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这样炼成的-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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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佳和刘小灵谈了一个多小时,刘小灵不得不给他订了份盒饭。看得出,超佳说累了,吃得特别香,三口两口就把一盒饭一盒菜全划拉进去了。

    刘小灵看着他震天动地的狼吞虎咽,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么一个老实人,居然被报社描写成了打老婆,揍孩子,找女人没够的变态恶魔,喉舌的作用真是了不得呀!

    本来这世界上的事大多是混沌不明的,说不出个道理来,但谁掌握了视听手段,谁就拥有了判断是非的标准。不仅是判断是非,他们还能颠倒是非呢,而广大的观众、读者无非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婴儿,人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

    吃过午饭,超佳抢着要去扔饭盒,刘小灵抢不过,只得让他去了。超佳刚出门,刘小灵就追了出去,原来她忘了告诉超佳垃圾桶的位置了。刘小灵跑进楼道,就见超佳一把将消防通道的门拽开,甩手把几个饭盒扔了进去。刘小灵惊得一跳,幸好四周没人。

    “你怎么把饭盒扔那里面去了。”

    “怕什么的,反正没人看见。”估计超佳在胡同里住惯了,垃圾一般都扔到房顶上去。

    刘小灵本想把饭盒拣回来,扔到垃圾箱里去,可顺着通道往下一看,顿时傻了。消防通道里跟垃圾山似的,连脚都不下去了。刘小灵不好再埋怨超佳了,只求没人看见就算心安理得。

    二人在办公室坐定,刘小灵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于是诚恳地问道:“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出来吧。”

    超佳眨巴眨巴眼睛,又瞥眼瞧了瞧外面的走廊:“您能做主吗?”

    “如果你的话属实,那就是我们的报道出现了问题,肯定要解决的。”

    “肯定属实,您到我们那条街上去问问,谁不知道我那媳妇比孙二娘都王道,打遍街骂遍巷了。放心,绝对没问题。可我有点儿——有点儿事不好意思说,我瞧您刘姐这人挺好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我怕难为您。”超佳道。

    “您说吧。”刘小灵和蔼地说。

    “也是,反正是你们单位的事,公家的钱咱不赚白不赚。”超佳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把声调压得极低,二人脸对着脸才能听见。“我听说,有个什么精神损失费,可咱不明白,这精神值多少钱呢?这玩意儿不能论斤称啊,怎么个算法呢?您是文化人,您帮我合计合计,我要多少钱合适?”

    “您问我?”刘小灵非常惊奇。

    “是啊,我没碰上这种事,我哪儿知道该要多少钱呢。”说着,超佳鬼鬼祟祟地又往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咱们都是私人,是吧?咱们得合着伙地跟公家干,不算计他们,咱们哪来的钱?我要是有钱,我儿子能瞧不起我吗?您就帮我出出主意,咱们多弄他点儿钱,到时候我给您提成。我知道,现在就时兴这个,20%您看怎么样?”

    刘小灵忽然觉得张校长的哈没错,穷人也不见得实在,当然,他们的油滑往往是滑稽可笑的。刘小灵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有精神损失费这回事啊?”

    “我们一块儿修车的朋友跟我说的。”超佳似乎很得意,一副别蒙我的劲头。

    刘小灵刚要说什么,忽然见小赵出现在门口。而超佳也几乎同时看见了小赵身边的超然,他大张着嘴,立码说不出话来了。

    超然倒是挺平静,他文质彬彬地走到超佳面前:“爸,以前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

    超佳惶恐地站了起来,两腿有点儿哆嗦。“你,你有六七年没叫过我了。”

    “你本来就是我爸,叫不叫你,你都是我爸。”超然的表现比他爸爸可成熟多了,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威势。

    超佳颤巍巍地走过去,一把抱住超然的头:“儿子,你们娘俩到底搬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们好几次。”

    “南城,我妈说了,南城的房租便宜。”

    刘小灵和小赵对望一眼,二人实在想不出超然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父子唠里唠叨地说起了家常,一会儿说到奶奶,一会儿又聊起超然到底爱吃什么。

    小赵走到刘小灵面前,低声道:“花店的花如玉死活不肯不来,估计是说了瞎话,不敢来了。”

    刘小灵火往上撞,怒冲冲地站到超然面前:“超然,今天上午你们学校的校长来了,人家根本没有不让你去上学,倒替你付了两年的书本费和误餐。现在你爸爸也在这里,你说说,你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超然默默走到刘小灵面前,悲伤地说:“刘阿姨,你和贾叔叔、赵叔叔都是好人。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说着,超然扑通一声跪在刘小灵脚前,泪流满面地说。“刘阿姨,我错了,可我没办法呀?”

    刘小灵纹丝没动,小赵却一把拉住超然,使劲往起拽。“超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超然双腿拖在地上不起来,刘小灵伸手制止小赵:“超然,你这是在锻炼演技吧?”

    “今天没有。”超然道。

    “这么说,你那天在街上要饭真是在表演啦?”刘小灵冷笑。

    “是。”超然忽然激动起来。“可我和我妈是真困难呀,我们家的样子您都看见了。我知道我对不起我爸,花阿姨的话都是我编的。”

    “你编的?”刘小灵终于将超然拉了起来,她真想不通,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编婚内强奸这种瞎话?而且还有鼻子有眼儿的。“你赶紧起来吧,我真怕你了,再让您跪下去,早晚你得把我们大家卖到外国去。”

    超然继续道:“我是说谎了,可别的事都是真的。”

    “你失学的事呢?”小赵也有点儿急。

    “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一直都看不起,虽然老师们嘴里不说,可我心里明白,有些事是说不出来的。还有那些同学,老拿我爸爸修自行车的事挖苦我。我只是想找一个好学校,不知道我们家情况的学校。”超然理直气壮地说。

    刘小灵瘫坐在椅子,这一刻,她甚至有股要彻底崩溃的感觉,怎么向总编说交代呢?

    正在刘小灵抓瞎的同时,贾七一也在抓瞎,他们正在去保屁的路上。由于担心表弟提前采取行动,贾六六一个劲让贾七一打自己的手机,但手机一直没开通。贾六六无奈地说:“早晚他得开机,发短信吧。”于是贾七一以舅舅的口气发了六条短信,大意是建筑公司的老板准备给钱,千万别干傻事之类。

    发完短信,贾六六疲惫地靠在后座上。此时周胖子已经把出租车开到了时速130公里,路边风光是一副茫然无觉的样子,它们慢慢悠悠地向后退去,很是逍遥。据说为了便于驾驶,高速路边的参照物非常少,开多快也显不出速度来。

    贾六六忽然在反光镜中瞧了瞧自己,哎!老了,眼看就四十了,脑瓜顶已经有点秃了。看来这时间也是一条高速路啊,稍微一不留神,便青春不再,年华似涌啊。

    舅舅已经睡着了,贾六六纽脸看了看旁边的贾七一:“你说,咱们小时候好象也没费多什么劲就长大了。可现在的孩子个个挺难对付,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咱们那会儿,好多事连想不敢想啊,难道他们的脑子和咱们的构造不一样?”

    “咱们小的时候,生活简单。哪像现在呀,到处都是诱惑,孩子不复杂都怪了。就说你们家豆豆吧,昨天她问我,愿意不愿意和男的抱在一起聊天,我说二叔不喜欢。她说:我知道,因为二叔不是同性恋。嘿嘿,我二十岁了才知道什么叫同性恋,你们家孩子七岁就知道。”

    贾六六闷哼了一声,保证是慧芳这个糊涂人说的,没事就和豆豆瞎聊天,什么都敢招呼。

    贾六六他们赶到保屁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这时海燕来了电话,问周胖子几点去接他。这一下周胖子可毛了,原来他们夫妻俩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看丈母娘,周胖子给忘了。

    贾七一本来不希望他现在就回去,但看到周胖子一副惶恐的样子,立刻心软了。周胖子千蒽万谢,连钱的事都没提,开上车就往回跑。

    贾六六长叹一声:“看来海燕跟了周胖子,还真是跟对了。”

    贾七一瞪他一眼,心道:这个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

    三人不敢耽搁,打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直接进城,赶奔建筑公司的办公地。

    保屁位于北京的正南方,是一座六七十万人的中等城市。据说狗腿子是保屁的特产,抗日时期这地方出的伪军绝对比八路军多。保屁的城市布局与北京也很像,一水儿的棋盘街,可以说是一个小号的北京城。

    出租车自城北入城,远远的,贾六六等人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建筑矗立在城市入口上。公路由此转了个圈,形成一个方圆一里地的大转盘。

    建筑还没完工,大轮廓刚刚显露出来,但工地上却一个工人都看不到。贾六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奇怪呀,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来。那是个边长百米的正方形,至少有七八层楼那么高,顶部四角的飞檐能探出五六米远,建筑当中是个贯穿的大洞,很像个城门洞。

    贾七一也在摇头。

    贾六六不得不请教舅舅:“舅舅,那是什么呀?”

    “这就是我们干土方活儿的工地。你看看,工程都快完了,我们还没拿到土方活儿的钱呢。”舅舅摇下车窗,狠狠地朝外淬了一口。

    “可你们修的是什么呀?”贾七一也憋不住了。

    “保屁门!”舅舅道。

    “保——屁——门?”贾氏兄弟更糊涂了。

    “咳,是这么回事,前年啊他们的头头说,保屁要庆祝建城3000周年,要搞一个什么纪念性建筑,然后在这儿举行庆典。他们听说外国有什么凯旋门,勃——勃来——”

    “勃来登堡门。”贾六六道。

    “对,对,还有什么八个轮子的门。”

    “巴比伦门。”贾六六又道。

    “反正就那么回事,所以他们就要盖个保屁门,说是要把那几个门都超过去。你们看见没有,这门东西南北全是一百米长,而且要盖三十米高。你们说说当时这坑得有多大呀?得挖出多少土方去?告诉你们吧,拉出去一千多车土呢。可他们就是不给我钱……”

    贾六六怕他把话头带跑喽,赶紧打断:“保屁门有什么用啊?”

    “我哪儿知道有什么用?摆着,看着气派,这里面是实心的,肯定是住不了人。”舅舅道。

    “不对,一般这种建筑应该是坐北朝南的,保屁门怎么朝北呀?”贾六六的疑问越来越多。

    “来保屁的北京人多,大门必须得朝北,门是要冲着钱开的。上海要是离保屁近一些,他们保证把门冲南开,吸引人吗?”舅舅分析很透彻,他接着道:“我还听说等主体建筑完工喽,就要在外墙上镶上三千个铜屁股,代表保屁建城三千年。每个铜屁股都有半吨重,他们要弄个世界之最。”

    “嘿嘿,怪不得这地方叫保屁呢,世界最大的屁股。嘿嘿……搞不到世界最大的脸,弄个最大的屁股也不错,嘿嘿……”贾七一坏笑不止,整个车身都跟着他哆嗦。

    “现在呢?”贾六六继续追问。

    “以前的头头掉走了,新来的头头要解决下岗问题,就把保屁门停下了,所以建筑公司的老板也没拿到钱。”舅舅真是个好人,没事就为建筑公司的经理着想,好象经理也是他儿子。

    此时出租车进城了,他们先在韩村路上拐了个弯,然后就看见了东风西路。看来表弟的情报工作很到位,建筑公司的办公地点,果然在东风西路的一座写字楼上,与保屁市政府相隔不远。

    写字楼已经比较旧了,根本没有电梯。建筑公司在五层,大家只得往上爬。

    刚到四层,三人在楼梯间里就听到了五楼的吵闹声。大家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五楼一看,嘿!这叫丧气!建筑公司的牌子还在,却不见到一个员工,然而一大群披麻戴孝的农民,正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砸桌子呢,吵闹声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看不清总经理的模样,他被众人围在中间,蹲在桌子上,双手抱头,似乎在赎罪。

    只听得有个农民高叫道:“我爹死了,死了三天了,连发丧的钱都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有人叫道:“不给钱,明天我们就把老爷子抬来,就放在你办公室里。”

    头一个农民又喊道:“孙子,我让你天天给我爸,什么时候把钱跪出来,咱们什么时候拉倒。”

    忽然一个农村老太太倒进沙发里,嗷嗷地唱起了丧歌。“我的老头子呦,你怎么就去喽?天杀的没良心那些人,干了半年没见到一个子儿呀,阎王爷也瞧不起你呀,苦命的老头子哟……”

    贾六六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种要帐的办法真是少见,抬着死人来,怎么跟巴勒斯坦似的?更让贾六六惊奇的是,老太太的丧歌越唱越起劲,最后竟唱成了河北梆子的调儿,还挺好听!

    此时总经理被折腾蒙了,他也带着哭腔嚷嚷道:“不是我不给你们钱,我没钱,财政局真没给我钱。”

    “你也把你爸爸弄死,抬财政局去呀,看他们给不给钱。”有个农民叫道。

    “要不,你就从财政局的楼下往下跳,先把你们家孩子扔下去,然后再扔你老婆,看他们给不给钱……”另一个农民更狠。

    舅舅没觉出什么,贾六六和贾七一却“哈”的一声,笑出了声。好在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没人听见。

    突然总经理似乎跟下了多大决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颊通红地说:“明天,明天下午你们来吧,我给你们二十万。”

    立刻有十几只手抓住总经理的脖领子,几乎把他举到了半空。“说话算数?说话算数?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算数……”总经理举着双手,高喊了十几声,众人才将他放了下来。

    总经理被摔在地上,农民扔下一句“明天还来”的话,然后“嗡”了一下就散尽了,屋里只剩下贾六六他们三个的人。贾六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这伙人怎么说跑就跑了?

    总经理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看见舅舅了,他苦着脸道:“老张,你怎么留胡子了?”

    舅舅摸了摸疼痛不已的人中,慌慌张张地说:“我没留胡子,我这是让人掐的。老总,我找你有急事。”

    总经理苦笑一声。“你上礼拜才走,怎么又回来啦?跟你说了,我真没钱了,咱别赶尽杀绝好不好?”

    舅舅大声叫道:“老总,我不是找你要钱的,你儿子呢?你儿子还在不在?”

    经理有点儿犯傻:“我没儿子,我就一闺女。”

    贾七一嘟囔道:“这回好了,先奸后杀。”

    总经理吼道:“你说什么?”

    舅舅不理他,继续道:“你闺女在哪儿?”

    “我闺女在家呀?”

    “快,快打电话。”舅舅抓起电话,塞到总经理耳边。

    “干,干嘛?”总经理特地站得离舅舅远了些。

    “快打,看你闺女还在不在家?在家就好,不在家就坏了。”舅舅已经在嚷嚷了。总经理在舅舅的威逼下打通了电话,还好,他闺女在家。舅舅又嘱咐道:“千万别让她出来,千万别出门啊。”总经理服从了舅舅的命令,刚通完话他就揪住舅舅的衣领:“老张,我不是成心拖欠你的款子,你可不能把事干绝喽!真出了人命,咱们就全完啦,你可得想好喽。”

    舅舅甩开他,叹息道:“不是我要找你闺女,是别人。”

    “谁呀?”总经理的脸色煞白,鼻孔都豳上了。

    “那,那……”舅舅看看贾六六,贾六六一个劲朝他摆手。“那我不能告诉你,反正千万别让你闺女出门。”

    总经理看到了贾六六的暗示,一步就跳了过来。他躬身站在贾氏兄弟面前,双手作揖道:“老大老大,我求你们了,千万别打我闺女的主意。她还小啊,刚七岁,什么都不懂,跟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是有气,现在就揍我得了,我绝没二话。”

    贾六六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总经理的眼力真不错,怎么一眼就看出他是老大呢?难道自己比贾七一老了许多?他瞥眼看了看贾七一,贾七一也惊得鼻子里仆仆直喷气。

    这一来总经理就更害怕了,他似乎认准了老大贾六六在征求手下的意见,而手下贾七一却不屑和他交谈。总经理狗急跳墙般地蹦到舅舅面前:“老张,我们家闺女可是我的死穴呀,你可不能啊!我真是好人,我真没办法了。我他妈下辈子再也不干工程了,我再干工程我就不是人养的。您赶紧替我说两句,赶紧说两句。”说着总经理揪着舅舅的脖领子,豁了命地想把舅舅推到贾六六面前。

    舅舅就是一个北京郊区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当然不清楚总经理在担心什么。只得实话实说道:“你别拉我呀,跟他们两说没用。不是他们两个,找你闺女的是别人。”

    “这么说,你们的人手已经撒出去啦?”总经理忽然眼珠一翻,直挺挺地倒进沙发里,没气了。

    三人立刻慌了,贾六六如法炮制地盘上总经理的腿,舅舅抡起手指头,玩命在总经理上嘴唇敲打着。

    贾七一忽然拽了哥哥一下,贾六六问道:“干嘛?”

    贾七一神秘地说:“这小子把咱们当成黑社会的了,过一会儿,你瞧我的,咱们来个将错就错。”

    “行吗?”

    “行!”

    贾六六还在犹豫,总经理却醒过来了。他长长地喘了口大气,忽然手指天花板,厉声叫骂起来。“你吃饱了撑的,你就是吃饱了撑。你以为你是大款呢,你以为是个人物啦?放着好好的外企经理不干,跑出来干什么工程?你以为你是根葱呢?谁拿你炝锅呀?这倒好,工程起来了,人家升官走了,你吃瓜落了。现在你美了吧,成光杆司令了吧?是人都瞧不起你,是人都拿你当臭狗屎。我,我他妈怎么办呢我……”

    估计总经理的感觉和舅舅差不多,舅舅的眼眶也有点儿红了。“老总,你先别着急,我真不是找你要钱的。”

    “您,您是来要命的,我……我……”总经理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贾七一将舅舅拉开,蹲在总经理面前,冷言冷语地说:“您这叫做秀,蒙小孩还差不多,谁信呢?刚才您还答应给人家二十万呢?到我们这儿就没钱啦?装死没用,您就是真死了也不行,父债子还,没儿子有闺女也成啊。是吧,反正这钱你是跑不了的。告诉您吧,我们的人已经放出去了,找到您闺女是早晚的事。有本事您让她一辈子不出门,老死在家里。”

    总经理屁股上跟装了弹簧似的,他从沙发上飞起来,转眼间竟跪到了贾六六面前。“老大,老大,您得高抬贵手啊。我就这一个闺女,她还小啊。你们千万别拿她出气,她是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就你们那一家子的人有命啊?别人就全该死,到年关了,谁不想过个好年?脑袋上顶着几十万的债,谁过得下去?”贾七一不知哪儿来的股霸气,眉毛、眼睛都挤成了一堆儿。

    总经理依然觉得贾六六是幕后指使,抱着他的大腿道:“我真不是有意拖你们的钱。我跟你们实说了吧,这个工程是前年的保屁市政府建的形象工程,工程起来一大半,上级觉得那个领导有能力,人家升了官,走了。后来的市领导觉得工程劳民伤财,本来想下马。可都干到这份儿上了又没法停,还得接着干,但保屁的新政府为了安置下岗职工把钱花光了。咳,其实上届政府也没给钱,到现在我的工程款才拿到30%,连材料费都不够,我这几年挣的钱全贴进去了。要说惨,我比谁都惨,可我是保屁人,敢得罪谁呀?只能硬挺着。”

    贾七一狞笑道:“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知道欠债还钱。”

    总经理忽然狠了狠心:“明天,明天下午,我再给你们二十万,大家伙先把年过喽。”

    此时连贾六六都开始冷笑了,他也不怀好意地说:“您不是一直说没钱吗,怎么又变出二十万来?干脆把欠我们的钱全还上得了。”

    总经理缓缓站起来,悲怆的面孔上一时间布满了沧桑,跟新鲜木乃伊似的。“明天上午,你们跟着我,让你们看看,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贾氏兄弟点了点头,舅舅却叫道:“那万一他闺女……”

    贾七一冷静地打断他:“让他们家看住了,千万别出门。”接着他转向总经理,煞有介事地说:“为了保密,我们的行动一旦开始,就只能在固定的时间联系,下次联系时间之前,我们不能完全保证你女儿的安全。当然,干我们这行的,一般不到别人家里去。”

    “您放心,您放心,我绝对不让她出来。”说着总经理又给家里打了电话,叮嘱家里人千万不能让女儿出门。

    此时贾氏兄弟来到门外,贾七一又给表弟发了一条短信:总经理答应明天给钱,行动视情况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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