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毒计1:幻灭-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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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兰,我们结婚吧。”方俊单脚跪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一手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一手拿着一个精美的镀金硬纸盒,双手递给兰雅凤。

    兰雅凤接过他的花和钻戒,把他拉起来:“方哥,你真的想好了要娶我吗?”

    “想好了,我又不是小孩,什么的人适合我,我心里最清楚。”

    “你愿意一辈子对我好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愿意护着我吗?”

    “对,我会呵护你一辈子!”他义无反顾。

    “谢谢方哥!”她扑向他,双手紧紧抱着他,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满脸陶醉,仿佛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打开看看。”方俊轻轻把她推开,她解开绸缎绳子,掀开盒子,一只精美的钻戒出现在她眼前,钻戒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兰雅凤瞳孔迅速放大,这是一只5克拉的钻戒,发票上写着88888元。

    “哇,太漂亮了,比传说中的魔法钻石更迷人,谢谢老公!”她情不自禁地吻着他的唇,他感到她的呼吸急促,他配合她沉醉地亲吻,她气息如兰花清香,似乎她是吃兰花长大一样,他感觉自己开始坚硬,把她抱起来,放到宽大柔软的沙发,她迅速脱下裙子,急不可待地抱紧他,让他进入滋润的沼泽地……

    虽然他们这不是第一次,但每次都能让他热血沸腾激情万丈,特别是她那极度销魂蚀骨呻吟声,比天籁之音更美妙,年轻时,他曾泡过妞,与不少女人肉搏过,但没一个女人像她这样让他刻骨铭心,要了还想要!

    狂风暴雨过后,他俩收拾好残局,坐起来,狂欢后,兰雅凤的脸更加绯红动人,善睐的明眸顾盼生辉,流溢着动人心魄的风情,方俊紧紧盯着她,舍不得移开。

    “老公,别看了,我被你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娇嗔地瞟他一眼。

    “我总看不够,怎么办?”

    “以后可以慢慢看,一辈子呢,只怕美人迟暮时,你懒得看我一眼。”

    “不,即使你红颜老去,我依旧把你当作花一样欣赏。”

    “谢谢老公!”

    “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要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比罗萍更隆重……”他们之间极少提起罗萍,因为他们都刻意避开她,此时提起,似乎有些尴尬。

    “我不想举行婚礼,更不需要隆重,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最终都要归于平淡,如果举行婚礼,对罗萍和她父母都不公平,如果你有心,我们去领一张结婚证就行了,等我们闲下来时,和你出国度一次蜜月就好了。再说了,蓉城的习俗第二次结婚不适宜大办婚礼。”

    “可这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那总得请你的亲朋好友和我的亲朋好友聚一下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结为夫妻。”

    “不着急,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吧,我父母双亡,家乡也没有亲戚,蓉城只有几个同学,你不必为我担心。”

    “什么是时机成熟?”

    “等罗萍父母内心的创伤愈合后吧。”

    “痛失女儿的创伤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

    “时间是治疗创伤的良药,过一天算一天吧。”

    兰雅凤说的非常有理,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谙熟人情世故,这让他更加喜欢,他恨不得天天把她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让她离开。

    马小杰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他独自吃完牛奶面包之后,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浏览一下当地的八卦新闻,一条小新闻跳入他的眼前:《健民老总租豪华游艇携神秘美女出海冲浪》。他点开来看,文章里配有两张偷拍的图片,虽然都是在游艇离岸时背影,但那熟悉的身影钻进他眼里时,立即使他愤怒无比,没想到兰雅凤竟然陪老总出海游玩,想都不用想,这意味着什么。

    他马上打电话给兰雅凤,电话通了,但没人接,他重拨了十几次,照旧没人接听,她把他们专用的“爱情手机”设置了静音。他想了想,犹豫了许久之后,拨打了她的另一个工作手机,听到她的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他明白她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他通过114查询到她的办公电话,拨打出去,只响了两声有人接起:“您好,这里是健民医疗器械公司总经理助理办公室,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请你打开蓉城娱乐报电子版看看你做了什么,然后给我一个解释!”

    兰雅凤一听到马小杰的声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敢打电话到她公司来,这将给警方留下一条重要线索,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句,就被他挂掉了,她意识到事情严重,以前马小杰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从来不敢这么生气。

    她打开电脑,看到自己和方俊出海的事被曝光,非常生气,这些八卦记者为了挣钱,到处挖掘名人的隐私,她知道马小杰是因为这事生气,为了安抚他,她拿出“爱情手机”,写了4百多字的信息给他,并说下班去他家深谈。

    下班后,她打车到马小杰住处,马小杰一脸不悦,她极尽温柔地搂着他,承认自己是和方俊一起出海看日出,说方俊爱她爱得发狂,她想利用方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他能给你什么?”

    “当然是千万资产了。”

    “哦,你想当他的情人,以换取千万财产吗?”

    “不,我想和他结婚,一结婚他的资产就……”

    她还没说完,只听“啪”一声,马小杰掴了她一耳光,她脑袋“嗡嗡”作响,她从来没想过马小杰会打她,虽然很愤怒,但她不觉得委屈,是她自己不对,可为了达到既定目标,她是不会放弃的:“你打吧,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要跟方俊结婚,我不爱他,而是爱他的财产,如果我和他结婚,然后找个理由和他离婚,他是个很花心的男人,找理由离婚十分容易,离婚后,他最少得分给我两千万财产,拿到财产后,我和你飞到国外买别墅,快快乐乐地和你过一辈子,好吗?”

    “不,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如果你和他结婚,我就杀了他,然后和你一起殉情,在人间和你做不了夫妻,到地狱里做夫妻吧,反正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不在乎再沾更多鲜血!”马小杰毅然决然地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兰雅凤的脊背一阵阵发冷,她知道马小杰是言出必行的,他用生命在爱她,目前只能用缓兵之计,否则走错一步,全盘皆输。

    “老公,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嘛,如果你不想我用这方法得到千万资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现在我们已经衣食无忧了,挣钱的事以后慢慢再说。”兰雅凤决定改变策略。

    马小杰的脸这才由阴转晴,他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被打的脸颊,向她道歉,她点点头,原谅了他。

    马小杰近来常常感到头晕,以前从来没犯过这毛病,他想可能是睡眠紊乱造成的,他已习惯下午一点之后醒来,凌晨三四点才入睡,他和小说网站签约写了一部高智商犯罪小说,每天要更新5000字,计划写100万字左右,网站给他低保稿酬,每千字20元,他不在乎那微薄的稿酬,只是想练笔,为将来写畅销书打好基础。

    因他太投入写作,而忽视了头晕,从不去看医生,当然,其中有他不想被人认出来的原因,他相信全城的警察都在盯着他,他在车站看见过通缉自己的画像,尽管画得只有7分像,但小心为好。

    这天,他打开八卦新闻网,这是每天必看的,他像个隐形人,脱离了现实生活,只能从这些市井新闻中感受世俗生活,从中找到一丝快乐,或者写作素材。

    有一则新闻竟然说兰雅凤和方俊已经领了结婚证,只是没有举行婚礼而已,他怒火中烧,想打电话追问兰雅凤是不是真的,但他忍住了,他知道有些落魄记者,为了一点稿酬,经常制造假新闻,他相信兰雅凤不会这样做。

    如果她真的和方俊结婚了呢?那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必须搞清楚这件事再说。

    怎样才能证实这一切是假的呢?唯一的办法是去方俊所在地的民政局打听,但打听这事要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而且民政局的办事员不一定会把别人的隐私告诉他。

    他最终决定去冒险,假如她和方俊真的结婚了,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下地狱去吧。想清之后,他戴上墨镜,下楼走到路口,叫了一辆摩的,向滨海区民政局驶去。

    下车后,他在门口的烟酒专卖店买了一条中华烟,用黑胶袋包好,放进电脑包里,向民政局走去,走进大厅,看见办证处,里面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桌子边,他走了进去,摘下墨镜,对她说:“阿姨,您好,请问您是办证员吗?”

    “是的,我负责办离婚证和结婚证,这两证都需要男女双方在场。”她的语气柔和流利,不比新闻主持人差。

    “您好,我想托您办点小事,这点小意思请收下。”他拿出香烟放在桌子。

    “不行,不行,我们不收任何东西的,你马上收起来,否则我什么也不会帮你。”她的口气不容商量。

    马小杰只好把香烟收起来,塞进包里。

    “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不违反规定,我一定为你办到。”

    “是这样的,我初恋的女朋友,来蓉城打工好几年,慢慢和我失去联系,因为我在上海工作,不能经常陪她,前几天她打电话说要和我分手,因为她已经和别人办了结婚证,我猜她可能赌气骗我,我从上海赶来,想和她见面,她却关机了,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和别人结婚,如果是真的话,我就死心回上海工作,如果不是,我想留在蓉城找工作,把失去的爱情找回来,所以,想请您帮帮忙。”他装着一副伤心的样子。

    “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叫兰雅凤,是四川绵阳人。”

    她在电脑输入兰雅凤的名字,迅速找到了兰雅凤和方俊结婚的信息,她说:“小伙子,你回上海去吧,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嫁入豪门,这种薄情寡义的女人不值得你珍惜。”

    马小杰一听,有如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双脚迈不动步子,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向他袭来,他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当他睁开眼睛时,许多穿白大褂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全身插满塑料管,一个护士在他面前说:“吕医生,他醒来了。”她很兴奋的样子。

    “醒来就好,他实在太年轻了。”医生有些惋惜,似乎他马上要去见阎罗王一样。

    他想他应该是昏倒在民政局,自己怎么会这么脆弱呢?当年他被无期徒刑时,他都没有昏倒,为什么听说兰雅凤结婚了,会昏倒呢?难道自己足不出户太久了,没有运动,从而造成虚脱吗?应该不可能,虽然他是个十足的宅男,但他经常练哑铃做俯卧撑。

    吕医生弯下身子,伸出一个食指,在他眼前左右移动着问:“这是多少?”

    “一。”他的视线虽有些模糊,但知道那是一根手指。

    吕医生又伸出手掌,定在空中问:“这是几个。”

    “五个。”他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吕医生坐在床边的小方凳上,手里拿着病历:“你叫什么名字。”

    “马小杰。”他已经忘了兰雅凤给他假身份证的名字,也忘了要在医生面前伪装他人。他的脑子像一瓶糨糊,只有两成的意识清醒。

    “哪里人啊?”

    “武夷山马坳村的。”

    “哪个县的?”

    “松荫县。”

    “你有亲人朋友在蓉城吗?”

    “没有。”

    “一个也没有吗?你是刚刚来蓉城吗?”

    “是的。”

    “我们一共用了5个小时把你抢救过来,费用一共28100元,你用什么办法支付?”

    “我的钱包里有银行卡,里面有8万多存款,可以支付。我的密码是655665。”

    “好吧,我们会去证实的,你得的是心脏病,病情非常严重,你要好好休息,不能生气,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你有心脏病史吗?”

    “没有,从来没有。”

    “这就奇怪了……”他心脏纤维化非常严重,若不及早医治,瞬间会心脏猝死,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医生走后,他叫护士把手机拿给他,护士以为他要跟家人通话,把他的手机给了他,他拨打兰雅凤“爱情手机”,一拨就通了:“老婆,我生病了,刚刚被抢救过来,你能来看我吗?”

    “谁是你老婆?疯子,我现在是方俊的老婆,请你放尊重点,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她的声音冰冷无情,像一把钢刀插进他的心。

    “你——你——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无情?”

    “不是我无情,是你智商太低,你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不,是我豢养的一条会咬人的狗,你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给我滚远一点吧,别再来烦我!”她的声音充满厌恶和鄙视。

    “你——我要杀了你!”

    “哼,你杀得了我吗?你马上就要死了,还能杀人,此时,恐怕你连一只蚂蚁也杀不了啦。”

    “你——”马小杰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溅而出,浑身抽搐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邻床的病人见状,赶紧摁急救铃,医生和护士纷纷跑进来,吕医生看见马小杰吐了一床鲜血,知道事情不妙,立即电击他的心脏,但是,凭吕医生如何努力,马小杰再也没有醒来。吕医生知道他是受到强烈刺激后,心脏破裂出血而死。他摇摇头:“他这么年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太可惜了。”他边感叹边想:到底谁能让他气得吐血而死呢?

    江一山被关在看守所已经4个多月,徐局长交待看守所所长要善待他,可以让他在看守所内自由行动,但禁止他走出看守所,因此,他就像来看守所上班一样,和狱警们聊天、喝茶、看球赛,日子过得似乎很安逸,但他的心灵和精神被关在牢笼中,每次罗明和宫庆云来看他,都渴望他们能给他带来好消息,结果却令人失望。

    更让江一山难过的是林小小只来看他一次,他从林小小的眼神上看出她对他的失望,他向她发誓绝对没做过对她不忠的事,但她似乎不相信他,他深知她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家庭压力和社会压力最大,她父亲逼她和他分手,她答应了父亲,但她说仍然爱他,等他早日洗清冤屈,重新把美好时光找回来,但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悄然改变了,无论他多么不情愿。

    罗明和宫庆云又来看江一山,他俩坐在他对面,江一山问他案子有没进展?罗明沮丧地摇摇头,虽然他俩努力了几个月,但仍然无法找出证明他清白的线索。

    “你俩不要沮丧,罗卡定律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痕迹,不仅仅是物证痕迹,还会留下心理痕迹,如同鸟从空中飞过会留下影子一样。目前没有突破性进展,可能是功夫还没用到,或者我们忽略了什么。”江一山鼓励他俩,如果他俩都丧失了信心,他可能真的要蹲半辈子监狱。

    “我担心的是陷害你的人已离开蓉城,或者偷渡到国外,这个案子涉及方家和罗家的两大财团,想把嫌疑人送出国不是难事,我更担心的是嫌疑人被灭口……”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嫌疑人的犯罪智商很高,他应该会防范他的幕后老板,被灭口的概率比较低,最近有没方家和罗家的新消息?”

    “没有,哦,对了,小道消息传说方俊和她的助理兰雅凤打得火热,他俩可能同居了。”罗明说。

    “不,不仅仅是同居,我已从民政局查到他俩领结婚证了。”宫庆云说。

    “哦,这是一个好消息。”

    “江队,又不是我们当中哪个人结婚,这算什么好消息?”

    “不……你俩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江一山皱着眉头,用双手捂住眼睛,让自己的思维进入黑暗中,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第一次见到兰雅凤时,他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他苦思冥想了四个多月,把他从小到大,所有熟人和朋友想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她,但是,罗萍死后,最大的受益人是兰雅凤,那么兰雅凤会不会跟罗萍的死有关系呢?如果有的话,可以从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查出她的蛛丝马迹……

    “对了,我想起来,我被人陷害可能与兰雅凤和方俊结婚有关,兰雅凤可能是我以前的熟人,她知道我参与侦查罗萍案后,害怕有一天我会把她查出来,所以,她设计陷害我,你们马上去绵阳一趟,彻底查清兰雅凤老家的社会关系,然后询问她,如果她是假的兰雅凤,那她一定有嫌疑。”

    “可是谋杀罗萍和江美芬的嫌疑人是男的。”

    “兰雅凤可以雇凶杀人,或者她有肯为她卖命的同党。”

    “好,我们马上去绵阳调查兰雅凤。”

    罗明和宫庆云买好机票,从蓉城飞往绵阳南郊机场,出机场后,打的直奔兰雅凤所在地的派出所,冯所长亲自接待从蓉城来的兄弟,户籍管理员小丽查了兰雅凤的户籍后,对罗明说:“兰雅凤的父母都在5·12地震中去世,兰雅凤下落不明,她有个爷爷因为受不了打击,半年后病逝,所以,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人。”

    “兰雅凤还有没其它亲人?”

    “户籍没有显示。”小丽说。

    “兰雅凤还有个亲叔叔,当时是她叔叔为她父母料理后事的。如果想了解更多的信息,我带你们去他家走一趟。”

    “好,我们马上走。”

    兰雅凤的叔叔兰刚住在西海大街152号,这是震后重建的商品房,一排排的房子崭新而整齐,兰刚住在13栋306房,兰刚打开门后,见两个警察找他,微微一愣,然后把他们请进屋里。

    “老兰,你不要有顾忌,这两位是从蓉城来的警官,他们想了解兰雅凤的情况,请你协助他们。”

    兰刚点点头,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老兰,兰雅凤是你侄女吗?”

    “是的。”

    “你最近有没和她联系过?”

    “什么?”兰刚瞪着一双错愕大眼,“难道她还活着?”

    “是的,她在蓉城嫁给了一个富豪,日子过得很好。”

    “不可能吧?我侄女对我很好,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她如果活着,肯定会和我联系,可是5·12地震后,她就失踪了,我以为她早已不在人间了,可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兰刚觉得不可思议。

    “你能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吗?”

    “她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很可爱,那时我还没和我哥分家,我常常抱她去河边钓鱼,她六岁的那年,在河边的草地上打滚,不小心掉进河里,差点被河水冲走,幸好被我及时发现,救了上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跟我去钓鱼了。”兰刚似乎还心有余悸。

    “好吧,谢谢你配合,打搅了。”罗明把记录本收起来,向兰刚告辞。

    回到蓉城后,罗明和宫庆云来到健民公司找兰雅凤,兰雅凤热情接待他们,入座后,罗明开门见山地说:“兰小姐,听说你已经和方俊结婚了?”

    “是的,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

    “恭喜你嫁入豪门,有些问题我想请兰小姐证实:你在绵阳还有亲人吗?比如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亲人。”

    “我也不知道。”她从容地说。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因为我在地震中头部被横梁击中,造成重度脑震荡,被送到成都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我昏迷三天三夜才醒来,醒来后,我的大部分记忆丧失了,医生说我是一过性失忆。”

    她的回答真是绝妙啊,罗明想。

    “你知道兰刚这个人吗?”

    “不知道。”

    “你病愈之后,回绵阳过吗?”

    “没有。”

    “为什么不回去?”

    “我在网上查到我父母都过世了,我不想重回伤心地。”

    “可是你还有个爷爷,他因为思念你和你父母,伤心过度,半年后去世了,假如你回去陪你爷爷,他肯定不会那么早逝。”

    “我记不起任何事情,我对他没有感情,回去没什么意义。”

    “可是对你爷爷是极大的安慰。”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兰雅凤表情冷漠,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罗明隐约感到她是个非常可怕的人,这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包括杀人。

    他俩把对兰雅凤调查跟江一山说了,江一山非常兴奋:“她的失忆是假装,因为她怕我们查出她的真实身份,我敢肯定她和罗萍与江美芬的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她应该就是幕后操纵者。”

    “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主谋。”

    “想办法找啊,证据不会自己跑上门来的。”

    沈雄接了一宗案子,这案子是5年前的盗窃案,盗窃犯盗走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机密文件,导致这家房地产公司损失近千万元,盗窃犯最后被滨海分局抓获,被判了8年,但他口口声声说是被冤枉的,天天都在写上诉材料,他家属出钱,要沈雄为他翻案,沈雄从他的口述中了解了部分案情,但他要看案卷,才能真正了解案情,他打电话给吴局,请他帮忙调看案卷。

    吴局答应了沈雄,沈雄看完案卷后,为了表示感谢,沈雄来到了吴局的办公室,吴局对沈雄很佩服,因为经他手翻案的案子已经超过12件,为15位当事人洗清冤屈,这在整个蓉城,甚至全国都是罕见的。

    沈雄坐下后,吴局亲自为沈雄泡功夫茶,沈雄受宠若惊:“吴局,我来过你办公室好几次,你从来没亲手泡茶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哈哈,沈律师,我可是无利不起早啊,我想和你探讨一件棘手的案子。”

    “承蒙吴局抬爱,我万分感激……”

    “你别来这套……你知道江一山一案吧?”

    “当然,这可是全城轰动的大案。”

    “我们都觉得他是被人陷害的,但是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无罪,只好一直把他关在看守所里。”

    “谁会陷害他?有嫌疑人吗?”

    “有,还有嫌疑人的画像,我拿给你看。”吴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从中抽出一张打印的画像,回到位子,交给沈雄看。

    沈雄一看,眉头一皱,似乎在努力寻思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马小杰,他心里一阵难过,假如他真是嫌疑人的话,自己为他翻案就等于放虎归山,极大危害着社会。

    “沈律师,你好像认识嫌疑人?”

    “你们的画像不清晰,我不敢肯定是他,但和他有七八分像。”

    “他是谁?”

    “马小杰,2001年因为杀人被判无期,去年我受人委托,推翻了原判,把已服刑9年的马小杰释放了,并得到国家的赔偿,凑巧的是江一山当年作为实习刑警,也参与这起冤案的侦破工作。”

    “哦,这可是一个重要线索啊,马小杰可能怕被江一山认出来,所以设计把他送进看守所,马小杰有动机,如果马小杰真是陷害江一山的凶手,那么,他肯定是杀害罗萍和江美芬的凶手。马小杰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去年初夏他来我事务所缠着我,要我把雇我为他翻案委托人的信息告诉他,苦苦纠缠未果后,他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找过我,我也把他淡忘了,我手机里还保存着他的号码,我试试看,能不能打通。”沈雄翻出马小杰手机号码拨出去,移动系统传来他已停机的声音。这结果在沈雄和吴局的预料之中。

    “什么证据证明江队奸杀江美芬?”

    “留在江美芬体内的精液是江一山的。”

    “哦?还有其它证据吗?”

    “在江美芬死亡现场的门把上和床头柜上有江一山的指纹。”

    “这不能算证据,江队是收到江美芬的求救电话后,匆匆赶去救人的,又不是去勘查现场,不可能戴手套,留下指纹符合常理。现场应该留下其他指纹吧?”

    “对,我们从现场提取了14枚不同的指纹,把这些指纹输入指纹库比对,结果没有相符的,这说明这14位指纹的主人没有犯罪前科,嫌疑人是戴着手套作案的。为什么江一山的精液会留在江美芬体内,让人百思不解。”

    “你们查过江一山所有可能留下精液的地方吗?”

    “查过了,江一山说唯一可能留下的地方是他女朋友林小小的卧室。”

    “这条线索很重要,我办过一个强奸冤案,和江队的类似,栽赃人是从被栽赃人的保姆那里弄到精液的。”

    “林小小家是有个保姆,但是在江美芬被杀前一星期就因受伤辞职了,而且江一山说每次和林小小亲热之后,都是由自己把安全套冲入下水道的。”

    “这不可能,我们都知道,有时安全套会脱落在女方体内,如果这样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女方来处理,如果林小小顺手把安全套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那么就有可能被嫌疑犯所利用,你们有没亲自问过林小小?”

    “问过了,但林小小总是含糊其辞,毕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害羞尴尬是难免的,再说,她是林书记的千金,我们不敢逼她。”

    沈雄想了一下说:“我们假设林小小把安全套随手丢进垃圾桶,嫌疑人就可以从林小小保姆那里弄到江队的精液,然后放进冰箱保存,在案发之前把精液取出,带到现场,掐死江美芬,再把针筒里的精液射入江美芬的体内。”

    “这点我们也想到,但是……”

    “如果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哪怕保姆一个月前辞职,也有可能从她那儿弄到江一山的精液,现在关键是要找到那个保姆,我相信肯定会有收获。”

    “沈律师,你分析得太妙了,仿佛给我们打开一个天窗,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唉,我们的压力实在太大,在巨大的压力下,我们迷失了心智,罗萍被杀之后接着江美芬被杀,再接着江一山成为嫌疑人,我们内忧外患,再加上方俊和罗定不断给我们施压,连常市长也给我们施压,要不是这么多压力,我相信能找对侦察方向,不过,还得谢谢你。”吴局紧紧握住沈雄的手说。

    罗明和宫庆云找到林小小,叫她提供保姆左艳丽的电话,但左艳丽的电话停机了,他们打电话请求左艳丽所在地派出所帮忙,从左艳丽的父母那里得知她的电话,罗明叫林小小打电话给她,罗明担心左艳丽不肯出来见面,让林小小打电话,可以消除左艳丽的心理障碍。

    原来左艳丽已经回到蓉城,在一个处长家里当保姆,林小小约她见面,她犹豫了许久,终于答应林小小在人民公园见面。

    林小小和左艳丽坐人民公园僻静的长椅上,林小小和她聊了一些家常后,左艳丽放松下来,罗明走上前去,向左艳丽介绍了身份,并把江一山被关进看守所过程说明了,左艳丽非常震惊,原来是这样的:她在林小小家附近的小花园里,认识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说自己叫吴明树,他要求她把林小小卧室里的垃圾卖给他,每袋垃圾100元,但不许她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左艳丽喜出望外,这可是飞来的横财,于是,每天上午她都把垃圾放在一棵树下,他收到垃圾后,立即把钱给她,一天一次,一共卖给他15天垃圾之后,吴明树说他不用她的垃圾了,并叫她找个受伤的理由,向林小小妈妈辞职,他会补偿她3000元,于是,她故意摔倒,跌伤了手腕。

    辞职后,她回家看望女儿和老公,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月之后,又回到蓉城找工作。三个多月前,她顺利找到了工作。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罗明问。

    “他每次都戴个大墨镜,我猜想他可能瞎了一只眼,要不,大冷天的戴墨镜干吗?”

    “你看是不是他?”罗明拿出马小杰的画像递给她看。

    她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说:“有七八分像,但我不敢肯定。”

    “以后不要相信陌生人,见钱眼开会害死人的,还可能害死你自己,你知道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罗明严厉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罗明,心狂跳不止。

    罗明把调查结果向徐局长汇报,徐局长召开了局党委会,大家一致同意让江一山重返岗位,参与专案组调查,但没有为他恢复队长之职,尽管如此,江一山依然狂喜不已,如同久禁牢笼的雄鹰飞上了蓝天,内心充满无尽的力量,他迅速投入罗萍和江美芬被杀案中。

    江一山和罗明赶到武夷山监狱,把马小杰的照片取来,打印出1000份,发到全省各公安部门协查,车站、码头、机场等公共场所贴满了马小杰的照片,还在网上通缉他,凡提供线索者视情形给予奖励。

    当天下午就有人打电话到刑警队,说她认识马小杰,知情人是蓉城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汪雅,江一山和罗明立即赶去,找到汪雅,她说她有一个病人和他们要找的人非常像,也叫马小杰。

    “他人呢?”

    “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什么?你说什么?”江一山大声问道。

    “是死了嘛。”汪雅被江一山吓一跳,有些委屈。

    “怎么死的?”

    “心脏病复发。”

    “他的尸体呢?”

    “被他家属拉去火化了,骨灰也被带回家了。”

    “兰雅凤,你真的太高明了,每条线索都能被你掐断,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江一山喃喃自语,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问汪雅:“谁是他的主治医生?”

    “是胸科的吕医生。”

    “吕医生来上班没有?”

    “来了,他正在为病人做手术,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出来。”

    “谢谢你……对不起,我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江一山发现刚才太急了。

    “没关系,一个急于抓住凶手的警察,这种态度是可以理解的。”汪雅冲他露出甜美的微笑,俗称护士的微笑是天使的微笑,真的不假。

    江一山和罗明在胸科走廊外的绿色铁椅坐下,他俩准备等吕医生结束手术后出来,江一山乘这空隙,打电话给武夷山监狱的监狱长,叫他帮助查询马小杰在监狱时,有没心脏病。监狱长答应帮助他,半小时后,监狱长回电话给江一山,对他说三个狱医都说马小杰的身体非常结实,从来没有生病过,更不可能有心脏病。

    刚才江一山一听说马小杰得心脏病而死,预感到他可能是被兰雅凤谋杀,现在这预感一半已经被证实,只是缺少证据来支持。

    为什么兰雅凤每次都走在他们前面?难道警队里有她的线人?假如她有线人,会是谁呢?他在脑子里,把每个知情的警员都过了一遍,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是她怕他把她认出来,所以提前下了手。

    从沈雄那里得知为马小杰翻案的人是兰雅凤,那么,兰雅凤应该是王凤枝,王凤枝怎么能肯定马小杰是被错判呢?难道她看见杀死张天向的凶手?既然她看见了凶手,为什么不说出来为继父报仇呢?难道王凤枝就是凶手?不可能吧,当时她才13岁,哪有杀人的胆量和力气呢?她为什么要杀死马小杰呢?既然罗萍已经死了,她已扫除了通往豪门婚姻路上的绊脚石,为什么不给马小杰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呢?难道马小杰爱上她,不肯离开她,所以她要对他痛下杀手?太多太多的问题像乌鸦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出手术室,江一山走上前去问:“请问你是吕医生吗?”

    “是的,请问你们……”吕医生边擦汗边问。

    “我们是滨海分局刑警队的,我叫江一山,他叫罗明,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哦,是江队长,久仰大名啊,请到我办公室坐。”吕医生领他俩到他的办公室,倒了两杯纯净水给他俩,“有什么事?请问吧。”

    “马小杰是你的病人吗?”

    “是的。”

    “他是我们凶杀案的嫌疑人,请你把他的病情说一说。”

    “马小杰的心脏高度纤维化,送到我们医院时昏迷不醒,经过我们奋力抢救,5小时后终于苏醒,醒来后,我再三告诫他不能生气,要心平气和地静养,可是他不听,根据他邻床的病友说,他是因打个电话后气绝身亡的,唉,没想到他竟是凶案嫌疑人。”吕医生端起水杯,喝下一大口水。

    “根据我们调查,一年多前,马小杰没心脏病的任何征兆,请问心脏纤维化的过程要多久?”

    “这不好说,心脏纤维化是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好比积沙成塔一样,迅速纤维化的病例比较少,我问过马小杰,他说以前从没发现心脏有问题。他的病应该是近期生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过程是短暂,我也觉得奇怪。”

    “有没药物能使心脏快速纤维化?”

    “有啊,大量服用麻醉剂,可以使心脏快速纤维化,比如氯胺胴之类的药物,或者海洛因。”

    “你们有没保存马小杰的血样?”

    “应该有,我去找找看,你们等我一会儿。”吕医生走出去。没多久,拿来马小杰的血样,交给江一山。

    “马小杰死前的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不知道,汪雅把那个致命电话重拨过去,结果对方关机,汪雅是个有良知的好护士,她一心想查出那个电话的主人,结果她打了几十次,对方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江一山叫罗明去找汪雅要那个电话,他接着问吕医生:“是谁送马小杰到医院来的?”

    “滨海区民政局的办证员柳英打我们医院电话求救,我们赶到她办公室时,见马小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便把他拉回医院抢救。”

    “谢谢吕医生配合我们工作,有空到刑警队坐坐。”江一山告别了吕医生,罗明正从护士站走出来,向江一山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拿到了电话号码,江一山把号码输入手机,拨打出去,结果还是关机,他明白这手机永远不会开机了。

    他俩来到民政局找柳英了解情况,原来马小杰是来查询兰雅凤和方俊是否结婚的,当他得知兰雅凤和方俊已领了结婚证之后,瞬间晕倒在地上。

    江一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走出民政局,民政局位于丁字路口,他抬头寻找监控器,看到三个监控器,和罗明赶到交警队,把马小杰去民政局那天下午3点左右的录像调出来,查看了半小时后,找到了载马小杰去民政局的摩托车,又在摩托车登记系统中找到了车主信息。

    江一山打电话给这位叫毛青山的车主,把情况说明,毛青山约他俩在红山小区门口见面。见面后,江一山拿出马小杰的照片给他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前几天他乘坐我摩的去滨海区民政局办事。”毛青山长年在红山小区门口兜客,见过马小杰好多次,但他每次都戴着大墨镜,似乎眼睛有问题。

    “他住在红山小区里面吗?”

    “应该是,我有时见他从17栋楼道口出来。”

    “住几楼知道吗?”

    “好像是8楼,我看见过他在8楼的阳台上晒衣服。”

    江一山叫来物业管理员,把802房打开,接着打电话叫郭大智和杨千千把现场勘查工具带来。

    802房间里有马小杰的生活用品,卧室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厅里放着一台饮水机,杨千千和郭大智来了之后,打开勘查工具箱,对每个房间进行仔细勘查,从不同地方提取了两种不同颜色毛发,两种清晰的指纹和脚印,把饮水机、电脑、衣物、咖啡罐、味精、花生油、方便面等东西都运回刑警队,以便进一步检查,随后把802房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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