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咬牙切齿，却无可反驳，自从文妃告诉他这个秘密后，他先是怨恨文妃，可是终究舍不掉母子亲情，姜逸最终原谅了文妃。他想杀掉大皇子，以绝后患。可是文妃养育大皇子，也养出了感情，她以死相逼，不许姜逸伤害大皇子。姜逸迫于母子亲情，也因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住了手。可是，他每时每刻，都被这个秘密扰的不安心。如今，沈扶绾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秘，又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姜逸别无他法，只能先答应她道：“好，我救你出来，你必须在太子府安分守己，不得胡闹了！”沈扶绾眉眼舒展开，媚眼横飞，对着姜逸用能酥了骨头的声音道：“臣妾谨遵太子殿下教诲，今后在太子府将夫教子，安稳度日。”相夫教子？姜逸一诧。你有夫，哪来的子？难不成你还想用我的秘密要挟，逼迫我给你种个儿子？床笫之事，本太子也得受你管教了？真是欺人太甚！姜逸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能活着就不错了，别不知足！”看着姜逸愤然而去的背影，沈扶绾恢复了从前跋扈高昂的面容，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从天牢里出去了。……钟粹宫，烛光点点，檀香渺渺。姜逸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姜呈敬冷脸背对着姜逸，两人皆沉默不语。钟粹宫是先皇后，姜漓生母窦皇后生前所住的宫殿。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姜呈敬都会独自宿在钟粹宫，缅怀窦皇后。窦皇后出身于书香名门，其父窦仁德为一代书圣，是为翰林院首席大学士。窦仁德不认可女子无才便是德，偏要培养出姜国第一才女。窦皇后是窦家嫡长女，她自幼跟随父亲身边，诗书礼仪，样样精通，她和姜呈敬同在翰林院读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俩人成婚后，恩爱两相和。只可惜，窦皇后生下双生子后，血崩而死，这让姜呈敬悲痛不已，无法忘怀，就连后来，窦家次女窦贵妃入宫后，姜呈敬也忘不了姜漓的生母窦皇后。钟粹宫的正殿墙上挂着一幅窦皇后的画像，长发入鬓，细眉杏眼，红唇轻启，栩栩如生。姜呈敬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像，思念之情，如排山倒海而来，一发不可收拾。姜逸开口打破了沉默，“父皇，您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姜呈敬转过身，尽管头发白了大半，气势依旧威盛，“明天是沈扶绾行刑的日子！”“父皇真的要夺了她的性命吗？”姜逸磕头道。姜呈敬目光冷峻，声音坚定有力地道：“她不仅陷害漓儿，还敢指使人在姜都作乱，破坏江南水渠，使得今年姜国粮食减产。如此罪大恶极，朕不诛了她九族，已经算是给沈庭和你面子了。”“父皇，明天是母后的忌日啊。”姜逸说完，姜呈敬就红了眼圈，很快，老泪纵横。他想起埋在心底那个言笑晏晏，精灵古怪的身影，思念之心，越发酸楚。姜逸也哽咽起来，他劝说道：“父皇，您忍心母后在天有灵，在忌日那天，再看一次鲜血满布吗？”提起鲜血二字，姜呈敬心中更悲痛了。当年，御医说窦皇后怀了双生子，他乐不可支，夜夜宿在在窦皇后宫中，为她建了用琉璃瓦砌的观月楼，又建了用香柏木垒成的听风阁。观月楼里有夜明珠堆砌成的彩虹床，供窦皇后休憩所用。听风阁里摆了上等的茶具和藏书万千，供她随时解闷。如今，观月楼和听风阁依旧一左一右，矗立在钟粹宫，然而却再也闻不见佳人的巧言痴笑了。窦皇后去世的时候，鲜血横流，从内室一直蔓延到外厅。姜呈敬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浑身颤抖，痛不欲生。他对窦皇后百般呵护，为了防止其她妃子嫉妒，还细心地给钟粹宫派了御医，吃喝都让御医先检查过，窦皇后才服用。这样小心翼翼，窦皇后还是因为早产，体力孱弱，血崩而去。姜呈敬瞄了姜逸一眼，想起窦皇后临终前的嘱托，又想起自己和窦皇后相爱不得相守，心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问道：“逸儿，你真的很喜欢沈侧妃？”姜逸点点头，道：“是，儿臣喜欢她的率真。当然，喜欢归喜欢，儿臣更多的是考虑到相府和蒋氏一族的势力。绾绾之前的红疹，只是花粉过敏。父皇对母后的思念，如江河之流，长久不息，儿臣与父皇血脉相承，恐怕也会如此缅怀绾绾。”姜呈敬听着姜逸的话，再看着他悲切的模样，心里一动，有些不忍心了，可是，想起漓儿，他又有些恼怒，“那漓儿的委屈，百姓的损失，就白受了吗？”姜逸见父皇的话软了些，忙道：“绾绾一时头脑发热，犯下大错，儿臣会责令她跪在太子府，朝着琳琅宫的方向，请罪三个月。”姜呈敬又看了一眼窦氏的画像，缓缓道：“朕暂且饶了她这次，下不为例。”当晚，沈扶绾就被姜逸亲自接回了太子府。她亲昵地贴在姜逸身边，脚步芊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姜逸心里明白，沈扶绾这回是抓住自己的把柄了，必须尽快，找个借口，悄无声息地除掉她。但表面上，姜逸还不敢和她撕破脸，毕竟，她知道了他那不得见人的秘密，万一说出去，他就地位难保了。“绾绾，父皇虽然饶了你死罪，但下令让你跪对琳琅宫的方向，请罪三个月。”姜逸缓缓道。三个月，跪在这里？沈扶绾有些懊恼，姜逸看见她表情的变化，连忙继续道：“本太子在这里铺了天鹅绒软垫，跪起来不会腿疼的。”沈扶绾赌气一样，扑腾跪在垫子上。蒋素素走过来，一脸惊讶道：“姐姐怎么朝我下跪啊，妹妹可承受不起！”“我在跪死去的先人，妹妹也快要死了吗？”沈扶绾的嘴不饶人。蒋素素瞅了瞅，道：“这分明是琳琅宫的方向啊，姐姐不是在咒公主吧？”姜逸脸上爬上隐隐的怒色：“胡说八道什么？见了本太子连句话也没有，你当本太子是死的啊！”姜逸向来体贴蒋素素，从未用过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蒋素素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双膝跪下，“太子殿下，臣妾知错了。”一脸的梨花泪，撅着的小嘴，红润润的，姜逸很是心疼，然而当着沈扶绾的面，他又不敢表现得对蒋素素太亲近，引起沈扶绾的嫉恨。于是姜逸正色道：“素素先回去吧，我和绾绾还有话要说。”蒋素素闷着脸走了，沈扶绾得意洋洋起来，哈，如今，我握着姜逸的秘密，看谁还敢欺侮我！”姜逸看够了沈扶绾跋扈无状的嘴脸，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感，道：“本太子先回去歇着了，绾绾别冻着，一会儿我让谁侍女给你送床被子来。”沈扶绾满脸憋气地跪在铺了毯子的地上，身上裹着一床被子，深秋的寒气随着夜风，刮得小脸刺骨凉。她望着琳琅宫的方向，恶狠狠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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