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pable

    好不容易明了的感情

    当伯？五人向三楼奔去，准备营救的时候，清凌已经利用罗伯特给的工具，将叔男从囚室中救了出来。

    叔男很赞叹清凌的行动力，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脱的。当他接过清凌递过来的狙击枪，看到上面熟悉的“R”字标号时，叔男竟然开始担心起来。

    “那个，清凌，你没把罗伯特怎么样吧？”清凌暴走起来六亲不认，该不会就这么把罗伯特轰杀至渣了吧？

    “不知道。不过，他流了很多血……”想到罗伯特右臂上的伤口，清凌皱起了眉头。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包扎一下啊？还有，那餐刀也被她利用过敲地板，上面已经不太干净了，应该叫他打一针“破伤风”的。

    流了好多血？！完了！不妙！那个家伙会不会死啊——叔男担心地想。在看到清凌严峻的表情时，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了。被清凌的“Fireball”轰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了……不行！他不能放着他不管的啊。那个人虽然讨厌了点，坏心眼了点，可还罪不至死啊！

    眼看着叔男就要往回跑，清凌呆了一呆，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后领，“你要干吗啊？”

    “不能放着他不管啊，他会死的！”叔男的眉头紧皱，急怒地想奔回去。

    “死？！不至于吧？他自己划的，难道还没数？”

    “啊？”叔男愣住。

    凌终于了解了叔男担心的原因，只有长话短说。毕竟，在警报阵阵的情况下，实在不合适长篇大论的解释，“总之，是他自己划伤自己的啦，枪也是他给我的，他还好得很。”

    叔男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这么说来，他大概也能推测出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果然祸害遗千年啊，那家伙可没那么短命。”叔的嘴里嘀咕道。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数量已经多到了无法用拳脚来解决了。感觉到身后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子弹打入墙壁发出的声音，伯？决定由自己引开追兵，让仲宇他们去救清凌和叔男。

    “仲宇，”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大家去救人。还有，沃尔夫，你用枪开路，麻烦你照顾好他们。千万不要分开，这样胜算还大点。”

    仲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清冰和季憬则瞪大了眼。

    清冰闭上眼，想要预测伯？的安危。可这个动作却被伯制止了。

    “还不快跑，花什么时间预测？！赶快把清凌和叔男救出来才最重要。我甩掉他们就会赶上你们的。快走。”

    清冰只有点了点头，拉着季憬向前跑去。而沃尔夫，则以眼神示意他会照做，会和仲宇一起保护清冰和季憬。

    伯？放慢了速度，在看到后面的人出现在视野中时，他选择了右边的通道拐了进去。

    这座楼远比外表看上去来得宽广。虽然早已来到了三楼，可他也只是在这座大楼的平面空间内狂奔而已。纵横交错的路排列有序，各个房间都有其实际用途，与那栋只为了整他们临时建的实验室有天壤之别。

    伯？不禁猜测起这栋楼到底有多大的占地面积。至少有两个足球场大吧，加上又是高层建筑，想必建筑经费也相当惊人。而这个组织，绝对不止这两栋实验楼而已。

    如此庞大的经费到底从何而来呢？光是建这栋大楼加上实验器材的钱，就可以买下一个小国家了。沃尔夫也曾经提到过，组织的财政来源是贩卖研究成果，而且好像很多发达国家政府都有直接或间接参与的样子。

    想到这里，伯？加快了脚步。如果真的是这样，大楼内出了人命，也决不会遭到有关部门的查办。而死去的人，只会被冠上“不明失踪”的理由被打发掉而已。

    那个男人，强悍得可怕。罗伯特和沃尔夫的分离手术、怪兽的合成，还有就是，竟然可以封锁自己空间移动能力——这些，都是自己从前想都没想到过的问题。

    又是个岔道口，所见后面嘈杂的声音，伯？来不及多想就转进了右边。

    前方有一个手持枪的工作人员，看到伯？后立刻举起了枪，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墙边蹭出了火花，幸好并不太准的样子，没有伤到伯？。而趁这个时间，伯？迈开步子跑了上去，一脚踹开了枪，右手握拳揍上了对方的左脸颊——虽然他是语文老师，但也不是文弱书生型的。

    那人挨了这一拳，两眼一翻，跌到了地上。

    绕过那个无生气的躯体，伯？一边继续跑，一边不自觉地想到关于暴力的问题。暴力啊，就是用拳头来解决了问题。这责任，究竟在谁呢？是那个科学怪人呢，是这个组织呢，还是根本就是上天开了个大玩笑，早在他们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望着和平女神的背影？

    十字路口，回头看了看，追兵还没有到，伯继续选择了往右拐。

    “砰！”

    “……”伯？感觉到某种物体击中了自己的背。在神经传导中枢还没来得及将痛疼的信息传导给大脑时，伯？回头望去，只见先前那个被他揍倒的人，以颤抖的手捧着枪，吐出满口红色的液体以及被打断的两颗门牙。

    看来刚才那一拳太轻了啊。对不起了，这次可再不能让你放一枪了。伯？解下手腕上的表，使尽全力向那人掷去，正打在对方的脑门上。

    受到金属物质的撞击，那人再度昏了过去，也不知能否醒得过来了。

    弹孔中涌出的液体，将背部润湿了。浸湿的衬衫紧紧附着在背上。不知是哪一种内脏在痛，比背部打出的洞孔更难以忍受。

    想不到，小小的语文教师，既没累倒在三尺讲台上那么伟大，也没有终老于床上那么轻松，倒是被现代化战争武器放倒了的，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苦笑着在心中发表如上感想，伯？扶着墙，一步步挪动着身体。

    就在不远处，有一间门锁被打坏了的屋。伯？双手扶着墙，好不容易移进了房间——至少，不要随随便便死在过道里，都没气了还给别人踩上几脚。

    身体越来越重了，恐怕自己不会因为内脏受损而死，而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身体失了水，反而感觉更沉重了。不断上升的疲倦感，让眼皮也睁不开了。罢了，乖乖闭上眼吧，可不希望自己死不瞑目啊。

    背靠在墙上，伯？顺着墙滑了下来，最终坐在了地上。哎呀，连痛都感觉不到了，恐怕是没多久可以撑着了吧。

    抱歉了仲宇，以后的事就麻烦你了，家长的职责就要由你来承担了。抱歉了叔男，伯哥没办法管住冲动的你了，务必收敛一下自己的个性。抱歉了季憬，照顾你的工作只有让其他人来做了，一定要听哥哥们的话。还有，抱歉了，清凌，我……

    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并没有亏欠过她什么，但是，心里就是觉得放心不下，似乎有很多东西要从心口涌出来，可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群家伙们……

    伯？费尽气力，睁开了眼。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在雪白的墙壁之上，却有着黑色的印记，构成了抽象派的画作。

    这是？与独眼怪的涂鸦齐名的画啊。哈，那小子，被关的时候就在画这些吗？

    看着那不符合人类审美情趣的画作，伯？不由得想苦笑，但是连扬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小子，在他临死前还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吗？

    “伯？、仲宇、叔男、季憬、清凌、清冰、罗伯特、沃尔夫……”伯？逐一地念过画中人的名字。明明那么丑的画，可自己怎么就能一分不差地认出来呢？

    伯？的眼光停留在墙上，看着上面那宛如熊牛合体的自己以及旁边站着的、同样如牛科动物的清凌。虽然画上的人嘴巴咧开的幅度很是吓人，但是，他却只觉得，心中涌出了暖流……

    内心的那一道闸门终于放开，里面那名为“喜欢”的感情涌了出来。但毫无气力的伯？，已没有力气再去想那许多，任由疲惫占据了全身，支持不住地闭上眼。

    “清凌……”

    最后，那一个名字在伯？的唇里含了许久，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无法听见。

    当罗伯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伯？毫无生气地坐在地上，背后的墙壁上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慢慢地流到了地上。

    “……”罗伯特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伯？。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他伸手扶住伯？的肩，才发现那个深深的弹孔。下一刻，手忙脚乱地爬在伯？的胸口上，想确认对方是否还有心跳。

    “铛——”某物落地的声音。

    罗伯特抬起头，只见清凌和叔男站在门口。而叔男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面无表情，只是注视着眼前这幅景象。

    缓缓地，清凌走了过来，又缓缓地跪下。最终，她伸出双手，抱住伯？渐凉的躯体，将头埋在了对方的肩上。

    刹那间，心口缺失。

    没有泪水，清凌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伯？的躯体。然后，她的眼光逐渐涣散——

    “咔！”墙壁上出现了一条很大的裂缝，贯穿了整个墙面。地板被掀起，块状固体从天花板上重重地砸下。

    整个大楼剧烈地晃动起来。受不了压力的墙壁，大片大片地坍塌，发出巨大的响声。

    没有那一声“Fireball”的暴力声明，没有平日那火冒三丈的暴走表情，此时的清凌，异常平静。没有愤怒的火焰，她却放出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使得整栋大楼摇摇欲坠。

    囚室墙壁上的画作，也已经被裂缝分割得组不成图形，整个墙体开始坍塌，摔在地面上，顿成碎片。

    “住手，清凌！住手啊！”

    罗伯特大声地呼喊，可他的声音，并没有传达到清凌的耳里。震动还在继续，坍塌的声音震耳欲聋，顷刻之间，又有几层楼变为了尘土——

    “住手啊，清凌！他还没有死！还有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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