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系列-作品相关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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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的话,可以想见共同赴会的祝贺者将会亲自动手,杀死他们兄弟之一。这些以猎命师自诩的人,有太多杀死对方、保存集体的理由。

    绅士悲伤地吁了一声。

    “爸,各位叔叔伯伯,我有个想法。”乌拉拉举手,勉强笑道。

    “喔?”郝战。

    “不如我们号召天下所有的猎命师,联手攻入东京地底下的血城,取下徐福的脑袋好不好?”乌拉拉咬着嘴唇,握紧拳头:“虽然说乌禅先祖的手大概已经烂掉了,那个叫毛冉的妖怪多半也老死了,但付诸实践的诚意,一定能够解除诅咒。”

    乌拉拉说完,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看着自己,除了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尤丽手中的三叉戟越来越不安分,郝战手中的小小猫缩成一颗毛球。

    在任何一个祝贺者接口前,哥已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摇头。

    “弟弟,很高兴你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你刚刚所说的,足以证明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乌霆歼在月台中瞵视昂藏地走着,好好审视了每一张等待他们兄弟彼此厮杀的嘴脸。

    即使是刚刚气势、实力都压过乌霆歼的郝战,也不由自主避开了乌霆歼尖锐的眼神。

    “这些人没救了,我或多或少能够理解乌禅那家伙的心情了。面对他干的诅咒,我丝毫没有怨言。”乌霆歼停住,抖抖紧绷的肩膀,扭扭脖了。

    乌拉拉的眼泪流下。

    乌霆歼看着心爱的弟弟:“可惜我打小过这些胆小鬼,要不,明天我就买机票去东京,去地下皇城观光。”一跺脚,大喝:“弟!向我出手吧!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乌拉拉终于号啕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乌霆歼大怒,突然欺近,一个大勾拳将乌拉拉轰离地面。

    乌拉拉砰地摔落,灌满鼻腔的鲜血往脸颊两旁滚落。

    绅士吓得魂不附体,在两兄弟之间不知所措,往哪边都不是。

    乌霆歼大脚一举,将绅士踢到停止哭泣的乌拉拉前。

    “你要有心理准备……刚刚我只用了三成力。接下来我通通会真打!”乌霆歼脱下外套,紧绷的T恤下,露出惊人的肌肉体魄,狠狠威胁:“如果你还想弹你的吉他,最好想办法把我给杀掉。”

    乌拉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擦去眼泪与鼻血,眼神茫然。

    “如果杀不掉我,也要像一个战士死去!”乌霆歼大喝,试图唤醒完全丧失斗志的弟弟。

    胡求突然笑了起来。

    乌侉再也忍受不住,充满杀意地看着胡求。但胡求完全不加理会。

    “真感人。其实你们的父亲早已在你们之间做了选择,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胡求说。

    虽是恶意的提醒,但事实的确如此。

    十八年至今的记忆,快速在乌拉拉脑中自动重点格放。

    从小,父亲对哥哥严厉教导,动辄拳打脚踢,对自己却毫无节制地放纵。

    哥哥偷偷带自己出去玩,爸从来只处罚偷懒的哥,却对贪玩的自己视若无睹。

    自己每天夜里勤练吉他、跟独脚大叔在街头驻唱,爸也没说过什么,就连象征性叮嘱自己不要荒废了功夫与猎命术,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原来,父亲对自己投注的,并非一种叫做“爱”的情感。

    而是计划性的毁灭。。

    “我担任过五次的祝贺者,常常见到这样的情景。越希望弱者认真向自己动手的那个人,其实只是想借由弱者针对自己的杀意,解除自己最后杀死弱者的罪恶感罢了。”胡求看着怒气勃发的乌霆歼,“那便是,你哥哥对你最后的爱。”

    胡求一番话,将乌拉拉从无法自拔、颠覆背反的记忆中唤醒。

    乌拉拉看着乌霆歼。

    他很清楚,自己与哥哥之间的差异。

    若自己是父亲要从这两个兄弟之间选一个“够资格”活下来,成为猎命师的后继者,想当然尔,一定是像哥哥这样的凛凛大汉吧。

    突然之间,他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因为哥。

    “爸,我能够理解。”乌拉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决定并没有错。哥哥才是应该活下来的那个人。任何人都会这样决定。”

    乌侉没有回应,他脸上的肌肉与神经甚至没有任何牵动。

    乌拉拉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从小与自己腻在一起的哥。

    那个会叫他脱光衣服跳下黑龙江的那个哥。

    那个会叫他独自杀死吸血鬼,否则就要杀死他第二次的那个哥。”清醒点!想想你的吉他,换上命格跟我作战!”乌霆歼暴吼。

    乌拉拉一愣。

    吉他?

    “乌拉拉,弹吉他很快乐吧?”乌霆歼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事了。”乌拉拉拨拨头发,嘻嘻笑说:“我留这长头发,就是因为每个超厉害的摇滚吉他手都留长发,总有一天,我们组个band世界巡回演唱,一边挑掉世界各地的吸血鬼。”

    “要记住你现在的快乐,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拥有这份快乐,知道吗?”乌霆歼慵懒地用脚趾挑了一块湿毛巾擦脸,然后就这么放在脸上消暑。

    “那是当然的啊。”乌拉拉想当然尔。

    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拥有这份快乐?

    乌拉拉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按住绅士的后颈,四周围空气缓缓震动,某种能量正在无形的世界里晕开,然后穿附在自己身上,与灵魂结合为一。

    绅士哀伤地看着他的主人,乌霆歼。

    乌霆歼不发一语,只是等待弟弟慢条斯理将命格“千军万马”换上。

    ”不愿意使用命格对弟弟痛下杀手吗?”郝战心叹,这情形就跟当年他与姊姊厮杀时一样,他也放弃使用命格。因为根本不需要。

    “千军万马,不错嘛。”胡求道。真正的场面才正要开始。

    乌拉拉睁开眼睛,脸颊上的泪痕已干,眼神归于平静。

    “想通了吗?”乌霆歼握拳。

    “嗯。我决定当一个吉他手。”乌拉拉站起。

    语毕,两人慢慢侧移踏步,对看,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乌霆歼摆出拳击预备姿势,上身弓起,脚微踮,偶尔轻轻跳跃。

    乌拉拉则将气沉到脚底,越踏越缓慢。

    月台四角,四人也全神贯注监视酝酿杀意的两兄弟。

    尽管乌拉拉身上的“千军万马”缓缓流泄出不容轻侮的霸气,但相较于天生英雄、个头魁梧的乌霆歼,还是逊上三筹。

    绅士浑身发抖,毫无头绪地在两人的步伐中游走。

    两人同时大喝,冲向彼此!

    月台中心拳影交加,空气中响起一连串的爆裂小。

    “喝!”乌拉拉拔身而起。

    乌拉拉连续四个干净俐落的连环侧踢,全被乌霆歼以快上毫厘的速度躲开,更在模糊、一闪即逝的缝隙中回敬了三拳。

    论速度,乌拉拉可是比乌霆歼还要快上一截,但此时却被足以击倒世界重量级拳王的快拳削中,身了一个不平衡。

    碰。

    乌拉拉摔倒,却一沾上地面就弹起,敏捷地躲开乌霆歼追击的下压拳。

    乌霆歼的拳何其猛烈,还未修整的地板顿时碎裂,整个拳头没入。

    “别小看我!”乌拉拉在飞碎的石块中,毫不气馁展开犹如闪光般的胫击,每一踢脚都扰起一股锐利的风劲,扫刮起地上的碎石。

    碎石子弹般喷出。

    “还不够!”乌霆歼架在脸孔前的双臂硬吃下弟弟的胫击,却没能阻挡尖锐的碎石穿过双臂间的空隙,刺伤面孔。

    借着月台上的地势,乌拉拉陕速踩踏在裸露水泥的柱子,从四面八方攻击乌霆歼,就跟当时对普蓝哲夫采取的策略一样。

    但乌霆歼的守势,可谓最具攻击性的守势。

    慢慢移动,运用拳击中极困难的“羚羊拳”技巧,乌霆歼两只脚脚跟高高隆起,上身快速回旋,用离心加速度增加拳头的力道,每一出拳都不拖泥带水,将乌拉拉的踢脚、胫扫、手刀、拳头,全都挡下。

    每挡下一次乌拉拉的攻势,乌霆歼同时都在进行沉默的反击。

    乌拉拉的脚胫、脚跟、掌缘、拳骨,都已经痛不堪,随时都会裂开来似的。

    但乌拉拉没有停止攻击的迹象,速度甚至越来越快。

    他没有变慢的本钱。

    “一停下来,就会被逮到吧?”胡求暗暗心道。

    乌霆歼已经习惯,不,精准地跟上乌拉拉飞也似的动作。如果被“逮到”,只要被完全命中一拳,体型吃亏的乌拉拉将被TKO。

    根本是一场重量级V.S.轻量级的不公平比赛。

    却是一场,非常精彩的不公平较量。

    “喔!”尤丽忍不住出声。

    真不愧是属于乌家子嗣的死亡派对,尽管胜负在两人开打前就已经决定了,但两人的素质都很高,要不是弟弟从小被乌侉放弃,此刻说不定胜负难料。一滴汗渗进乌拉拉的眼睛。机不可失。

    乌霆歼突然一个沉脚,从拳击的架式中快速变换成柔道的身形,双手拽住来不及反应的乌拉拉,脚狂猛一扫。

    即使是赤熊也无法闪避的巨汉抛摔。

    一声闷响,乌拉拉的背脊重重撞在地上,但手掌却对准了乌霆歼的腹侧。

    “火炎掌!”乌拉拉痛苦大吼,火焰自掌心狂涌而出。

    乌霆歼结结实实中了这一招,全身着火,却在极度痛苦中朝弟弟的脸孔轰下一拳,这才翻身,用气旋瞬间将火焰抖落。

    但应该昏死在地上的乌拉拉,却消失了。

    他满脸鲜血地出现在乌霆歼的身旁,膝盖跃起,猛袭乌霆歼的下颚!

    “对了,下下个礼拜爸特地从埃及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交派给我们啊?”

    “还不就是你生日?”

    “我生日?不可能的,爸根本不认为我会是个好猎命师。”

    乌拉拉的膝盖毫无偏差地击中乌霆歼的下颚,乌霆歼的头发瞬间扬起,可见乌拉拉以全身体重乘上加速度的力道,多么可怕。

    雷霆万钧,但乌霆歼却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举起拳,朝死命咬住自己的乌拉拉抡去。

    “爸会知道的。在你生日那天,我会解开你所有的枷锁,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情发挥。那时……爸会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令人惊叹的猎命师。”

    “真的会是那样么?”

    “当然了。我早就知道你生日会发生什么事了,要牢牢记住这点,然后……拼了命也要相信我,知道么?”

    “知道了。”

    乌拉拉撞上简陋的天花板,击碎月台上唯二的两条日光灯之一。

    然后坠落。

    绅士哭泣,几颗断牙劈劈啪啪掉在它的身边。

    乌拉拉大字形躺在地上,张大嘴,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仅剩的一盏日光灯。

    剩下的这盏日光灯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破碎天花板降下的细石灰粉。

    不知是因肌肉过度疼痛引发的酸,还是想起了什么,乌拉拉看着日光灯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

    乌侉别过头,不去看。

    就连郝战也低下头来。他虽然不觉得乌霆歼的实力构得上“传说中天才”的边,但他还是不忍目睹乌霆歼杀了亲弟弟的一幕。

    从来就没有一场子嗣争杀,能够让人从头到尾完整看个清楚。这场也不例外。

    “还有什么招式?”乌霆歼冷冷说道,身上还冒着刚刚被大火袭击的焦烟,就像一个永远不可能被击倒的钢铁男子。

    绅士呜咽着,抗议刚刚发生的一切。走到乌拉拉身旁,窝着。

    乌拉拉起身,身子还是歪歪斜斜的,因可怕的晕眩感无法保持平衡。不是巧合。

    刚刚他被哥轰上天花板,撞碎日光灯,一点都不是巧合。

    这对兄弟,在许多城市中彼此追猎、拼斗了不下数百回。

    他们刚刚互相搏命的每个动作,每次倒下,全都没有巧合。

    ”如果没有别的花招,我就要杀死你了。”乌霆歼一个定神,气息凝敛,身上的焦烟瞬间消失。

    乌拉拉一个后空翻身,想要倒立,但左手刚刚撑住地面,却又立刻因晕眩未褪而滑稽地摔倒。

    但没有人笑得出来,甚至暂时将头别了过去。

    乌拉拉一连又试了三次,最后才勉强单手撑住身体,双脚软弱无力空晃。终于摆出他最擅长的战斗起手式。

    “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一定要活下去。”乌拉拉虚弱无力地说。

    这句话听在围观的父亲与三名祝贺者的耳中,其实是解开兄长杀死自己后,一定会背负的内疚枷锁的善良钥匙。

    “下定好决心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乌霆歼全身散发出一股极具压迫力的气,冷冷说道:“还记得我教你的三大法则?一股劲通通用在我身上吧。”

    乌拉拉点点头,“千军万马”的气虚弱颤抖。

    “还记得我们联手的三大法则?”

    “嗯,第一,要活下来,不然你会杀死我。第二,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第三,任何有智慧的东西都可能错判,狼会,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

    “很好。”

    在刚刚不停的摔倒过程中,众人不忍观看时,乌拉拉已经将大明咒瞬间写画在撑住地面的左手掌上,慢慢等待光能量汇聚到无法压制的程度。

    乌霆歼身上的气越来越猖狂,集中在双掌上的杀气尤其惊人,就连拥有“斩铁”命格的胡求也露出肯定的表情。

    倒立的身体微晃,乌拉拉凝视着哥哥的眼睛。

    原来,从某一天开始,哥哥就已经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一直为了等一下所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不让他知道,也一定是为了让他有最自然的情绪演出。

    剩下的,仅仅是信任,以及因信任而产生的三大法则。

    要活下来。

    任何人都会错判。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

    ”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瞳孔连续缩小三次,就开始所有动作。”

    “是,好神秘的暗号。”昏暗闪烁的月台,沉默哀伤的气氛。所有人都等待着哥哥杀死弟弟的最后一击。

    除了……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一次。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两次。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三次。。

    乌拉拉左手一弹,整个月台瞬间淹没在山洪爆发的白光中。

    乌霆歼与乌拉拉的身影隐没在夺走众人视力的光海,一齐冲出。接下来的动作,全是精准无比的狂飙分镜!

    两兄弟先是在半空中会合,乌拉拉倏地将“千军万马”拍印在哥哥身上,随即飞欺到胡求身旁,快手一闪,空气中红影破散,夺走了胡求长年困在身上的“斩铁”。

    乌拉拉落地,一手抓着高速震动的命格,一手爆破似的血红。

    胡求大骇,伸手摸着湿湿滑滑的脖子。白光乍现,作战经验丰富的郝战并没有惊慌失措,立刻闭上眼睛。

    但,郝战并没有多余的闲暇“感应”敌人的位置。

    因为乌霆歼的拳头已经从天而降,狂霸劈向他的头顶!

    “有种!”郝战冷笑,飞地举臂相架。

    町惜,这次乌霆歼并没有“刻意留力”,而是百分之百的最佳状态。加上了“千军万马”的奇命气魄,这一拳强凌落雷!

    匡!

    郝战瞪大眼睛,横架在头顶上的手臂崩碎,双脚陷破地板。

    乌侉与尤丽闭着眼睛,摸索着朝乌霆歼与郝战对决的方向冲来。

    乌霆歼高大的身影还悬在半空,大喝一一声,雷霆万钧的火炎轰向乌侉与尤丽。

    同样是火炎掌,对乌侉绝对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伤害,也奈何不了被气旋包围的尤丽,却争取到再给郝战一拳的机会!

    “不可能!”郝战暴吼,强忍痛苦,用仅剩的铁掌朝“一片空白”劈去。

    生死交关,毫无比拼气魄的必要,早习惯白光的乌霆歼轻松躲开郝战瞎猜的攻击,一踏步,朝郝战的心窝重重轰去。

    没有读秒的必要。

    郝战像稻草人般,在没有尽头的月台里茫然地飞着。不受白光影响的乌拉拉,一瞬间来到了尤丽身

    尤丽尚未习惯白光贯眼的世界,但她已本能地招架乌拉拉狂风暴雨的突击,尽管还是挨了不少拳拳脚脚,却是无碍。

    此时乌拉拉的速度,比起刚刚与乌霆歼对打的速度,还要快上三倍!

    尤丽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一开始,这两兄弟就没打算杀了对方。

    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监视这场荒谬杀戮的四人。

    白光已经消褪大半,月台上的大火依旧。

    “岚破!”

    尤丽三叉戟流转,身上的气旋顺着奇门兵器射向模糊的乌拉拉,就像横向飙转的小型龙卷风。

    乌拉拉快速躲开,气旋从一旁掠过,搅进背后的隧道壁,爆破。

    但乌拉拉并没有闪掉,父亲从大火中穿出的一掌。

    “呜!”乌拉拉胸口翻腾,背脊撞上月台石柱,口中鲜血狂溅。

    乌侉的“居尔一拳”尚未完全修炼成功,但关键性的力量已不可估计。

    “再见了。”尤丽的三叉戟跟上,精准地对准无法动弹的乌拉拉的喉咙。

    飒。

    啪答。

    一只断手摔落在柱子下,鲜血淋漓。

    乌霆歼单手抱着奄奄一息的弟弟,威风凛凛地蹲跪在轨道上,看着月台。

    白光已完全消褪,隧道里所有一切清晰可辨。

    胡求抓着自己的脖子,姿势诡异地趴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郝战倒在距离战场二十公尺远的地方,胸骨弯弯折折乱七八糟。整个坏掉。

    乌侉神色复杂,尤丽擦去嘴角的鲜血。

    绅士傻愣愣地看着同样呆掉的小小猫。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部分就交给我了。”乌霆歼将乌拉拉放在铁轨上,在遭截断的右手腕上涂写凝血咒。

    为了及时抢救乌拉拉,乌霆歼牺牲了右手掌。

    但那又怎样?

    “你该不会以为,真的可以逃过吧?”月台上,尤丽瞪着铁轨上的乌霆歼,杀气爬升到冻结空气的地步。

    撇开一旁的乌侉,一对一,她也不是现在的乌霆歼所能匹敌的。刚刚郝战的死是大大低估乌霆歼的力量,而胡求的瞬间阵亡,更是白光的突击奏效。

    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

    尤丽的杀气里夹带着浓烈的妒意,她手中的锋利神器兀自颤抖。

    “抱歉,我必须杀死你们。这是违反昆仑誓约。的唯一下场。”乌侉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气全部内敛闭锁,精气被千锤百炼的筋骨裹住。

    这是乌侉作为猎命师的立场。

    乌霆歼嘴角微扬,接下来不管是生是死,他都没有遗憾。

    从他多年前在黑龙江因好奇偷偷跟踪乌侉,不意瞥见父亲担任祝贺者的一场死亡生日,并听得片片段段的真相后,他就陷入无可救药的颓丧。直到那一天……他决定提前教导弟弟猎命术的那一天。

    如果弟弟还能战……

    如果这个猎命速度,比自以为是的尤丽还要快的弟弟,还能战……

    “歼儿,你赢不了的。”乌侉沉重地说,看着他刻意留下的孩儿。

    只见乌拉拉抓着乌霆歼的断手,奋力撑起身子。

    然后倒立。

    “加上我,就可以赢了。”乌拉拉咬紧牙关,这次是真的摇摇晃晃,说:“哥……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是啊,差一点忘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乌霆歼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看,有这样的弟弟,是不是很值得赌上两个人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连眼泪都豪迈得流下来了。

    续四面楚歌的逆击

    深夜。

    营团地下铁日比谷线,东银座站A3出口附近,某问昏昏暗暗的小租书店还不肯打烊。

    乌拉拉日语的日常会话还不错,但阅读能力只有粗浅的程度,所以乌拉拉喜爱从各式各样的读物修习他的阅读能力。当然了,漫画是乌拉拉最好的选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租书店更是深夜不眠的窝身之处。

    此刻乌拉拉正翻着他最喜欢的经典漫画,《二十世纪少年》。

    这套得了许多科幻大赏的热血漫画在几年前就完结了,但乌拉拉总是翻不腻,偶尔就要重头回味一遍。漫画里头几个渲染力很强的句子,早已深深印在乌拉拉的脑子里。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拥有共同雄心壮志的伙伴,衬映着义无反顾的背景,朗诵出里头的经典台词,该有多好?乌拉拉想到这里,自己就笑了出来。

    将20thCenturyBoys最后一集放回柜子,乌拉拉走到柜台前。

    柜台后,一个戴着眼镜、梳着马尾的高中女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尾田荣一郎最新的连载“FinalDestination”。继《恶魔果实》后,尾田大师又开创了新的超能力形态。

    应该把猎命师这种吊翻了的异能设定告诉尾田。画成很了不起的漫画吧?肯定会疯狂大卖!乌拉拉心中嘀咕。

    但随即摇摇头。

    不,猎命师的故事充满了阴暗又晦涩的拉扯,这样扭捏的桥段尾田大师一定不会接受的。

    所以还欠了个结局。

    “欠了个,正义战胜邪恶的超热血结局。”乌拉拉深呼吸,精神一振。

    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在实践这个热血结局之前,这位年轻的准英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为一个好的漫画故事,不可能只有打打杀杀,血喷得到处都是。还要有更多更多的美好元素绵密在里头。

    例如……

    “神谷同学,最近还有什么好看的漫画么?”

    乌拉拉在柜台前翻看,搭讪着打工的马尾女孩。

    马尾女孩还是沉浸在漫画的世界里,眉头有点纠结。不知道是剧情太吸引人,导致不想理会乌拉拉,抑或是太过专注,根本没听到乌拉拉的招呼。

    乌拉拉也习惯了。在短短的时间里,他造访这间漫画店二十六次了,对这位胸前挂着名牌的神谷同学一贯的冷淡,他见怪不怪。

    甚至,他没听过神谷说过一句话。这样的挑战实在太迷人了不是?

    “对了,我没交过女朋友,有没有哪一种漫画在教怎么交女朋友的啊?”乌拉拉的食指与中指像两只脚,慢慢爬阅着放在柜台前刚刚归还的漫画。

    神谷同学头没抬起,随手往那排漫画前一点、一点、又一点。

    “《电车男漫画版》、《好逑双物语》、《去吧!稻中桌球社》……喂!不是吧?《稻中桌球社》是去死去死团的圣经耶?”乌拉拉顺着神谷同学的手指念道。

    神谷同学还是没抬起头,拿起桌上的饮料罐,就着蓝色的吸管咬。

    一根吸管早已被咬得歪七扭八。

    多么可爱的习惯呐——乌拉拉心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乌拉拉对冷漠的神谷有种奇怪的好感。或许是因为哥哥的关系,乌拉拉偏执地认为冷漠的底层,一定孕育着比常人更奔放的热情,跟真诚吧。

    不过,也许重点根本不在于上一段心理学式的破烂分析。更可能的是,乌拉拉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马尾控。

    所以乌拉拉绝不轻言放弃。

    “你蛮有个性的耶。”乌拉拉笑。

    “………"

    ”街上不是有很多教人家怎么谈恋爱的小册子吗?上次我看到里面有个理论。说女孩子越不理你,你就越有机会,因为女孩子都喜欢被追,喜欢看男生不屈不挠地追求自己。如果一下子释放太多善意的话,恋爱就太没意思了。”乌拉拉搔搔头。

    “……”

    暗示得这么明显,还是不管用?

    乌拉拉不气馁,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

    “说到书,我最近买了一本书,叫《超简单!你也可以学会超能力!》,怎么样?听起来就超吊的吧!里面还有在教人怎么从腋下喷火喔!腋下喔!”乌拉拉呵呵笑道,希望白烂的内容可以让神谷同学有点反应,即使是在肚子里暗笑也好。

    但没有。

    恋爱是残酷的。

    还没开始的恋爱,更是残酷到爆。

    也许该去街上猎个什么“恋爱达人”、“我不尬意告白失败”之类,搭讪必备的佳命吧?

    ”看来今天还是失败了。对了,你会不会讨厌我啊?”乌拉拉很认真地看着神谷同学。

    神谷同学还是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漫画,然后持续咬着快要烂掉的吸管。

    “不可以讨厌我喔。”乌拉拉搔搔头。

    东京的夜猫子不少,在刚刚穷极无聊的对话间,一楼已经满座。

    拿了两本漫画《刃牙》跟《死亡笔记本》,自己在会员刷卡机上用卡片一刷,乌拉拉有些丧气地往漫画店二楼走去。

    疫往情深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对事物莫名其妙的执着,例如染上政治狂热,或是义无反顾沉浸与明星的虚幻恋爱,或是热衷搜集钱币或邮票等,旁人的劝阻只是逆向地助长宿主的热情。

    特质:执着的力量,偶尔可以产生成功的奇迹。但宿主大多数的状态,只是呈现神经质的执着。作战对阵时会偏执某种招式或战术,拘泥的结果不是惊吓敌人,就是陷入泥沼。

    进化:鬼念、居尔一拳(修炼格命格的完成之路,有非常多的途径)

    一上楼,乌拉拉就感觉到空气里有股不寻常的扰动。

    那扰动的意念很矛盾,也很复杂。有焦躁不安的紧张感,有内敛的无奈。

    如果矛盾失却了焦躁的平衡,危险的扰动就会停止,变成实际的行动。

    几个打算不眠不休飙漫画的大学生各自陷在沙发里,脚下的空可乐玻璃罐越堆越多,桌上的烟灰缸盛满用来去味的咖啡渣,也躺满了干瘪萎缩的烟头。

    但这些重度上瘾的漫画迷,对约莫五十坪空间里蕴藏的危机毫无所悉。

    乌拉拉很快就发觉了问题所在:一个非常胖的家伙,独自占据了一整张沙发,沙发上放着两个打开的比萨盒,手里拿着一块比萨,嘴里咬着一块比萨,肥肿的脚旁堆着各式各样的空饮料瓶罐,刚刚显然大吃特吃了一顿,而且还没结束的迹象。

    但胖子的眼睛早已无法全神贯注在漫画上。

    胖子的眼睛,焦躁地落在另一张放在角落里的黑色沙发,一个满头红发的高瘦男子。

    红发男子戴着墨镜,手里卷了一本泛黄的《灌篮高手》,神色颇为无奈。想必是感受到了死胖子眼神的压力,想要低调不予响应,却又没有选择。

    “两个,都是吸血鬼啊。”乌拉拉搔搔头。

    而且,还是两个不对盘的吸血鬼。

    乌拉拉绝对不想造成神谷同学的困扰。

    如果在这里打起架来,先不说极可能误伤通宵看漫画的夜猫子,光是硬件的损失就够糟糕了。万一害了辛苦打工的神谷同学丢掉饭碗,神谷同学一个想不开,跑去当援交妹还是拍素人A片的话,怎么办?

    于是乌拉拉走向红发男子。

    本能地,乌拉拉觉得红发男子似乎在竭力避免冲突,应该可以沟通。

    乌拉拉拿着漫画站在红发男子前,一动不动,打量着他。

    “你是猎人吗?”红发男子墨镜后的眼睛更无奈了。

    口音有些奇怪。

    “不算。”乌拉拉。

    “不算的话,那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坐在那里的猪沟通一下。”红发男子耸肩,示意自己可没打算动手。

    “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乌拉拉歪着头。

    “你也不是。”红发男子不是很想搭理。

    “我去的话,你愿意好好看漫画,其他什么也不做么?”乌拉拉问。

    他并没有要求眼前这位吸血鬼立刻滚蛋,或是说什么限你几秒消失在我的视线内这样的屁话。因为乌拉拉注意到,红发男子手中拿着的是《灌篮高手》第二十集。

    据印象,这一集的内容,是湘北高中与陵南高中为了抢最后一张IH全国大赛的门票,拼斗到最关键时刻的一集。逼迫看到第二十集的人……或吸血鬼拔起屁股离开漫画店,根本毫无道德可言。即使早重看了好几遍。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态度。”红发男子。

    “……”乌拉拉皱眉,原以为已经做出不错的让步。

    “不过算了。我接受。”红发男子翘起脚,不再理会他。

    挺有个性的吸血鬼嘛。

    乌拉拉转身,想去跟死胖子吸血鬼沟通沟通时,却突然猛拍自己的脑袋。

    “你看起来很会把妹耶。”乌拉拉回过头来,没头没脑来上这么一句。

    “一般般啦。”红发男子随口答,看着漫画。

    “以后也会常来这间漫画店么?教我两招吧?”乌拉拉认真。

    “……你打扰到我了。”红发男子不耐。

    乌拉拉只好悻悻离去,依约迎向另一双充满不确定意念的眼睛。

    从刚刚,死胖子吸血鬼便一直竖耳倾听乌拉拉与红发男子的对话。所以他很清楚乌拉拉走过来的含意。

    “……”死胖子吸血鬼看着乌拉拉,嘴里没有停止咀嚼的贪婪动作。

    乌拉拉瞪大眼睛,下颚渐渐松脱。

    “狩?”乌拉拉骇然。

    死胖子吸血鬼嘴角微扬,表情有些得意,有些局促。

    “不是吧?”乌拉拉不敢相信,才几天不见,那个瘦弱孱小国中生模样的狩,就已经吃成一头大肥猪了。

    “是啊,几天不见了。”狩胡乱将手里的半块比萨片塞进嘴巴里,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将大屁股旁的比萨盒给盖住,不让乌拉拉看见里头还有没吃完的蟹肉海鲜比萨。

    “我劝你还是别动歪脑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活得挺不赖的才是。人要知足,吸血鬼也是。

    当吸血鬼嘛,有得吃就行,别整天学人家打打杀杀的。”乌拉拉说得轻松,却省下了一句心照不宣的话没讲。

    如果被我看见你露出吸血鬼的牙,我毫无疑问将把你杀掉。

    “……”狩大口灌着可乐。

    要血浆?到处都可以找得到。而且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好吃的,非常好吃的,跟非常非常好吃的,每一样都等着他去吃。

    要像以前那样胡乱杀人,真的是没那个时间。

    “你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吸血鬼了。先不说你现在没办法从嘴巴里拉屎,就算可以,你也打不过那个红头。”乌拉拉用讨论的语气。

    嘴巴这样说,却是向战斗经验丰富的狩征询看法。

    “他不是日本吸血鬼。”狩眯眼。

    “我也听出来了。”乌拉拉。

    狩警告:“鬼鬼祟祟到东京,不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总之味道不对。曾经身为十一豺,我必须警告他离开,否则我就要通知我过去的同伴,问问他来这里的理由。”没有否认乌拉拉的观察。

    “曾经?你已经不是了么?”乌拉拉。

    “不是了。我老板叫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另外找时间办个比赛选出新的杀手,代替我在十一豺的位置。”狩说,吸吮着沾上酱汁的手指。

    他口中那位听起来随便行事的老板,自是牙丸禁卫军的副队长,阿不思。

    “喔。”乌拉拉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大家都是爱看漫画的同道中人,加上楼下那个很可爱的店员是我喜欢的那型,你在这里开打,不是很好吧?以后她没工作了,我养她啊?”并不想真的威胁狩。

    毕竟狩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才会一直迟疑要不要像过去那样战斗,却碍于感受到红发男子不是泛泛之辈,故进退两难。对于已变成一头猪了的狩,善良的乌拉拉不认为有用威吓性言语剌伤他的必要。

    “随你便。”狩哼哼拿起漫画,说:“叫他别在附近乱来,我也不会过去动他。”又喝空了一罐重量杯的超大可乐。

    乌拉拉笑笑,想找个干净的沙发坐下,东张西望。

    “大概第八。”狩看着漫画,是美食的经典《将太的寿司》。

    “嗯,谢啦。”乌拉拉头也没回,只是挥挥手。

    狩并没有忘记,要告诉自己他在十一豺之间的实力排行。

    乌拉拉精挑细选,在个一抬头就不可避免看见斜对角上班族熟女走光大腿的位置坐下,开始翻手上的异种格斗漫画《刃牙》。

    两个吸血鬼,一个猎命师,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小时,各自活在小小方格的黑白图画里,谁也不打扰谁。期间狩还打了一通电话,叫了大阪烧的深夜外卖。

    墙上的时针走到凌晨三点零六分。

    红发男子打了个呵欠,看了看表,有些诧异地皱眉。终于起身,看样子是要趁天亮前回到投宿的地方。

    狩连多看他一眼都懒。

    “保持神秘。”红发男子下楼,经过乌拉拉的时候突然开口。

    “保持神秘?”乌拉拉一愣,这才想起他要这个酷男传授一两招把妹的技巧。

    “每次都能让对方揭开一点自己,却又要保持新鲜的神秘。”红发男子慵懒地解释,踩下阶梯就走了。

    神秘啊……太深奥了。

    乌拉拉想了想,认真想了想。

    刚刚独自去逛大街的绅士不知从哪里溜出来,无声无息来到乌拉拉的脚边,眯着眼睛磨蹭。乌拉拉伸手按摩绅士的颈子。

    十分钟后,乌拉拉也下楼。

    将漫画放回原处,乌拉拉走到他光明正大暗恋的神谷同学旁,神谷同学已经没在看漫画,而是在做学校的参考书习题。一贯的专注。

    绅士抬起头,看着它笨拙的主人。

    乌拉拉若无其事地说:“咦,这么晚了?渴了吧?店里都是汽水那类的饮料,一直喝实在不健康。你有想喝什么吗?我去买。”

    神谷同学没有理会。乌拉拉这番说词实在了无新意。

    “如果介意我请客的话,可以把钱给我啊。我只是方便。”乌拉拉用很无聊的对话,酝酿着等一下的“神秘”。

    神谷同学还是专注地看着参考书上的数学式子跟三角图形,唯一可辨识的反应,就是手里抓着一罐喝到一半的可尔必思,摇了摇,用咬到快烂掉的吸管勉强啜了一口。算是答案?

    乌拉拉注意到柜台后,有一台简单的塑料打火机。

    “有没有火,借一下?”乌拉拉愁眉苦脸,却没有从怀中拿出香烟,只是伸出手。

    没有习惯抬起头的神谷同学,果然只是拿起打火机,下意识地平举,点火。

    乌拉拉的手指靠近打火机上的廉价火焰,一个凝神。

    “啊!怎么会这样!”乌拉拉大叫,手指冒火。

    神谷吲学一个大惊,转头看见乌拉拉捧着“着火”了的右手食指,惊惶失措地猛甩。

    猛甩,可是那卷上手指的火焰却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扩大到整个手掌,将血肉包困在红到发青的火里。

    神谷同学没有多花一秒钟在呆看上,她果断地拿起角落的灭火器,想拔开拉掣,却因为灭火器太久没有使用,拉掣拴得特紧,神谷同学一时打将不开。

    这女孩子,百分之百吓坏了。

    “快拿刀来!把我的手砍掉!不然这火爬过来就糟糕啦!”乌拉拉五官扭曲,语气痛苦,左手抓住右手上臂,将着火的右手递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谷同学面前。

    砍掉?神谷呆住。

    “要不然就吹一下!吹一下!”乌拉拉痛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当然是假的。

    吹?吹一下?神谷吓坏归吓坏,却没有浪费时间在理解乌拉拉毫无逻辑可言的荒谬要求上,拿起可尔必思就往乌拉拉的火掌上倒下。

    当然没用。

    乌家的火炎掌如果可以被区区可尔必思给浇熄,那也甭混了。

    “我叫你吹一下!吹一下就比较不痛了!”乌拉拉痛到膝盖都弯了,浑身大汗。绅士抬头看着耍白烂的主人,眼睛里塞满了问号。

    神谷六神无主,只好依言往乌拉拉的火掌一吹。

    熄了。

    神谷愣住。

    乌拉拉也愣住。

    绅士的鼻孔则不屑地喷气。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乌拉拉抢先开口,语气错愕到翻掉。

    “……”神谷怎么可能知道。

    明明就是乌拉拉要她吹一口气,莫名其妙地,火就这样熄了。

    这一口妙到毫颠的气,让神谷完全忘记乌拉拉的手是怎么被打火机给烧起来的。

    “看起来完全没事耶!”乌拉拉赞叹不已地看着没有损伤的右手,左翻,右翻,上看,下看。竟是一点烧烫伤的痕迹都没有。废话。

    神谷的眼神充满要命的困惑,脖子都歪了。但随即醒悟似的,猛然低头,专注在她的数学参考书上。

    乌拉拉笑笑,不以为意。

    都已经做到这样了。在女孩应该异常好奇的时候,却极度压抑的冷若冰山,一定有某种欲擒故纵的恋爱暗潮在。不可能毫无感觉的,是吧?

    “刚刚真是多谢了。”乌拉拉甩甩手,一脸逃过一劫的庆幸。

    即使神谷画在参考书上的笔没有颤抖,鸟拉拉却听见神谷的心还在剧烈跳动,根本没有平复。神谷在想什么呢?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着火?还是表演魔术?还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看见的幻觉?

    无论如何,所谓的神秘感,应该已经种在神谷对自己的印象了吧!?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了时间说掰掰。下次我不小心着火了,再请你帮个忙。”乌拉拉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痴的牙齿。

    乌拉拉离去。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

    ”我好像不够强呢。”乌拉拉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只几乎将自己的脸砸碎的刃球,有感而发。

    “喵。”绅士应了声。

    ”应该跟哥一样,找个变强的怪招?”乌拉拉看着绅士。

    “喵。”绅士。

    三分钟后,神谷终于抬起头。

    神谷走到店门口往外一探,确定乌拉拉的身影越走越远后,才将手挪到柜台后的计算机上,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人体自燃”四个字。

    死亡连锁

    命格:集体格

    存活:六百年

    征兆:不小心租到看了后第七天会死的怪异录像带,不意接到通知三日后死讯的手机来电,恍惚问住进常常死人的凶宅,或在朋友鼓吹下开始玩见鬼的游戏。

    特质:穷凶极恶的命格,以快速的“死亡规则”残杀宿主为乐,吸啜宿主的恐惧成长。如果掌握了死亡连锁的能量动性,宿主将可制造出特有的诅咒物,代价是宿主自身逐渐妖化。

    进化:无,依照存活积累的能量终于成妖。

    有一种人,叫做英雄。

    英雄,始终不是从众的。

    必定背负着某种包袱,并从困难的步伐中照见昂藏的勇气。

    凌晨两点二十一分。

    乌霆歼坐在大货柜车的铁皮盖上,两腿盘坐,闭目养神。

    在那疯狂的一夜,香港不知名的地铁月台上他失去了猎捕命格的右手。

    但却不碍他攫取命格。

    乌霆歼另辟蹊径,练就了更快速的猎命方式……“吃了它”。

    借着苦练,乌霆歼能够像蛇一样,将下颚的六块骨骼松却,肌肉贲然扩张,露出足以噬食命格的巨嘴。至于更重要的部分:融炼异种命格,则是乌霆歼苦思、推敲、不断琢磨后的“独创”。

    父亲乌侉在还没被自己跟乌拉拉杀掉前曾经说过,猎命师中存在着一群体质特异的人,能够将命格封锁在自己的身体里,然后用自身的修为将命格既定的形体打破,化成单纯的能量,这个过程叫“融炼”。

    而这些极其稀有的特异者,就称为炼命师。

    “融炼?”乌霆歼。

    “也就是将命的特质。如天命格、集体格、几率格、情绪格,修炼格也一样,用类似内力的能量去挤压、然后压碎,让命格不再具有原先的象度,只剩下纯粹的能量。”乌侉。

    “纯粹的能量?”

    “一百五十年的命格具有一百五十年的能量,依照炼命者的经验与能力,扣除在融炼过程中流失的部分,大概会剩下八十到一百二十年的能量。这些能量将为炼命者所用。”

    “听起来还是很划算。要变强,这是最快的方式了吧。”

    “变强没有捷径。这种炼命得来的能量,因为是破坏了命格的既存架构所生成的,所以并不稳定。倚靠不稳定的能量,往往会反噬自身。尤其是一些偏向凶厄的命格,能量也是极度负面,对宿主会产生很扭曲的影响。”

    的确。

    天底下每一个东西都在修炼,只是有没有意识而已。

    命格之生成有很多种原因,但殊途同归,都往成精化仙的路迈进,特别是在命格成长到具有自身意识之后,那种追求成精的欲望更无法比拟。命格一旦被炼命师毁掉了独特的形态,只剩下所谓的“道行”,那破碎无法清除的部分,如怨念,将成为炼命师的业障。

    一个元神失守,轻则困顿无序,重则发疯成魔。

    “那是宿主不够坚定的关系。”乌霆歼。

    “……原本炼命师的数量并不算少,但发疯、自杀、被怪命夺舍的人越来越多,几十个世代过去,炼命师就销声匿迹了。这跟宿主坚不坚定没有关系。”乌侉。

    “喂,那你办得到么?”

    “……我刚刚说了,炼命师的体质特异。”

    体质特异?乌霆歼可不这么认为。

    凡事都推给预先注定好的限定条件,是孬种的画地自限。

    所以乌霆歼在失却了右手掌后,山不转路转,干脆用硬吃的。为了让行动更快速,不想搭档累赘的猫,乌霆歼就培养更强的直觉与嗅觉,不靠灵猫觅命。

    同样道理,要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变强数倍、数十倍,乌霆歼便开始思索,将命格强行“破坏”,可以用什么办法?

    父亲说过,炼命师用一种类似内力的东西去挤压体内的命格至粉碎。那么,类似就类似吧。乌霆歼用强大的内力、配合火炎咒的经脉***术,极冒险地对抗体内的命格,施加压力,直到命格神形俱灭。

    这种暴力方法形同作战,而且修罗战场就在自己的体内。过程中乌霆歼必须忍受极大的痛苦,筋脉震荡损伤,意识撕裂,几乎是必然发生的。熬过了放弃的念头、或在鬼门关前徘徊,乌霆歼总算掌握了土法炼命的技术。

    乱七八糟解决了炼毁命格的问题,就轮到了“选择”。

    乌霆歼很快就发现,即使命格只剩下能量,能量还是存在最基本的“正”与“邪”两个象度,这两种不同象度的能量并不能共存,且会相互抵消,以致前功尽弃。在无力排除能量相互抵消的障碍下,乌霆歼只能锁定其中一个方向的命格发展。

    乌霆歼观察到,自己在炼毁凶厄种类的命格时,比较不会流失命格的能量,能量积贮在体内的比例较高。

    “大概是跟我的本性接近吧?”乌霆歼自嘲。

    更关键的是,不知是不是佛家说的末法沉沦时期,或是基督教说的假基督降世、审判将至,在大城市间负面能量的命格最多、最活络,找起来比较方便。

    所以乌霆歼决定搜捕厄命,在体内快速积累闯杀东京地下皇城的本钱。

    “怎么突然热了起来?"

    货柜车司机咕哝着,将冷气开到最大,却还是感到莫名的燥热。

    实际上,温度并没有实质的改变,货柜车司机之所以感觉到身心燥热,纯粹是受到扰流在空气中的精神力量影响。

    货柜车顶。夜风盘盘呼啸。

    乌霆歼表面上静静盘坐,但体内正竭尽所能与异常凶暴的“天堂地狱”鏖战,身体变成了一块无形的烫铁。

    濒临疯狂的两个灵魂,乌霆歼的,“天堂地狱”的,都在狠狠咬噬着对方。一个不留神,乌霆歼的精神内在便会完全崩溃,被“天堂地狱”取而代之。这就是得到昂贵力量的昂贵风险。

    但乌霆歼的意识处于疯狂的边缘,在与“天堂地狱”之间的炼毁作战中处于下风。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与王婆对掌的那个悲惨画面,那画面不断倒带、重复播放,无法按下停格键。

    根本不可能在一个猎命师对四个猎命师的情况下,和平地抢走任何东西。乌霆歼在不甚高明的跟踪下,发动突袭,目标锁定王婆的灵猫体内,代为保管的“天堂地狱”。

    “不能怪我。”乌霆歼紧握着左拳,龇牙咧嘴,头发几乎要竖了起来。

    再不专心,乌霆歼就会成魔。就算不成魔,他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杀胎人快进入隧道了。”

    十一豺之一,优杳。

    耳上悬吊着蓝牙耳机,骑着三汽缸重型机车狂飙,远远咬着大货柜车。

    根据特别V组调动的都市监视系统及时回报东京都里的”可疑异状”,夜游在东京城里的优香因为正好在附近,于是兴致勃勃追踪看看。果然有所发现。

    “确定是那家伙?”电话另一头,阿不思。

    “啦啦啦啦啦啦,看来不会错,跟监视器里拍到的一样,一团让人不舒服的黑啊。”优香哼着。

    “你一个办得到吗?”阿不思的语气没有勉强的意思。

    “他好像受了重伤。”优香说,算是回答了。

    “冬子在附近喔。”阿不思看着手中卫星定位的PDA手机。

    “……吼,我只要一听到那个贱货的名字,品味就会开始降低了。我自己上,不行的话难道我还不会逃跑吗?”优香皱眉。

    “冬子、冬子、冬子冬子冬子……”阿不思的声音乐得很。

    “闭嘴啦,老板你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捏。”优香皱眉,皱到眉心都可以夹断一枝铅笔了。

    “开玩笑的。”阿不思放下PDA手机,换了块巧克力饼干在手。

    “对了,杀胎人跟前几天的下毒事件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话,我可以把他打到半天爬不起来,再交给你拷问。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又开始摇头晃脑。

    “不麻烦吗?”阿不思随口问。

    “还好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露出安全帽外的长发,随着狂风飒飒飘飞着。

    “算了,杀了他吧。”阿不思坐在咖啡店里,翻着时尚杂志。

    拷问?真是太不浪漫了……

    妙手回春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缘无故疯狂地想当医生或护士。如果已经是医疗人员,一不留神就会成为万人景仰的名医,开刀开到手抽筋。

    特质:宿主将自身的能量转换成修补身体的营养与物质,以治疗他人。宿主能量越大,治疗效果越佳,甚至产生起死回生的神效。若要接续断肢、更换脏器或血液等复杂医疗工程,则端视宿主的经验程度而定。

    讲化:无

    新宿,全东京最暴力的地区。

    位于新宿东方,龙蛇杂处的歌舞伎町,里头大大小小帮派无数,不管是举世闻名的日本山口组,或是总部根植美国的华青帮,还是纵横香江的三合会,台湾的竹联,大陆的大圈仔,全都在这里各有天地。

    其中金钱养分最肥沃的,莫过于五光十色的色情业。越夜,越淫荡。

    当然,强龙不斗地头蛇,所有的帮派都缴纳昂贵的规费给山口组,让火力强大的山口组再将维护夜店治安、贿赂警察的责任转包给底下的暴力团。

    即使并非座落在歌舞伎町里头,外围的地带也是黑道的附属共生。

    深夜的三越百货后,几个显眼的外地人在路边,或坐或站,神色焦惶,吸引了几个带着醉意的酒客注意。

    “鬼鬼祟祟……”一个浓妆艳抹的出场酒女忍不住多事,拨了手中的手机。

    鳌九蹲在地上,先将王婆的尸体审视了一遍。

    “乌霆歼突然出现,一出手就往王婆的灵猫捞,我一个急,想拦住乌霆歼,他就一掌轰了过来……”书恩啜泣,但鳌九却连看她一眼都懒。

    王婆的眼睛已经阖上,干涸的两行血渍垂淌在脸颊上。嘴角隐隐含笑。

    毫无取巧的空间。王婆为了救书恩,情急下与乌霆歼硬碰硬对了一掌。想必是王婆来不及酝酿出最高的功力,乌霆歼的掌力排山倒海般摧毁了她的手腕筋脉,还将臂骨断成了好几块,直到肩膀锁骨都还是惨遭崩裂的状态。

    但这些痛苦仍不足以抵消乌霆歼霸道的雄浑一掌。

    瞬间在王婆体内膨胀、横冲直撞的真气,将王婆震得七孔流血,连皮肤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无数红点。要说唯一的幸运,就只有即刻毙命这点罢了。

    “乌霆歼的实战经验,比我们都要多太多了。”孙超有气无力地说,额上蒸蒸白气,模样十分辛苦。

    孙超的感叹,道尽了猎命师日薄西山的志气。

    除了长老专属护法团,大多数的猎命师在人生某个阶段,就会停止在暗处猎杀吸血鬼的活动。因为各种心境上茫然的理由。

    即使是像鳌九或风宇这样的高手,如果没有获选加入以武斗为主的长老护法团,过了半百岁数,也会变成只修炼不战斗的“前辈”。享有年轻时期的如雷名声,却渐渐只剩下不知所谓的深厚功力。

    四十分钟前,在乌霆歼一招击毙王婆、欲纵身奔离后,孙超立即神速用道家拳法“缠心诀”试图拖住乌霆歼,却被乌霆歼一招极为霸道的突手,简洁俐落地突破了漫天掌影。

    然后又是硬碰硬对了一掌。

    “乌霆歼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锁木看着弯弯曲曲的路灯柱,往旁一看,视线落在路边严重砸毁的日产丰田汽车上,想像着。

    ……与王婆架了一掌,又随即与内功深湛的孙超对轰,乌霆歼一个抵挡不住,脚离地,飞撞上一旁的路灯,又重重坠落在丰田汽车上,将倒霉的车了砸了个稀巴烂。

    “虽然靠着飞身离地,卸脱了不少内劲,但还是受了重伤。”锁木皱眉,心想:“但以小楼的身手,即使追了过去,还是死路一条。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锁木一手贴在孙超背后,用自己浅薄的功力帮助孙超压制乌霆歼残留不散的掌力。

    阿庙还是呆呆傻傻地坐在消防栓上,什么也没做,跟坐躺在地上、靠着路灯柱的美照子生尸,不分轩轾呆傻地彼此对看。

    风宇又点了根烟,若有所思看着畸形的灯柱。

    站在一旁的风宇并没有帮孙超疗伤。一想到又要跟乌霆歼交手,风宇就不想花费任何气力在别的地方上。他要保存每一分的实力。每一分的实力,关系到能否衍生出十倍的运气,总合起来,就是胜算。

    岩浆感受到主人见猎心喜的气息,身上的红毛光泽闪闪。

    “虽然没办法在理想的一对一下决斗……但,总得趁那家伙还记得自己名字的时候宰了,才有点意思。”风宇淡淡吐出烟。

    风宇一直认为,乌霆歼距离自我狂乱仅仅是一线之隔。

    越强,就越接近疯狂。杀了个疯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疯子受到挫折时,甚少会流露出自尊心崩溃的脆弱姿态。

    ”婆婆,死归死,但你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息,你还要帮我们找到杀死你的凶手。”鳌九扶起王婆的尸体。左手紧抓王婆,右手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

    仔细听,依稀是梵文的腔调。秽土擒尸。

    鳌九的家族在猎命师中,是赫赫有名的五大弄尸人之一,他们擅长的“化土咒”融合了江西道家“赶尸人”的符法,能够牵引蕴藏在尸体中的“微能量”。

    微能量的大小跟尸体的新鲜程度、完整性、死法有很大的关系。

    人甫气绝,脑子通常不会完全坏死,控制全身肌肉的神经束、神经元都还具有微弱的电流反应,所以尸体偶有受到静电干扰,产生手指颤动、弹开、甚至拔身坐起等的情况发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尸变,实则是科学现象。

    关于微能量究竟是否包含一般说法中的“灵魂”,众说纷纭,但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尸体不再是尸体,而是呵以多重利用的工具。甚至是战斗的生化兵器。

    当然了,饶富经验的弄尸人还可以操作更高层次的微能量,让尸体做出远超过“还活着时”所能做出的动作。徒手贯墙,刀枪不惧,深海卧藏,十秒内完成百米冲刺……只要肌肉尽量完整黏附在骨架上。

    弄尸人在历史的黑暗面上占有一席之地,操作可怕的不死人刺客军团,常是深宫叛变的要角。

    对于猎命术的悟性并不特别突出,却完美承袭家族弄尸咒术的鳌九,对于打扰死者已经很有自己的一套。他能够回溯死前的记忆、引动体脉气海中的内力,甚至激发尸体独有的“第六感”。

    “喂!醒醒!”鳌九大喝,咬破手指,在王婆的额头写下血字咒约。

    但王婆只是微晃,脖子僵硬地嘎嘎旋转。

    “就让婆婆好好安息吧,求求你……”书恩的泪水爬满了脸。

    书恩伸手,却被鳌九墨镜后的冷然眼神给瞪开。

    “你要是真有心,就想法子帮婆婆报仇,而不是在那里哭哭哭,哭个屁!”鳌九不讲情面地瞪着书恩。

    “可婆婆是为了我……”书恩哽咽,又是伸手。

    鳌九果断地将书恩的手砸开,眼神掠过浓厚的杀意说:“我不管你是杀了哥哥还是弟弟还是姊姊妹妹才能站在这里,但,如果你再打扰我叫醒这死老太婆,我一定杀了你!”

    书恩有些被吓到,风宇却只是陪衬性地笑笑。

    “没事干的话,帮帮孙爷疗伤吧。”锁木总算开口。

    他说的,当然是无所事事的风宇。

    “不好意思。”风宇语气歉疚地解释:“我认为既然要出手,就要对自己的动作负责。我无法认同孙爷的举动,那完全是错估情势之下的更错误判断。我以为,孙爷的生命已经无碍,不该再占用我们之间任何人的真气,包括锁木你自己。不过,我也尊重锁木你现在的做法,只要你承担得起真气耗损的风险。”

    “说了一大堆,你那里不是有‘妙手回春’吗?快拿出来。”锁木皱眉。

    “说来还是抱歉。妙手回春是很珍贵的命,既然已决定要追杀乌霆歼,今天晚上我们之中的某些人还有可能会受重伤,必须好好保留。”风字一脸的诚恳,完全不见一丝私心。

    锁木心怒,想开口,却见孙超缓缓摇头,不欲锁木继续说下去。

    猎命师就是为了求自保,才走到了今日委顿求全的地步。

    谁都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对自己尽一份力,尤其对方是以“集体”为崇高的理由。

    喀喀喀喀的脚步声。

    百货公司前的转角,几个剃着山本头、穿着花衬衫、手插在白色西装口袋的流氓大剌剌走了过来。

    不是随意漫步过来的感觉,而是刻意地寻衅?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人不人鬼不鬼地在做些什么?”带头的老大模样人物嚷着上扬的尾音拖着独特的黑道腔调,颊骨上有一条更道地的坏人疤。

    鳌九兀自喃喃念咒,摇晃着孙婆的生尸。

    其余人也不加以理会,就连书恩也只是忙着哭。

    “喂喂,我们老大在问你们是怎么回事?操,听不听得懂日文?”一个流氓大骂,抽出短折刀,有模有样走过来。

    那流氓原本气焰嚣张,走近众猎命师时却突然大骇,嘴巴张得老大,忍不住倒退两步。想必是看见了七孔流血的王婆、以及两眼吊白的美照子尸体。大概还加上了头顶刺了可怕蜘蛛图腾的阿庙吧。

    见多识广的流氓老大也发觉不对,却只是紧皱眉头。

    “原来是在这里杀了人啊,哎,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流氓老大不悦,拍拍手。

    一个属下从怀中拿出一台塑料计算器,恭恭敬敬地奉上。

    流氓老大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按着电子计算器。

    “看样子一共是杀了两个人啊。等等,杀什么人我不管,重点是一老一少,一个一百万,一个六十万。一百六十万。处理费是公定的三十趴,加起来总共是……两百零八万,算整数两百一十万。喏,付了钱,把尸体丢在地上就可以了。”流氓老大将计算器倒转,一抛。

    电子计算器被闲闲无事的风宇给接住。

    但风宇只是优雅地笑笑,将计算器丢还给流氓老大身边的小喽喽。

    “原来是这么同事。在新宿杀了人却不肯付钱的吝啬鬼,我看得多了。那么,尸体处理费就交给葬仪社吧。”流氓老大抖抖眉毛,五个手下全都掏出手枪。

    众猎命师还是没有答理。

    鳌九死命念咒。锁木专注在灌输真气到孙超的九山大穴中,而书恩在哭,双掌合十祷祝。阿庙在发呆。风宇看着手指间快烧尽的烟屁股。

    “肘方老大,怎办?会不会真的听不懂日文啊?”一个喽喽的手枪已经上膛,但还是禁不住问。

    “肘方老大,管他是不是听不懂,光看态度就知道瞧不起咱们新鲜组。”一个高大的喽喽看着颇标致的书恩,色心大动。

    “打断他们的手脚吧,肘方老大?”一个发誓’一天一定要至少杀一个人的喽喽说。

    此时,鳌九突然大喝一声。

    王婆赫然张开H艮睛,佝偻着驼背的身子颤动。

    流氓们吓傻了,就连肘方老大也差点忘记呼吸。

    脸色发黑、两眼倒吊的美照子,摇晃着开始发臭的身体,歪歪斜斜地站起,甩吐着软瘫的长舌,与七孔流血的王婆一高一矮,像两条乱七八糟的恐怖对联。

    “这……”肘方老大颤抖不已,手指不小心一扣,子弹轰向美照子的下腹,爆出一团黑色的……已不能称之为血的混浊汁液。

    美照子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再死一次。

    所以美照子只是闷闷地哼了声,然后机械式地甩着舌头。

    “流氓啊……既然开了枪,想必是有了觉悟。”鳌九擦掉额上的大汗,不知何时已从卷曲的头发问抽出一张符,然后孜孜孜紧握在拳头里。

    见惯血肉横飞场面的流氓们,个个目瞪口呆。

    “勇敢地和尸体战斗到死吧。”鳌九开掌,那不知名的符咒已经破碎,风一吹便消失,只剩下掌心一团不规则形状的赭。

    美照子尸身触电般一震,像头豹子般冲向无法正常反应的流氓群中!

    “有趣。”风宇啧啧,看着一旁的鳌九。

    鳌九潜心凝神,快速盘动刚刚握碎符咒的五根手指,简直肉眼难辨。

    “原来如此。”风宇暗道。

    美照子,不,美照子活蹦乱跳的尸体,用她自己生前绝对无法想像的速度、力道、平衡与狂野,击碎小喽喽的喉骨、扭断双手,蹬垮膝盖,单指刺穿太阳穴。

    小喽喽大受惊吓,完全忘却基本求生的逃跑,一昧地模仿电玩“恶灵古堡”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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