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布-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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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运旺陪着伊百一同进了京城。伊百上的那所大学在北京。伊千、伊万分别去了省城和武汉。

    牛运旺说是陪伊百,其实是回到自己原先读的大学里办理相关手续。

    牛运旺从学校里领回了肄业证书。凭着这张纸,牛运旺被重新安置到了县城中学里教书,阿尔巴尼亚和那对“双棒儿”随后也都变为了城里户口,成了真正的“城里人”。

    万瘫子的老婆一直没能再嫁,她时不时地往伊家跑,帮助伊十干点洗洗缝缝的活儿。儿子万人疼中学毕业后参了军,也穿上了制服。他后来学起了说相声,在部队的文工团体里混得像模像样。伊十却说他是“卖笑的”。

    队长王立正的红皮鞋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并传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如今在过年时又把他穿在脚上挨门挨户地拜年。这双鞋在葫芦镇人看来就是“印把子”,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相当于皇袍和玉玺,谁要是穿上它,谁就是当然的掌权者。所以,他们把村长的选票投给了王立正的儿子。

    葫芦镇的人往外走了不少。有当兵的、上学的、打工的,还有长期出外做生意的。

    镇上的标志性建筑——俱乐部仍然存在,但基本上废弃不用了,已成了危改建筑。

    镇子上新建了几家卡拉OK歌厅,吹拉弹唱的人却少了。活动了差不多有半个世纪的业余剧团(文艺宣传队)早就销声匿迹了。

    被视为女人河的那条大河套因长年干涸而堆满了生活垃圾。葫芦镇的女人们失去了聚会的天堂。

    镇子上新生的一代放弃了父辈们的政治热情,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共谋国家大事的爱好和传统未能继承下来。

    没有人围坐在一起听老人讲“瞎话”——鬼怪故事了,至于以“放香屁”为标志的葫芦镇的民间文学早已无人问津了。

    伊千现在一家远洋运输公司工作,他大学未毕业就与老婆离了婚,并随即组成了新的家庭,新夫人是大学时的同学。

    伊万住在城里,老婆借他的光也成了城里人,生活过得不错。

    老五伊亿继承父业,当了镇上的会计,实现了老伊怪物的崇高理想。他虽然胳肢窝下不夹算盘了,头发却是油光光的,但肯定抹的不是菜籽油。

    老伊头儿活得还很硬朗,跟伊大傻子伊十住在一起。

    伊家二儿子伊百,一直读到了博士学位,也一直没结婚。他毕业后留校教书,没几年就当上了教授。伊百自从上大学离开葫芦镇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说,在他看来,葫芦镇只是一个“在”,而且“在在者的在中存在着”。

    他的话,除了伊十谁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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