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低着头拉住楼半夏的胳膊,向方回道了歉,就匆匆离开了。楼半夏将宋初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也不问她究竟怎么了,慢慢陪她沿着道路散步。
仕女图中的画灵不知被何人困在了画中,并不能像楼半夏或者当初的镜灵一般出入,而画中的那些男人的魂魄,应当都是曾经这幅画的主人。他们受到画灵的诱惑进入画中,再也没能出来。
看画的时候,梁京墨有意无意地碰到宋初的手和胳膊,宋初虽然有些僵硬,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当苏木不小心碰到她的背脊的时候,被宋初一胳膊肘打了出去。
宋初满脸羞愧地对揉着自己胸腹的苏木道歉,苏木却只觉得心疼:“没关系,先看画吧。”
“被困在画中的这些男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但是魂魄还在,按照规矩是要救他们出来,重入轮回。”章邯道。
柳永却摇头:“我们愿意救,人家未必愿意出来。画灵营造的幻境,足以让人乐不思蜀。看看这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可是,为什么呢?”李双拖着下巴,撸着团子柔顺的毛发,“我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画灵,一般而言,画灵应该不会留住那些人的魂魄的。”
苏木揉着胸腹走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不来,所以想要找些人陪着自己?”
“不一定……”梁京墨和宋初同时开口,宋初看了看梁京墨,选择了闭嘴。
梁京墨敲了敲桌子,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画灵被困在了画中,那么这些魂魄也有可能因为同样的理由被困其中。这些人没有痛苦、寂寞,而是满面春风,说明画灵给他们创造了相对比较舒适的环境,即便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给她提供养分。”
章邯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连画轴都拆下来看了,就是没能找到封印画灵和魂魄的所在。而宋初的眼神,则一直被仕女头上的一支朱钗吸引。那一抹嫣红,看在她的眼里,分外突兀。但是在一开始,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看这里,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宋初指点着朱钗。
李双和苏木将脑袋凑过来观察,却摇了摇头,团子也凑过来嗅了半天,并没能发现什么。好像这一点,在宋初眼中和别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宋初皱着眉,死盯着朱钗:“这里真的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刚才我没有发现?”
梁京墨也坐不住了,伸手摸了摸那点朱红。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众人怎么碰都没反应的画,竟然将梁京墨给吞了进去!
宋初离得最近,下意识抓住了梁京墨的脚腕,却被顺势带了进去。其他人留在画外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任他们再怎么折腾,再怎么摸,仕女图都没有反应了。而花树下的仕女,笑颜更加明媚了几分。
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宋初和梁京墨面前都变成了阳春三月,江南烟雨朦胧,草长莺飞,百花初绽之景象。
宋初回过神的时候,身处一座画舫中,有伶人在珠帘后抚琴弄箫,面前是瓜果时蔬,满斟的酒盏,还有一盘热乎乎的酱肘子。宋初身侧,坐着一个五官硬朗却留着长发的玄衫男子,细看之下,竟有几分梁京墨的影子。
宋初垂首看自己,一身艳红胡服,束腰长靴,金线黑锻裹边,不似女儿装扮。
“陌君,可是酒菜不合口味?”玄衫男子侧首,发现了宋初的心不在焉。
宋初对上男子的眼睛,脑海中闪过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念头,却又想不起自己究竟应该是怎样:“闵之……”宋初吐出一个名字,又惊觉自己应该是不认得眼前之人的,但是却又挥不去熟悉之感。
玄衫男子的手背轻轻碰上宋初的额头:“莫不是不舒服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先行回去吧。”
宋初点头,目光望着微有波澜的湖面。她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个人,可是她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
梁京墨和画灵站在水镜前,看着宋初所经历的一切。
“我让你利用读心之术让我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这是什么?”梁京墨的脸色不是很好。
画灵吞了口口水:“嗯,对不起,职业习惯……不过,大人,让她再经受一次她不愿面对的过去,真的好吗?”
梁京墨眼神深邃:“那你给我看这些,我能看到什么?”
“我想到一个办法,”画灵的眼神亮了一下,“在我创造的世界里,宋初对原来世界的记忆会弱化,这样的环境刚好可以帮她走出阴影,不是吗?”
“你要怎么帮她?”梁京墨眼神不善。
画灵兀自不觉:“你看,我不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嘛,绝对符合她心里对男人的要求。等到她习惯了和他之间的接触,大概也就不会再被那件事困扰了吧。”
画灵的话刚刚说完,漆黑的斩魂剑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画灵连连讨饶:“大人饶命……那您想怎么样?您说,我照办就是了。”
“若是你创造的那个男人不知分寸,该如何?”
“啊啊啊,不会的,小世界的一切都是由我操纵,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啊!”
水镜之中突然传出宋初的惊呼声,梁京墨和画灵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宋初挣开闵之拦着她腰肢的手。
“呵,我看你就是个乱来的,还想不想出去了!”梁京墨的声音里已经能凝出冰碴子来了。
画灵绞着衣袖:“那大人倒是说您想怎么办,反正我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梁京墨沉默了许久:“送我进去,替代闵之。”
画灵的樱桃嘴撅了起来:“先前我问大人对宋初是否有意,大人矢口否认。如今看大人的模样,分明是已生情愫,看知画的安排难免觉得荒唐。”
梁京墨抿唇不语,心中却被投下一颗石子,荡起微波——对宋初,已生情愫吗?
闵之自称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宋初对其却并不能生亲近之意。虽然闵之哪儿哪儿看都符合自己的要求,那股陌生感却挥之不去。同塌而眠是不可能了,好在闵之体贴,搬了被褥睡在外间的榻上。
一觉醒来,宋初颇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侍婢伺候她梳妆洗漱,镜面中的女子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再见闵之的时候,宋初觉得闵之似乎和昨日长得不太一样,却莫名生出熟悉的错觉来。
------题外话------
嗷呜,我的内心在咆哮,呼唤着“你们倒是给我快点发展啊”,然而我终究是个矜持的女纸。五一假期最后一天了,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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