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眼睛真厉害，只不过，我以前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直到最近，我见了一个在监狱中一起呆过的朋友，我才明白。”
“其实这个问题就是正常人也有，当出现需求时，当客观条件允许时，正常人也会出现这些事，只是社会不容忍，才造成了它的神秘性。”李前进说。
“爷爷的见解真是太超前了，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爷爷，春香阿姨说你……”张培新欲言又止。
“我不怕你笑话，我可能染上了病，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是克制的欲望，不过内心却忍受煎熬和痛苦。”李前进说。
“爷爷，我不是有意要揭穿你私生活中的人和事，只是他是我岳父，叫魏希存，现在躺在医院里，估计生命不会长久。看他的样子，对你是很在乎的那种，他特地让我来找你，希望能在他走之前见爷爷一面。”张培新说。
“哎，这事我一直是对不起你岳父，我很早以前就和他有过关系，不然他是有妇之夫，又暗地里和你妈偷情，这样作风问题……当然，我自己也是这样……是这样当上办公室主任的。”
“这事我有印象，当年阿姨去高桥河镇调查我岳父的事时，我和英子还坐过他的车去医院看我妈。”张培新插话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过场，做过外人看，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就已内定了魏希存为市办公室主任，那时我和他正来往密切。我还有一个朋友，那时他去美国进修法律，虽然有来电话联系，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和希存就来往多些。”
张培新说：“你说的就是郝国强律师吧，就是你派他救了我命是不是？”
李前进说：“是的，他回国后，我们又一起了，也不知道是长时间没有见面，一种新鲜感，还是这个圈里本来是喜新厌旧，我突然发现自己也不爱魏希存了，于是我断绝了和希存的关系，和国强在一起了，说良心话，一开始，我对希存也有些愧疚，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不过，感情有时也是很残酷的，我对国强的依恋远远超过希存，也许是上天惩罚我，和国强一起一年多后，我就得了病，原来国强他在美国并不单纯，他交了美国朋友，还带回了病，我现在是有苦无处说，你奶奶天天在家里闹，我也暗中在治病。这个圈子我是不能再进了，培新，爷爷是过来人，你以后要是交这种朋友，千万要慎重，切忌乱来，要知根知底，交一个固定的。”
“爷爷，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打算见我岳父一面吗？”张培新说。
“我没有脸再见他了。”李前进拿出一支英雄牌钢笔，“这支笔是当年他送给我的，你还给他，将我的事情和他说一说，我不能再见他了。”
“爷爷，我岳父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不见他可以找其它的理由，可是这笔万万不能还给他，不然，很可能他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李前进想了想，说：“你说得也对，这笔我就留个纪念。”
张培新说：“爷爷，那我就先走了，爷爷保重！”
三天后，魏希存走了……带着遗憾，带着对心爱人的牵挂。
这事对张培新的触动比较大，他想自己和洪天霸会不会长久，如其以后痛苦，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可是洪天霸对自己情谊深重，这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吗？
安葬魏希存后，张培新去拜祭了一张巧英，离开时又去看了看张腾飞，就开车回了HS市。
洪天霸很高兴，拉着张培新问这问那，张培新将自己的想法和洪天霸说了……当然就是对两人交往是不是能长久的想法。
洪天霸哭得厉害，“我不想和你长久，我会大老远来到HS市吗，我不想和长久，会送车给你吗？你……你……你去武汉是不是遇到什么人和事，你不想要我，是不是？”
张培新替洪天霸擦了擦眼泪，“哥，不是弟不要你，只是我怕……”
张培新将李前进和魏希存还有郝国强三人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培新，你是担心这个啊，我洪天霸向你发誓，如果我有二心，全家不得……”
张培新捂住了洪天霸的嘴巴，“哥，我相信你，我们哥俩以后好好相处。”
洪天霸一下子破涕为笑，“这就对了，培新，哥一辈子都爱你。”
“哥，我也是！我们都好好工作！”张培新说。
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张培新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久，却一直等不到王吉英，张培新怕是王吉英临时有事耽搁了，又继续等了一个多小时，王吉英还没有来。
除了生病那一次外，王吉英几乎每天都很准时送菜到酒店，张培新也没有留王吉英的联系方式，无奈，只得让工人去买菜。两个小时后，工人拉了菜回来了，仔细看看，心里有了疙瘩，这车菜远比不上王吉英送来的菜。老人的菜全经过精心挑选的，几乎没有干叶了，棵棵都清爽。
只是，从那天后，王吉英再也没有出现。
春节就要到了，马杏梅包了饺子，张培新突然对妻子说想给老人送去一碗。
“杏梅，老人一周都没有送菜，我想给他送碗水饺，顺便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张培新说。
“行，这老人送了几年的菜，不打一声招呼，就不送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马杏梅说。
张培新拎着水饺，反复打听一个跛脚不说话的老人，终于在离他酒楼两个街道的胡同里，打听到王吉英。
张培新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门虚掩着，张培新顺手推开。昏暗的狭小的屋子里，老人在床上躺着，骨瘦如柴。老人看到他，诧异地睁大眼，想坐起来，却是无能为力，张培新把饺子放到床边，问老人是不是病了。老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张培新坐下来，打量这间小怀屋子，突然，墙上的几张照片让他吃惊地张大嘴巴。这几张照片竟然是他和妈妈的合影！5岁时，17岁时墙角，一只用旧布包包着的包袱，包袱皮上，绣着一朵梅花，他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老人，问她是谁。老人怔怔地，突然脱口而出：儿啊！
那沙哑的声音分明如此熟悉，不是他的母亲又是谁？张培新呆愣愣地，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母亲，号啕痛哭，母子俩的眼泪沾到了一起。不知哭了多久，张培新抬起头来，哽咽着说看到母亲的坟，以为她去世了，所以才离开了家。母亲擦擦眼泪，说，是她让志强这么做的。她做工的爆竹厂发生了爆炸，她侥幸地活了下来，可是毁了容，瘸了腿，看看自己的模样，想儿子进过监狱，家里又穷，以后一定连媳妇都娶不上。为了不拖累张培新，她想出了这个主意，说自己去世，让他远走他乡，在异地生根，娶妻生子。
得知张培新离开了家乡，王吉回到村子。辗转打听，才知道张培新来到了HS这个城市。她以捡破烂为生，寻找他四年，终于在这家小饭馆找到他，她欣喜欢若狂，看着儿子忙碌，她又感到心痛。为了每天能见到儿子，帮他减轻负担，她开始替他买菜，一送就是几年，可是现在，她的腿脚不利索，下不了床，所以不能为他送菜。
张培新眼眶里含着热泪，没等母亲说完，背起母亲拎起包袱就走。
张培新一直背着母亲，他不知道，自己的家离母亲住的地方意是如此近。他走了没20分钟，就将母亲背回了家，母亲在他的新居里住了三天。三天，她对他说了很多。她说他入狱那会儿，她差点儿去见了他父亲，可是想着儿子还没有出狱，不能走，就又留了下来！她又想着儿子没有成家立业，还是不能走，看到儿子成了家，又想着还没有见孙了，就又留了下来……说这些时，王吉英脸上一直是带着笑容。他也跟母亲说了很多，当然他始终没有告诉母亲，当年他之所以杀人，是因为有人污辱她，用最下流的语言，在这个世界上，怎样打他骂他，他都能忍受，但绝不能忍受有个人污辱他的母亲。
三天后，她安然去世，医生看着悲恸欲绝的张培新，轻声说：“她骨癌看上去有十几年了，能活到现在，几乎是个奇迹，所以，你也不用太伤心了。”
他呆呆地抬起头，母亲，居然患了骨癌？
对，当年那个小册子第一次看到，第二天就不见，一定有问题。张培新，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崭新的毛线衣，有婴儿的，有妻子的，有自己的，一件又一件，每件上都绣着一朵鲜红的梅花。包袱的最下面，是一张诊断书：骨癌。时间，是王吉英从高桥河镇医院回来后不久。
张培新的心颤抖着，心里像刀插一样地痛，百善孝为先！父母的爱是心永远的，子女的孝也应该如此。
妈妈，培新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竟没能认出你！妈妈，如果有来生，培新一定再作你的儿子！妈妈，我爱你！
还是张培新和洪天霸经常去吃的那家李胜牛排馆。
来的次数多了，张培新也慢慢地习惯了牛排的吃法。
“培新，对于伯母的去逝，我感觉到悲痛万分，生前一直没有孝敬他老人家。”洪天霸差点流出眼泪。
“哥，别这样！人家都看着呢。我妈为店里送了那么多年的菜，到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我妈，天天相见而不知道实情，现在想起来，我心真痛！”张培新一说，还真的流了眼泪。
洪天霸拿卫生纸给张培新擦眼泪，张培新抓住了洪天霸的手。
“哥，不是想到还有你，还有杏梅和守望，我真想随我妈去了。”张培新说。
“培新，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要再有个不测，哥我也不活了。”洪天霸这会儿真流出了眼泪。
“哥，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更六神无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你出主意呢。”张培新说。
两个都擦了擦眼泪，恢复到正常状态。
“培新，不是我说你，你不该将伯母的遗体火化的，你要是事先让我知道，我是肯定不同意的。”洪天霸说。
张培新停了一会儿，口里还有没有嚼完的牛排呢，洪天霸见张培新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
张培新也许是想急于回答洪天霸的话，作了一个快速吞咽的动作，差点还呛着。
洪天霸忙用手拍张培新的后背，“别急，乖啊，慢慢吃！”
话毕，洪天霸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张培新说：“坏哥哥，尽笑我。不理你了！”
洪天霸说：“别别别，哥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了，我才问你话呢？”
张培新说：“你是说我妈火化的事吧？我们那个区委会的主任，缠了我几个小时，说这是政策，不执行就封我的店。”
洪天霸说：“这些家伙就得让来对付。你越是怕，他们就越是找上你。”
张培新说：“算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我妈的骨灰运回老家安葬。”
洪天霸说：“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
张培新说：“我一个就行，你陪我去，怕影响你的生意。”
洪天霸白了张培新一眼，说：“我说兄弟，有什么事比伯母这事更重要吗？当我是你哥，就听我的，计划什么时候走？”
张培新说：“事不宜迟，我想明天就走。”
洪天霸说：“一会儿我们吃完了，我去联系下殡仪馆，让他们派些人手和车辆，我再叫人开几辆车。”
“哥，会不会太高调。这人手村里有。”张培新说。
“一点也不高调，我们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我们兄弟在外面混出名堂了，要风风光光地安葬伯母。”洪天霸说。
“哥，这……”
“这事你不用管，我来操办！”
第二天，连殡仪馆的车一起，共十二辆开进了张家塆村，鞭炮声，乐队的乐曲，将全村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张志强和刘双双老早就到村口了，张培新抱着张志强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叔，我妈他这次是真的死了？”张培新说。
张志强说：“培新，当年不是叔要瞒你，实在是你妈求我这样做的，现在你衣锦还乡了，相信你妈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英子她也一定很开心。”
张培新说：“叔，阿姨，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洪天霸，是我哥，在HS，全靠他照顾我！”
洪天霸说：“叔，阿姨，你们好，可别听培新瞎说，对了，我们还是先安排伯母下葬的事吧！”
张志强说：“贤侄，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规矩，得先让遗体接受村里人的祭奠，要迟一点才下葬。”
洪天霸心想，还好已将王吉英的骨灰放入棺木里了，不然就一个骨灰盒，总归没有气势。
“好，叔叔，一切按村里的习俗办事。”洪天霸说。
村里人陆陆续续地来祭奠王吉英，张培新和洪天霸一直跪在棺木前，来一个人就叩头三个，并不说话。
没有人来的空隙，张培新说：“哥，你起来走走吧，腿会跪麻的。”
洪天霸说：“我是你哥，当然要带头遵从村里的习俗。不然而，等会有人来了，可是不好！”
张志强站在旁边，说：“天霸，你是大老板，真难为你了。”
洪天霸说：“叔，我和培新比亲兄弟还要亲，这是应该的。”
因为有专业的殡仪馆人员过来，所以整个安葬既隆重又合村里的习俗，让村里的人对张培新刮目相看。
王吉英被安葬在张理谦旁边，张巧英则在王吉英的旁边。其实原先本来有个假的坟，现在只是真的挖了坑而已。
送葬的人都散去了，只剩张培新和洪天霸还跪在坟前。
“妈，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将守望培养成有用的人才。”张培新说，“还有，妈，洪大哥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你也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洪天霸说：“伯母，不，妈，你放心，有我洪天霸在，我不会让培新受任何委屈的。”
洪天霸遣散了同行的相关人员，他想和张培新在村里住几天，等过了“头七”再走。
张培新带洪天霸游玩了村后的富家寨山。
富家寨山一个山群，山里还有原始野生动物。树木茂密，风景很好。
“培新，这么好的地方，不开发，实在可惜！”洪天霸说。
“可是要开发这里，没有上亿的资金，谈何容易啊！”张培新说。
“培新，我突然想投资开发这里。这里离WH和HS都不远，我想，一定会有人在周末来这里打打猎，打打牌，过神仙般的生活。到时候，我车行也交给别人管理，你酒店也交给他人管理，我们兄弟就在这山里一边享受最美的生活，一边赚钱，我们还可以守着爸爸妈妈，还有你的英子！”洪天霸说。
“哥，你说的是真的？”张培新说。
“君无戏言！”洪天霸说。
“可是这可是大事，你岳父和妻子同意吗？”张培新说。
“我岳父可是个投资热心人，我作一份可行性报告，让他看看，一定能行的。”洪天霸说。
回到HS后，洪天霸就着手办理开发富家寨之事，出人意料的是，洪天霸岳父不但同意此事，还说愿意亲自打点，可把洪天霸乐坏了。
一年后，富家寨猎狞俱乐部正式挂牌营业，生意是出奇地好，原来以为只有周末才有人过来玩，没想到平时也有人来，而且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老板，名人。
洪天霸和张培新各自将自己在HS的生意交给他人打理，一起在这里打理俱乐部的生意。
“哥，你的脑子就是好使，按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意，不出三年，就能收回投资。”张培新说。
“培新，不是我脑子好使，是因为爱，我对你家乡的什么都感兴趣，最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能正当地在一起。”洪天霸说。
“可是，我总怕我们之间的事会被发现！”张培新说。
“不会的，我们隔一个星期回HS市一次，陪陪老婆和孩子。平时我们注意一点，没事的，你就尽情享受我们兄弟之间快乐的幸福生活吧。”
“哥，我现在就要你！”
张培新和洪天霸紧紧地抱在一起。
（全文完）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