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者札记-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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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西吉斯蒙德·马库斯于1944年7月30日被纳粹警察捕获,地点是席哈乌船坞附近,化名为霍斯特皮茨格的西吉斯蒙德·马库斯被误打误撞的秘密警察抓获。当时,这名霍斯特皮茨格刚钻入酒吧不久,他在一名席哈乌船坞学员的前面要了一杯杜松子酒,这杯酒的三分之一进入了喉咙,秘密警察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使霍斯特皮茨格与西吉斯蒙德·马库斯发生关联,并最终合成一个是警察们的功绩。它来自于马库斯的个人供词。在供词中,西吉斯蒙德·马库斯还承认他所参与的拯救犹太人的计划,承认他在法国参与了一个秘密组织,在这个组织里的位置也举足轻重——这对秘密警察们可以说是意外收获,当然,这也使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档案从纵火犯们的档案中剥离出来,另设一个卷宗。秘密警察那日的抓捕行动是针对于席哈乌船坞的学员们的,他们中的某个人或某群人放火烧毁了一艘训练用的游艇,致使一百多名正在受训的潜艇驾驶员和海军士兵丧命。西吉斯蒙德·马库斯出现于席哈乌船坞时曾与他组织里的一个会员取得过联系,那个会员既没有提供船坞的大小也没有提供警察们的抓捕,致使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判断出现严重错误。如果再坚持10秒,20秒,就这一点时间,西吉斯蒙德·马库斯也许不说一字就能获得自由,因为他不是席哈乌船坞的学员,没有明显的犹太特征,也没有参与纵火——当然历史一直拒绝假设,尽管西吉斯蒙德·马库斯事后懊悔不已。

    接下来是审讯,关押,运送特雷布林卡[3]。在解密档案中,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名字先后出现于押送名单和特雷布林卡集中营的接收名单上,甚至还出现在送往煤气室的名单中,就是说,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确被押送到了集中营,然而他在死亡的前夜逃脱了。

    关于他的逃脱,档案中没有任何记载。

    没有记载,但有传说。

    一说是组织营救,他在法国参与的那个秘密组织派人买通了一个法因戈德的纳粹军官,是他,将西吉斯蒙德·马库斯从巨大的死亡链条上割下来,丢在一旁,然后悄悄送出了集中营。另一说法有些传奇,说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灵敏的鼻子早早嗅到了煤气的气味,这让他坐立不安,进而铤而走险。他和一个纳粹军官谈韦伯[4]的歌剧(这当然是个偶然机会),赢得了那名军官的好感,他们在文学和艺术上发展了友谊——最终西吉斯蒙德·马库斯利用了他们的友谊和军官的麻痹,在送往煤气室的前夜,马库斯将这名军官击昏,他自己却获得了这名军官的身份,衣服和一切特征,驾车逃离。在他离开集中营的时候,站岗的纳粹士兵甚至还向他严肃地敬礼……这个说法有明显的漏洞,即使和纳粹军官借助文学和艺术建立起友谊是真实的。接下来的说法和第一种说法有大半的重合,只不过,那名叫法因戈德的纳粹军官在此变成了两面人,双料间谍,他还在为德国纳粹内部的一个间谍组织服务,将西吉斯蒙德·马库斯放走是受了上级的指示。他的贪婪只是一种故意的假象,为的是获取法国秘密组织的信任,使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出逃变得更合逻辑,不受怀疑。在这个说法中,西吉斯蒙德·马库斯在充当了告密者之后又充当了间谍,他是犹太人以及所有反法西斯阵营的敌人——这种说法是从法国那个秘密组织传出的,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基本结束,这个秘密组织已不再是秘密,他们有了自己的部队和疆土,正为领导权的问题明争暗斗,不可开交。在这种说法传出之前西吉斯蒙德·马库斯就神秘地消失了。关于他的消失又有了两种截然的说法,一说他灵敏的鼻子又发挥了作用,在组织决定对他进行抓捕的前一小时坐上一辆开往波兰的火车,从此在欧洲消失。另一说法则是他被秘密处决,甚至是暗杀,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和某个失去权力的领导人关系过于密切。

    我不保证以上传说的真实性,对其中的所有说法都没有个人倾向,说实话我只信任相关档案所提供给我的那些,说实话我对档案中提供的也一直难以确信。

    有时我对档案也缺乏应当的信任。历史有太多的扑朔迷离,似是而非,即使是事件的亲历者,他的讲述也会由个人情绪、偏见和遗忘而使得“真实”变得可疑。出现偏差,何况,据荣格分析,所有人的自述都有“自我美化”的效果,这是一种不自觉,即使这种自述是完全的“忏悔录”。

    我说过西吉斯蒙德·马库斯是一名诗人,真正的诗人,他的词条在《大不列颠大词典》中都可以查到——他以西吉斯蒙德·马库斯的名义,贝雷克的名义,辛格的名义发表和写下了大量的诗篇与随笔,但关于他的告密,关于他集中营的逃脱,关于他的诸多生活却只字未提。

    他的作品,更多的是隐喻,只表达个人的情绪脉络,甚至找不到他对具体事件的发言。但他一直有种参与历史的热情和激情,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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