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连笙醒得很早,宿醉后还是很头疼。她勉强让自己睁开眼睛,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看着睡在自己枕边的那个男人,她惊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枕边人倒是很镇定地把被子全掀了:“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你说我在做什么?”
连笙一看,脸几乎红得滴血。她睡相不好,两条腿都绕在江策在的身上,这样子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忙抱来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一脚踹向江策:“回你自己的房间。”
江策利索地躲过,优雅而绅士地下了床,冲着她浅浅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先送小江去上课。”
“咔哒——”房门关上了,世界清静。
连笙安心地躺下来翻了个身继续睡,浑浑噩噩地睡了很久,有人过来推她:“连笙,该起了,都大中午了。”
江策坐在她的床头,去扯她的被子。宿醉后的感觉真不好,口干舌燥,脑子是清醒,头还是有些沉。
她半眯着眼睛,指了指门口,“出去。”
“我给你做了点吃的。”江策指了指旁边,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海鲜面,汤底很清,上面横着几只已经剥好的鲜虾,色泽鲜艳,令人食指大动。
江策指了指卫生间:“先去洗脸刷牙。”
连笙按了按额头:“别以为跟我睡一觉就能改变什么。”
“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江策掀开她的被子,把睡衣拿过来塞给她,漫不经心地问。
连笙穿了衣服往卫生间走,江策在身后提醒:“你说,你怕我不高兴,后来你还说你爱我。”
连笙脚步未停:“别开玩笑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不过真言也容易忘记。”江策顿了顿,“连笙,我们重来试试看,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重重掩上的门。江策望着那个方向,眼神黯淡,随即轻扬唇角。
连笙从卫生间里出来,江策还在,他用一种热切的眼神望着她,连笙一律忽视,重新回到房间,端起江策给她做的面条,开始慢悠悠地吃起来。
连笙垂着头,柔顺的发丝落下来,半掩住她的脸庞。
江策痴迷地望着她的侧脸,低低地说道:“笙笙,我们重来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恨你。”连笙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很平淡,“就算你把所有的罪名都担在你身上又怎么样,你保全了我的名声又怎么样?你利用了我最在乎的东西。其他不说,江洵现在孤零零地躺在疗养院,而我名义上是他的妻子。”
江策欲言又止,他的眉头还轻轻地皱着。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哑着声:“对不起,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别把我完全抹去就好。”
连笙将他推开,起身往外走去:“总会有那么一天。”
方淳在市区的一个咖啡馆等她,连笙到的时候,她还往后看了看:“你家那位没有跟来?”
连笙唇边带了些讥诮:“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吵架还没有好?”方淳搅着咖啡,笑了笑:“你还是喝醉了可爱,哟,这位朋友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哈哈哈哈,不要碰我,他会不高兴的,哈哈哈,我们都笑死了。”
“……”连笙满脸黑线。
“好了好了,说说现状吧。”方淳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现状么……”连笙忽然苦笑,“现在我是江洵名义上的妻子,却依旧和江策牵扯不清。”
“啊……”方淳张大了嘴,觉得不可思议。
连笙挑了下眉,“你想听什么,以前没有说过的我今天都说给你听。”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有时候她总有一种错觉,哪一天她死了,这些秘密就会成为一个梦境,从未发生。
整整一个下午,方淳都在听连笙说话,包括当年发生的,这几年发生的,最近发生的,她诧异地望着连笙:“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
连笙脸色如常:“有时候我几乎以为这不是我的故事,太绝望了。”
“连笙……”
“不要安慰我。说说你吧,淳儿。”
“我跟他挺好的,只是他妈妈不同意,他妈妈认为他应该可以娶更好的女孩。”
连笙覆住她的手,没说话。
方淳豁然地笑笑:“连笙,其实江策还爱你。”
“他爱我?他将我推入了这样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就是爱我?”
方淳低声到:“或许他……”
“没有或许,没有如果,我和他真的回不去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羞涩安静的少年,而她也不是曾经那个为了爱情不枉不顾的女孩。
他们的爱早已在四年前画上了一个句号。
连笙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江已经被江策接回来,正在房间玩新型的汽车玩具。
大厅的电视机开着,江策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屏幕,却并没有看进去多少,而杜凤还没有回来。
瞥见连笙的身影,江策淡淡解释:“快过年了,杜姨这段时间不在家,她要去疗养院里陪阿洵。”
“哦。”连笙不为所动,有关杜凤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在意。
她有些累,随意地在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拿了一瓶牛奶慢慢喝着。电视里正好在播电视连续剧,一对久别重逢的男女搂在一起,忘情拥吻。
连笙一脸鄙夷:“现在的电视剧越编越不合理了。这个电视剧我前两天看过,明明这个男人出轨了,可当他回头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愿意原谅他。”
江策有些无奈:“或许这个女人还爱着这个男人。”
连笙瞥了江策一眼,他僵着脸说:“我没有变心过。”
连笙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他:“你有没有关我什么事啊?”
江策也不理会她,继续说道:“我就相亲了一个女孩子……没开始。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我每天都觉得你明天要回来,所以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
连笙继续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带了些凌厉的味道。
江策没与她对视,只加重了语气:“真的。”
连笙终于别过了脸去,眼底有些发酸,她这么多年筑起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可是一想到死去的小姨和无辜的小江,她的心里又涌起无边恨意。
现实太残酷,即使真爱还在,她也只能选择辜负。她怕自己再次输掉,输得比当年更狼狈。
连笙径直从江策身边走过,到旋梯处停下来,声音冰冷,“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说完,她匆匆上楼,像是急于逃避什么。
第二天一早,连笙就听到敲门声,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开门,当她看到江策精神奕奕地站在门口时,忍不住皱眉:“什么事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连笙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江策用手抵住门:“江滨路开了一家新的蛋糕店,小江今天要去吃蛋糕。”
“你们自己去吧。”
昨晚睡得迟,连笙转身就补眠。
小江从江策的身后探出脑袋来,拉住连笙的手,一双清澈的眼睛期待地望着连笙。
他怯怯地问道:“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连笙不愿和江策同去,当下拒绝:“不想去。”
“都要过年了,你也不陪陪我们。”小江嘟起嘴巴,眼底流露出些许失望。
连笙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心一软,最终无奈地妥协:“好了好了,我去换衣服。”
外面天气不错,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江策里头穿着件V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体态修长。
路上,小江一直在连笙的耳旁念叨着:“姐姐,这家蛋糕店叫做美味时光,哥哥说他们家的木糠蛋糕很好吃。”
“咳……”江策目光平视前方,轻轻地咳了一声。
小江并没有察觉道什么,兴奋对连笙说道:“哥哥还说了,只要姐姐肯出门,就再给我买个栗子蛋糕。”
“哦……小江你真棒,你今天能吃两个口味的蛋糕。”
江策从反观镜里偷偷打量着连笙的表情,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三人来到美味时光,江策买了两个六寸的蛋糕,两种口味。他每一样都切了一片递给小江,然后又切了一份推到连笙的面前。
连笙拿起勺子就吃,这才发现这里的蛋糕味道很不错,奶油软滑细腻,并不是特别甜,也不会太腻。
她尝了几口,发现自己垂在一旁的左手被江策握住了。
连笙挣不开,她有些恼地瞪他一眼,却见江策靠近她,眼眸含笑,轻轻在她的唇边舔了一口:“真甜。”
连笙顿时石化,小江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笑得像只小老鼠。
连笙有些恼怒地推了江策一把:“你离我远点!”
江策纹丝不动地坐着,勾着唇角看她:“笙笙,别人都看着我们这里,你说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不是很像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连笙本想反驳,但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的确,江策对她和小江都诸多包容,这其中是否全都出于善意和爱,她无从定义,但不论是四年前,还是久别重逢后,江策都一直在他们身边。不知不觉中,江策就成了她和小江唯一的依靠,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吃完蛋糕后,江策陪着连笙去给小江买了些画画的工具,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驱车回去。
三人一起回到江家,竟发现杜凤也在家里。
临近年关,江策不是说杜凤都会在疗养院里照顾江洵的么?
连笙觉得今天的杜凤很奇怪,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虽比以往多了些神采,但始终隐藏着一种诡异的情绪,连笙只当自己多想了,冷冷地回望一眼,便上楼去,不再搭理她。
第二天,小江要跟着老师去少年宫里参加一个活动,江策一大早就送他过去了。
连笙才起床,就发现杜凤站在楼梯口看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勾引了江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不要否认!我昨天看到了他亲你。”杜凤口气笃定,她的视线犀利地盯着连笙,随即脸上出现浓浓的暴戾,她昨天不过是想去给江洵挑件面料好的衣服,竟在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看到江策亲吻连笙的一幕。
她上前就挥了一巴掌,“你是阿洵的妻子,怎么可以做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连笙没反应过来,狠狠地挨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地疼,她见杜凤还要打她,握住她的手,眼眸微眯,口气不善:“你疯了?!”
当年小姨去世后,这个女人也这样打过她。今天,旧事重新上演,连笙只觉得原本渐渐平息的恨意又席卷而来,眼里全是寒意。
杜凤张了张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她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变得十分扭曲:“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贱人的侄女!是你害了江洵对不对,如今还借机接近江家,你想要做什么?是那个女人派你来的吗?”
她外表看起来老了很多,体力不减当年,像个疯子一样对着连笙又抓又挠。
连笙无法再忍,她从来都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当下便毫不示弱地打了回去。
女人厮打起来也是很凶的,那些愤怒在厮打中滋生漫长,连笙几乎失去理智,咬牙切齿:“是!我就是来报仇的!你害死了我的亲人,害得小江变成这样,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楚!”
“贱人!”杜凤受了刺激,发疯一样的咆哮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恨意,“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宝贝儿子!你还我的阿洵,你还我的阿洵,你这个贱人!”
“那你还我小姨,还我聪明伶俐的小江!”连笙的声音有些发虚,表情更是狰狞,她气急了,就没个分寸,抓起一旁的瓷花瓶狠狠地砸在杜凤头上。
瓷器的碎片从周围散落下来。杜凤大声呼痛,额头流着血,眼露凶光,抓着连笙的头发,连笙用力拧着她的手臂令她痛得松开。
杜凤重重地喘着气:“你那个贱人小姨,早就死了,哈哈哈。这种无耻的第三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许你说她。”
“她敢抢我的男人,就要想到有这一天,只可惜她死都不能抢走我的男人。”
杜凤疯狂地笑着,表情中带着些嫌恶,“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找人……”
“你抓了小江威胁她,是不是……”连笙恨得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她死了。哦,对了,她死之前,我还找了几个男人让她快活。哈哈,后来她还摔得血肉模糊,这就是她抢别人老公的下场!”
“轰——”有什么在连笙的脑子里突然炸开。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的小姨在死前连最后的尊严都……一想到自己的小姨在死前遭遇这种事,心里仿佛被千刀万剐。她绷紧身体,竭力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抓着茶几上的水果用力地去丢杜凤,杜凤躲闪的那一刻,连笙将她推倒在地,拼命地打她。
杜凤在地上嘶叫,不停地扑腾挣扎,连笙余光突然瞧见一抹银亮,脚上一停,杜凤便趁机站起来要打她。连笙的手缓缓伸向身后的水果刀,脑海里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山洞,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她不疾不徐地说,“杜凤,你知道江洵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吗?”
“我故意接近他,让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然后我告诉他,他妈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他应该替你去死。你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她的唇角缓缓扯出一个苍白而绝望的笑容,手高高举起,抖得更厉害,几乎握不住刀柄,“这样会不会让你死得明白一点?”
“不要!”江策不知何时推门进来,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拦她。连笙的刀子还没有完全落下,锋利的刀刃居然被他抓在手里,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你给我滚开!”
“不可以的,连笙!”
杜凤似是看到了那把被江策握在手中的刀,许是想到自己方才命悬一线,双腿也虚弱下来坐在地上,捂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说不出话。
连笙急促地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杜凤,眼中是浓浓的戾气:“我要杀了她!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后面的话说完整,也说不下去,眼睛瞪得极大,眼泪汹涌而下。她的眼中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手微微松动,手里的刀被江策夺去扔到一旁。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落在地上雪白的毛毯上。江策把连笙紧紧搂在怀里:“冷静一点,连笙,你冷静一点。报复她有很多办法,不要做傻事,不值得。”
连笙凉凉地笑了一声,神情茫然:“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我管不了你了,江策。”连笙忍不住落泪,“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觉得很痛苦。”
杜凤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前扫视,带着一种不甘、愤恨:“你跟你小姨一样贱,居然……”
“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杀了你!”连笙大声地朝杜凤吼,她的脾气又上头,说着又要动起手来。
江策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抚,“冷静一点,你不要冲动。”
“江策……”杜凤的声音阴冷而颤抖,“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感觉到怀里的人的气焰,江策唯恐她再做出什么事来,把她的脑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面对杜凤。他看向杜凤的眼神锐利冰冷:“我叫你一声杜姨,是看在阿洵的面子。曾经你做的事,你不记得了,我怎么会不记得?”
“你……”
“你责打年幼的我,羞辱我病弱的母亲,将我们一无所有地赶出江氏集团。你为了吞掉江氏,为了金钱,为了坐牢江家女主人这个位置,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年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就是要看你有多么痛苦。”
杜凤仿佛是听不明白,一脸迷茫呆滞地望着他……
连笙心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连笙确实是阿洵心心念念的人,却也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你把她弄成这样,我不会让你好过。”江策不再理会杜凤惊慌失措的样子,摸了摸连笙的红肿的脸,“疼不疼?”
他见连笙不说话,便抱着她出去,连笙压抑得太久,终于止不住地放声大哭。
江策开着车在城市里打转,后来他把车子停在郊外,用纸巾替她擦眼泪:“连笙,我或许无法分担你的痛苦,但是我可以给你肩膀。”
连笙把脸别开,呆呆地看着外面:“她是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可她是我的小姨啊,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姨。谁都可以嫌弃她,但我不可以。”
“我知道。”
“谢谢你把她还给了我,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带我去看看她。”
连笙带着花去墓园探望小姨,她站在墓碑前,神色凄然。
“对不起,那时候只知道跟你置气,却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多事……”连笙擦了擦眼睛,“小姨,你放心,只有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杜凤好过。”
“连笙,我希望你活得高兴一点。”江策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阿姨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连笙皱起眉头,语气尖锐:“我小姨受得苦你永远不会知道!如今江家的事你说了算,但这件事不用你指手画脚!”
江策唇角微抿,静静地看着她:“连笙……”
连笙低低地笑起来,双眼中迸发出冰冷的寒意:“你已经拿回了江氏,往事都可以放下。可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便成了一根刺,永远留在心底。可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直至回去的路上,连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为什么小姨的骨灰会在你的手里?”
“叔叔后来以死相逼从凤姨的手里抢回来的,令我好好安葬。”
连笙哦了一声,望着江策,几乎把他看得心虚:“江振华怎么去世的?”
“心肌梗塞,你小姨去世给他打击已经不少,后来阿洵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江策叹了一口气,连笙略略皱眉,世事无常,人有时候总是意料不到自己以后的事。
连笙淡淡地看了一眼,唇边似带着一抹嘲弄:“你忍辱多年,倒是一击就中。”
两人从墓园里出来,已经是中午的光景,连笙突然瞥向他的手:“疼么?”
“还好,倒是你……”江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连笙的脸,肿是消了些下来,唇角处还是有些淤青。
“杀人是犯法的……”
“她害死了我小姨,她本来就该死!”连笙咬牙切齿,“只可惜,她做这样的事,时间又过得太久,我都不知道去哪儿寻证据!”
江策不知如何开解她,抿着唇,连笙又问:“其实,你对她还心存慈念吧?”
江策沉默了许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爸死后,叔叔接手江氏,并将我和妈妈接到他的家中。我妈妈身体不好,性子又弱。杜凤对钱财斤斤计较,将所有能占的东西吞得一干二净,并设计将我和妈妈赶出江氏,后来我和妈妈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有些恨意埋在心里久了,便什么都做得出来。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阿洵,在江家,只有他是真的把我当做亲人看待。”
连笙的唇边露出些不解和嘲讽。江策看着她,神色愧疚,他无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又塞了回去:“叔叔去了,阿洵又变成这样,杜凤的世界坍了,哭得厉害,我的心也就软了。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痛苦了,我尝过了,她也尝过了。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她神志不清,病情时好时坏,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她只有我能依靠……”
连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以为江策做得比她要狠比她要绝,可如今她才发现,他竟然会对这样的人产生怜悯之心。
她不是他,她不会对杜凤手软。
她敛了神色:“给我找一处房子,我跟小江搬过去。她现在记起了一些旧事,万一伤害小江怎么办?”
“好,那我跟你一起搬出来。”江策坚定地回复。
连笙呵的一声笑出来,因为扯到唇角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她的唇边带着些嘲弄:“不必,你还是继续与杜凤母慈子爱。”
江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连笙……”
连笙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江策,请你不要来招惹我,我现在心里很乱。”
“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连笙闭目养神,早上跟杜凤动手,很疲惫。
她用手抚了抚太阳穴,低喃:“我们如今算什么?”
“笙笙,你知道我离不开你。你总得给我个机会,怎么样都好。”
“其实机会总是有的,你让她把小姨受过的都承受一遍,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可我认为,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连笙抬头望着窗外,眼眸中都是浓浓的阴霾。
江策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连笙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只好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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