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系列-作品相关 (14)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标提早折返,快撤退。”阿广急促的声音。

    宫泽一惊,拿起对讲机。

    “武藏,目标折返!撤退!”宫泽。

    “不,快好了。”武藏开始在窗户边角的小孔安装针孔摄影机。

    “阿广,还有多久目标抵达!”宫泽紧张不已。

    “他很接近我,我要挂了!”阿广气喘吁吁的声音。

    宫泽大惊,打开窗户,看着武藏踩在七楼的高空墙垣上手忙脚乱,再看看楼下……

    今井面无表情提着两只塑料袋,低着头,正快速穿过管理员室,走到庭园。

    “武藏!”宫泽冷汗直流,心急如焚。

    “别吵,快好了。”武藏坚持,专注在手指上的小玩意儿。

    今井从没有进过电梯,总是从另一头的楼梯通行。

    宫泽深呼吸,紧握拳头,吐出一口气。

    “武藏,我再给你三分钟,你再不下来,我只好做鬼找你。”

    宫泽挂掉手机。

    阴暗的楼梯间。

    宫泽戴着耳机,吹着口哨,背着大包包走下阶梯。

    他不确定“它”是否会听见剧烈的心跳声,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用熟练的口哨声将不安的情绪掩盖住。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宫泽的口哨也越来越大声,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从妈妈房里偷出来的“银戒”……如果自己的科展论文成真的话。

    四楼楼梯转角,宫泽一晃一晃大步走下,大方看着刻意低着头、却散发出一股阴冷气息的今井。

    今井戴着压低的绿色帽子,与宫泽在楼梯错身的瞬间,似乎有意无意瞥了宫泽一眼。

    这是宫泽第一次与今井近距离接触,过度饱满的猜测与想象,让宫泽的口哨走了调,心脏几乎悬停。

    但,宫泽想起了同样赌命,几乎一脚悬空的武藏。

    “啊!”宫泽左肩“不自觉”往旁一碰,撞上擦肩而过的今井。

    宫泽一个踉跄,背包脱手落空,一堆零食散落在阶梯上。

    今井的脚步犹疑了一秒,随即又继续往上踏。

    “喂,撞了人不道歉,至少也帮我捡个东西吧!”宫泽拿下耳机,瞪着今井。这才从楼梯下方看清楚今井的脸孔。

    比起照片,今井本人的脸孔轮廓更显苍白削瘦,还有一股阴扈之气。

    今井瞪着宫泽,彷佛知道那一撞是宫泽故意找的碴。

    “马的,你很不识相喔,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教训像你这样的中年废渣吗?”宫泽佯怒,卷起袖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今井瞇起眼睛,无法看清他在想什么……

    “喂,我叫你把东西捡一捡!”宫泽用力一踢躺在地上的背包。

    只见今井的身子微微前倾,喉咙间有种奇怪的声音喀喀咕哝着。

    宫泽心中战栗不已,眼神却兀自佯作愤怒,握住银戒的手早已满是冷汗。

    “想打架的话,最好弄清楚你的对手是谁……”宫泽冷冷地看着正想做出什么的今井。

    此时,楼下有脚步碰碰碰快速靠近,阿广的大叫声回荡在楼梯间:“宫泽!到底要不要去网咖把妹啊!靠!你也太久了吧!”

    “……”今井手压低帽缘,转身不理会宫泽,拾阶上楼。

    宫泽大骂几声,低头将地上散乱的零食收拾进大包包,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颤抖到连零食包装袋都无法拿好,眼泪甚至流了出来。

    不知何时,阿广已蹲在自己身旁,手里拿着手机。

    “你做得很好。”阿广拍拍吓到飙泪的宫泽,坚定地说:“武藏那小子已经回到房里,那家伙无所遁形了。”

    当晚三人彻夜守在计算机屏幕前,观察今井不可思议的夜栖活动。

    今井将电视切换到新闻报导,然后开始攀行在天花板上,不停在屋子里作三度空间的跳跃。肌力之惊人,平衡感之佳,简直匪夷所思。

    “果然……是吸血鬼。”阿广骇然,终于说出口。

    今井一边看着不同电视台播放的新闻,一边继续在屋子里头不停纵跃,像是刻意锻炼着自己的肌肉力量。

    “原来奇怪的声音就是这样来的。”武藏看着天花板,手臂一阵鸡皮疙瘩。

    如果电视新闻停留在失踪儿童的报导上,今井就会暂停锻炼性的三度空间跳跃,专注地看着新闻,不时露出尖锐的犬齿低吟。

    “好险没在楼梯间被他干掉。”宫泽一想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两腿就发软。

    而天快亮时,今井打开冰箱的画面瞬间,开始困倦的三人同时被震撼

    的画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

    一颗极其干瘪的,瞪大双眼的头颅。

    “那是……小孩子的头吧?”武藏快吐了。

    阿广跟宫泽则直接吐在地上。

    今井不仅将小孩子绑走、杀死,还将尸体分成主要的六大块。宫泽将画面格放、边缘清晰处理后,发觉死者头颅比起寻人新闻中、照片里的胖男孩,大幅瘦瘪下去。

    “血被吸光了……可见吸血鬼只要一个月完整进食一次,就能够存续他们邪恶的生命。”宫泽昏昏沉沉地说。

    但今井打开冰箱,并非吃食童尸,而是熟练地处理尸体,烟灭证据。

    看他的手法,应该不是打算一次就处理好,而是按部就班照某种进度操作着。

    三个人各自调整情绪,眼神不断避开计算机屏幕里呈现的超写实世界,直到今井将窗帘彻底拉下封好,进入黑色的睡袋里入眠,宫泽才结束监视画面。

    吸血鬼啊……脱离现实的邪恶敌人。这案件里四个疑点都解开了。

    一切,就跟宫泽一开始就猜想的对象一模一样。

    “如果你们想逃跑,我也不会怪你们。我一个人就能杀死那个混蛋。”武藏首先开口,似乎忘记今井骇人的体能条件。

    “你在说什么啊?该是报仇的时候,这才是男子汉。”阿广握拳,分不清楚背上的汗,是因为害怕,还是过度兴奋。

    “既然确定凶手是吸血鬼,就要有对付吸血鬼的办法。从现在起到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还有七个小时,一定要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一起祈祷今天不是阴天吧!”宫泽双手摩擦,想藉此将恐惧感摩擦掉似的。

    对付吸血鬼的方法,许多恐怖电影或漫画都大同小异:阳光,银,大蒜,木桩,圣水等等,宫泽认为其中可信度最高的,莫过于阳光跟银。

    “我只有一枚银戒……还要更多。”宫泽说:“我记得良子家是金饰店,去她家借点银粉吧,武藏,良子一直很喜欢妳,这件事你看着办。”

    武藏一脸苦恼。

    “阿广,你去找你叔叔,请他跟消防队要几件最亮的防火衣。”宫泽看着阿广:“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负责祈祷中午阳光充足。三个小时后这里见。”

    “等等,我要怎么跟我叔叔说?跟他说我们打算宰一只吸血鬼?”阿广张大嘴巴。“是啊,他越当我们在儿戏,防火衣就越容易借到。”宫泽说:“开始行动,像个男子汉决胜负吧!”

    三人分头进行。

    武藏到超商买了好几把锐利的生鱼片刀,然后将刀子拿去良子家开的金饰店,请良子父亲将宫泽的银戒融化,涂在每一柄生鱼片刀的锋口上。当然,区区一枚银戒还不够,武藏答应跟良子约会,才将十五柄生鱼片刀都涂满。

    “为什么那么多刀子?”宫泽傻眼。

    “每个人五把,可以近战、可以远丢,战斗到至死方休。”武藏解释。

    阿广除了顺利弄到三件崭新的隔热防火衣,还提了一桶煤油回来。阿广说:“先在楼梯口铺好油,要是需要逃走时,大火可以困住他。当然了,我也不反对一开始就用火攻,只是万一烧掉整栋房子,我们只好牢里英雄再见了。”

    而宫泽早就准备好几片镜子,跟一座擦得一尘不染的立身镜。他也将针孔摄影机所拍摄到的一切录成影片档,预先设定好时间,电子信箱将在十个小时后寄到邻近的两间派出所,以及东京警视厅。以防万一。

    “防火衣的反射亮面属于保护性质,立身镜的阳光攻击才是最正点的部份。”宫泽说:“虽然不清楚他睡得有多熟,但我们一破坏门锁进去就打破窗户,让阳光照在我们身上,立于不败之地。”

    三个人穿好金光闪闪的防火衣,分配好涂妥银粉的生鱼片刀,宫泽拿着立身镜,阿广提着油,武藏当前锋。这个行动打算由空手道黑带的武藏,以一记豪爽的回旋踢将门板踢开做开场。

    指针距离正午时分还有半小时,三人将防火衣头套摘下,在等待与酝酿的空档里不断咀嚼零食,大口大口喝水。光是穿着密不透风的防火衣,就足够使人中暑。

    武藏看着启动这一切的宫泽,不由得大为佩服。

    “宫泽,一般人不会这样联想吧?说你推理好,不如说你爱胡思乱想,一开始就往吸血鬼这种奇怪的答案猜。”武藏。

    宫泽笑笑,他的想象力一直处于控制不住的脱缰状态。有人说,所谓的天才都是绝佳的阴谋论者,他就是这句话最好的映证。

    “宫泽,我看你以后干私家侦探吧,一定会大发利市。”阿广用手搧风,热到快把自己蒸熟。

    “不,既然要玩就要玩最专业的,我不要在网络上偷偷摸摸,我要正大光明调动所有的数据,我要当刑警。”宫泽信誓旦旦:“然后成立一个猎杀吸血鬼的特勤组,把这个城市好好矫正一番。”

    时钟指针,已来到正午十二点。

    三个年方十六岁的高二生,充满了热血漫画分镜里,才有的高昂意志。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失败的话我们会死,成功的话我们也可能被当作杀人犯,连我这种成绩不好的笨蛋都知道,这真是糟糕透顶的暑假。”武藏苦笑,看着身旁两位挚友。

    “是啊,杀人加纵火,我爸妈知道的话一定会气死。”阿广嘴巴这么说,脸色却是一番荒唐的得意。比起武藏的空手道回旋踢,他也想让自己的豪拳留下爽朗的回忆。

    但身为军师的宫泽,此刻的思虑却突然陷入迷惘。

    “怎么了?”武藏看着宫泽,以为文弱的宫泽临时胆怯起来。

    “我觉得不大对劲。”宫泽胸口压抑着莫名的不安,心跳加快。

    “……宫泽,你在楼梯守着油就好了,一有不对就点火。如果我们失败了,你还得亲自跟警察说明一切呢。”阿广拍拍宫泽,爽朗地原谅宫泽的退缩。

    宫泽却一股劲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虽然胆小,却不是抛下朋友的那种人。

    “我一直没有仔细去想,但整件事最奇怪的地方……我们却一直视而不见。”宫泽感觉到,防火衣紧紧包住的身体应当很闷热,此时却一阵毛骨悚然。

    阿广跟武藏沾染到宫泽语气里的不安,面面相觑起来。

    “两年来共有二十五个小孩子失踪,媒体却只做单一案件的报导,却没追踪连续诱拐的罪行,串连……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像……好像这个连续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宫泽深呼吸,却打了个哆嗦:“这才是最奇怪的疑点。”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阿广说。

    突然,门被喀喀打开!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强化玻璃防护帽的人鱼贯走进屋子,将606室里呆晌的三人围住。

    “等等,你们是谁!”武藏骇然,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至少两柄长枪指着他的脑袋。

    黑衣人不发一语,用不容分辩的肢体语言将三人分开,旋即悍然将三人强按在地上。即使是武藏这样的功夫高手,在被压制住脊椎关节后也无法动弹。

    宫泽在被压倒的瞬间注意到,每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附有红外线瞄准仪的冲锋步枪,像是霹雳小组般模样的队伍,高起的黑色衣领上则绣了白色的“V”字,似乎是某个特殊小组的标记。

    迅速制服三人后,606室的窗户立刻被黑色的喷漆封死,光线全然遮蔽。

    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的呛鼻气味,还有三人焦躁惊恐的喘息。

    “你们是警察吧?是我叔叔叫你们过来的吧?你们弄错对象了,我们……”阿广的肩膀被按得很痛,一旁瘦弱的宫泽更是痛得叫出声来。

    渡边警佐果然从霹雳小组般的黑衣人后慢条斯理走出,但并没有叫这些黑衣人松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手表,皱着眉头。

    “叔叔!”阿广压低声音,汗流浃背地说:“犯人就在楼上,他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了的角色,他……喂!小力一点行不行!”

    渡边警佐看看表,又看看天花板,用一种漠然的语气说:“不能够应付啊……”

    天花板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然后迅速回归平静。

    阿广与武藏还在挣扎不解,但渡边警佐却恍若未闻,只是抽着烟,偶而用看陌生人的表情打量着侄子阿广。

    被压在地上的宫泽早已神智澄明,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胃里一阵厌恶的翻搅,涌起呕吐的冲动。

    半分钟后,一双高跟鞋矗立在宫泽面前,蹲下。

    是个短发的妙龄女子,脸上除了一副时髦的红框墨镜,还有赞叹不已的甜美笑容。手里,却拎着今井死不瞑目的脑袋。

    “宫泽清一,很高兴终于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你。”妙龄女子伸出手,帮宫泽歪掉的眼睛扶正。

    “……”宫泽怒瞪着妙龄女子,牙齿却不由自主打颤。

    妙龄女子将今井的头颅随手往后一丢,立刻被黑衣人接住包好。

    刚刚楼上的巨大撞击声,很明显是这个妙龄女子杀死今井所发出的声音。

    “今井原来的名字不重要,但他并不具有惹出这种麻烦的资格,简单说就是体制外的烂吸血鬼,擅自躲在食物里的废物。你很好,帮我们找出这种害群之马,省得我们一番工夫……要知道越是庞大复杂的控制系统,里头的漏洞越是千疮百孔呢。”妙龄女子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放我们走!”宫泽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真不愧是那篇精彩的科展论文的天才作者,我一直很期待你的后续发展呢,你这孩子果然不只是纸上谈兵,还是个勇敢的实践派,当然了,你的朋友也是功不可没。”妙龄女子夸奖道。

    宫泽咬牙切齿,全身颤抖。

    “宫泽……这是怎么回事?”武藏徨徨然。

    “叔叔!叔叔!”阿广奋力抬头,不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渡边警佐。

    此时,阿广与武藏颈子后被黑衣警察注射进不明的液体,随即缓缓昏倒。

    “送进皇城吧,就说是上等的食材。”妙龄女子回头吩咐。

    渡边警佐躬身领命,几个黑衣人拿起黑色的特殊塑料袋,有条不紊将软瘫的阿广与武藏“打包”进袋里,扛起走出房间。

    “你们要把阿广跟武藏带去哪里!”宫泽恐惧又愤怒地咆哮。

    “天啊,你该不会真的不晓得吧?”妙龄女子假装失望,却掩饰不住她开玩笑的心情。

    “你们这群烂吸血鬼!烂人!烂警察!全都是同流合污的混蛋!”宫泽吼得脖子都红了:“把我的朋友放了!放了!”

    渡边警佐瞪着宫泽,余下的黑衣“警察”正等候妙龄女子进一步处置宫泽的命令。他们准备的塑料袋恰恰还剩一个。

    “打包吗?还是就地处理掉?”渡边警佐恭敬地问。

    妙龄女子仔细看着宫泽,毫不理会一旁的渡边警佐。

    “宫泽清一,你很讨厌吸血鬼吗?讨厌会把你朋友丢进榨血机,作成酥脆甜血饼的吸血鬼吗?”妙龄女子很认真的表情。

    宫泽没有回答,他抱着必死的心情,用最大的恨意凝视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微笑,露出期待的眼神:“身为一个纯种的吸血鬼,人类是不是一种意志力很强的种族,我希望能够从你身上找到解答;身为你忠实的迷,我很期待你能够在全新的记忆里坚持现在的意念。我会带你去白氏那里……一个能够清洗你这个夏天所有记忆的地方。之后,你会在一连串巧合下进入警大,当上最优秀的刑警,然后……进入为吸血鬼擦屁股的特别V组。”

    宫泽倒抽了一口凉气,却随即大吼:“天涯海角我都不可能忘记!不可能忘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赶出这个国家!”

    “说得好,这也是我最期待的,让我见识一下人类的意志力吧。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变成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汉呢。”妙龄女子笑笑,轻轻地弹了宫泽的额头一下。

    宫泽昏了过去。

    暑假已接近尾声。

    宫泽恍恍惚惚地躺在病房里,因车祸所造成的脑震荡与颅内出血还在持续观察中。

    车祸……哪来的车祸?

    每当困惑的宫泽想要仔细回忆“车祸”的一切,与这趟他根本没有印象的旅程时,他的左脑就会一阵痉癵的疼痛,痛到甚至流出鼻血。医生警告宫泽暂时别多想,否则大脑损伤的区域会负荷过重,只会加遽失忆的情况。

    但宫泽能不努力回想吗?

    医生告诉他,与他同行的两个朋友,阿广与武藏,全都在车祸中不幸丧生。他们两人在意外发生后昏迷,来不及逃生的结果,是被车内的大火烧成焦炭。而宫泽之所以几乎毫发无伤,据匿名的目击者指出,全是他第一时间被巨大的撞击力道给弹出车体。

    “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宫泽哭着,这种目击说词真是瞎掰一通,毫无逻辑可言。

    更何况,他们三人全都没有驾照,也没有人会开车,怎么租车去旅行?

    还一口气便在外面游荡了快三个礼拜?

    如果是一场梦,至少还会留下片段的残留画面。偏偏这场意外连个梦都不如,只有两张潦草的交通事故报告。

    如果说是私下串通的租车之旅,至少也会留下几张照片,但相机在车内大火里同样烤成脆化的炭块。而宫泽号称天才的脑海里,却什么也没剩下。

    莫名其妙的,宫泽失去了他最要好的两个朋友。

    阿广的直率热情,武藏的执着刚毅……如今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吊唁。

    出院后,宫泽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无端流泪,无端头痛,无端害怕……

    无端感到不能遏抑的愤怒与悲伤。

    2018年,二月。

    东京新宿,警视厅,特别V组新人资料审查室。

    宫泽西装笔挺,精神奕奕坐在长桌的一端。

    面试他的长官,正是高中好友的叔叔,特别V组的高级警司,渡边友尚。

    渡边在拥有调动整个警视厅资源的特别V组担任高阶刑警,自宫泽当上警察那一天开始便非常帮他,给了许多相当实惠的建议。

    尽管如此,但宫泽就是无法理解,自己内心深处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位老是帮忙自己的长辈。要细究原因,却说不上为什么。

    “宫泽清一警官,你的资历非常完整,破案率也是同侪间最高的,但……你知道的,特别V组是个很特别的行动组,‘最适合’比‘最优秀’还要重要。给我个理由吧小伙子。”渡边打量着宫泽,想起了什么。

    “因为我是最棒的,最棒的人到哪里都适合。”宫泽自信满满。

    “宫泽警官,你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啊?”渡边警司失笑。

    “如果我可以破‘子夜拔头人’的案子,我是不是就符合最棒、也最适合的定义?”宫泽直截了当。

    “行。如果你在一个月内破案,特别V组的大门随时欢迎你!”渡边警司微笑。

    食不知胃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法正常进食之余,想吐,虚弱,易怒,衍生出捉多怪癖。

    特质:为了进食出现各种肉体上的扭曲突变,例如吐出高胃酸酵素进行体外消化、生长出钢铁般坚硬的牙齿、将电气油气火力或其它能量转化为身体所需的热量等等。但绝大多数正常人类都会在饥饿时期就死亡,仅有极少体质特异的人种才有体质基础留存此命格。

    进化:吞食天地

    续十一豺

    冷冷清清的马路上。

    一台不成摊车的烂泥,一个破掉的橱窗与满地碎玻璃,呜呜吹响的警报器声。

    狩甫落地,乌拉拉已从地上爬起来。

    而街的暗处,也慢慢走出身着蓝色紧身劲装的蒙面女。

    “会不会太慢了?”乌拉拉抖擞着身子。

    蒙面女不说话,只是敲敲手中的望远镜,然后丢在一旁。

    乌拉拉苦笑,原来他没感受到蒙面女的“气”,是因为蒙面女站得老远,用望远镜遥遥观察乌拉拉与狩的死斗过程,想找出狩的弱点才杀出。

    现在才出现,只有两个理由。

    “你认为找到我的死角了?”狩冷笑,国中生面孔的他却一点也不青涩。

    蒙面女摇摇头。

    “那你是看出这小子不行了?”狩又皱着眉,摸着肚子,快饿昏了。

    蒙面女点点头,从背后的金属箱重新抽出一条钢链,但链球已失却在货轮上,只有空甩着链子。

    东京警车特有的警笛声快速接近中。

    麻烦了,这下十一豺中的其他人也会找到这里的。必须速战速决!

    “喂,等等,其实我还可以打啦。”乌拉拉踏上前,停住,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狩眯着眼,面色扭曲道:“从打斗到现在,你除了躲的功夫比别人行外,根本就没办法沾上我的边,也好像没打算这么做不是?”

    “恩,因为就算靠近你,你的酸液喷杀也几乎没有死角。”乌拉拉吹着手掌,笑笑:“但现在我有冒险的理由,因为你的眼角必须留点缝给她,难免心有旁鹜,我突然觉得嘛,我有三成的把握。”指着站在狩身后的蒙面女。

    狩狞笑,脚一沉,高高跃起。

    “三成?”狩张大嘴。

    “够了。”

    乌拉拉屏气凝神,脚往下奋力_跺,下水道圆形金属盖飞起。

    酸雨暴落,乌拉拉抄起厚重的金属圆板,冲出。

    乌拉拉用金属板挡下落击的酸弹,朝狩的落点继续冲行。

    蒙面女跳上,朝狩劈击锁链,狩瞪大眼睛,嘴一揪,三粒酸弹精准地射断了锁链。

    但狩落地的瞬间,乌拉拉已经逼近,朝他射出溶解中的金属盘!

    狩一压身,金属盘在头顶上呼呼飞过。

    乌拉拉欺近!

    “真想知道,我怎么投到那罐乌龙茶?”

    乌拉拉说完这句话时,已经掠过狩,蹲跪在十尺远的地上。

    蒙面女落下。

    “刚刚,你从我身上拿走了什么?”狩愣头愣脑的。

    狩明显感觉到失去了什么。

    但仔细审视身子,却一点痛痒都没有。

    “病。”乌拉拉紧紧握住手。

    “病?”狩。

    “如果你早一百年遇到我,你一定是个读书上进,然后慢慢死掉的孩子。”乌拉拉叹气,看着弯弯曲曲的掌纹,打了个充满浊气的冷颤。

    狩深呼吸,想朝乌拉拉吐射酸弹,却只是一个劲地干呕。

    肚子的不舒眼消失了?

    狩惊讶小已,试着用意志力催吐,却毫无作用。

    “很多很多年,都没吃过好吃的东西了吧?”乌拉拉咬着手指,血咒重新纷飞,锁在身上。

    符无言。

    “去吃个东西吧?”乌拉拉指着散落在地上,掺杂在无数碎玻璃里的糖炒栗子。

    狩两眼无神,蹲下,剥了个炒栗子,端看着里头的果实。

    吃下。

    慢慢地咀嚼。

    两行泪水,崩溃般从狩的眼中滚出。

    然后是场痛哭,无可遏抑的嚎啕大哭。

    “走吧,躲起来吧,吃个够吧,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比人血好吃多了。”乌拉拉苦笑,好想吐,好想吐。

    他很仁慈。

    一向如此。

    蒙面女不得不让开一条路。

    对她来说,失去能力的狩,这样的结局也已经足够。

    于是她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乌拉拉没有问之后怎么联络,毕竟拥有这样相同志业的人,在这个城市还会继续遇见的。如果彼此都能坚强活下去的话。

    警车赶来的时候,冷清的现场只剩一个兀自昏迷大睡的大汉。

    “怎办?”小警察搔搔头。

    “带走他啊怎办?”老警官抽着烟,神色疲惫。

    今天晚上码头不知怎么搞的,一团乱。赶去的大批警力却只负责交通管制,不得进入码头管事。

    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竟然所有船只都不准卸货装货.抗议的电话几乎瘫痪了警署,水警的船也通通被高层抽调精光,只能用无线电逐一向渔民商家警告。

    但电视台上的今夜新闻,却很有默契地忽略码头发生的事。

    “这城市快不能住人呐!”老警官牢骚,踩熄烟蒂。

    城市另一角,一间破庙的挂单斋房里。

    一把蓝色吉他。

    一只颈子有如西装白衬衫的黑猫,偎在一个大男孩旁,享受着冷掉的薯条。

    大男孩全身都是难看的伤疤,有的黄有的红,汤汤水水地渗出模糊的痂,痛到他完全没办法入睡。

    乌拉拉。

    他将“食不知胃”储存进绅士体内,然后用“天医无缝”的能量让自己身上的伤快速愈合,但痛苦以倍数撕裂着他,这是快速治愈的微薄代价。

    乌拉拉的身边,还堆着一大堆可乐、汉堡、炸鸡、比萨、大阪烧与各式各样高热量的食物。整个晚上他都一直吃,补充“天医无缝”所需要的高能量。

    吃到嘴巴都酸了,下颚快断了。

    然后,乌拉拉想着一定也在某处一直吃的狩。

    他对吸血鬼没什么太过的喜恶。或许是天生过剩的同情心吧,他深刻体验人世问有许多痛苦与悲伤并非任何人的错,只是痛苦与悲伤终究扭曲了所有人的脸孔。

    也许该为狩弹首歌?拿起吉他,乌拉拉想了半天,却想小出哪首歌适合当大吃特吃时的背景音乐。

    绅十饱了,懒洋洋地躺在乌拉拉旁,喵了一声。

    “你问我怎么不把‘食不知胃’放掉,把‘千军万马’锁同来?”乌拉拉按摩着绅士的颈子,看着窗外的月。

    绅士颇有灵性地点点头。

    乌拉拉看着手掌,比起酸液造成的严重腐蚀,掌上二的烫伤早被“天医无缝”给治好。

    但那瞬间的冲击还留在骨子里,还有那炒栗子大汉的眼神。

    “好的猎命师,是为了好的宿主而存在呢。”乌拉拉微笑。

    一笔勾消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两百五十年

    征兆:宿主开始逐渐产生严重的健忘,洗澡完立刻再洗一次,缴完管理费再交一次,交过女友忘记只好再交一个(下场自行想像)。罹患慢性病的宿主,常有忘记已经服过药物、连续服药过量致死的情况。

    特质:记忆逐渐褪化的人生,甚至影响到周遭的亲戚朋友,产生对某个重大事件集体失忆、或记忆淡化的现象。由于宿主很难意识到自身的状况,所以被命格夺舍的几率很高。

    进化:若宿主居然能保持清晰的意识,将遗忘的能力限定在特定他人而非自身,则会进化成非常可怕的“不存在的千年”,能量巨大时甚至能清除整个族类的某些记忆。若在特定精神力很强的宿主手中,则可能进化成能够操纵记忆的……

    (曾郁婷,热情洋溢的十七岁,台北汐止)

    炒栗子大汉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不是窗外刺眼的阳光唤醒了他,而是派出所警员无奈地拍打他的脸。

    “喂,你好好的卖糖炒栗子,干什么撞破人家玻璃?”警员口气不悦。

    若非真到了中午,还没有一个警员有胆子去叫这大汉起床。不知怎地,这大汉身上除了几天没洗澡的臭味外,还有一股天生的魄力似的,教人一靠近就生起想立正站好兼之敬礼的冲动。

    大汉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很臭很臭的呵欠。

    在场三个警员都闻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名字?”警员按下录音机,漫不经心摊开张纸,打算做笔录。

    大汉揉揉眼睛,拍拍脸,又颓然倒下。

    “喂,老兄,别忙着睡啊,做完了笔录就让你走,最多赔块玻璃也没什么大不了!”警员拿起原子笔刺着大汉的脸。

    大汉疲倦不已,只好勉力爬起。

    “名字!”警员大声问。

    “陈木生。”大汉有气无力道,身子摇摇欲坠。

    “什么?”警员狐疑。

    “陈木生。”大汉重复,四处张望,更像注意力无法集中的蠢样。

    “汉名?哪来的?”警员一愣。

    “台湾。”陈木生大声说。

    警员捂住鼻子,这家伙的口臭真不是盖的猛暴。

    “有没有护照?居留证之类的啊?”警员瞪着陈木生。

    “没有。”陈木生用力抓着一头乱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给圈住。

    双手被铐住的陈木生,努力想将稻草般的头发拨乱反正,却是越拨越翘,还散发出一股中人欲呕的油味。

    “没有?那你岂不是偷渡来的?”警员捂着鼻子,不可思议陈木生的理直气壮。

    “是啊,不然怎么来的?你们的机场禁止猎人出入境已经几十年了,计算机数据库里自然有我的资料,你要我怎么光明正大搭飞机或搭船过来?,,陈木生拿起水就喝,咕噜咕噜。

    “喂!那是我的水!”警员大叫,抢过陈木生手中的水杯,看着被污染的水发愣。天啊,这家伙不仅脏,还兼没社会常识!

    解了渴,陈木生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看着手掌发起愣来。

    怪怪的,实在是怪怪的。

    虽然说自己从没娘娘腔地注意过掌纹长什么样子,但绝对不是这个德行,鬼画符似贲张开的肉线,构成了一匹奔马的狂草,偏着些光看,那马好像变成了无数匹马的综合体。

    “管制?你在台湾是通缉犯么?犯的是什么罪?来日本多久了?平常住在哪里?在日本有没有犯罪?”警员不悦,原子笔抄抄写写。

    他开始认真起来,抓到偷渡犯,还算是有点业绩。

    “我说了我是猎人,来日本自然是要杀吸血鬼的。”陈木生正经八百道。

    “杀吸血鬼?”警员笑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陈木生那张脸。

    “卖糖炒栗子是我的表面工作,吸血鬼猎人才是我的真正身分。”陈木生解释,但随即黯然:“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陈木生叹了口很臭的气,好像颇多感触。

    “总之就是没护照?”警员懒洋洋拉回正题,他没兴趣听一个吸血鬼猎人怎么变成一个卖糖炒栗子的。

    “没。”陈木生摇摇头,又端详起自己的手掌来,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遣送回台湾或是被判刑之类的事。

    陈木生想着昨天晚上,那太像梦境的怪事。

    怪哉,一个从天而降的混账小子,怎么毫无来由往自己就是一掌?

    那小子功力不俗,但自己没道理被震昏啊?

    论掌力,他还有点自信,再怎么说都不可能被一掌打昏脑袋,到现在头都还晕晕的。

    还有,他更介意的是,跟在少年后面那个小黑点好像是头吸血鬼?但若要从模糊的记忆里去深究却是不可能的。陈木生的鼻子一向不灵光,嗅不出什么叫“吸血鬼的气味”,也对什么“用气去感应周遭的温度”这种事趟没天分。练气就练气,还感应哩!就这两点来说,他实在不是个好猎人。

    “在日本除了卖糖炒栗子外,还做过什么事没有?有、没、有、犯、罪、啊?”警员用原子笔搭搭搭搭敲着陈木生的额头,每说一个字就敲一下。

    陈木生瞪了警员一眼。

    警员竟哆嗦了一下,原子笔停在半空,颤抖着。

    “就是因为什么都还没做,所以我绝不能现在就走。”陈木生握紧拳头。

    “……是么?”警员吞了口口水,双脚竟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另外三个正在忙其他事的警员,也纷纷停下手边的事,浑身不自在。

    这个足以被归类为流浪汉的臭摊贩,竟散发出锐不可挡的气势。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以为自己是卡通片的主角啊!”一个老警官放下吃到一半的便当,勉强自己瞪着陈木生。被一个偷渡犯的气势压倒,实在太没面子了。

    陈木生沉默了。

    不过跟老警官的反驳无关,他只是习惯性地在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时,沉默。

    为了向师父证明武道的极限追求跟无限的生命毫不相干,而是关乎习武者个人的意志,于是自己加入猎人的行列,来到吸血鬼最多也最变态的日本。

    “成功的捷径,莫过于挑最困难的路走。”这是以前师父的教诲。

    由于听起来非常热血,死木头个性的陈木生一听就流下两行热泪,从此奉为圭臬。

    在这样的原则下,要完成自己的理想,首先就要挑最强的对手,吸血鬼族群便成为唯一的目标;要用最快的速度当上最强的猎人,就直接到一个吸血鬼最多的地方吧!

    怀抱着满腔热血,陈木生来到日本已经好几年了,不知不觉连日本话都给学会。

    看着当初连袂赴日的同伴一个个放弃、倒下、背叛,甚至加人吸血鬼,陈木生依旧坚持自己的理想,白天苦练铁砂掌,晚上到街上发名片、打杀吸血鬼。

    直到陈木生看见那道巨大的裂缝……

    “去,鬼才相信,什么名片啊?”老警官扒着便当。

    做笔录的小警员也笑了出来。

    陈木生轻轻松松挣脱手铐,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恭恭敬敬递上:“免费帮您杀死吸血鬼。猎人,陈木生。电话:xxxx.xxx.XXX。”

    但名片根本不是重点……

    “你……怎么办到的?”老警官与小警员目瞪口呆。

    那手铐断成好几块红色的烫铁,喀喀喀散落在地上。

    “这几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成为一个最强武术家的理想。”陈木生斩钉截铁地说,可怕的气势源源不绝从他的体内爆发。

    小小的警局内,空气顿时被抽成真空,所有警员呼吸困难。

    拍手声。

    一个戴着眼镜的高挺男子走进派出所,站在陈木生的背后。

    “说得好。”是宫泽。

    派出所里的警官与警员们先是一愣,但看见宫泽别在衣服上的特殊V字徽针,所有警官立刻立正站好,行举手礼。

    宫泽厌恶地挥挥手:“免了,我是来找这位先生的。”

    陈木生看了宫泽一眼,认出他衣服上的记号,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是为吸血鬼服务的人类鹰犬,被其主人烙印的无耻标志。

    “我认同你的表情,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宫泽晃着手上的录像带,放在桌上。

    宫泽看着陈木生的眼睛:“告诉我,你的手掌上是不是多了什么?”

    天医无缝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月有阴阳残盈,生即是灭,灭即是生,万物息养,亦复如是。

    特质:与其说是治疗宿主,“快速转化能量”更能妥切形容。自然平衡之理用在宿主自我医疗上,必须在短时间内大量食取足以令伤口复元的热量。但此命格不过是利用宿主既有的免疫系统与自疗机制、进一步加以速化而已,所以恢复的速度与成效仍视宿主原来的体质而定。

    进化:无

    摇滚吧,邓丽君!

    童年结束了。

    一辆离开童年的火车上,乌拉拉与哥哥看着窗外的黑龙江山水,但乌拉拉心中浓烈的好奇与兴奋,远远压过了离别的愁绪。

    再过几十个钟头,他们就会来到北京,中国热闹的天子脚下。

    哥说,北京一切都很新奇、好玩、塞满各式各样的有趣事物,哥也说,在越大的城市,就越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包括梦想。

    这趟离开故乡的旅程并没有父亲的参与,因为父亲要去广州,与猎命师大长老会面。据哥哥说,父亲很可能在近日继承爷爷的职务,成为长老团护法之一。乌家一向在长老护法团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父亲成为护法使者只是迟早的事。

    旅行少了严肃的父亲,乌拉拉心情更野放了。

    “哥,爸带你去过这么多次北京,除了杀吸血鬼以外你都在做什么啊?”十六岁的乌拉拉热切地拉着十九岁的哥问。

    哥闭着眼睛,摇摇头。

    乌拉拉微微感到失望。但想想也是,哥是大器之人,天才总是被赋予太多的期待,没时间做别的事。幸好自己跟哥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或许到了北京,爸仍会继续对自己放松点。

    “哥,北京的人很多么?紫禁城漂亮么?长城雄伟么?”乌拉拉继续问。

    哥摇头,依旧没有张开眼睛。

    乌拉拉一直问,哥哥都是闭着眼睛,简短地回答。

    乌拉拉渐渐发觉哥有些不对劲。

    “乌拉拉,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小蝶了。”哥说。

    乌拉拉愣住。

    “曾经重要的东西,一旦再也没有人跟你一起印证,就好像那份重要从来没有过一样,感觉好难受。”哥终于睁开眼睛,两行眼泪流下。

    乌拉拉不知所措。

    记忆中,哥从来都没有哭过。

    就连哥发现,他们兄弟在林子里偷偷养的赤熊中了村人的陷阱、被杀死时,乌拉拉哭得一塌糊涂,哥也只是发狂地将整座林子的树拔倒,如此而已。

    “哥……”乌拉拉整个不自在,看着哥,一手按在哥的膝盖上。

    “小蝶她要跟别人结婚了。”哥的泪水无法收止。

    “哥……”乌拉拉慌了,一向都是哥安慰他,现在自己却只能看着哥哭。

    “喜欢小蝶快七年了,我现在才明白,小蝶需要的不是我的存在,而是任何人的陪伴。原来这就是爱情。”哥看着窗外,那一幕幕穿溜而过的冻原风景。

    那黑龙江,已经变成一条黑龙江。

    而不再是他与小蝶间的黑龙江了。

    “哥,你刚刚说,原来这就是爱情,我听不懂,到底什么是爱情?”乌拉拉隔了好久才敢开口。

    “如果你没有办法陪在那个人身边,便不会继续共同拥有的东西,就是爱情。”哥说,显然是想了很久才得到的答案。

    乌拉拉又要开口,哥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了。

    “乌拉拉,从这节车厢走到底总共有五节车厢,能偷几个皮包就偷几个皮包,动作要快要确实,绝对不能被抓到。”哥。

    “不能被抓到啊……嗯,我尽力。”乌拉拉。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哥瞪了乌拉拉一眼:“不然我杀了你。”

    乌拉拉吐吐舌头,扛起背包起身离座。

    十一分钟后,乌拉拉轻松吹着口哨回来,一脸得意洋洋。

    瞧他这副模样,一定是大获全胜了。

    “我说哥啊,你也太小看我了,毕竟我是你训练出来的,这手啊,快得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楚了,何况那些普通人。”乌拉拉笑着打开背包,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皮件与钱包。

    哥根本没看,只是望着窗外,竭力用所有的记忆力锁住每个飞逝的画面似的。

    “不过我说哥啊,那些人都不是很有钱,我们这样偷了他们的钱,会不会太……”乌拉拉于心不安。

    “你说的没错,去把那些皮包还给人家吧。”哥淡淡地说,看着窗外。

    “啊?”乌拉拉傻眼。

    这么多皮包,这么多脸……?乌拉拉在神不知鬼不觉取走大多数的皮包时,根本就没有看着对方的脸!

    “哥,你这是强人所难,如果你一开始就说明白的话,那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乌拉拉说着说着,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哥哥的要求颇有道理。

    一个超强的猎命师除了动作快,也要能瞬间清楚自己所有动作之内包含的所有意义。有意识的,无意识的。

    这就是战斗。

    “办不到吗?我杀了你。”哥看着窗外风景,模样接近发呆。

    乌拉拉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努力思索该怎么做才好。

    气味?直觉?

    “不用我说吧,一样要做到不能被发觉。”哥说,一副事不关己。

    这是当然的。但“归还”要比“偷走”要难上好几倍。

    哥哥脚边的行李大包包,不安地祟动着。

    哥没说什么,于是乌拉拉蹲下,拉开行李拉链。

    一只颈子镶着白圈的黑猫探出头,骨里骨碌的眼睛眨眨。

    这是哥五年前从北京街头带回黑龙江的流浪猫,当时它才刚刚出生,别的兄弟姊妹都靠在母猫怀中争吃奶,这只小黑猫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上太阳,丝毫不怕饿死。哥哥直觉它深具灵性,又是很酷的黑猫,足以胜任猎命师的最佳伙伴,便将它拎走。

    由于爸还不知道乌拉拉已经习得猎命术,所以哥没帮乌拉拉寻找第二只灵猫,两人就这么共用。

    “哥,借你的绅士一用。”乌拉拉微笑,摸摸绅士乳白的胸膛。

    绅士无声无息从行李跳出,自乌拉拉的袖口钻进,最后从乌拉拉的领口钻出颗头。

    半小时后,乌拉拉满身大汗回来,一屁股坐下。背包总算空了。

    绅士坐在乌拉拉的肩上,误以为自己是只鹦鹉似地喵喵叫。

    哥还在流泪,还是一样看着窗外。

    “再见了,小蝶。”哥的眼泪像是这么说。

    乌拉拉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刚刚他用绅士里头所储存的信牢,去帮助他完成归还皮包的动作时,他发现里头少了一个很珍贵的奇命。

    那是一年前哥千辛万苦,在黑龙江最高最冷最险峻的山峰,一棵玉女树梢上镶嵌着的比翼鸟化石上找到的……

    “大月老的红线”。

    那是哥送给小蝶的,最后的新婚礼物。

    大月老的红线

    命格:几率格

    存活:四百年

    征兆: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并认定对方是一生唯一的伴侣。即使丢下先前已相爱的他人也在所不惜,可说是副作用?

    特质:此命格有一分为二的必然特质,相传比翼乌的喙嘴可衔负此命格,在云端上以随机的坠落方式应许大地上的才子佳人。此命格如同爱情的种子,吃食双方宿主的爱意滋长,并释放出“美妙的巧合”消解两人周遭的灾厄,使爱情长长久久。

    进化:七缘红线

    北京的宅子很人,是座埋在市区小胡同里的二合院。

    乌拉拉常常见到不认识的叔叔伯伯、阿姨大婶到家里走动,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一只猫。那些长辈语气与行止间都很尊敬爸,乌拉拉心想,爸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哥说,从他多年前跟爸往返北京,便知道这里是猎命师北京重要的据点,不过来的人都是一些忘记长卵蛋的可怜虫。

    “可怜?”乌拉拉不解。

    “没有志气,又自以为了不起,这就是可怜。”哥很不屑。

    乌拉拉心想,哥可能是太偏激了,这是天才的通病。

    除了刚到北京的一个礼拜,让大开眼界的乌拉拉尽情在北京东奔西跑,哥开始带乌拉拉到人烟罕至的地方,练习咒术、体术,跟猎命术。

    “从现在开始,火炎咒不要再练了,我教你新的咒术,虽然我只会皮毛,但你可得练到比我熟练一百倍才行。”哥说。

    “什么咒术啊?”乌拉拉。

    “大明咒、大风咒、断金咒、化土咒、鬼水咒……我只会基本的,因为爸也只会基本的。”哥说。

    “那猎命术呢?”乌拉拉意兴阑珊。

    “自然也要练。”哥说。

    “到底什么时候爸才会允许我练猎命术啊?虽然我很喜欢绅士,但我也很想有一只自己的猫。”乌拉拉叹气。

    “别想那么多了,你自己也答应过的,就当作给爸一个惊喜吧。倒立!”哥说,从绅士的身上取出一个命格,然后将绅士抓在手上。

    乌拉拉单手倒立,这是他最拿手的、敌人却最难判断攻势的起手式。

    “我们玩个游戏,从现在开始,我不用血咒涂身,你想办法从我的身上猎走命格,如果被你猎走一个我就再从绅士身上抓出一个,就这么简单。”哥说,将绅士轻轻抛在地上。

    昂藏身躯、高乌拉拉一个半头的他,速度可比乌拉拉还要快得多。

    但乌拉拉只感到兴奋,开始活动筋骨。

    哥一向不会出乌拉拉达不到的题目。

    哥也曾说,乌拉拉的宿膀没有他松软,手腕没有他结实,手指也没有他灵活,但整体加起来,乌拉拉摘猎命格的速度却比他还要快上一些。那是因为乌拉拉天生的协调性奇佳。

    所以,哥正在用这个游戏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可以跟上他了。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啊。

    “我猎到的命,也要塞回绅士吧。”乌拉拉摇摆着晃在半空的双脚。

    “对。”哥看着绅士,说:“所以绅士,你也要尽情的跑。”

    绅士骄傲地喵了声,舔舔爪子。

    “这是场速度跟技巧的游戏。”哥瞪着乌拉拉,警告:“不过要是你连一次都猎不到的话,我会……”

    “你会杀了我!”乌拉拉欢畅大叫,手刀已瞬间劈向哥!

    乌拉拉终究没有被哥杀死。

    所以他得到了机会,听见自己的梦想。

    每天在三合院吃完晚饭后,乌拉拉就会听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邻居房于,传来一阵悠扬的弦动声。

    不知怎地,那弦线的震动与木箱空间所发出的特殊共鸣声,深深打动了乌拉拉。

    “是吉他么?”乌拉拉。

    “大概是吧?”哥随口应道。

    乌拉拉完全被奇异的音乐给吸引,一夜都没睡。

    第二天,乌拉拉就跑到哥口中的唱片行,在人来人往中,戴上肥大的耳机,在一张又一张唱片里构筑的缤纷世界,流连忘返。

    第三天,乌拉拉就确认自己在音乐国度里的坐标。天还没亮,乌拉拉就站在唱片行的铁卷门前,满心搔痒地徘徊。店…开,乌拉拉就戴上耳机,按下试听钮。

    “天啊,这歌里的英文到底是在讲什么啊?怎么唱到我好想跟着大叫!”乌拉拉闭着眼睛,身了随着疯狂的音乐晃动起来。

    电吉他。

    死亡摇滚。

    重金属。

    嘶吼。

    一连好几天,乌拉拉整个下午都缩在唱片行的角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乌拉拉伸出双手,假想自己正拿着一把绝世吉他,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狂飙,接受数万观众浪潮般的挥手喝彩。

    第九天,在人挤人的唱片行里,坐在地上的乌拉拉突然睁开眼睛。

    “我的手之所以那么快,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体想弹吉他!”

    启发乌拉拉最初的那把吉他,每天晚上都会发出勾引的声音。

    那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邻居也是座三合院,里头住了一个独脚的虬髯大叔,除了那支勾引乌拉拉的吉他,他拥有一副不算好的喉咙,跟一双绝对称小上快的手。

    独脚大叔每天都会背着占他、转着轮椅,兴致盎然到市区人多的地方弹唱,他会在轮倚前放一个破铝罐,赚取微薄的打赏过活。

    回到家,没有客人时,独脚大叔也会在三合院里自得其乐,一把吉他就这么弹上半个夜晚。

    而累了一天,乌拉拉常常躺在屋顶上听迥异于电吉他的大叔牌老吉他声,有时候哥也会抱着绅士躺在乌拉拉旁边跟着听,但哥总是听到呼呼大睡。

    有一天,乌拉拉终于忍不住,独个儿飞檐走壁到隔壁的屋顶,朝着下头大喊。

    “大叔,你在弹什么歌啊?”乌拉拉蹲在屋檐上,看着坐在长板凳上的独脚大叔。

    独脚大叔没有停下吉他,只是抬头看看乌拉拉。

    “邓丽君的月亮代丧我的心啊!”独脚大叔愉快地说。

    “很好听啊,可邓丽君是谁啊?就是人家说的明星么?”乌拉拉搔头。

    “她啊,是我的人生呦。”独脚大叔幽幽地说。

    虽然邓丽君风华绝代的年代,独脚大叔未能躬逢其盛,但默默超越数卜年的清丽歌声,才是真正的明星本色。

    “教我弹吉他好么?”乌拉拉直截了当。

    “你有烟么?”独脚大叔停下吉他。

    “没。”乌拉拉傻笑。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吃懒做啊。”独脚大叔继续弹他的,不再理会乌拉拉。

    “等等我啊。”乌拉拉哈哈一笑,消失在屋檐上。

    于是一个晚上一首歌,一首歌一支烟,乌拉拉就这么开始他的梦想生涯。

    “天!你学得真快,你以前从没碰过吉他?”独脚大叔吃惊。

    乌拉拉的手,简直就是从吉他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他的音感,早就从无数打斗训练中所培养的种种敏感节奏,迅速被召唤出来。

    但乌拉拉自己也很吃惊。

    明明就跟自己热衷的摇滚乐迥然不同,邓丽君却一点一滴占据他对音乐的信仰,尤其他看见钢铁男子汉般的哥,在听了自己弹奏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时,竟会偷偷拭泪。

    哥一定是想起了小蝶。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一边弹着吉他,乌拉拉开始领悟,原来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是各种不协调都能漂亮地共同存在,但并非水乳交融,而是持续美好的不协调。

    喜欢邓丽君,喜欢摇滚。这就是自己。

    “哥,我好像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乌拉拉。

    “喔?是弹吉他吗?”哥笑。

    “嗯。”乌拉拉笃定。

    不久,乌拉拉十七岁生日。

    哥买了一个数字随身听,跟一把蓝色吉他送给乌拉拉。此时的乌拉拉已经不需要向独脚大叔学习任何技法,他靠着从耳机里不断横冲直撞的摇滚乐震荡灵魂,然后将灵魂的震荡波幅,轻易转换成手指与弦线的携手狂舞。

    不需要认识五线谱,不需要了解任何乐理。纯粹的爆发。

    正当乌拉拉开始跟独脚大叔一起到街头卖唱后,某个午后,父亲终于答应乌拉拉可以开始学习猎命。

    “真的吗!”乌拉拉惊喜不已。虽然自己早就偷偷将猎命术练到出神入化,但父亲亲口认可自己在咒术与体术上的成长,仍旧让他很开心。

    “乌霆歼。”父亲看着哥。

    “嗯?”哥坐在地上,又是一身伤,同样是父亲痛打下的结果。

    “城北来了一批鬼。”父亲。

    “那又怎样?”哥躺在地上,绅士舔舐着哥额头上的创口。

    “带弟弟去杀鬼吧。”父亲丢下这一句,冷冷地走了。

    九把刀的秘警速成班(二)

    幸好有些传说是真的,吸血鬼怕银,怕得厉害。但畏惧银的程度和吸血鬼的年资或自我训练有关,也跟银的纯度有关;有的吸血鬼新鲜人被镀银的子弹击中就会死去,但凶狠的吸血鬼只会被镀银的子弹所伤,并不会致命(除非被打成蜂窝)’而纯银的子弹和兵刃则肯定会造成吸血鬼重伤濒死。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的是,吸血鬼毕竟不是鬼怪,所以使用非银制的武器攻击吸血鬼也是有效的,只是吸血鬼的内在体质修补伤口非常迅速,唯有银,才能阻碍伤口的复元速度,甚至造成血液毒化而死亡。

    中国可不是日本。

    虽然人类的世界中权力斗争依旧,但各国政府总算对在境内活动的吸血鬼组织,都采取一致的打压政策。

    每个国家都没有秘警署或秘警部,超然独立于各个民众所知道的法律机制外,可以随意调度需要的资源,秘警署署长大都与国防部部长平起平坐。只有最优秀的警察或军人才能接受秘警的训练,成为平衡黑暗势力的光明。

    猎人,则是异于秘警的协同存在。

    根据国际猎人协会调查,百分之七十八的猎人都曾担任过秘警,其余则是师徒传承的古老惯例。猎人必须通过种种测验:肉搏战技、枪械使用、敌我分辨、跨国语言、各国吸血鬼政策认知,以及道德衡量,之后才能被称为合法的猎人。各国并给予合法猎人特殊等级的护照,最方便的通关标准与协助,以及最完善的医疗照护。

    只有合法的猎人才能受到特殊法律的保障,拥有开枪杀人、破坏公共设施、领取赏金的权益。其他擅自猎杀吸血鬼的人类,则被称为“嗜猎者”。成为嗜猎者的原因有太多太多,两大主因分别是仇恨,与变态。

    如果将嗜猎者记人猎人排行榜,或许整个排名将会大地震。

    虽然为了不再引发全面性的世界战争,各国政府都对日本维持表面的良好关系,甚至会在外交上与日本吸血鬼帝国采取分赃式的合作,例如允许日本自卫队参与中东维和部队,美日安保条约的签署等等。但在谍报活动与军事封锁上,却始终不愿意放松对日本的监控。

    必须承认的是,日本的确是个很难渗透进去的国家,即使派遣特务,也查不到太多除了众所皆知血腥事物之外的“秘密”。地下皇城始终是个谜,关于血天皇的动向也是个谜。

    而在华人世界,吸血鬼的存在只能作为地下黑社会的一部分,通缉赏金资料随时在世界秘警联合网站上公布,一点也不马虎。

    由于格斗技结合了独特的气功,华裔猎人整体素质的评价也保持在世界的前三;世界前百大猎人榜中,华裔猎人也占了三十七。可以说,东方世界是顶级猎人的强权。即使不计入不曾被知悉的猎命师族群。

    而西方世界,则是秘警组织与科技武器的尖端。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世界发展出最终极的核子武器,终结了台面上的战争。即使到了二。一五年,核子武器还是有效压制了日本圈养派吸血鬼的势力发展,任何战争的开启,对双方都意谓着惨烈的代价。

    城北的吸血鬼大有来头。唯一的情报是,他们窝在城北的某废墟区域内,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上个月据说有几个猎人喜孜孜进去搜捕,结果却没有人回来。

    现在北京秘警署很紧张,开始计划调动秘警攻坚,但因为世界运动会正在北京如火如荼进行,秘警处被公安部强力要求不要节外生枝、影响到中国的形象;何况秘警署提不出有效的证据,能证明在城北进行非法交易的吸血鬼对世运会有什么恐怖企图。

    所以攻坚计划迟迟未发。

    刚刚人夜,废墟区域外的制高点,山丘上的矮树丛。

    “大有来头?什么货色啊?”

    乌拉拉向拳头吹气,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怕,而是在狂兴奋。

    “苏联黑手党的打手。”哥。

    “然后呢?”乌拉拉。

    “没有然后。在不明白敌人底细的情况下作战,也是很重要的。”哥。

    “嗯,反正对方再厉害也没有哥厉害。”乌拉拉笑道。

    “是吗?你可得自求多福。”哥淡淡地说。

    乌拉拉一愣。

    “我得自己一个人去?可是爸说……”乌拉拉讶异地看着哥,不是吧?

    “如果你没办法活着回来,我会杀死你。”哥眯起眼睛,还是那句话。

    “据说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哩。”乌拉拉吐吐舌头,就要离去。

    哥瞪着乌拉拉,郑重地警告:“还是那句活。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

    “一定要做到。”乌拉拉一吹口哨,绅士跳到乌拉拉头上,一人一猫翻身下坡。

    乌霆歼却不知道城北废墟里吸血鬼极其邪恶的来历,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叮能会用最屈辱的方式丧命。

    他最爱的弟弟,已一脚踏进死神的饕口。

    不知什么原因,从八年前开始,人口稠密的北京竟会空出这一块废墟似的偌大区域。

    数十栋不知为何紧密相连的老旧宿舍、破旧毁弃的商业大楼、曾经被大火吞噬过的戏院、永远都在咳嗽的流浪汉,全都像菌状物般滋黏在一块。

    这里没有人住,没有人管,就这么在城市北端自成天地,成为各种犯罪的温床。

    猎人倒是很喜欢在里头掏金,秘警也偶尔奉命到这里演习。或许这块区域就是在这样的默许下形成的口巴?

    位于此区域的右邻地带,一栋楔形的八层建筑物。

    灰灰旧旧的回廊,腐败的气息。

    地上几瓶沾满灰尘的空酒瓶堆在角落,几张始终无法关好的生绣铁门随风哑哑。

    寻着不加掩饰的气味,呵以轻易找到吸血鬼的窝。不加掩饰,正显示进驻于此的吸血电是多么骄傲狂妄。

    六楼。

    大理石桌,一颗被刨空空的头颅,里头摇晃着玫瑰色映波的血酒。

    “又脏又臭,真不是吸血鬼住的。”血酒一饮而尽,一个高大的西洋吸血鬼抱怨。

    “早点回到莫斯科吧,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另一个更高大的西洋吸血鬼看着电视,不停按着手上的选台器。

    这里曾是某个大企业的员工弹子房。

    在这个阳光绝对照不到的阴暗大房间里,除了被铁链绑在撞球桌旁的一个猎人外,所有人都理着光头,穿着昂贵宽大的皮革跟镶嵌金属图腾的靴子。

    这五个俄国吸血鬼个个高材异常高大,像是从摔角场直接空运过来的怪物。

    撞球桌上堆满了一叠叠的人民币。在网络金融转账盛行的今日,用现钞买卖的感觉还是最充实的,有些人就是摆脱不了这样的迷思。

    “我说老大啊,几箱枪跟药粉都交货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一个坐在地上、玩塔罗牌占I、的吸血鬼发着牢骚。

    “我已经跟北京公安协商好了,只要老大不打廿士运会主意,想在这里多住两个礼拜都行。钱在人类社会里,毕竟是最管用的语言。”说话的戴眼镜吸血鬼笑笑,看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却没穿裤子的男人。

    没穿裤子的高大男人坐在黑色沙发上哈麻,眉心中间刺了个扑克牌黑桃。

    普蓝哲夫。

    在前苏维埃共和国时期就是黑手党的重要人物,毁灭掉的猎人军团不计其数,行事风格阴狠毒辣,刑求的技术更是阴很毒辣到了极点,到了连许多吸血鬼都无法认同的地步。

    这样的人物,自然也很有阴狠毒辣的本钱。

    此次普蓝哲夫来到中国,是特地追杀一个猎人来着,顺便卖卖俄制军火跟毒品,结果才刚踏人北京,没两灭就把该杀的人杀掉了,只好窝在这里继续杀人堆着,换换北京口味的血。

    没想到,很快就吸引到一票为数八人的猎人团队。

    不是盖的,这批猎人非常的强。短短十五分钟的攻坚,仅仅丧命两人,就杀死十六个俄国吸血鬼,势如破竹来到普蓝哲夫面前。

    然后倒下。

    猎人的血是不是特别好喝,普蓝哲夫并没有兴趣,但他特别有兴趣研究猎人自尊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