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明黄色眨眼功夫就走近了，沐冰烟尽力堆出一脸和颜悦色的笑，跪下：“皇上万福金安，您来得正好，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西凉昊狠狠捏住沐冰烟的手腕：“哦，是吗？那真巧，朕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沐冰烟注意到他眸眼里寒光闪烁之外，还泛着猩红色的斑驳，如同冰火两重天，稍一碰就要炸掉整个世界的感觉。“皇上？”她软下性子，手指碰触到西凉昊的胳膊，被他挥臂甩开。她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摔倒在地，刚才装出来的温顺收了回去，凌厉着指着西凉昊：“皇上您什么意思，本宫哪里做错了？”西凉昊伸手一指，指向姜国的方向：“你以为姜漓死了，你就可以稳坐西凉国皇后之位了？”沐冰烟慢腾腾地站起来，她在心中冷笑，呵呵，姜漓死了，看来她真的死了，本宫终于松了一口气了。琳琅公主，你一路走好，莫怪本宫，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不好。她站直了，嘴硬地否决：“皇上明鉴，本宫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姜国公主，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西凉昊什么都不说，他招招手，一个太监进来，扔给她一叠书信，还有刚才她送出去的那箱金子。“想不到，皇后的体己钱不少啊。”西凉昊讥讽道。沐冰烟无话可说，她心里清楚，既然西凉昊已经证据确凿，那么她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她高高地昂起头颅，摸着自己的心窝语气强硬地嚷道：“西凉昊，本宫自认为这辈子，绝没有对不起你。要是没有我沐家的支持，你当年的宫变，能成功吗？要是没有我沐家，你早就死于乱箭之下了。”西凉昊仰头大笑：“沐家，呵呵，你敢杀姜漓，就是因为你是沐家的女儿，可是，你别忘了，你永远也只是个冒牌货！”他这么一说，沐冰烟突然听到了一个娇俏的声音。“姐姐，凝烟给你绣的手帕，你看这牡丹花开得多好，像不像真的？”“姐姐，你别难过，等我出嫁了，还可以回来看你的。”调皮可爱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凄厉的喊叫：“姐姐，我一心一意地相信你，你为何要杀了我，抢我的夫君？”“沐冰烟，我死不瞑目，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得不到你想要的爱情，你的夫君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凄凉的喊叫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沐冰烟耳畔，她捂住双耳，蹲下身子，嘴里喃喃自辩：“凝烟，我，我……”西凉昊看到她说不出所以然来，冷冷地嘲讽道：“怎么，不敢继续说了？你不敢承认，就算你不承认杀了沐家嫡女的罪过，但该来的报应早晚会来的。”沐冰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西凉昊，报应，报应早就来了，从大婚那日起，本宫就知道，你娶我，只是因为沐家的势力。”“那又怎样，呵呵。”沐冰烟桀骜地笑着：“西凉昊，只要我沐家不倒，你就永远不敢废了本宫！”西凉昊挥挥手，唤来他的贴身太监苟顺。他眼睛一转，苟顺会意地对沐冰烟道：“娘娘，沐家老爷重病不起，于昨晚去世了。沐将军也于昨日战死沙场，沐尚书通敌，沐家九族就剩您一个了。”父亲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得病去世了？哥哥战死沙场？真是胡说八道，哥哥在家里，最近哪有什么战争。叔叔通敌，呵呵，九族就剩本宫一个了，呵呵，西凉昊，你的心真够狠！本宫早就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只是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沐冰烟所有的气势全然消失了，她望着西凉昊，眸眼见流露出一丝深情：“要不是本宫，我沐家不会九族尽死，西凉昊，本宫这一辈子，错就错在曾经的那惊鸿一瞥，情深难回头。”西凉昊懒得听她罗嗦，他大步踏出她的宫殿，走出门口前，回头对她道：“沐冰烟，念在你沐家对当年宫变的贡献上，朕不会杀你，你就好好在这里安享晚年吧。”苟顺在闭上宫门那一瞬间，又补充了一句话：“对了，皇上还让杂家告诉你，今日是季皇后的封后大典。”一眨眼功夫，沐冰烟注意到，自己宫殿里的景致全都变成了蜡白色，所有的一切，枯败没了光泽，她霍然扯着仅剩的侍女青青的手，问：“外边怎么那么吵？”青青咬唇犹豫半天，才告诉她：“外边，放的是季皇后喜欢的曲子，皇上说了，西凉国封后大典，要庆贺三天三夜。”庆贺三天三夜，沐冰烟仰天长笑，犹记得，她封后那日，西凉国宫变刚结束，她踩着一汪一汪的鲜血，坐上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从那日起，她就没想过，要活着从那个位置走下来。“青青，你出去吧。”沐冰烟甚少用如此淡漠的语气说话，青青愣住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沐冰烟凌然一笑：“我都是庶人之身了，你不用再听我吩咐了，出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歇。”青青依言出去后，沐冰烟迅猛地关窗户，她把每一个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好把那响亮的乐曲堵在外边。所有的窗子都关上了，她颓废地坐在地上，想起季澜依柔柔顺顺的样子，懊悔万分。是她貌似无意地告诉自己，倘若那个姜国公主来了，西凉国后宫妃嫔全都会黯然失色。一开始，自己以为季澜依那个贱人就是发发牢骚，现在想来，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激起本宫的警惕心，然后替她除了那个姜国公主，她好登上后位。呵呵，这么愚蠢的招数，我居然没看出来，还傻傻地着了她的道。沐冰烟啊沐冰烟，你聪明一世，糊涂致死啊。此时再说什么也晚了，尽管沐冰烟知道，姜漓不是被她的招数害死的，可是西凉昊已经认准了她的歹毒心肠，再解释不过是徒劳。她缓缓叹气，从寝殿找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下，霎时间，七窍出血，死不瞑目。紧接着，就有太监向西凉昊汇报了沐冰烟的死讯。西凉昊点点头：“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阴森昏暗的殿内，只剩了西凉昊和苟顺两个人，西凉昊招招手：“朕准备过些日子就御驾亲征，一举拿下姜国，娶到琳琅公主。”苟顺有些诧异：“皇上，那个姜国公主，不是被沐皇后，不，沐庶人害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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