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发现，她的脸都变白了。看来这个雷把她也吓得不轻。但她还是竭力保持镇静，从车头向车尾慢慢走过来，像空姐一样细心地检查着各个座位上的乘客是否保持了正确的姿势，还有车顶的行李架上的东西是否放稳了等。这时，司机忽然叫赵小真过去一下。赵小真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回来走到老王身边，告诉老王，司机说现在雨很大，车开不快，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上景德镇的高速，如果先到县城，然后再折回来的话，可能到景德镇就要很晚了。
陈辉听了赵小真的话才明白过来，估计按原来的计划，是应该把小于送回县城后，再去景德镇的。现在天不是很早了，司机看到雨大，大概是怕到景德镇的路上再出问题。所以才想看看老王的意见是不是还要把小于送到县城。
也许是有意让小于听到，赵小真告诉老王司机的这个意思时，声音一点也没有降低，所以不仅陈辉听到了，小于听到了，全车的人都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到县城没多远的，应该一会儿就到了，是吧，王总？”陈辉忽然忍不住对老王说。他想，即使不提那只笔筒，就是看在那么多砚台的份儿上，老王也总得表示一下吧？
可老王没有吭声，甚至连头也没回。
小于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却没有坐下来，似乎也想看看有没有人说句话。毕竟雨太大了，还在打雷，而且，车子刚好走到一片旷野之中，既没有车站，也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东西。路边的小树苗被雨和风扯来扯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连根拔起，抛到空中。
“反正我们到景德镇也是玩，晚去会儿也没关系。是不是，小真？”陈辉冲着赵小真说了一句。老王不吭声没关系，但他真心希望赵小真能够站出来为小于说句话。不说别的，好歹她手上还贴着小于的创可贴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车窗都关上了，车上的空气有点闷，有的人居然睡着了，还发出了鼾声。不仅老王和赵小真，没有一个人搭理陈辉的提议，更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小于似乎感到很尴尬。她转头要司机就在前面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
“哦，没关系的，我就在前面下来好了，本来我想晚会儿再向大家道别的，当然，现在说也挺好，祝大家旅途愉快。以后再来婺源，可以随时联系我。也谢谢大家今天对我工作的配合。”
司机把车靠在路边，打开车门，一股凉风夹杂着雨水扑了进来。小于向大家挥了挥手，下了车。可能是为了防止雨水扑进来，司机还没有等门完全打开，小于的脚似乎还没落地，就立刻砰地一声关住了车门。
陈辉赶紧用手擦了擦车窗的玻璃，看到站在空旷的路边的小于，一晃就消失在了雨雾中。
车上没有一个人吭声。过了一会儿，赵小真终于憋不住了，回过头说了陈辉一句：
“陈辉，你这个人，总是这样，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总是乱说。”
他真想过去抽赵小真一个耳光。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让她去吧。说不定，赵小真还想过来抽他一耳光呢。
他有些难受，感觉车窗玻璃又一次模糊起来，外面的景色也跟着再次模糊了。
过了一会儿，陈辉想，小于的背包里既然带了那么多东西，雨伞肯定也会带的，大概不怎么会淋雨。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受了一点。
反正，这里离县城也不远。而且，他相信，总会有好心人能带小于一段的。
2010年10月9日于五角场
2011年4月6日改于同济
责任编校 王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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