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善”字一直与人类文明相伴。善的光芒始终照耀着人类社会从落后进入发达、从野蛮步入文明的历史进程。崇善弃恶,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思想和实践中都占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大学》开篇便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在这里,“止于至善”是“明明德”、“亲民”的落脚点和归宿,中国人的崇善思想可见一斑。善是一种积极、开放、包容、利他的心态,从心而发,能感化天地众生;更是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行为,由行而出,可滋养宇宙万物。善需要每个人的认真护持,才能以涓涓细流遍及四方;更需要社会的细心呵护,方可汇聚成滔滔大海。
从心出发 崇善之根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三字经》开篇即讲“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不是对千百年来炎黄子孙人性的概括?抑或说崇善自古以来便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人们对善的推崇源自于对德的践行,德与善是一体的两面,善是德的外在表现,德是善的内在动力。社会的和谐离不开道德的彰显,道德的彰显离不开善行的表达。正如《易经》所谓:“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论语》也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社会的道德气象影响着大众的品德行为。历史一再印证,当崇善追求缺失,不正之风盛行时,犯罪、冲突、战争等不良行为则必然会层出不穷;反之,当崇善追求张扬,不正之风式微时,善的方面就会占据主导地位,不和谐之音就会偃旗息鼓。当今社会,物质不断丰富、科技高度发达、文化空前融合。然而,在物质文明快速发展的同时,人们的精神世界也面临着许多前所未有的挑战,冷漠、烦躁、焦虑、暴力等情绪不断滋生,人和人之间心的距离似乎越拉越大,感情也似乎越来越远。如何应对这种挑战,使人们更多地感受到快乐和幸福?归根究底,来自于人们的善心善行。心怀善良,人们的一言一行就会充满善意,生活就会变得更加美好和幸福,世界也会因此而更加精彩迷人。
崇善从心出发,方能持久感化天地。几千年来,儒家思想之所以流传至今、历久弥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推崇人心向善的仁爱思想。《论语》有言:“仁者,爱人。”儒家学说以仁爱为出发点,对中华民族乃至人类社会始终具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慈善仁爱、扬善抑恶是当代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思想之一。《道德经》从另一个角度指出:“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善恶是相对的,看人们以什么样的目的去对待。若待之以不正确的态度,则善也可能转变为恶。我们在判断善恶、树立善恶标准的同时,更应该思考如何扬善,让隐存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善的种子生根发芽,结出丰硕果实。可以说,如果每个人都拥有一颗平和而善良的心,并以此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社会,不仅能持续净化自己的灵魂,而且也能为他人和社会带来快乐和幸福。
善始于恻隐之心,源自同情之心。儒家从人性探讨的角度,用恻隐之说回答人性是否天生善良的问题。《孟子》所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无恻隐之心,非人也”,即是强调对社会上的贫弱者常生怜悯之情、常怀恻隐之心,是仁爱精神的表现,是与生俱来的秉性。西方美学理论中有同情说,将同情视为审美方式,认为同情是人的天性。西方哲人有类似的论述:法国贝克“同情是善良心地所启发的一种感情的反映”,英国培根“同情是一切道德中最高的美德”,“同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恻隐之心、同情之心,人皆有之。唯有将这个与生俱来的本能发挥出来,并将这份善念善意转化为善行善举,才能真正走向崇善的道路,才不会对弱势群体麻木不仁、对社会不公充耳不闻、对天灾人祸袖手旁观,才可以驱散内心的阴霾、增长内心的快乐、促进社会的和谐。
善心善行,传递给别人的不仅仅是物质利益,更是一种心灵的力量,这才是社会和谐幸福之源。对于芸芸众生来说,与人为善也就是与己为善,做善事是在帮助别人,同时也给自己带来愉悦。很多时候,“搭把手不孤独,扶把手不费力”。善不只表现为钱财物的施惠,往往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句话语都是善意的体现。对他人的尊重、谦让、包容、体谅、安抚,以平等之心对待弱势者,以宽慰之心对待失落者,以随喜之心对待成功者,这种看似平凡的行动,就是善良。善言善行能够折射出人性的光辉,能够滋养内心的幸福。每个人都多一些善意与成全,就可以成就一个和谐社会。
一心崇善,方得善果。做人做事,首先要有善念,善念生发出去,才有可能被他人所理解和支持,才有可能结出善果。“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们共产党人所追求的善果,就是保护和发展人民的福祉。只要我们的事业,始终以人民为重,始终将人民利益摆在第一位,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为群众办实事、解难事,让人民的根本利益得到保障,让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就能带动人人一心向善,就能结出无数善果,整个社会就会和谐,达到“天下归仁”的境界。
躬行实践 扬善之道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动人心者,莫先乎行。再激扬的文字,抵不过躬身的实践;再动听的话语,抵不过实际的行动。行动,往往是最实际的“讲话”、最权威的“发言”,最真实的“标识”。崇善更是如此,善不是凝固在书本里的抽象词语,而是存在于我们周围的具体事物中,需要我们躬行实践,从我做起。这种行,是“看我的”“跟我上”,而不是“听我的”“给我上”,更不是只说不干,妄评不做,虚而不实。
善不该只是一句口号,而应该是一种行为。没有躬行的善,算不上真善。我们只有在处理与他人和社会的种种关系中,才好界定自己行为的善与不善。《论语》开篇第一句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就是告诉我们,学习了解了道理,就要去躬行实践,进而才能得到真正的收获,产生由衷的喜悦。我们认识了善的道理,有了善的意识,也要在别人需要的时候,躬行实践,将善的意识付诸行动,才能从惠及他人的善行中获得快乐和幸福。
春风化雨,德润四方。崇善要见诸于行,养成习惯。所谓播种行为,收获习惯;播种习惯,收获性格;播种性格,收获命运。古人常讲,要日行一善,月习一德,善行一生。这说明做善事不是一时之举,而是天天要做的事情。做善事一旦形成个人习惯和社会习俗,快乐就能源源不断涌来。诚然,偶尔做做善事相对容易,经年累月去坚持做善事则相当困难。毛泽东在祝贺吴玉章同志60寿辰时就曾说过“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在纪念张思德时也强调要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从张思德到雷锋,再到郭明义,这些优秀共产党员都是行胜于言、一辈子做好事的典范,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如果人人都能在日常生活、工作和学习中知善、行善、扬善、乐善,那么行善就从一种理念和口号成为一种习俗、一种风尚。
“勿以善小而不为”,刘备临终前对儿子如是说。小善都不肯做,又如何做得了大善?而且,小善也不一定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小的善行,也可以有大义。古人说,“水滴虽微,渐盈大器。”江苏江阴市民张纪清,27年如一日以“炎黄”的署名捐款,建敬老院、希望小学,2015年他被评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他却平淡地说:“这都是小事,能帮就帮一把吧。”也许每一次行善看起来都是件小事,但是能够持之以恒坚持27年,这就成为了大德。
其实,善不分大小,善不分轻重,善不分厚薄。扶危济困是善,微笑问候也是善,见义勇为是善,理解宽容也是善。我们每日的活动基本都是在家庭生活、单位工作、社会交往中进行的,这其中我们所面临的也多是些小事和琐事,很少遇到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舍生忘死救溺水者是英雄,热情耐心为迷路人指路是好人。从概率角度讲,当好人的机会远远大于当英雄的机会。而当好人,在小事和琐事中向别人传达善意和关爱,是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并且有能力做到的。天下大事作于细,天下善事也是作于细。身边的善、日常的善,不是“挟泰山以超北海”之类的重责大任,而是“为长者折枝”之类的举手之劳,这一个个举手之劳、一次次微笑之善,就会形成善意的海洋,产生强大的正能量。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当行善成为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活习惯,行善的人必定生活在快乐和充实之中。试想,一个人坚持做善事,在家在外待人友善,他就必定是一个受人欢迎的人:在家庭是个好成员,在单位是个好职工,在社会也必定是个好公民。这样的人,即使有烦恼也是暂时的,而幸福则是长久的。推而广之,个人欢快的音符在跳动,组成家庭的光明乐章,千万个家庭乐章相连,共同构建了社会和谐这一恢宏壮观的欢乐颂!躬行实践,行胜于言。如果我们能够将崇善追求真正落实到一言一行中,就如一首歌中所唱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可以说,以善为乐得真乐,以善求乐获常乐。
感恩报恩 向善之基
施恩慎勿念,受施慎勿忘。感恩报恩,历来备受推崇。一句古语说得好,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别人施恩于你,你从内心升起感激之情,这是最起码的为善之基和处世原则。在此基础上,若能再将感激之情进一步升华,知恩图报乃至推己及人,将此感恩之心转化成对他人的恩惠,策励行善,则为得恩向善。
古往今来,人们对感恩报恩的高歌赞颂从不吝啬,且大都是出于内心共鸣,有感而发。如南宋学者赵与时在《宾退录》中写道:“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愈《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诸葛孔明为报刘备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令伯为报祖母养育之恩,辞高官厚禄甘于平淡;韩愈感念亲友情深,骨肉至亲刻骨铭心。如此情义,千载之下,仍然令人动容。
常怀感恩之心,方能体察万物,领悟人世美好。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动物尚且如此,何况顶天立地的人呢?中国有人生十大恩的说法:应念天地呵护之恩,因衣食取天地之精华,享日月之灵光;念父母养育之恩,因呕心沥血,抚养成人;念良师培养之恩,因为人师表,桃李满园;念贵人提携之恩,因千里才能,祈遇伯乐;念智者指点之恩,因免入歧途,终有所获;念危难救急之恩,因绝处逢生,恩善莫大;念绿叶烘托之恩,因独当一面,支持配合;念夫妻体贴之恩,因赡老哺幼,共苦同甘;念兄弟手足之恩,因互相扶持,共度风雨;念知己相知之恩,因互相倾吐,心心相印。
能报恩才算真正知恩。知恩是一种内在的意识,报恩则是言行上的具体体现。受人恩惠,不仅要在内心升起真实的感恩之心,还要尽意尽情地在行动上回报。庾信在《徵调曲》中写道:“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养成知恩图报的美德,“结草衔环”就是关于报恩的经典传说。“结草”讲的是,春秋时期晋国大夫魏颗没有按照父亲临终时的吩咐将其父的爱妾杀死陪葬,而是按照父亲清醒时候的意愿让此妾改嫁他人。时逢秦国出兵伐晋,魏颗率军迎敌,与秦国大将杜回鏖战在一起。该妾的父亲为替女儿报恩,将野草结缠成绳套,绊倒了秦将杜回,帮助恩人魏颗取得战争胜利。“衔环”则是指一个小孩救了一只黄雀,黄雀为了报恩,衔来四枚白环,以此护佑恩人。这两个传说都讲述了受人恩惠,定当图报的道理。历史上,感恩报德的动人故事不胜枚举。侯嬴只是大梁的一个守门人,信陵君为求取贤才,屈尊降贵,亲自驱车去迎接他,宴会上亲自为其斟酒。对于侯嬴这样一个至微至陋的守门人,而信陵君却如此地毕恭毕敬,实为难得。侯嬴为了报答这份赏识和恩典,在信陵君准备率领众门客去救赵国时,主动出谋划策,并在信陵君到达赵国时自刎而死以保全秘密,用自己的智慧和生命去回报那一份尊重。可能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越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越能真正体悟感恩的真谛,越能真正领略报恩的哲理。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泽,与人为善,则他人必有回应。有恩不报,忘恩负义,历来为人所不齿,转眼无恩者甚至被嗤为狼心狗肺。其实,无感恩之心,必缺幸福之感。懂得感恩的人,心地柔软,恬淡知足,别人丝缕滴水的施予,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回报,因此富有整个世界。可以说,感恩报恩,是安身立命的良心良知,是为人处世的基本要求,是人类得以延续的强大动力,是社会和谐的不竭源泉。
生活在现代社会,我们应该感恩社会的哺养。如果说社会是一棵大树,我们就是这棵树上的叶子,没有大树的滋润,叶子早就随风飘散,不知所踪;如果说社会是一片海洋,我们就是海洋里的鱼儿,没有海洋的滋养,鱼儿早就窒息而亡,无法生存。社会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几十、几百、几千年前也有社会,但没有哪个时代的社会像今天这样缤纷多彩,像今天这样关爱每个社会成员,我们应当为自己庆幸,能生长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我们应当对社会感恩,它为我们提供了如此丰富多样的生活。社会是一个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有机体,我们对社会施加一个什么影响,社会必然也会给我们一个相应的回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们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有损社会的行为,那么社会必然会让我们自食恶果;我们若是遵循社会规律,则社会必将回报我们善果。
人的一生经历的事情很多,但能够让你记忆犹新,让你历历在目的,必然是那些曾让你深受感染和感动的。记得2012年云南遭遇特大旱灾,我与消防官兵们一起赶往一个受灾最重的偏僻山村,为村民送水。那里的乡亲们平常挑水都要走十几里山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解决这个困难,说实话,看到此景时,我心里充满了惭愧和歉疚。当地村民却紧握着我的手,嘴里不停说着“谢谢”。还是在云南,永仁县地震灾区,一个残疾老汉朗声对我说,“感谢党和政府给我盖了房子,我自己也要生产自救,总不能什么都靠政府。困难有一点,但可以克服。”多好的人民群众啊!历经苦难而不怨天尤人,滴水之恩直欲涌泉相报,其实我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他们啊!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感恩自然的滋养。大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源泉。即使在科技水平高度发达,经济社会极度富裕的时代,人们依然摆脱不了对自然的依赖。而我们今天仍有一些人,罔顾自然规律,破坏生态环境,对大自然进行过度开发,总有一天,大自然会以更加严厉的方式惩罚我们。恩格斯曾说过:“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要对我们进行报复。”如今不断袭来的雾霾、气候变暖等环境问题,无一例外地印证了这一规律。而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能时时刻刻铭记自然的恩惠,与自然和谐相处,则自然必定会以更加友好的方式回馈我们。我曾看过有关部门的统计,不少被誉为寿比南山的长寿老人都生活在生态环境保护完好的地方,而近年来开发出来的美丽乡村,也大多得益于对自然的保护。感恩自然,方能长久。感恩自然,既是人性的光辉,也是人类长久生存的必然选择。只有当我们内心深处生起了对自然的敬畏之心、感恩之情,我们才可能真正做到爱山爱水、惜草惜木,才可能真正做到爱护大自然,才可能真正做到按自然规律办事,才可能真正做到与自然和谐相处。
宽容厚道 从善之智
在我们东北老家,经常用“古道热肠”来形容热心人。在安徽等地,人们则常以“厚道”来称赞那些从善之人。老家那片深厚而又深情的黑土地上,生活着许许多多淳朴仁厚的父老乡亲,时时让人感念。小时候出门上学,走在村街上,时不时有位敦厚的长者亲切地抚摸一下我的头,平淡而又平常的一句:孩子,吃了吗?会让人心头荡起一层暖流。平时,谁家要是有了大事小情,乡亲们就主动上门热情相助。一家盖房子,全屯子人来帮工,干几天也不要一分工钱;相互交往中有个张长李短的,也相互包容,不予计较。两家的孩子如果发生矛盾,家长首先批评自家的孩子,而不是助长孩子的顽皮。他们身上展现的宽容厚道、善待他人的品质,让我们踏实、温暖和感动,深受滋养。老人正直的品行就是留给后人的最好馈赠,是培养儿孙美德的无声力量,是润育慈善心灵的阳光雨露。在当今这个多元又多样的世界、多元又多彩的时代、多元又多变的社会中,崇善就要求我们具备这样的心胸、气度和智慧。
中华文化强调“和”,懂得“和”的道理,也就能够宽容处事,厚道做人。宽容厚道,首先是对具体事件的宽容,即在他人有意无意冒犯自己时的宽容。这需要我们的理性态度,“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其次是对人的宽容,不苛求苛责他人。这是团队合作的需要,“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在同一个集体之内,大家求同存异,相互配合,才能做出成绩。相反,若是苛刻求同,强势压制不同声音,追求表面上的一致,实际上反而会加深矛盾。再次是精神层面的宽容,对思想和文化要有包容精神,“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这更具有宏观性和长远意义。概括起来,在法律与道德的底线约束下,我们提倡要常存宽容之心,因为这可以让我们忽略小事,集中精力办好大事;可以让我们三人行而择师,见贤思齐;可以让我们有更好的待人处事之道,予人欢乐、予己幸福。
人皆有弱点,人生皆有缺憾,生活皆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这才是真实的人、真实的人生、真实的生活。面对真实,我们一方面心中要有完美的理想追求,另一方面又要有不完美的接受能力。这种接受能力往往是对一个人人格、意志的考验。在待人处事上,要持宽容之心、秉宽恕之念、行宽厚之德,有对别人失误的宽容、有对事物缺憾的接受、有对不尽人意的妥协。如果宽厚到了极致,就会像大海大地一样,万水趋之、万物归之,因此地低成海、人低成师。常怀恕道之心、能够以德报怨、乐于成人之美的人,常常能收获他人的尊重与善意,人缘越来越好,道路越走越宽,事业自然也就越做越大。相反,待人刻薄、办事苛刻、处世尖刻,自以为处处胜人一筹,往往会朋友反目,家庭失和,众叛亲离,输去人心。
当然,厚道者也不吝于指正他人的过错,不过大多以温和型、建设性的方式提出。美好的心意需要善言善语来表达,同一个善意,和颜悦色、温声细语去传达,与神情不耐、恶声恶语去告知,效果肯定截然不同。鼓励和赞美是滋养他人的灵丹妙药,忠言逆耳、理直气壮固然需要,但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候,对不同的人,也应该提倡忠言顺耳、理直气和。厚道之人,往往忘记自己为别人做的好事,不斤斤计较,不希图回报;往往记得别人为自己做的好事,铭记世间的善意温暖,能够继续传递善良之火种。遗忘与记取之间,凝结着人生的大智慧。
崇善之人大多有宽容之心,既容人之短能谅解,又容人之长不嫉妒,还能够欣赏、学习、重用能人和强人。有一位与我一起在省里共事的老领导,对宽容厚道有一段非常精彩的切身感悟,让我很受启迪。他说一个有修养、有道德的人,最可贵的是助人为乐,最难得的是宽厚包容。宽厚包容是一种社会美德,是一种人生哲学,是一种制度文明。宽厚包容的真正内涵是厚德载物、海纳百川、和而不同、不同而和。宽容厚道表面上好像退让示弱,实际上是自信自强;既是大度能容,也是自我克制。多元多样是事物的常态,宽容厚道就要容忍异己,尊重不同,承认多样。所谓科学决策就是要求同存异、权衡利弊、兼顾各方,体现着决策者的宽容之心。
当我们对别人苛刻严厉的时候,还能指望别人对自己宽容迁就吗?当我们对别人没有厚道、缺乏宽容的时候,还能指望别人对自己尊重体谅吗?愿我们在为人处事中宽容厚道、容错纠错、善待他人,我们和我们爱的人也就可以得到友善相待,这就是从善的智慧。
平等尊重 致善之法
平等是人类的共同愿望,也是崇善的基本内涵。崇善不仅仅是帮助人,还必须是以平等的态度帮助人,也就是要尊重人。“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就是告诉我们,不尊重人的善,不是真善。尊重的根源是平等,因此,能否平等待人是衡量善行真假的重要标尺。
平等看似简单,却很难实现。在封建社会,统治者高人一等;在殖民帝国,统治民族高高在上;到了现代社会,性别歧视、种族歧视、行业歧视等仍或明或暗地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反对歧视、追求平等仍是进行时。现代西方思想体系所讲的平等,脱胎于基督教思想,强调人的权利平等、规则平等,更多意味着形式上的平等,而非事实上的平等。马克思主义强调“事实上平等”,与我国传统文化注重实质正义的观念非常契合,我国的民族政策就是一个突出的例证,集中体现了崇善的平等内涵。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建立了反对民族压迫的制度,提出了各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享有平等权利的原则,实现了形式上的平等。同时,鉴于有的少数民族还处在非常落后的社会发展阶段,生产力水平低下,经济、文化落后,只有形式上的平等还不足以保证他们事实上的平等。于是,大力帮助少数民族发展经济、提高文化教育和科学技术水平,逐步消除事实上的不平等,就成了党和政府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任务。
平等的关键在于一视同仁。2010年青海玉树强烈地震发生后,藏传佛教的僧人们和广大军民一起冲向抢险救灾第一线,徒手抢救废墟中生还者的场面令人感动不已,奏响了大善大爱合力抗震救灾的交响曲。但由于特殊的民族宗教背景,有些人对于藏传佛教僧人参与救灾是否应该宣传,是否应该鼓励,还有这样那样的疑问。我们当时就认为,僧人也是公民,他们在危难之时站出来保卫家园,同样功不可没,值得赞扬。后来,在抗震救灾总结表彰大会上,我们同样将在抗震救灾中做出突出贡献的藏传佛教僧人一并纳入了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的表彰名单。那次地震还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震后我去了结古寺,这是一座藏传佛教大寺,在当地信教群众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寺庙活佛问我,庙塌了,能不能参照民房标准给予修复?我认为,藏传佛教有着爱国爱教的传统,绝大多数僧众是拥护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的。救灾体现的是国家和人民的大爱,就要对受灾的各族同胞包括寺庙僧尼一视同仁。民政、宗教等部门很快拿出了具体落实办法。这种一视同仁、平等待人的做法,让他们深为感动,极大地鼓舞了藏传佛教僧人们的善行。
平等不是“均等”,不是“大锅饭”,不是大小强弱、男女老少一个样。对于妇女、老人、儿童、残疾人、少数民族等群体,由于他们分享权利的能力包括行使民事权利的能力较差,在适用统一规则的社会竞争中往往处于弱势,其权益容易被忽视乃至被侵犯。因此,我们在提倡男女平等的时候,还要特别提倡“保护妇女的合法权益”,其他如残疾人福利政策、农民工优待政策、少数民族优惠政策等,也是如此。2008年奥运会和残奥会后,在研究对获奖运动员的表彰奖励事宜时,有人认为,残奥会奖牌的成绩含金量比奥运会的低,因此不应该与奥运会奖牌同等对待,奖金应当比奥运会低。这种说法遭到了一些人的质疑。是啊,残奥会也是奥运会,残疾人运动员在身体有缺憾的情况下,克服常人没有的困难,战胜常人没有的痛苦,拼搏进取,在赛场上为国争光,虽然绝对成绩不如身体健全的运动员,但其展示的爱国精神、体育精神毫不逊色,再说,奥运会和残奥会在同年同月同一个场地举行,获得金牌同样升国旗、同样唱国歌,残奥会奖牌奖金为什么不能与奥运会奖牌奖金同等数额发放呢?事实证明,奖金平等发放的做法,得到了包括残疾人在内的各界群众高度评价。实际上,这并不是赋予弱势群体以特殊权利,而是为了让他们能平等享有权利而给予的特殊保障。对待残疾人的态度如何,能够检验出我们是否有平等之心。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国已经确立新时期残疾人事业发展战略,基本构建起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的残疾人事业政策体系,初步搭建起保障残疾人生命健康权、生存权、发展权的制度框架,为促进残疾人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奠定了坚实基础。古人讲,“惟齐非齐。”权利的天平向弱者倾斜,更会显得平等。一视同仁,包容差异,关爱弱小,才是崇善应有的平等内涵。
不欺下,不媚上,不自矜,方可平等。不欺下,就是要以平等之心对待下属,对待弱势群体,对待小国穷国,而不是以权压人、以富傲人、以强欺人。不媚上,就是要避免唯上唯权,以防出现以言代法、以情代法的乱象。不自矜,就是不要当了官就自夸自耀,自以为是,要拜师求教,虚心待人,扑下身子为民办事。“三不”也集中体现在我国的内外民族政策上。对内,我们党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提出各民族一律平等的主张,在民族识别时也更改了对少数民族的歧视性称呼。党和国家一直把五十六个民族平等的理念放在心上,付诸行动。对外,我们国家旗帜鲜明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旗帜鲜明主张世界各民族无论大小、贫富、强弱一律平等,旗帜鲜明支持各国的民族解放运动,并始终平等相待亚非拉兄弟,从而赢得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欢迎和拥戴。197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返联合国,第三世界民族兄弟发挥了重要作用。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就是中国这一立场的集中体现。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精髓,就是所有国家主权一律平等。现在,我们正在推进全球治理体系向着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强调各国的事务应该由各国人民自己来管,所有国家都是国际社会平等成员,都有平等参与国际事务的权利。
周恩来总理当年曾说:“所有的民族都是优秀的、勤劳的、有智慧的,只要给他们发展的机会;所有的民族都是勇敢的、有力量的,只要给他们锻炼的机会。”一个民族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社会也是如此。平等尊重人,才能予人真善。对个人来讲,是对他人的尊重;对国家来讲,是实现善治的前提。
利他助人 行善之纲
崇善,就是要利他。世上的真正快乐,都是从利他而产生的;世上的许多痛苦,都是由自私而引发的。生活中常常是这样的,当我们赠与别人鲜花的时候,首先闻到花香的是我们自己;当我们扔给别人泥巴的时候,首先弄脏的是我们自己的手。以利他之心对待他人是健康人生的基础,懂得善待他人,才会懂得善待周围的一切。以利他之心,说好话,做善事,是幸福快乐的秘诀。
一贯坚持以利他之心行善助人,是最质朴平凡也最不容易达到的人生境界。曾用蹬三轮车所得资助贫困学生而“感动中国”的白芳礼老人,在生命的最后19年,用蹬三轮车积攒的近35万元钱,资助了近300名贫困学生,而他的私有财产账单上是一个零。一位年逾九旬的病弱老翁,一辆破烂不堪的三轮车,一个老人无私奉献的感人情怀,一个二十年助学的惊人义举,这个来自海河边的真实故事,带给我们无限的思考,带给我们心灵震撼,带给我们做个炎黄子孙的自豪。是的,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道德风范,看到了乐于付出、甘于奉献的崇高品格,看到了纯洁如玉的美好心灵。
利他行善是一种敬畏,是一份责任。善良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违背善良,就是抛弃自己。利他是对生命的爱护和敬畏。帮助他人,也是成就自己。当有人需要帮助,而我们也力所能及时,利他不能退缩,行善不可逃避。虽然也可能遇到意外和欺骗,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社会的责任,促使我们行善永不言弃。
利他行善是一种修养,是一份信念。善良是自我的修养,利他是人生的信念,别人的冷漠不是自己放弃利他行善的理由。歌德在《浮士德》中说:“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当我们在痛苦中难以解脱时,当我们在烦恼中纠缠不休时,当我们在人生的路口迷茫徘徊时,相信善良的力量,是引领我们走出迷雾的导航。也许,利他行善需要放弃某些物质或精神上的利益,需要学会包容、奉献,而这也正是我们精神修养不断升华的过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以利他行善为信念,坚守善良的准则和底线,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偏离人生的坐标,也不会给他人带来伤害,人生就不会有太多遗憾。
利他行善,给个人带来快乐,给社会带来温馨。人生的快乐,更多的是源自付出,一味地索求往往给自己带来烦恼。利他行善,不伤害他人,也愉悦了自己;利他行善,远离了怨恨、纷争、苦恼,也就得到了祥和;利他行善,懂得奉献,乐于助人,也就收获了心灵的充实和纯净。我们中国的很多汉字,确实是很有讲究和哲理的。“舒”字是舍得的“舍”和给予的“予”组成的,能够舍得和给予的人,才能舒心、舒坦,才会舒畅、舒爽。能舍能予就能有得,得到快乐和欣慰;不舍不予就会有失,失去心灵的安静与平和。诚然,社会上也有阴暗,但若因此而放弃利他助人,眼里只有自私自利,那么不仅这个世界会让人感觉寒冷,我们的内心也会成为一片荒漠,了无生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外境美丑是相对的,关键在于用什么眼光去看。利他助人者,总能看到人性中的光辉、风雨后的彩虹、暗夜后的黎明,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他们都能给社会带来温暖和希望。“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无论是战火纷飞,还是山崩地裂,无论是远古传说,还是当代社会,利他助人都没有缺席。崇善行善的光芒犹如太阳,照破天际一切黑暗,让世间熠熠生辉。
为公取义 兴善之要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为公之心,取义情怀,是崇善的必然结果。从恻隐同情开始,到知恩报恩,宽容厚道,利他助人,不断滋长,扩充开来,最终必然使我们超越小我与私利,走向为公取义的道路,为整个国家、民族的利益而奋斗。这方面的例子很多,比如,边疆人民为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所付出的牺牲,就感人至深。可以说,在很多边境线上,一个村庄就是一座“军营”,一户人家就是一个“哨所”,一个边民就是一位“哨兵”。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吉林延边州每3人就有1人支前参军,每5名战士就有1人牺牲,其中朝鲜族烈士占97%以上,诗人贺敬之为此写下了“山山金达莱,村村烈士碑”的诗句。上世纪80年代,西藏自治区隆子县玉麦乡,有一段时间全乡只有一个藏族之家,三口人,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冰封雪飘,每天清早庄严地站在旗杆下,雄壮地升起国旗,长年固守国土。有一个边境地区县,生存条件十分恶劣,有人曾问当地一位边民为什么不搬到条件好的地方去,他回答说:我们走了外国人就来了,再想要回这块土地,就得动枪动炮了……正是这些长期在边境一线生产生活的各族边民,以一颗为公取义之心坚守家园,默默无闻地守卫祖国的边疆,守护着全国各族人民的幸福和安宁。
培养为公情怀,就要明辨义利,义字当先。《大学》终篇反复强调“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将“义”属之于“君子”,要人们信守;而将“利”归之于“小人”,让人们戒防。孟子认为“义”是“人之正路”;为了“义”,他甚至表示愿意放弃生命:“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中国传统文化并不讳言利,无利不起早也并非只是贬义。但是,不择手段地追逐个人或集团的私利,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而损人利己、损公肥私、践踏道德伦理的底线是与传统文化背道而驰、格格不入的。谋取利益的时候,要首先考虑道德的准则“义”,这是古人留给我们的基本价值取向。
当然,每个人都有追求正当利益的权利。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义。决不能把利益和金钱放在最先位置,甚至为了利益牺牲原则、为了富贵突破底线、为了享受不顾道德。当今时代,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社会财富不断积累。有人甚至片面地认为,消费主义成为畅行无阻的价值准则,物质利益更是衡量一切的价值尺度。在这样的现实语境中,更要拿出“苟利国家生死以”的勇气,具备“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的胸襟,保持“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的作风,才能不断补足精神的钙质、吸收思想的营养,进而涵养正确的义利观,抵御私利的诱惑。
培养为公情怀,就要坚持公平正义。“不患寡而患不均”,体现了人们对公平的追求。“公者无私之谓也,平者无偏之谓也。”所谓无私,就要抛弃利己心,特别是公权力的持有者,若是以权谋私,把公权当私权用,就会出大问题。所谓无偏,不仅要有不偏袒任何一方的态度,还要有洞明世事与人心的能力,才能公平地分配利益,处理纠纷。公平已是不易,而公正则更难。相对于强调衡量标准同一尺度、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公平而言,社会公正还强调“正义”的价值取向,就是每个人都应得到其所应得到的,都应承担其所应承担的。实现社会公正,不仅要有公而忘私的品格,不偏不倚的智慧,还要有捍卫正道的勇气与决心。
我们党的性质和宗旨,决定了党从诞生之日起,就把实现社会公平正义作为一项政治主张和奋斗目标。党领导人民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推翻“三座大山”,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就是为了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在改革开放时期,邓小平同志提出社会主义要在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的基础上,最终实现共同富裕,从而把公平正义纳入社会主义本质要求之中。公平正义犹如太阳,闪烁着熠熠光辉。
培养为公情怀,就要权为民用、情为民系、利为民谋。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源远流长的中国行政文化中,做一个百姓拥戴和喜爱的好官,不仅是那些清官孜孜不倦的追求,也是一个朴素的基本命题。“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这些诗句都表达了古代好官造福百姓的真切愿望和追求。毛泽东同志的一句“为人民服务”,则体现了共产党人为官的方向和目标。今天,我们面临的形势更严峻,肩负的责任更重大,广大领导干部更应有“政如农功,日夜思之”的意识,以“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激情和“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实干,来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为公取义的情怀,并不专属于执掌权力的人。入夜时分,窗外灯火点点。此刻正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在家庭中、岗位上、社会里,尽己所能,干好自己份内的事,发出微小然而持续的光亮。就像《福乐智慧》里说的,学者、哲人用知识为世人指明道路,医生为人们医治病痛,农民给予人们饮食的乐趣,商人让我们看到成串的宝石珍珠,牧人供奉饮食、衣物、战马和骑乘,工匠能制出惊世之物。这就是最好的为公取义。只要人人都有为公取义的情怀,我们就有了兴善之要,国家的强盛、民族的复兴就是必然的结果。
扶弱救难 大善之举
古语有云:“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余。”“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但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但日有所亏。”几句善言,虽不能流芳百世,却能让人心生愉悦;一件善事,纵难以名垂青史,却能让人度过难关。善言善行,既是对别人的帮助,更是对自己的升华。
扶弱救难,并不一定需要舍生取义、散尽家财,在别人受到委屈时仗义执言,在别人遇到困难时伸以援手,便都是大善之举。明代袁了凡在他的《了凡四训》一书中指出:“何谓救人危急?患难颠沛,人所时有。偶一遇之,当如痌瘝在身,速为解救。或以一言伸其屈抑;或以多方济其颠连。崔子曰:‘惠不在大,赴人之急可也。'”
经济学里面有一个边际效用递减的原理,常常被人们当作扶贫和慈善事业的经济学基础。一百块钱对于一位亿万富翁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但对于饥肠辘辘、衣不遮体的乞丐而言却堪比久旱之甘霖。所以,亿万富翁把这一百块钱赠予乞丐,则亿万富翁因损失一百块钱而减少的效用,要远远小于乞丐因获得一百块钱而增加的效用,最终社会的总效用也是增加的。但实际上,除了这一点之外,扶贫和慈善还有很多正的外部效应,比如那位富翁虽然物质上的效用下降了,但他很可能会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而心里更加快乐,社会上其他人也可能会因为他的善行而受到感动、鼓舞,乃至以实际行动去帮助更多的人,如此种种,难以尽数。所以说,扶弱救难,不论费力多少,皆是大善之举;扶弱救难,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拥抱慈善,扶弱救难,我们就会拥有一种美好的情感和心动,就会拥有一种亮丽的情怀和心境,平凡的生命便会显得鲜活和高贵,平凡的世界便会显得甜蜜和温馨。
在社会中,老人、穷人、病人、残疾人、灾民、难民等弱势群体往往比普通人经历了更多坎坷,饱尝种种辛酸,承受种种磨难,体会种种痛苦,最需要人们去关爱帮助。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怀着一颗扶弱救难的慈悲之心来关照他们。实际上,每个人都可能在漫长岁月的某个节点遭遇病痛、衰老、孤独、困苦而成为弱势群体,也正因为“强势”和“弱势”随时可能在不同的时空条件下发生变化,所以我们对弱势群体的关心,哪怕是对完全陌生人群的关心,实际上也是在关爱和帮助自己以及身边的亲人朋友。从这个意义上说,扶弱救难不仅是在造福社会,也是在为自身的修为和生命意义的提升创造机会和空间,同时还是在为未来储备资粮。我国是人口大国,弱势群体数量巨大,每年有数千万的灾民需要救济,有数千万城乡低收入人口需要补助,还有数千万农村绝对贫困人口、残疾人和老年人需要各种形式的救助。因此,扶弱救难事业任重而道远,需要不懈努力。
高举起扶弱救难的旗帜,呼唤世人的爱心良知,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善乃幸福之源、文明之基,做善事、做好事,行善人收获了快乐,受益人缓解了危难,对社会文明进步大有裨益。弱势群体就生活在我们身边,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每个人理应伸出援手,帮他们一把。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能深切感受到扶弱救难的社会风气日益浓厚,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就拿残疾人来说,助残阳光行动广泛开展,志愿者达到700多万。残疾人慈善事业加快发展,残疾人社会组织不断壮大,在为残疾人服务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城乡无障碍环境建设正在全面推行,为残疾人提供了更多的便利。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我们中华民族扶弱救难的传统美德应该很好地传承、发扬和光大,绝不能缺失、扭曲和错位,我们都应该有正义仁爱之心、同情怜悯之意、善良助人之举。能使自己方便和快乐是聪明,能使周围的人也方便和快乐是大聪明,能使弱者都方便和快乐则是睿智了。一个理解、尊重、善待弱者的社会,一个公平正义大行其道的社会,才是一个文明进步的社会。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充满善良、相互握手的世界,处处可见公益慈善组织的活跃身影。公益慈善组织扎根于中国民间,具有悠久的传统,深厚的土壤。早在宋朝,以寺庙、宗族为基础的民间慈善团体就已兴起,不仅有纯属慈善救济性质的悲田院、养病坊、居养院、慈幼局,有调节经济作用的平粜仓,还有桥梁、道路、堤防、渠堰、灯塔、旅亭馆舍等“地方建设”。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国内的公益慈善组织也不断发展壮大。不同的公益慈善组织的关注点可能各有侧重,但都是立足于对特定弱势群体的关怀和扶助。他们不但有扶弱救难的热情,专业能力也越来越强,在以大善促进社会和谐稳定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使“幼有所养,病有所医,饥有所食,老有所归,死有所葬,行者得桥道而行,渴者得甘泉而饮”的传统发扬光大。
2008年“5·12”四川汶川特大地震,2010年“4·14”青海玉树强烈地震,我都是抗震救灾的一线亲历者。能够战胜这样巨大的天灾,尽快实现灾后恢复重建,除了党和政府的领导、灾区人民的奋斗之外,社会各界的善心捐助是功不可没的。汶川地震,社会各界捐助700多亿元;玉树地震,社会各界捐助100多亿元。地震,一方面给我们展示了什么是山崩地裂、山摇地动,另一方面也让我们领略了什么是人间大爱、善心无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成为全社会的最强音。香港义工黄福荣参加过汶川地震的救援,玉树地震发生后又去玉树救出了3名孤儿和1名教师,自己却在余震中不幸罹难,成为玉树地震中首个遇难的志愿者。他的遗体运回香港后,我特意委托工作人员献上花圈表达对英雄的哀思和敬意。可以说,从大江南北到长城内外,从东海之滨到西部边塞,亿万双援助之手,高举着“大善大爱”的旗帜,共同为同胞祈福、为灾区加油,同心同德、共克时艰的澎湃热潮在中华大地上处处涌动。大难方显大爱,风雨见证真情。这种手牵手、肩并肩,心连心、情融情,同呼吸、共命运的崇善信念,积聚了温暖,汇聚了信心,凝聚了力量,使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无难不克、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置身在前所未见的灾难与人们英勇无畏抗灾相互交融的现场,我看见了一双双无比深情的眼睛,我看见了一条条无比有力的臂膀,我看见了一行行无比坚实的脚印。此时此刻,我深深地理解了大善大爱的崇高与力量,中华民族的奋勇与伟大,人民群众的不屈与坚强。
记得有一年,我去浙江普陀山考察民族宗教工作,寺里的方丈在佛堂对我说:“你们就是现世的活菩萨。”看我很纳闷,他接着说:“您看,全国哪儿遭了大灾、有了大难,你们就出现在哪儿,组织抢险救灾,这不是活菩萨是什么?”我明白了——老百姓最有情义、最懂感恩!其实,我们不过是机缘巧合从事这项工作而已,但我们党员干部为群众做的每一件好事、实事、善事,群众都牢记在心,群众是在通过我们向党和政府表达感恩之情啊!如果说真有大救星、活菩萨,那就是我们党、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
教化人心 至善之风
《大学》说要“止于至善”。何为至善?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善,是真纯之美,像无暇的美玉,纯净洁白,没有一丝杂质。至善,是精神之光,可以驱走无明的黑暗,点亮智慧的心灯。至善更是传道,是教化,是把善的光明传播给更多的人,一代代传下去。所以,至善之心,可以让我们关注他人,帮助他人,践行真善美;可以让我们洞悉人生真谛,探寻人生意义,提升人生境界;可以让我们以一己之力、萤火之光,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至善之心,至善之行,可以高尚情操,开阔心胸,净化灵魂。
至善教化人心,人人参与行善。“众人拾柴火焰高”,要想让善的事业持久发展、永葆活力,关键在于让崇善意识深入人心,创造人人向善的风气、氛围和环境。在这方面,党和政府肩负着特殊重要的责任,必须积极行动,既要清廉务实为民,成为社会的道德标杆,引领社会道德风尚,同时应采取灵活多样的手段,把思想道德建设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推动行善从个体的、局部的小气候变成整个社会的大气候。尤其对于各种形式的慈善行为,要予以表彰奖励和保护,鼓励大家学习效仿。自古以来,中国流行“做好事不留名”,人们对那些无名英雄格外崇敬。无名英雄是慈善的一种方式,我们应当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并对这种事迹进行宣传推广,以鼓励更多人成为无名英雄。但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近年来我国慈善事业快速发展,一方面需要鼓励更多的人参与慈善事业,另一方面也要增加慈善工作的公开透明度,以促进慈善事业健康持续发展。因此,社会各界还要积极鼓励、褒扬“有名英雄”的事迹,在全社会形成一种崇善、扬善的良好氛围。老子曾说:“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即是说,应该通过弘扬善人的精神,以教育、引导不善之人向善;而不善之人反过来又是善人的反面教材。在信息化的今天,可以有效利用互联网和新媒体等多种渠道,大力推广崇善理念,唤醒人们行善的意识,打造人人参与的慈善氛围。
推崇乐善好施,以善教化人心,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不过,在法治和诚信不足的当代社会中,在他人遇到危难时,也确实出现了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看客。孟子早就说过:“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这番话充分说明,善行为与不为实际上取决于每个人内心的那杆秤,而非外物,很值得人们深思。
自2011年以来,中国已有20多个省(区、市)以省级政府或民政部门等名义,开展了针对慈善事业的评选表彰活动,表彰奖励了一大批为慈善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个人、企业、机构和项目,显著提升了慈善氛围,带动了更多公众投身慈善、友爱互助。我在国务院工作时,不管工作多忙,每年的中华慈善奖表彰大会都一定参加。一方面是为了给这些从事大善事业的个人和组织以鼓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他们学习,从他们大善的言行和事迹中,给自己汲取心系弱势群体、关爱弱势群体、为弱势群体服务的力量。
“创造新陆地的,不是那滚滚的波浪,却是它底下细小的泥沙。”形成至善之风需要企业家慷慨解囊,但更离不开普通人的踊跃参与。慈善在心,人人可为。近年来,社会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普通人献爱心的感人故事。比如,甘肃老人陈尚义收养弃婴,天津老汉白芳礼蹬三轮车助学,新疆大叔阿里木烤羊肉串助贫,等等。他们以萤火之光、微薄之力传播爱心,温暖他人,在平凡中彰显了伟大。
“平民肯种德施惠,便是无位的卿相。”人的能力有大小,善款金额有多少,但其中蕴含的爱心却无轻重之分。越是普通人都能参与的微小公益,越具有教化人心的作用,对形成至善之风至关重要。比如,在互联网上引起热烈反响的“微尘行动”“小红帽义工”“萤火虫志愿者”等,其力量虽不大,但传递出的“正能量”可不小。俗话说,“秤砣虽小压千斤”。江不拒细流,海能纳百川,微小公益一旦滚起雪球,就会具备江海荡涤万物、重建至善风气的宏伟力量。
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离不开改革开放,离不开制度的创新与完善,更离不开崇善精神的弘扬。大力弘扬崇善精神,就能让善良的春风越吹越强劲,最终化成滋润社会的甘霖;大力弘扬崇善精神,就能让正义的高歌越唱越嘹亮,最终成为感化众生的天籁。如果我们的小区、学校、机关、企业都能形成人人向善、从善如流的良好氛围,人人效仿道德模范、户户争当慈善门第,全社会就变成善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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