郑医生将连笙带了进去,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地坐着。

    “最近小江还好么?”

    “还不错,好多了。”

    “你呢?”郑医生抬起头来看着连笙,眼神热切。

    连笙轻抿唇角:“我……很好,郑医生,我有话……”

    郑医生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先别说话,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大束的玫瑰,连笙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接着就见到他单膝跪在地上。

    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眸涌出深情和温柔:“连笙,请你嫁给我。”

    连笙惊呆了,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郑医生……对、对不起。”

    “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照顾小江。”

    连笙只觉得鼻子有些酸,这么好的男人,她真的不想辜负他,不想伤害他,可她还是小声道:“郑医生,对不起,我结婚了。”

    郑医生的脸色僵住,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连笙,你是不是在骗我?”

    连笙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也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周围有许多客人都将视线望到这边来。

    连笙匆匆地往外跑,郑医生追在她的身后,他手长脚长,一把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声音中流露出慌乱和忧伤:“连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你怎么可能就结婚了?”

    “因为……”

    “因为她碰到了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笙微微愣住,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策走到连笙的身旁,将她的手从郑医生的手中抽出,自己紧紧地握住。

    他挡在连笙的面前:“这位先生,不管她和你过去有什么,她现在都是我的妻子。”

    连笙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郑医生的脸色黯然:“怎么会这样?”

    “我们相识很多年,我只是一时不查将她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我再也不会放手。”

    连笙听着他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只觉得虚伪,她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可江策握得太紧,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此刻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再理会郑医生,江策拉着连笙就走,步伐越来越快,仿佛心里不痛快。

    不知走了多久,连笙确定身后没有了郑医生的影子,她才用力地甩脱了江策的手。

    她想要跑,江策从急急地赶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臂:“你想去哪儿?”

    连笙还没有回答,他又高声问了她一句,带着责备,只是这丝责备很快就被淹没:“大晚上的,你还想往哪儿跑?”

    “放手。”

    “跟我回家。”他拖着她往前走,将她塞到车里,又动手替她系上安全带,手似乎有微微的抖。待到他启动车子,幽幽开口:“是不是我不赶过来,你就要和他走了?”

    “不管你的事!”

    江策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有些迟疑地望着她:“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你们到什么地步了?”

    连笙只觉得更加烦躁,拍开他的手:“和你有关系吗?”

    “连笙,你要对我公平一点。”

    连笙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更加好笑:“公平,我对你公平,谁对我公平?”

    江策垂下眼角,所有的情绪都被长睫掩盖住。

    “我找了你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找到……”顿了很久,江策才岔开了话题,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怎么这样小孩子气。”

    “那份评价表真的做得不好,我不是故意针对你。”

    连笙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那你喜欢什么?还是跳舞吗?我给你选了一处地方,以你的能力开一间舞蹈工作室是不成问题的。”

    连笙怔住,眼睛突然一热。她竭尽全力抑制才让自己变得跟刚才无异,抿紧了唇,用最平常的声音说道:“谢谢,我已经很久不跳舞了。”

    面对江策的质疑,连笙也只是云淡风轻地开口:“我后来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一个人做了坏事,终是要受到惩罚。我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养了一年的伤,我再也跳不了舞了。”

    有什么在江策的脑海里爆炸开来,车子戛然而止,他转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看,我自私地逃离,为了躲避我所犯下的错。可到头来,我过得并不好,这应该是你乐见其成的。”连笙好似在笑,又好似不在笑,脸部有些僵硬。

    跳舞,曾经是她的梦想,如今却成了奢望。

    “乐见其成?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江策眼眸微眯,带着冰冷的神色。

    “不是这样看你应该怎么看你?”连笙望着他的神色,唇边泛起淡淡的嘲弄,“难道我还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希望我好?”

    江策怔住。

    连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低低地笑起来:“你拼了命地折磨我,不就是希望我生不如死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我说错了吗?”连笙的声音也尖锐起来,“你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你自己,我以前从不知道你是这么自私的人。我只是后悔,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江策的双手紧握,指节都有些泛白,眼里全是隐忍的怒意:“连笙,你忘了你曾亲口说过你爱我的吗?”

    “那时我太天真。”连笙因为激动,胸口也轻轻地起伏着,“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爱上你!”

    江策的脸色瞬间阴沉,额头上青筋突显,连笙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解开安全想要下车,“开门,我自己回去。”

    昏暗狭窄的车厢里,江策忽然用力扳过连笙的肩,吻已经又凶又急地落下,他就像一只充满野性的兽对待自己的猎物,毫不留情地掠夺着。

    “我不许!”他的唇贴着她的唇,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的口中蹦出。

    “你凭什么不允许!”

    连笙使出了全力去反击,用力地去咬他,埋在心底的痛,心底的恨一下子都发泄出来,她的口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先是撕咬,再是厮打。

    连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后来还是江策先停下来,他望着她,任由她抓挠,眼神安静而深沉。连笙缓缓停下动作,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冷。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连笙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这么多年来,再艰难她也忍着,她不可以哭,也没有资格哭。

    可如今她却忍不住。

    “弄疼你了吗?”江策喘匀了气息,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哄着她:“笙笙,别哭。”

    他的话轻轻敲在她的心上,简单的四个字,却和久违的记忆重逢,一下子让她的坚持,她的假装瞬间支离破碎。

    连笙放声大哭,再也不想硬撑。

    江策的唇温柔地啄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泪水,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缱绻而缠绵。

    连笙渐渐地停住哭泣,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笙笙,我也过得不好,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略带沙哑的声音,无奈的叹息。

    连笙茫然地看着前面,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耳朵,手从她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沿着她玲珑的曲线往上探索。

    他的手指冰凉,连笙被刺激得微微僵硬,而后突然清醒过来。她眼中的情欲逐渐消退,迷离瞬间转为冷漠,她推开他,认真道:“我们不可以这样。”

    江策张了张嘴,急切地按住她想要起来的身体,连笙轻叹:“我们有了这一次又怎么样?”

    江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剧烈地喘着气:“笙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回家吧,小江看不到我会慌张。”

    江策舍不得放开她,可越抓住,心就越空。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他抓起旁边被他扯下来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连笙也不动,任由他替自己收拾。

    车子重新发动,江策看着前方苦涩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才可以?”

    她的声音含着淡淡的沙哑:“如果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如果我们从来没有开始。”

    两人回去时都有些晚了。小江一听到声音就跑了出来:“姐姐,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啊。”连笙若无其事地开门出来,把刚刚买的食物递给他,“去给你买了吃的。”

    “好棒!”小江开心地拉着连笙进去,连笙正准备替小江把食物暖一暖,就听到杜凤不可思议的声音:“阿策,你的脸怎么回事?谁给抓的?”

    “没事。”江策微咳了一声,闷声回答,“我上楼去。”

    连笙没有转头,却能感受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怎么可以?明天还怎么出门?”杜凤抓着江策,将他按到沙发上,“我去找点酒精给你消消毒。”

    连笙从厨房里端着吃的出来,这才瞧见江策脸上的伤痕。自己果真是下了重手,三条鲜红血痕看着还怪可怖的。她忙去角落里用指甲刀挫了手指,此刻她听到杜凤道:“阿策,你实话说,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没有的事。”

    “小芸很久都没有来了,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还好。”

    连笙的脊背一僵,只感觉脸色越来越烫越越来越烫,手中的指甲刀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的手中脱落,掉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连笙有些木然地回过头来,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好笑。她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嘲笑而讽刺。

    “连笙,你知道阿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连笙凉凉开口:“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想要轻薄哪个女职员被抓了一把吧。”

    杜凤不免呵斥:“你怎么乱说话。”

    “这么狗血的戏码,电视里不是经常演的么?不过我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江先生的私生活哪儿是我该管的事,我累了,要睡了。”

    连笙跟小江交代了几句就朝楼上走去,她恨不得马上逃离,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可她还是极力让自己的动作平常一些。

    她抿着唇,眼中藏匿着一丝黯淡。

    原来,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那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连笙一回房就洗了个澡,她狠狠地擦拭着他触碰过的地方,她为方才的情迷感到恶心。

    连笙倒头就睡,什么都不想的感觉真好,睡上一觉,明天起床就什么事儿也忘记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用钥匙开了门,接着有人压在她的身上。连笙初始以为这是在梦里,直至那熟悉而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胸前,她整个人才惊醒过来。

    黑暗中,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忘情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连笙恼得用手抓他的头发,对方闷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放在嘴边亲吻,动作温柔而怜惜。连笙大力挣扎,可根本不是江策的对手,反而被他箍得动弹不得,她大声嚷嚷:“江策,大半夜的跑到已婚女人的房间里,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嘘,不要吵醒他们。”

    “你要发情找你女朋友去,你把我当什么了?”连笙想要曲起膝盖攻击他,江策却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双脚缠住她的,将她压得死死的。

    他动情地亲吻她,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将她身上柔滑的睡裙用力扯掉。连笙挣脱不过,连身上最后一块布料都没有护住,索性躺平了身体,冷着声音:“江策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江策顿了顿,接着笑了起来,还笑得很愉悦。连笙感到他胸腔的震动,一脸莫名其妙,却见江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蹭了蹭,闷着声音问:“为什么恶心?你是觉得我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还是觉得我勾引你搞外遇?”

    连笙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你在乎我是吗?所以你还会为了我吃醋?”

    “神经病。”

    “她不是我女朋友。”江策捧住她的脸,用力地在她脸颊上亲吻下来,声音缠绵,带着叹息,“连笙,我只有你一个,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那又如何?”

    “没有如何。”江策的身体往上抬了抬,连笙以为他要放开她了,他却毫无预兆地进入她的身体,“我现在只想这样。”

    连笙疼得尖叫了一声,末音被他咽入口中。她发了疯地打他,恶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挠下来,那一刻她才懊悔自己为什么剪了指甲,否则一定让他鲜血淋漓。

    江策也疯了一样要她,掠夺着她,不顾她对他的攻击。四年以来这样的念头只在梦里出现,而如今才知道拥有她会这样真实,身体陷在过度的愉悦中,幸福地战栗起来。

    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喘息,身下的她还是很生气,可这不要紧,她心里还有他,这就够了。

    “笙笙,笙笙……”他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连笙不想说话把脸别到一边,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到她的脸上,一滴两滴,越来越多。那一刻她有过心软,闭了闭眼睛,终是咬紧了牙关。

    不知多久,那个一直折腾着他的男人才有了倦意,他还趴在她的身上,珍惜地捧着她的脸一遍遍地摩挲着:“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没有停止过一刻在思念你。”

    “我不停地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去换回。”

    “我总是梦到你,可在梦里你从来都不理我,你不原谅我。”

    江策说了很多很多话,他把这几年来的话都说给她听,一句一想念,一句一痛心,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连笙侧着脸,眼角不住地有眼泪落下来黏在耳后。她不是不动容的,曾经她把整颗心拴在他的身上,她真的爱他,所以不介意他的冷漠,不介意他的自卑,不介意他的身世。

    可是,现实的残酷,总让她无法抛下灰暗的过去,越想重新开始,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就痛得越清晰。

    连笙扬手在他脸上落下一个重重的耳光,咬牙切齿:“江策,你现在还有种口口声声说爱我,有种跟我乞求原谅,在你当初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怎样的伤害?我曾经想,你或许只是不信任我,后来才知道你只是利用我达到你自己的目的而已。哈哈哈,说起来也可笑,先前我为了报仇忽略了你,后来你为了报仇彻底放弃了我,估计你还暗自高兴,我为你设了这么好的局。”

    “不是……”

    “江洵追我那事儿闹得全校皆知,我还真不信你没听到一点儿风声。”连笙的声音又冷又硬,“你为了给他制造出那重重一击还真花费了不少工夫,踩点踩得也太准了。其实那天我要放弃了,我要跟江洵摊牌了,我怨恨我自己,但是我更恨你。”

    江策还想说些什么,连笙抢先开口:“你不要解释,别把我当傻子……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曾经我不懂事,看错了人,认栽了。”

    江策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连笙推了推他,声音冰冷:“还有,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房中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江策感谢此刻的黑暗。他默默地翻身躺在她的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笙用手肘捅了捅他:“你要是个男人的话,现在应该给我去买药。”

    “哦,对了,我现在对你没半点感觉。”

    江策一言不发,慢慢地坐起来穿回自己的衣服。

    连笙看着他出门时那颓废的样子,第一次有了报复的快感,那些话她压抑得太久了,太深了,太痛了。等到热血退去,她脸上的笑意沉落下来,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好受多少。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洗了澡,收拾好自己后居然再也睡不着,没过多久,江策又进来了,一手端着一杯热水,一手提着药。

    连笙开了灯,找出避孕药皱着眉吃了。

    江策就默默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重新躺下,关灯。然后,他也出了门,仿佛刚才的意乱情迷只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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