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墙角-第卌七章 麦克格雷迪与樱木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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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学,晚自习就又加了半个小时,这样才对得起刚刚搬进的高三楼,又名拐角楼。若歆喜欢这么叫它,它确实是拐了弯的,形象的东西让他不花记忆。若歆起初扛得住,没一个星期,他就流了新学年里的第一次鼻血。又是在上课,那刺痛的眼光,从众人通向若歆的;那长长的路,从座位通向门口的,再次袭来,若歆无法抗拒。

    一本黄色的书,若歆被陈奇手里的黄色书皮吸引去了。他上前问:“什么书,这么黄?”

    “黄易的书。”

    陈奇说的是事实,可是在逻辑上就是让若歆别扭,黄易的书就黄?

    “《寻秦记》。”他说。

    “好看吗?”

    “还行,就是——呵呵。”

    之后,若歆就和陈奇轮流看起来,一人看上几张放上自己的书签,另一个就多看上几张,超过去,再放上自己的书签。这种方法好像无意中加快了看书的速度,难怪各个学校考试都排名次,那种交替上升的名次正像这种你追我赶的书签。

    “你干嘛翻这么快?”陈奇写完作业后,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正在翻看的若歆。

    “有些地方需要一目十行,还有些地方得十目一行。”

    若歆没有指明这里所说的“有些地方”倒是是哪些地方,陈奇亦不敢说什么,只好转过去看自己的参考书。

    英语老师通知了一个写作比赛,不收钱的——好像很少见,按照英语周报上的要求写一篇短文寄去就算参赛了。可能是高三了,同学们更在乎高考,响应者寥寥无几,若歆见这场景实在太冷落,便参加了,其实是竞争对手少。两天后,参赛者将自己写好的作文交到英语老师处,先由她修改了再参赛。这样才不枉费万一得奖后写的指导教师某某某。等老师发下作文后,她只说,陈建学写的无什么大碍,朱强的也没有错误,白若歆的字迹太淡了,我没看清楚。若歆听后倒是很感谢她,前面两个人都很好,可能是自己的太烂,连老师都不愿损自己,就这么推脱了,不用说好坏,只说没有看。可是若歆并没有听她再说写清楚些交给她,意思很明白了,她是看了的,这是委婉的退稿。若歆只好想着自己是没有参赛的必要了。但是若歆还是要试一试,因为他倒是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再者,听人说天地间无始终者非君子,若歆要当君子。之后借了陈建学的作文读了,看后夸他写得好,陈建学说朱强写得好,建议若歆去拜读。

    若歆真的去拜读了。他说要看看,朱强从抽屉里的书包里的英语书里拿出一张纸,往桌子上一掷,仿佛在标榜自己,又好像在贬低别人,还好像在警告若歆版权所有,翻版必究!若歆没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好像,他只是那去看了。可能是写得太深奥了,若歆并未读太懂,为了不辜负班上英语老师的夸赞,他又读了一遍,还好——有了点眉目,原来比阅读题都老练啊。若歆还未读第三遍,那朱强便不耐烦了,是怕别人背了去?说:“还没看完?”不等若歆回答——若歆只是将纸张递过去,就见他皱着眉头夺了去。若歆没有再去看鼻子的福分,只留了点眉目,被他的眉头一皱全都忘记了,那眉目全变成了朱强的。

    若歆领了参赛用的纸,这是英语老师指定的专用纸张。若歆回去打格子,这也是老师要求的。晚自习时,若歆看见李婕正在帮助朱强打格子,两人边说边工作。若歆终于等到他二人下班了,过去看看格子的大致样子,他问朱强:“格子打多宽你觉得合适?”这话好像表明若歆很相信他的眼光,自己的眼力不够了——近视度数自己高到都不知道了。朱强冷笑一下,爱理不理的,觉得若歆打格子是浪费时间,并且交了稿子还浪费编辑的时间,便说:“自己看去,我咋知道。”自己看,他倒是相信若歆的眼力。若歆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纸张,正欲说“你这不打好了,怎么不知”,可是见他都已经收了纸,只好走开了。

    若歆按照自己的字数大概算好了格子的宽度,在陈建学的帮助下终于完工了。他高一时就知道陈建学的字迹苍劲有力,在写完了作文后,就找陈建学将自己的姓名地址什么的书上了。

    若歆再拿到黄皮书时候,陈奇已经将自己落了一大截,便将自己原先“十目一行”的地方也改作一目十行读起来,穷追不舍。到了晚上,若歆对躺在对面的陈奇说:“要是能回到古代就好了。”

    陈奇放下眼中的参考书,说:“是啊,我们去了必然也出类拔萃。”

    若歆点头。又说:“要是高考落榜了,我也找块地隐居起来,自给自足。”

    他想自己要是在古代就好了,就能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了,再也不用沾染这些事事非非了,离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现在的世界,哪都是人,新大陆再也没有了。没有哪一块地是神秘的,都成了公家的,地皮又那么贵。什么麦哲伦,哥伦布的,全是混蛋,他以为。要是古代的隐士回到现在的话想必也会因为找不到隐居之地而自杀的,这倒是隐士之死里最新鲜的。

    九一八那天,若歆迎来了新学年第一次月考。那感觉颇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笑傲考场。他尤为惊讶于自己的语文成绩,竟然全年级第一,甩了本班的第二名九分。发了卷子后,他知道了,是阅读理解赏的脸。若歆排名升至第四。

    久违的感觉了,若歆好久都有感受过了,像大雨降至,是那么潮湿。他在班上似乎有些脚跟了,原先都是站不稳的。

    班里最近流行看《梦里花落知多少》,小四又赚了不少眼泪钱。

    早晨,若歆打扫拐角楼前的卫生。陶艳给他指了一眼对面走向楼里面的一个女生,说:“好看吧?”若歆笑笑说好看。陶艳又说:“她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处处和你女朋友比呢。”若歆问为什么?心里还在为她口中的“你女朋友”高兴。都已经不是了,她还这么叫,倒是叫得人挺舒心的。陶艳说:“这都不知道啊?校花当然要和校花比了!”若歆哦了一声,可心里却感受连篇:颖儿是校花?她怎么没对我说起?既然是校花了还来看我,多没面子!我一个病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看了书就得讨论,这是语文老师说的。当时课上实在是太安静,刘老师的话无人应答,她就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课上讲的是《梦游天姥吟留别》。讲到最后,刘老师问:“这中间一段的描写是相当美丽的,写了神仙和动物,为什么李白就没有把自己写进去呢?”之后就是安静。刘老师仿佛在自问自答,又好像是在给提示,她说:“是害怕破坏了诗的意境?”班里同学有几声附和。刘老师又问:“还有没有别的想法?”这一问等于白问,同学们都遵从老师的想法,不敢有别的看法。只听座位里有人答“有”,循声望去见是白若歆。若歆说:“李白之所以不把自己写进去并不是害怕破坏意境。”此话一说,全班同学为之一怔。老师看着他笑了,希望他继续说下去。“恰恰是因为他不愿意将自己写进去。”有少数人在笑,像在让他继续说。“那一段美丽的文字其实就是官场贵族们奢靡生活的真实写照,写的越美,便把他们的生活勾勒得越腐败。”班上似乎有响应者,说着“是这样”。“我李白何许人也,岂能与这些贪官污吏,朝廷败类同流合污!”全班都在笑,还有刘老师,若歆自己也在笑。“李白不把自己写进去恰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蔑视权贵;而且深刻的透视了当时贵族的骄奢淫逸,奢靡颓废,铺张浪费的生活,予以讽刺,加以抨击。”老师笑着叫他坐下,说道:“讨论时怎么说都行,要是真的考试出到了,你还得按照我说的答!”若歆点点头,班上同学又是笑,刘老师也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若歆不讨论了,早就不了,连上课发言都少得可怜。老师教学生讨论,学生自然都学了,他们真的讨论起来。可是提到了若歆的敏感处,不得已再次出马了。

    班里的女生都在骂书里的校花“姚姗姗”,若歆自然听着不爽,上前与她们分辨。他说:人家也有追顾小北的权利啊?若歆只说一句,她们还三句:就是她坏。第三者。仗着自己是校花就了不起了。若歆顶住群众的压力孤军奋战,可自己寡不敌众,只好从侧面诱骗道,文婧出的事情是李茉莉派人干的,她才是最坏的人。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牵引而去,不再说校花的坏话。若歆趁热打铁,想彻底粉碎她们的错误的思想,说:姚姗姗做的事情并不算坏,是常人所为嘛!迟姗说:“她也好不到哪去!”众人便“就是就是”的附和着。若歆见自己也不算败北,至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停止了辩论。谁知若歆熄了火,她们却更加的嚣张了,给若歆戴上了“以貌取人”的大高帽。

    事后若歆想想,觉得自己蛮可笑的,就因为“校花”这两个字,自己就去侵犯众怒。

    本校的校花,若歆是见过的,原先和陈奇一个班。私下里听陈奇说,那女孩不咋地。若歆便追问起来,他躲不过只好讲起了过去发生在他们班上的一件事情。“她问我们班的男生,樱木花道简称什么?”若歆说,樱木。“不对。我们班的男生也是这么回答的。”陈奇说,“他对我们班男生说‘樱道’。”“阴——”若歆不敢想象……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这么坏。

    原来樱木花道是不能像麦克格雷迪一样去简称的。

    原来她这么坏呀,念颖这一点比不过她的——失败了。以后再不可以貌取人,若歆立志。

    这周六晚上,若歆同宿舍人一起打扑克牌,杜豪不会玩,其余五人就一起打起了“双扣”。他们一直玩到熄了灯,熄灯后虽然不能继续打牌,但是陈建学建议大家讨论一会儿——他当成是看完书后,真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他用一对梅花十扣的耶?老大!”“梅花是副牌——我晕——”“你手里有梅花咋不出?”“我没牌权——老大!”……“最后那一张老K出的太赚了。”“是啊——都管不住——”……

    若歆睡去了,老K没有梦到,再赚有什么用,又不是钱。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什么校花校草的……

    早晨起来,若歆的周末生活就开始了。洗完衣服,再去教室写作业。每周都是这样子,反反复复。生活好像是用星期记的,不再过日子,在他这里过星期。若歆进了教室,看见陈建学和陈奇正兴奋的侃什么,听得出是藏头诗。他们说得很起兴,陈建学讲到水浒传中吴用用一首藏头诗硬是把卢俊义逼上了梁山。二人越说越高兴,就从书中挑出一些诗开始读起来。若歆听得高兴,凑上前问了句:“有藏尾诗吗?”陈建学笑着摇摇头,好像没听说过。

    写完作业,若歆同杜豪一起去商店买笔芯。这阵子除了纸用的快外就数它了。若歆顺便买了些块糖吃,杜豪见了,笑话他:“女孩子吃的东西你也买?”若歆笑笑,强塞给他一个。走着走着,若歆就见对面有一个男生进了拐角楼,很眼熟。杜豪指了一下,若歆说:“张涛?”杜豪奇怪的看着他,说:“你咋知道?我给你讲过?”

    若歆:“对,讲过一回。”

    杜豪更是惊讶:“讲一回就记住了?”

    原先是记得住的。若歆笑笑,这是对人的尊重。

    “我们原先一个班的。我们俩说好都报文科的,结果他又改报了理科,我见他报了理科就也报了理科。谁知他最后又改回文科了!”说后轻叹一声,眼神里透着感伤。

    若歆听完他的故事,倒像是又读了一篇小说,然后看了他一眼,仿佛自己也能感觉得出。

    若歆写好了购物单。这购物单他是最近才发明的,免得乱逛没了目的。他将要买的东西都写在一张纸上,准备去市里。他去找蒋洲,这时他才知道,这学期蒋洲也转回母校了。

    他们都是落叶归根,飘飘忽忽的或早或晚地回去了。若歆不打算回去,他要在这里启航。

    若歆便一个人去了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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