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肆苦笑,这个男人自己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心中还没有忘记荀欣。他道:“汪寒你好好休息,我荀欣换我来照顾,我是她的哥哥,你就让我尽一点责任吧。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再撑下去人就要废了,到时候就算荀欣治疗好了,你又倒下去了,那算什么?”
汪寒本还想挣扎着起来,听到蓝肆这么说,也是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蓝肆让医护人员照顾好了荀欣和汪寒,独自走出来了实验室。这实验室并不是在医院,是裴君哲和汪寒一起为了荀欣病情而建造的,所以没有其他人。
在去往楼下的过程中,蓝肆想了很多,想到了在火车站捡到荀欣的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穿得脏兮兮的,手中拿着一个脏馒头。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已经是这般亭亭玉立,但是却又受到了这么多的痛苦。
蓝肆甚至不知道当年把荀欣留在身边然后带进暗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他还想起了在进入暗涌之前,他们一起吃过的很多东西,街边的棉花糖,田边的烤红薯,别人喝剩下的粥,再到后来组织里的各种粗茶淡饭,以及在世界各地行走的时候吃的各国的美食。
这些东西,哪一样是荀欣喜欢吃的呢?
蓝肆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在意过。他甚至不知道荀欣喜欢的颜色,荀欣喜欢哪个国家的风格。这些他全都不知道,而他口口声声告诉自己说爱着荀欣。
骗人!
蓝肆发现自己爱得根本就没有汪寒那么透彻,那么深沉。他开始觉得自卑了。
走在街上,蓝肆不知道该怎么挑选荀欣喜欢吃的东西。正当他茫然的时候却看到了旁边一辆漆黑的轿车,那辆车,他很熟悉。
蓝肆心中一紧,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有当蓝肆走近,那辆车上的车窗便是被打开了,然后封刃的脸从车窗里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蓝肆从中看出了憔悴,自责,不甘,狠毒,落寞,以及悲伤!这么多的情绪全都呈现在那么一张立体感的脸上。本来要生气的蓝肆竟然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封刃的双眼没有以往的寒冷光芒了,他的动作似乎都很艰难,抬起头看了蓝肆一眼,然后道:“车上来说吧。”
蓝肆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不过两人都沉默着,大概五分钟之后,封刃从怀中掏出一支烟递给了蓝肆。蓝肆犹豫再三,还是接过来了。
两个忧愁彷徨的男人一起点燃了烟,气氛似乎不是那么紧张了。
蓝肆叹气道:“你为什么还要来?你把荀欣害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她正在承受的痛苦吗?”
封刃抱着自己头,长长的叹气,然后道:“她现在好些了吗?”
蓝肆摇头:“还早,昨晚经历了一次琥珀之心的戒断症状,现在才醒过来。就连汪寒都照顾她而昏倒了,你可想情况有多糟糕。”
封刃无言。
蓝肆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接近荀欣就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
蓝肆冷笑。
封刃道:“你为了保护荀欣而背叛了我,我不怪你。”
蓝肆怒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荀欣能好转,我宁愿去死都愿意,你懂吗?”
封刃怎么会不懂。
他点头:“我离开,替我照顾好荀欣。”
蓝肆用力摔上车门,将烟头砸在封刃的挡风玻璃上,一串火花四射。蓝肆指着封刃大声吼道:“不是替你。”
然后蓝肆转身。
封刃又道:“让我再说两句话。”
蓝肆本来不想停步,但是似乎一股神奇的无形的力量让他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封刃站着。
然后封刃道:“让凤莺莺好好协助凌云治疗荀欣,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事后我会重赏她而不是惩罚她,这是我的意思。第二,荀欣喜欢吃的清淡的,生病了的话,你就让她吃桂花粥吧。”
荀欣惊讶道:“诶?哥哥?那为什么你姓蓝?”
蓝肆想了想,道:“这个故事有些长,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倒无所谓给你讲讲。”
荀欣很快就喝完了桂花粥,大叫道:“不错,当然没所谓,我这个伤员当得还真是不错,听完了情人的故事又来听哥哥的故事,那好,你讲吧。”
蓝肆看着如此爽朗的荀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愁眉苦脸的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于是振作了起来。
蓝肆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小男孩,有一天,他在火车站遇到了同样无父无母的一个小女孩……”
……
故事很长,可是荀欣耐心的听完了,听完之后荀欣也是五味杂成,可是蓝肆更是五味杂成,因为他什么都讲了,唯独没有讲那个小男孩是爱着那个小女孩的。
荀欣惊讶道:“原来我竟然还是一个特工,这可真酷。”
蓝肆道:“当然酷,可是有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入暗涌。”
荀欣抓住蓝肆的手道:“蓝肆哥哥,我现在失忆了,所以能够客观的评价,如果我真的拥有你说的那么一段经历,我一定不会后悔的。因为我觉得那样很酷啊。”
荀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蓝肆摸着荀欣的手,但是最后还是松开了,有些尴尬的道:“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荀欣眨巴眨巴眼睛,她从蓝肆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另外的东西,一些让她感觉很为难,也很是惋惜的东西。她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荀欣很快又再次睡了过去。
蓝肆去了凌云的实验室,发现这凌云和凤莺莺两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吃饭睡觉全都在实验室,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们都争分夺秒的。
蓝肆进去了之后催促了他们很久,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个,他们因此才停了下来。
蓝肆看着很是疲惫的凤莺莺道:“刚才我看到封刃了。”
凌云和凤莺莺都惊讶得没有了疲倦的意思,尤其是凤莺莺,她大叫道:“他在哪里?”
蓝肆让凤莺莺冷静了下来,然后道:“放心吧,他也是对荀欣故意不去所以来看看。只是在楼下碰到的,我让他走了。另外,他让我转告给你,让你认真竭尽全力的帮助凌云治疗荀欣,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重赏你的。”
凤莺莺笑道:“虽然不论如何我也是当作赎罪在认真的治疗荀欣小姐,不过能听到封总这么说我也很开心,这至少证明封总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人。”
蓝肆冷声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原谅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这次荀欣真的治疗不好,那么我会让他死的,一定会。”
凤莺莺从蓝肆的眼中看到了深沉的仇恨,她不想慰藉,也许这个时候仇恨反而可以帮着蓝肆挺过这一关。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去应对悲伤,但是蓝肆却没有什么事情做,他的悲伤和难过反而是无处发泄,所以这才会在凌云和凤莺莺两人面前说那么多。
三人闲聊一阵之后,凌云表示要和凤莺莺继续研制镇定剂了,因此蓝肆也没有在打扰他们,独自走出了门去。
刚刚走出了实验室的门,蓝肆就听到荀欣的病房又传来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那是荀欣的戒断症状又再一次的出现了,蓝肆有些犹豫该不该去到荀欣的病房,因为他觉得什么都不能做的自己看着荀欣是一种煎熬。
可是思来想去,蓝肆最终还是走到了病房里面去。荀欣那痛苦的样子让他根本就难以忍受,他只能默默的站在床前,就那么看着荀欣,无能为力。那种感受几乎让蓝肆绝望。
……
随后的几天,荀欣的戒断症状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几乎在一天之内要经历两次痛苦和两次严重的休克。到了后面,吗啡等麻醉剂对荀欣真的是连微乎其微的作用都没有了。她必须要要用自己的肉体去承受那种伤痛,就像是不打麻醉药而强行忍受手术一样,关键是这样的痛苦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在每一天内都频繁的发作。
有的时候,蓝肆甚至忍不住想要将琥珀之泪注射给荀欣,他不愿意让荀欣如此痛苦。可他也只能这样想想而已,荀欣都为了戒断琥珀之泪而如此忍受着煎熬,他怎么可能那样去做,只会让前面的努力全都化成灰烬。
第三天的时候,汪寒也恢复了过来,他几乎是在能够下床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荀欣的房间,然后让蓝肆去休息。
他们两人约定好,轮流的照顾荀欣。这样才不至于大家的身体都变得糟糕。
荀欣整日都在痛苦,休克,暂时的清醒之中度过,因为毒瘾发作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征兆的,有的时候荀欣和蓝肆或汪寒好好的聊着天,下一刻却突然就会发病。
不过,清醒的时候荀欣还是挺乐观,也挺放松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安慰起汪寒来。
这天,荀欣刚刚从上一次的休克中苏醒过来,他看着愁眉苦脸的汪寒道:“我说你这个人,敢情在治疗的就像是你一样,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也别老是苦着一张脸嘛。”
荀欣白了汪寒一眼。
汪寒苦笑,练连连点头。
荀欣又道:“轻松愉快的心情是病人恢复健康的重要条件,你就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的。”
汪寒觉得自己受到了教育,却还是说:“那是你不知道你自己犯病的时候多么让人难受,让人心痛。”
荀欣道:“要不下次你用手机给我来录下来,我以后病好了也好看看啊。”
汪寒皱眉道:“开什么玩笑,那么痛苦的事情,最好过去就过去了。你还让我帮你拍下来,你这不是要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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