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的话-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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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小玉在某网站的同学录上留言,说她要利用“五一”长假去母校一观。

    帖子发出,以为会有人响应。可让她失望的是,那段话像一块无效的鱼饵,寂寞地垂在水里,没有一条鱼问津。

    郁小玉郁闷至极。其实,她并不指望引来多少条鱼,她只等待一条鱼响应,就够了。这条鱼,就是王子勃。在那个学校,她交付了全部爱情的人。

    今年三十二岁的郁小玉,已经离开那个学校八年了。夜深人静,她蓦然回首看,也会大吃一惊。怎么就一个人过了这八年?

    她所居住的城市,是一座风景名城。这几年的节假日,总会有一些女同学携着老公和孩子来玩,顺便看她。她们说,小玉,你可真自由呀。口气中不无羡慕。小玉面上带笑,却无话。

    郁小玉周围的人,与这些女同学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郁小玉长相并不难看,性格也好,又有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并且担任着一个主管的角色,自然有许多人关注。上司,下属,同学,朋友,已婚的,未婚的,经常在恰当的时刻,向她表达友好,或出谋划策,或主动献身。

    其中,不乏优秀者,比如,那个市国税局的科长,再比如,那个电脑公司的总经理。郁小玉从不为所动。

    现在,她想去已经八年不见的母校看看。那个学校,早已不是八年前的学校了。学校的老师,在一场改制后早已分流。那个学校,甚至那个城市,还有她认识的人吗?

    她终于忍耐不住了,在出行的前一个夜晚,拨通了王子勃的号码。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找谁?

    找一下王子勃好吗?

    想得出女人有点犹豫,但还是递出了话筒,硬硬地说,你的。

    随着一声奇怪的声响,王子勃说话了,喂,谁?

    郁小玉说,我呀。

    王子勃的声音立即慌乱起来,呵呵,好好,明天找我们领导谈吧。

    还没等郁小玉反应过来,“啪”,断了。

    郁小玉愣了一会儿,对着话筒说,妈的,以前你怎不让我找领导谈?

    就在郁小玉郁闷的时候,有一人给她打了电话。这人说,他正在那个城市开会,也准备到母校看一看,正好可以结伴。

    这个人不是别个,是她后座的吴向东。这个人在校时总是想方设法地讨好她,可她实在不喜欢他。据他同寝室的人说,他梦里经常喊她的名字。

    手拿话筒的郁小玉,在心里笑了一下。她说,这么巧呀。又说,也罢。

    五月一日的晚上,在绵绵的雨雾中,两个八年未见的同学见面了。吴向东打着一把紫色花伞,在车站接她。还是那张胖乎乎的平常的脸,眼睛眯缝着笑。

    一个小时后,他们站在母校的门前。那个门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向西移了五十米左右。门侧壁墙上“某某财经学院”也换成“某某培训中心”。那个看门的老杨头也换成了一胖一瘦两个年轻的保安。

    他们说明来意,那个瘦一点的保安很理解地开了门。当他们走进校园时,隐隐听到身后怪异的笑声。

    他们也相视一笑,他们走进了久违的校园的夜色中。

    校园里氤氲着雨雾潮湿的气息,还飘散着花草的木香味道。他们共撑一把伞,顺着一条熟悉的小道踽踽而行。雨夜的高楼上只有几间散发出暗淡的灯光,而一路行走,他们几乎没有碰到一人。这种景象与六年前绝不相同。好在清净!

    他们来到操场上。郁小玉示意吴向东收起雨伞,吴向东遵从了。一股浓郁而清新的雨气袭上面门,郁小玉的脸上觉得很酥痒,似有一只小虫子爬过。郁小玉很饱满地吸了一口,仿佛接住了王子勃留在空中的气息。他们在操场转了几圈。然后,穿过一条道,进了愉园。园里有湖,四周围满了密密的葡萄架,湖中回廊曲折。他们先围湖而走,又在湖中的蘑菇亭内坐下。这一回,郁小玉向吴向东身边靠了靠,吴向东会意,顺势揽住这柔润的身子。

    郁小玉始终不做声,面对着湖水,看着湖里模糊的水圈,她想,她曾陪王子勃在这里钓过鱼。这湖是禁钓的,可王子勃经常来偷钓,她郁小玉负责望风。钓得肥鱼,到宿舍熬成鱼汤,美美地喝一顿。连上好几天,她都能感受到王子勃嘴里呵出鲜鱼的气息。

    八年前在校的最后一个夜晚,她和王子勃是在这里相拥度过的。王子勃眼皮湿润,俯下来,轻咬她的耳垂,口里吐出清新的啤酒气,她醉了。

    穿过愉园,就是当年的女生宿舍。王子勃当年经常站在这下面,踱步,等待。

    郁小玉推了推搂道的铁门,门已经被牢牢地锁上了。郁小玉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在那个大锁眼里一捅,没想到,啪的一声,开了。郁小玉领着吴向东上楼,进入了504室的房间。

    八年了,这里的门锁居然都没有换。

    他们没敢开灯,摸索着进去,郁小玉径直领他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

    正是郁小玉当年住过的那张床,床上有席,没有被。俩人很快滚倒下去。

    让吴向东不痛快的是,郁小玉总是在设计着他的动作。郁小玉说,你应该这样,这样好。

    突然,一束手电光刺开了他们的眼睛,一胖一瘦两张变形的脸正对着他们。那个胖子说,我说你们半天没出来,原来在这儿呢!哈哈,跑这儿重温旧梦来了。

    事情处理得并不复杂,吴向东很沉着地掏出两张票子来,一人一张递过去,两个保安收下来,挥了挥手,说,走,快走吧!

    他们离开了学校,在校外的一家宾馆住下来。吴向东想开个标准间,郁小玉却让他开两个房间。

    第二天,郁小玉早早地退了房,一个人直奔车站。

    一个小时后,郁小玉已经坐在回家的车上。她对自己说,什么都放下了,真的什么都放下了。

    她还琢磨,回去后,先见一下那科长,还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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