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想怎么聊？”那十问。

    “我知道你去了知者院，还去了绝圣院。”归元城主说。“那是我们永生之城里的两群极端分子。对他们感觉如何？”

    “说不上。”那十说，“各有各的活法吧。都不是坏人。”

    “他们都探查过你的神念了？”归元城主问。

    那十点头。

    “结果怎样？”归元城主问。

    “相当的惨烈！”那十认真地说。

    归元城主笑了：“所以我对你的神念更感兴趣了。”

    “城主知道都发生了什么？”那十有些惊讶。

    “这里是我的城。”归元城主说，“如果不能做到这些，我又怎么能当好这个城主？”

    “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好。”那十说。“他们知道的话，怕会造你的反吧？”

    “也不算是监视。”归元城主说，“只是他们的念厅也好、魂阁也好，都是由我建造的。他们使用这两处建筑，当然也需要得到我的准许以及监督。”

    “原来是这样。”那十点头，“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那就不是问题了。”

    “世间的自由都是相对的。”归元城主说，“除非你一个人可以做到所有的事，不必与任何人有接触和交流，否则，你总要牺牲一部分自由，换取别人的协助。”

    “有道理。”那十点头。

    “和我说说你的神念吧。”归元城主说。

    “说不清。”那十说，“反正很强大。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强大，老实说我也很不能理解。按理说，她与我只是偶遇，先前与之后也并没有接触，她不可能没理由地青睐我，留下这样强大的力量给我。而且就算要留……那精神力也太过强大了吧？”

    “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也是令我感兴趣的地方。”归元城主说。“所以我想亲自来试一试。”

    “丑话说在前头。”那十谨慎地说：“我是真的控制不了她的力量。”

    “明白。”归元城主点头，“所以如果我被痛打了，也不会迁怒于你。”

    “那最好。”那十松了口气。

    守城官忍不住说：“不如……”

    归元城主摇头：“我来就好。你守好你的城就是。”

    守城官点头，告辞之后离开。

    “需要去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那十问。

    “不必。”归元城主摇头。“我有一座归元圣殿，不在别处，在我心中。”

    他慢慢地抬起手来，两道图阵就分别在他双手上方生成。他轻轻地在图阵中点击，那十的脚下就出现了一道圆形图阵。

    那十低头细看，发现这图阵比白许教给自己的图阵技术还要复杂不少，自己竟然完全无法理解。

    他有些惊讶。

    因为这两种技术的高下差距太大，根本就是差出了一个世界层级。显然，归元城主使用的图阵技术，才是真正能代表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

    而白许教给他的图阵技术，只介于归元城主的图阵技术与他先前在神殿、遗迹中见识的图阵之术之间。远高于超凡世界，但又远低于归元城主。

    他一时觉得好奇：是白许留了一手，没教他最好的，还是白许本身也不掌握这些最好的技术？

    想到归元城主之前说的话，那十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白许也有归元城主这样的技术，那么建造魂阁时，就没必要求助于归元城主，以至于不得不受限于归元城主，在使用魂阁时还要得到其准许，又不得不被其监督。

    白许说，永生之城中真正能与神圣殿堂一战的人只有寥寥几个。那么，归元城主无疑就是其中最强的一个了。

    他看着归元城主，心里隐约有所忌惮。

    就在这时，他周围出现了一道道长方形的图阵，下端与他脚下的圆形图阵边缘相连，组成了一个比他高出半米的“桶”。

    图阵之桶中，那十身上被映出了无数的图形，仿佛图阵移到了他的身上。

    归元城主看着那十，说：“一会儿你的精神会脱离身体，但你不要害怕，这一切都是安全的，不会有损于你的身心健康。”

    说着，他手指一动，那些形成“桶壁”的长方形图阵就突然向上空无限延长，那十惊讶地抬头，发现房间的天棚与屋顶都已经消失不见，上空出现的是一座无边广阔的殿堂，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自己拉向上方，顺着这变成了通天巨柱的“桶”，一掠向上，来到了那巨大的殿堂中。

    一个殿堂，就是一个世界，无边广阔。

    殿堂之中，那十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宝座，一个高大的巨人坐在宝座上，微微躬身，低头看着立在宝座前，与他相比简直就像是小蚂蚁一样的那十。

    “你是……城主？”那十惊讶地问。

    巨人完全由钢铁构成，脸上棱角分明。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袍，其上流动着层层波光。他低头看着那十，露出笑容：“是的。”

    “你看起来不是很大啊。”那十说，“知者和那些少年，都能变成比星球还要巨大。”

    “但他们不懂得质的变化。”归元城主说，“所以他们虽然巨大，但却虚浮，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强大必然巨大，巨大却未必强大。”

    “你化身为钢铁，这也是象征着最强的力量吗？”那十问。

    “是的。”归元城主说，“你看我是钢铁巨人，而你自己呢？”

    那十低头打量自己，与先前没什么不同。

    “一只小蚂蚁。”那十说。

    归元城主笑了：“这就是我的归元圣殿，可以将一切进入这里的精神，变成他本真本原的样子。不过你也不用自卑，要知道一只小蚂蚁的身体里，也可以装着一个世界。”

    “我倒是听过一种说法。”那十说，“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一个生态系统。他是天空也是大地和海洋，无数微生物存在在那里。”

    归元城主点头：“所以下界人中有人想出了三重宇宙体系，这未尝不是一种变强的办法。”

    “神圣世界的力量体系到底是什么？”那十忍不住问。“我问白许，他不说。说我知道后只会痛苦。”

    “蚂蚁没必要了解人类的感官。”归元城主说，“因为那样强烈的刺激，会让它们耗尽所有力量死去。你已经知道了内气、三重宇宙，以及由反物质生出的幽能体系，这已经够了。将它们极大完善之后，也许你就能找到神圣的所在。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个……”

    他看着那十，慢慢地弯下身子，然后伸出了巨大的手指。

    那手指头对那十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山峰，一幢摩天的高楼。

    手指慢慢降下，带来了可怕的压力。那十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精神体越发缩小。

    那是因为他不自觉地弯下腰，想蜷缩起来。

    他强行镇定，努力让自己冷静，但面对着可怕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心生畏惧。

    那手指离他越来越近，最终，轻轻地触到了他的头上，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遭到了雷霆的一记重击，一时间脑子里嗡地一响，一时陷入一种迷离朦胧的状态。

    他隐约听到精神世界里小女孩愤怒大吼：“你弄坏了他怎么办！？”

    千洪和熏雅也在大叫：“你不能伤害他！”

    小女孩阴沉着脸从巨树下走了出来，每向前一步，身体就跟着变大一倍。她不断向前，变大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当她停步时，她已经变成了仿佛一个星系一般巨大的存在。

    那十的精神体在颤抖，然后收缩。他痛苦地蜷成了一团，感觉体内有数不清的力量在快速流动，流向他全身各处，让他又情不自禁猛地挺身站起，抬手撑住那手指，嘴里发出大吼。

    吼声震动四方，他的身体猛地变化，全身泛起了金属的光泽。他虽然还是那只小小的蚂蚁，但却已经变成了钢铁之蚁，那巨大的手指虽然依然在散发着重重压力，但却已经压不住他。

    “有趣。”归元城主自语着，慢慢加重了力量。

    瞬间，钢铁的蚂蚁再度弯下身子，被压得半跪在地。

    那十咬牙，用双手与肩背托着那手指，不让它完全落下，将自己捻碎。

    “你不用怕他！”小女孩喃喃地说，“他很强大，但……也不算什么！”

    她轻轻地将那在她面前已经变成微尘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捧在自己手掌中，久久注视，将 ＞＞

    它印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陡然间，那十感觉有强大无比的力量自精神世界里传来，他再度发出咆哮，猛地挺起了身子！

    他的身体瞬间扩大，变得与归元城主的手指同高、变得与归元城主的手掌同高、变得与归元城主的前臂同高！

    归元城主惊讶地看着他，轻声说：“不可思议！”

    他再度加强了力量，这次不仅是用手指的力量，还用上了手臂的力量，甚至是肩膀的力量。

    那十再度被压得低头弯腰，驼了背。

    “只这样是不行的。”归元城主认真地说，“你如果不出来，不展现你自己的力量，光凭他，终究胜不过我，过不了这一关。”

    “你很讨厌！”小女孩立在那十的精神世界里，双眼闪动起了赤红的光。

    那如同两个太阳。

    一时间，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这无边的殿堂之中。归元城主陡然一惊，猛地抬头向着殿堂上方望去。

    有一只巨手从空中伸了下来，直接将殿堂的屋顶掀开。归元城主看到一个小女孩巨大无比的头出现在殿堂之外，用冰冷而高贵的目光盯着他看。

    归元城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但在那双高贵而冰冷的眼睛注视下，他仿佛承受了无穷大的压力，全身都在吱呀作响。

    他愕然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是钢铁铸就。

    而只是一段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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