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夜清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寒,你听到了没有,我们的天才说,别缠着人家的妈咪,要就找你自己的去……”
“还有你哦,若敢再把我娟妈咪带走,我长大了一定要抢回来。”夜舒逸一副走着瞧的款儿睨着夜清慎:“夜清慎,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夜清慎的笑立时凝滞:“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个小恶魔。”
“太爷爷,原来新娘好漂亮呢,明天我们也结婚好不好?娶两个更漂亮的新娘子回来……”夜舒逸对着举步上前的夜志雄伸手,又再转过头来,还不忘记细心地叮嘱一句:“记得,要比我两个妈咪都漂亮的啊!”
这两年,又经历了很多,死别和生离。
夜家的两个男子,以霸主的姿态屹立——完成了他们的整个家族里,曾经三代都没有完成的事业——先是横行欧洲的劳伦斯家族,再就是[月]最终除名,夜清寒却在最后一刻放任了那个他本应该一枪杀死的人。
一切,都已经过去,当岁月的书卷鄱过,一切,当他们以为,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已成定局。然而,有谁能知道未来的事情呢?
要知道,若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连上帝,都是不知道的呵……
番外卷
烟波澄旧碧,海天映日红。
十八公里盘山路曲折迂回,山到尽处,更是呈三百六十度转弯,非极品车手不敢轻攀。
这里,意媲古道华容,是海州连接远州唯一通道。又因距市区甚远,虽说路灯绰约,但一入夜就毫无意外的车辆绝迹,行人全无。
于是,这片独立于尘世之外的远山净土,就无可避免地成了另一类人的天堂……
午夜时分——
夜深人寂,夏虫啾啾。
浅浅路灯一望无垠,顺着灰色路面无休止延伸。
那样的迂回曲折,一如我们不可知的未来,看不透的宿命——下一个转弯,我们将会遇到什么?
山顶转弯处——
残骸零落、小车倾覆,殷红朵朵蜿蜒流出,染下片片触目惊心。
生死一线,生死一念。
不过方寸土地,须臾时间,有多少人默默地死,又有多少人在静静地生?
而我们并不漫长的一生,有多少偶然会变成必然,又有多少必然,都是从偶然开始?
车下——
微弱的呻吟,夹杂着丝丝抽气,如同初夜的幻听,更深时的轻叹,在海浪的间隙隐约入耳。
过了半晌,静止的小车,忽然动了一下。一个身着白、蓝两色校服的女孩身影,在车的残骸阴影下一寸一寸地爬出。
静月之下,路灯之侧,小小的女孩儿,额上血珠连丝,身上白衣染霞。
那样奇异的色调,好象是落水的油墨,一大块一大块的红,一条一条的痕,令人一望之下触目惊心。
湛天如海,星月同辉。小小的女孩儿一朝脱离桎梏,就无声地仰望长天,喘息未定。
片刻前的那一场撞击,带来足以毁天灭地的伤害。
在火与光的交错,犹如节铁拖过的心惊里。巨响是唯一的喧嚣,震颤是唯一呻吟。
在惊天动地的撞击中,被抛起又落下的女孩儿,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仿佛听到远古的吟唱、死神的狞笑。
那样奇异的幻听,伴随着她失去最后一丝知觉。再醒来时,已兜转阴阳两界。
晚风乍起,拂过女孩儿苍白、瘦弱的身体。
那风,吹在脸上、额上,是微微的凉,淡淡的温和。
那样细微的流连,依稀带来上天最悲悯的叹息。
群星湛湛,碧海深天。宛若无数双眼睛,正隐秘地注视着这一场灾难。想知道这个失去一切的女孩儿,下一秒将会如何。
静月无声,冷风浅啸。远处有海浪击岸的声音长长短短。一刹那,无数过往呼啸而来,以女孩儿才能解读的方式一一拼凑。
长风过耳,吹醒懵懂的头脑。女孩儿慢慢地回忆着片刻前发生的一切,开始四下寻找。
若她还在这里,还好好地活着,那么,她的爸爸,又去了哪里?
远处,是海涛的怒吼,风的吟唱。耳边依旧“嗡嗡”作响的女子,却只想听到父亲哪怕是最微弱的呼唤。
然而,踏破铁鞋,也没有找到父亲。最后,女孩儿才将视线望向了撞击得支离破碎的小车。
刹那间,女孩儿瞬间清明的头脑又开始空白,手也开始发抖。她甚至不敢想像,若父亲此刻还在车下,那么……
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是的,不敢想、不能想,也不该去想。
拼命说服着自己的女孩儿一边抗拒着,一边却又身不由己地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小车移去。
黑色的小车,经过那样剧烈的撞击,车头已经压扁,车身已经变形。整个外形惨不忍睹。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女孩儿一寸一寸地挪到车头前,开始细细地查看。
很多、很多的血,从车下流出。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依稀带着亡者的惨烈,生者的痛楚。女孩儿站在车前,几乎不能呼吸。
这么多、这么多的血,可是从父亲的身上流出来的吗?
而那样瘦弱、那样疲惫的父亲,在流出了这么多的血之后,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女孩儿不敢再想下去。
她就这样站在车前,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生怕自己哪怕是最微小的动作,就会惊扰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当满天窥探的眼睛因为不耐而转移视线时,空旷的青山之巅,忽然有突兀的哭声传来。
先是浅浅的啜泣;不知所措的呼唤。跟着,是惊恐万状的号啕大哭,断人心肠、撕心裂肺。
少年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真正的伤痛和绝望,通常都在心里。仿佛呼啸列车,穿心裂肺而去。即便伤口愈合,被撕裂的心,却已千疮百孔。那噬脐莫及的痛,历久常新。偶一低头,依旧看到心的裂瓣,鲜血淋漓。
又仿佛初春的枝头,浅浅桑叶,生机盎然。却被小小的蚕儿,丝丝缕缕吞噬。只余下淡淡的经络,提醒着你,曾经沧海。
那种痛,清晰而透彻,延绵不绝。
“爸爸,你醒醒啊,爸爸……”扑倒在车头前的女孩儿,望着驾驶室内,已经了无生命迹象的男子,只觉得有一种痛穿心裂肺而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用手揪住了心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沉闷、压抑、嘶哑、最后,精疲力竭。
远远听去,宛若饥肠辘辘的小兽,伫立在冬的边缘,望着寂寂远山,无望、无措、无能为力。
是的,无能为力。
深夜的边缘,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跪在地上,竭尽全力想拉出依旧压在车下的父亲。
然而变形的车头,紧紧钳制住归鸿杳杳的男子。在一地的触目惊心里,女孩儿几番努力,却最终徒劳。
伤、痛、恐惧、绝望,如潮水袭来,哀哀的恸哭,如黄莺泣血,惨不忍闻。
黄莺啼血,润饰春色,她的恸哭,只为,痛失严父。
女孩儿握紧父亲直直伸出的右手,望着他染满鲜血的面颊。心,一分一分地冻结。
父亲的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的粗糙的,而今握在她的手中,除了冰凉还是冰凉。她用力再用力,想带给父亲一点热度。
然而,那种凉,仿佛古时的冰山,即便冻僵自己,也不能温暖分毫。
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孩儿还在无望地伸手,无望地想要挽留:“爸,请不要这么残忍,没了妈妈,再没有了您,雪儿要怎么活下去?爸……”
请不要这么残忍,没有了你,我要怎么办?
呀呀学语,蹒跚学步,是谁,小心翼翼地呵护?
是谁,手把手地教会我,写下自己的名字。教给我,生的意义?
是谁,晨钟暮鼓,十年如一,为我辛苦,为我忙?
是谁,将男孩儿的青睐,视为洪水猛兽,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是谁,……
我爱过、崇拜过、骄傲过、憎恨过的父亲啊!我生命的认知中,第一个替我担待一切的男子,您怎能,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告别,而且这般决绝?
尽管您从未说过爱我,但我一直知道,您的爱,不动如山,深广如海。
然则,乌鸦反哺,羊羔跪乳。
而我连一句“爱您”,都未来得及出口。
所以,我绝望;所以,我悲哀。
因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未养而亲不在。
新月迟迟,辉晕淡淡。
相隔着迢迢生死,父女二人双手交握。静静守候这片刻的寂静,不让嚣喧的尘世打扰。
路灯下的辉晕,昏黄迷离。就如雪儿迷惘、恍惚的心。她久久的回忆,长长地挽留。
然而,时光如水,淡痕如梦。
父亲最后一抹嘱托,最后一丝叮咛,还回响在耳边。那曾存在于昨天的人,却已不见,不留丝毫痕迹。
生命不能复制,人生不能重来。女孩儿用手揪住胸口,悲恸无声。
风,从海上吹来,氤氲的水气,如飞花扑鼻。漫天漫地,都是海的咸腥和苦涩。
远方的远方,依旧灯火辉映,宛若明珠璀璨。由彼及此,不过短短一段路程,她,却已经历一生......
海纳百川,涛声自天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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