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第十四章 百年惑,崎岖新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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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前,兰州城北一声巨响,一个坐落在官园正街的老宅子轰然倒塌。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将一个女子从巷口背走,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可是有那么一双眼睛却一直躲在深巷之中注视着这一切,他不仅看到了潘俊焦急地将燕云抱起,看到了欧阳雷火在人群之中因为惋惜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的痛心疾首,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人就是欧阳烟雷,之所以要引起那场震动了兰州城的爆炸,是因为要将潘俊引来救走燕云,也可以不让那个人注意到自己的身份。谁知却发现了欧阳雷火,于是那天晚上,他便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欧阳雷火来到了这兰州城北的小宅子。

    之前欧阳雷火听到窗外窸窣的声音其实便是欧阳烟雷,然而那时候欧阳烟雷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所以他当时并未现身。此时此刻,欧阳雷火和金素梅见到欧阳烟雷都是热泪盈眶,金素梅三步并作两步扑在欧阳烟雷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头贴着他的胳膊,忽然狠狠地咬了一口。

    欧阳烟雷轻轻将金素梅扶起,然后跪在地上说道:“父亲,恕孩儿这些年的不孝还有对您老的怀疑!”

    欧阳雷火此时见到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早已经忘却了所有的事情,立刻将欧阳烟雷搀扶起来说道:“儿啊,你这说的都是哪里话啊!”

    “哎,其实我起初一直以为您既然知道七十二年前湘西水系时家那场灭门的火灾,那么一定参与了之后的阴谋,可是随着我这几年的暗中调查我终于知道其实父亲一直都在设法弥补爷爷所犯的错误,所以您才会如此看重秘宝!”欧阳烟雷站起身娓娓说道。

    “烟雷啊,你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之所以将那秘宝视若生命、确实是不希望再像你爷爷那样被人利用。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爷爷在那场灭门的火灾之前便已经醒悟了,只是当时他受到的牵制太多,不能抽身。于是他便用驱虫师的密语给水系君子写了一封信将她支开!”欧阳雷火的话让欧阳烟雷恍然大悟,道:“难怪现在水系还有一支人尚存,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好了,别站在门口了,我们一家人难得十几年之后再次重逢,快快进来说吧!”说着欧阳雷火让出身子,拉着烟雷向内中走,谁知烟雷微微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个人!”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另外一个人从门旁走了出来。

    ※※※

    一个人从深巷中走了出来,站在燕云身后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燕云扭过头瞪了身后的女子一眼说道:“哪个说我一直在跟着你了?这路这么宽本姑娘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得着吗?”身后的女子正是时淼淼,她的想法与燕云不谋而合,既然潘俊是在从薛家宅门回来的路上忽然失踪的,那么重新将这条路走一遍也许会有所发现。谁知不一刻便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

    听了燕云的话,时淼淼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这丫头根本不会和她讲什么道理。然后沿着洪恩街继续向前走,谁知燕云跟在她身后说道:“喂,我说你装不舒服原来是出来闲逛!”

    时淼淼心知这丫头无理取闹也无心答理她,继续沿着那条路向前。洪恩街是兰州城东西走向的主街,从东面沿着这条路走到中间拐过一个巷口便是虫草堂,时淼淼停在巷口处微微皱起眉头。

    “燕云……”时淼淼忽然扭过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燕云叫道。

    “怎么了?”燕云诧异地望着时淼淼,平日里时淼淼总是称呼燕云为欧阳姑娘,这燕云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确实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你说有没有可能潘俊走到此处忽然改变了主意,去了别的地方?”时淼淼站在这个岔路口向四周打量着。

    “不会吧!”燕云皱着眉头说道,“潘哥哥好像并未提起在这兰州城中还有什么熟悉的人啊!”忽然燕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一愣,说道:“对了,潘哥哥会不会去了缘石斋?”

    “缘石斋?”时淼淼此前听冯万春说燕云失踪之后便是在缘石斋找到的。

    “嗯。”燕云点了点头。

    “你认识路吗?”时淼淼急切地问道,虽然燕云也担心潘俊的安危,但见时淼淼如此关切,心中略微有些不快,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咱们去看看!”时淼淼说着抓起燕云向前走,燕云忽然觉得眼前这水系女孩的手并不像她的脸那般寒冷。

    夜深人静的兰州城,两个女子穿过洪恩街转入到官园正街,在如同迷宫的巷子里辗转了几个来回,终于到了一片废墟前面。两个人穿过那堵兀自而立的门走进废墟中,忽然燕云发现地上丢着一个白色的口袋,口袋外面还丢着几个没有剥皮的玉米。她清楚地记得那个老乞丐的口中吐出了几颗玉米粒。

    想到这里,她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叫道:“时姑娘,你看这里!”

    而时淼淼此刻也有发现,她看到这片废墟上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血迹,那血迹一直延续到废墟上一堵尚未倒塌的墙后面,那墙后有一堆灰烬,灰烬的周围是一些已经干枯的玉米叶子,在那旁边还有一摊黑褐色的干涸的血迹。

    “燕云,你过来看看这里!”时淼淼躬下身子轻轻蘸了点那血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啊!”燕云见到血迹不禁惊呼一声,说道,“难道潘哥哥受伤了吗?”

    时淼淼不敢肯定燕云的话,她又在这周围打量一番,忽然一个彩色的如同一块小石头一般的东西出现在时淼淼面前,她心头一惊,小心翼翼地将那件物事拿在手中。

    “时姑娘,这是什么?”燕云好奇地望着时淼淼掌心的那枚彩色的物事问道。时淼淼尴尬地笑了笑,默不做声,她知道潘俊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没错,想到这里,时淼淼抓住燕云说道:“走,我们回去!”

    燕云不解地望着时淼淼:“时姑娘,可能潘哥哥就是在这里被劫走的啊!说不定这里会有线索!”

    “燕云,你信任我吗?”时淼淼忽然正视这燕云,脸色凝重地说道。

    燕云望着时淼淼的眼睛,说实话,燕云起初只是觉得这女孩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除了整天戴着一副人皮面具,说起话来冷冷冰冰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人十分讨厌的地方,甚至有时候燕云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可怜。可是自从在安阳城外她听冯师傅说水系时家早已经在七十二年前被灭门了之后,她便对时淼淼多了一层戒备。她皱了皱眉,不置可否地低下头。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然后在自己下巴的地方轻轻将那张人皮面具揭开。燕云见时淼淼如此不禁一怔,她曾经听闻爷爷说起过驱虫师各家的规矩,而这水系时家的规矩便是非可交命之人,不能以真面貌相示。燕云除了真正看清了时淼淼的长相之外,更被她的诚意打动了。

    “时姑娘,你说做什么吧!”燕云爽快地答应道。

    ※※※

    二人从管院正街回到虫草堂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此时冯万春依旧毫无睡意,坐在客厅中愁眉不展地喝着茶,见刘衎从外面奔进来,身后带着时淼淼和欧阳燕云,顿时怒火中烧地吼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时淼淼和欧阳燕云对视了一下都低下头:“对不起,冯师傅我们是担心潘俊的安危才……”

    “我再三叮嘱你们不要出去,如果你们再走丢了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冯万春说到这里自感愧疚,语气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好了,你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潘哥哥有消息了吗?”燕云这句话实际上在心中思忖了半天,她想问,却又怕得到的答案更让自己失望。

    冯万春瘫软地坐在椅子上默不做声,而一旁的刘衎对两位姑娘小声说道:“薛先生刚刚离开,他已经拜托驻军再向兰州城更远的地方搜索了,而警察局方面也答应明早帮忙挨家挨户地彻查!”

    这个答案确实让燕云大失所望。

    “你们两个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冯万春愁眉不展地说道。时淼淼和燕云二人告辞离开之后,冯万春始终坐在正厅,他心中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几天前的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自己和刘衎所在的地方明明就是官园正街,怎么自己赶到的时候潘俊早已经出现了呢?难道他提前得到了消息?

    想到这里,冯万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潘俊曾经说过,如果欧阳家在兰州城中有旧宅的话,那么知道的人便只有欧阳家的人了,这欧阳家的人除了燕云之外那只有……冯万春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道:“刘衎,你有没有见到段丫头?”

    刘衎见冯万春语气如此严肃,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段姑娘……我一直在忙着寻找少东家的下落,并未注意段姑娘!”

    刘衎话音刚落,冯万春便站起身带着刘衎来到了燕云的房门口,向内中轻声说道:“燕云,段姑娘在吗?”

    燕云刚刚坐在床上,她也正在好奇这段二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正好冯万春问起,便站起身推开门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糟了,是我太疏忽了!”冯万春立刻向旁边自己的卧室走去,此前他已经将自己和金龙所住的那间卧室让给了潘苑媛,他从时淼淼口中得知潘苑媛和金龙是亲生母子,希望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加深感情。

    可是现在情势紧急冯万春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见卧室的灯始终亮着,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叩了叩门。叩门声刚落,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会儿工夫那扇门打开了,潘苑媛有些惊讶地望着冯万春说道:“冯师傅,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

    “潘姑娘,实在是打扰您了!”冯万春拱手随即向内中瞥了一眼说道,“金龙睡下了吗?”

    “刚刚睡下,冯师傅你找金龙……”潘苑媛不解地问道。

    “是啊,潘姑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问问金龙,麻烦您能不能把他叫醒!”冯万春焦急地说道。

    “不能等到明天吗?”潘苑媛实在不忍金龙被打扰。

    冯万春摇了摇头:“潘姑娘实在抱歉,这件事恐怕关系到你弟弟潘俊的安危啊!”

    潘苑媛这才点了点头,回过头走到金龙的床前在他额头上抚摸了一会儿,又轻轻在他耳边唤了声:“小金子,小金子!”

    金龙似是听到了,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抓住潘苑媛的手,又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狗一样向前蹭了蹭,将头放在潘苑媛的掌心。潘苑媛见此情景不禁抬起头,左右为难地望着冯万春。

    冯万春这时在金龙耳边说了声:“金龙,巴乌回来了!”

    金龙一惊,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向四下打量着:“巴乌,巴乌在哪里?”

    “哈哈,小金子,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要好好告诉冯爷爷!”冯万春坐在金龙旁边说道,“要是冯爷爷满意的话以后就给你找一只和巴乌一模一样的藏獒!”

    “巴乌只有一条,再也找不回来了!”金龙说着低垂下头。冯万春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小金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在路上的时候你和段姐姐被燕鹰哥哥带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金龙低着头轻轻摇了摇:“不能说!”

    “是不是段姐姐不让你说?”冯万春心中对段二娥的怀疑更重了。

    谁知金龙又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潘俊哥哥不让我说!”

    “潘俊问过你?”冯万春恍然大悟般地问道,心想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潘俊应该早已经知道了段二娥与燕鹰有联系,因此才暗示段二娥向燕鹰要那欧阳家旧宅的地址。这样潘俊能提前到达欧阳家旧宅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燕鹰和段二娥究竟在那时候说了些什么呢?冯万春好奇地望着金龙说:“小金子,你把那天的事情再说一次,冯爷爷带你去新疆吃烤肉!”

    谁知金龙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潘俊哥哥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饴。而且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言必信,行必果!”

    金龙这几句话让冯万春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他叹了口气对潘苑媛说道:“潘姑娘,那你好好照顾金龙,我先出去了!”

    说完冯万春站起身离开了潘苑媛和金龙的卧室,潘苑媛站起身轻轻关上房门,她回到床边把金龙抱在怀里,金龙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一阵浓厚的睡意便如同这浓重的夜色一般扑面而来。他紧紧抓着潘苑媛的衣角酣然入梦,也许母子之间天生便有这种默契,即便不相认,但却依旧能感应到对方对自己的影响。

    潘苑媛见金龙依旧在睡熟,从怀里拿出潘俊的那个装着青丝的盒子,这个盒子虽然与潘家人所用的青丝盒子不尽相同,但是潘苑媛却曾经见过。她按动那盒子的开关,盒子弹开之后,潘苑媛观察着盒子内少的那根青丝的位置,微微笑了笑。

    冯万春回到正厅,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根烟,心浮气躁地吸了两口,又将那支烟熄灭掉,刘衎站在一旁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半点儿头脑,想要问却不敢问。

    冯万春皱着眉头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刘衎,勉强摆出一副笑脸说道:“刘衎,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薛先生就会送来潘俊的消息!”

    刘衎虽然心有不甘,但依旧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冯万春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此刻一阵倦意袭来,但他是无论如何也无心睡觉的,想到这里他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

    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睡在一旁的屋子里的欧阳燕云,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潘俊的影子,偶尔还会冒出时淼淼揭开人皮面具的样子,那是一张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脸,她忽然自惭形秽地想,也许潘哥哥和时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又算什么呢?想到此处,她长出一口气,心中那一点点落寞在这无尽的黑夜中被无穷地放大了。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燕云警觉地停止了胡思乱想,正在这时,她听到时淼淼在门口轻声说道:“燕云,你睡了吗?”

    “时姑娘?”燕云诧异地说道。

    “开门!”时淼淼将声音压得极低,燕云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推开门,见时淼淼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她惊讶地“啊”了一声。时淼淼连忙让她噤声说道:“你穿上这身衣服跟我走!”

    燕云虽然不知时淼淼所为何事,但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她一切听她安排,便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衣服,那也是一件黑色的夜行衣。穿好之后两个人悄悄地从虫草堂后门溜了出去。

    她们两个在街上快速地向西面奔去,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燕云停下脚步靠在墙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时姑娘,我……我们去哪里?”

    时淼淼停住脚步,轻轻地对燕云说道:“去验证一件事!”

    “什么事?”燕云半躬着身子,觉得嗓子已经冒烟了。

    “燕云,你不是体力不行了吧?”时淼淼打趣地问道,燕云立刻站起身说道:“走吧!”

    时淼淼觉得燕云这女孩子确实有意思,一副绝不服输的样子。

    两个人在兰州城靠近城墙的一座破旧的大宅子前面停了下来,燕云望着这栋宅子。虽然兰州城内的房屋拥挤不堪,但是这栋宅子周围却空荡荡的。在宅子外面立着一棵已经要枯萎的老槐树,干枯的树干宛若一个张牙舞爪的厉鬼一般,在那槐树的顶端还挂着一个黑糊糊的老鸹窝。

    “嘎嘎!”一只黑色的老鸹似乎是被树下这两个人惊醒了,惊叫着在树上盘旋了一圈又落回到窝里。燕云咽了咽口水道:“时姑娘,这是什么鬼地方?”

    “义庄!”时淼淼一字一句地说道,燕云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么晚了为什么时淼淼会带自己来这个鬼地方,难道是吓唬鬼?

    “时姑娘,这……我们来这里干吗?”忽然燕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抓住时淼淼的手说道,“你不会说潘哥哥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在这里吧?”

    刚刚那一抓也让时淼淼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听了燕云的话却让她觉得这女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扭过头小声地在燕云的耳边说:“你潘哥哥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那他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也是!”在燕云心里潘俊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任何事情总能化险为夷,“不过我们来这里干吗?”

    “确实是来找一具尸体,不过不是潘俊而是……”时淼淼在燕云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燕云一诧,道:“不会吧,我明明见他已经死了!”

    “先进去再说!”时淼淼说罢带着燕云轻轻推开义庄的门,顿时一股腥臭味从门口冲出来,燕云和时淼淼连忙将头别过去,燕云心想难怪所有的房子都避开这义庄,原来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这义庄很大,院子有几丈宽,院子四周都是用木板制成的简陋的小棚子,棚子下面则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棺椁,院子中生满了荒草,在荒草之间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棺椁碎片,还有几具早已经腐朽破败的棺材,内中白森森的尸骨从破败处裸露在外面,荒草中间的小路直通到里面,在小路的尽头有一个没有门的大堂。

    “时姑娘,我敢肯定他已经死了,咱们还是回去等薛先生的消息吧!”燕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多少有些胆怯。

    “呵呵,没想到燕云你连那些凶猛的皮猴都能驯得服服帖帖,竟然怕这些死人!”时淼淼口中虽这样说,但心中也有些畏惧,不然她便不会叫上燕云了。

    “不一样啊!皮猴总是活的啊!”正说话间,只听荒草从中传来了一阵“呜呜”的低吼声,燕云顿时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心想难不成是诈尸了?或者是僵尸?两个人的目光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从一口破败的棺材后面钻出,朦胧的月色下依稀能辨出像是一条狗,又像是一只狼!

    时淼淼不禁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燕云的肩膀说道:“姑娘,这是你的强项,归你了!”

    燕云笑了笑,迈开步子,向那只如狼似狗的动物走了过去,走近一看,还真是一只狼,她蹲在地上盯着那只狼蓝莹莹的眼睛,那狼龇着獠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过了片刻,那狼便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走近燕云,伸出手轻轻地舔舐着燕云的手指,燕云“妈呀”一声将手抽出来道:“忘记了,你这家伙在这里应该是以人肉为食吧!”

    那狼似乎能听懂燕云在嫌弃自己,伤心般地低下头,喉咙中发出“嘶嘶”的“哭泣声”。时淼淼站在燕云身后对她这火系驱虫师的驯兽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时淼淼见危险已经解除,便沿着那条小路向前面的大堂走去。

    进入大堂时淼淼抽出一根火折子轻轻吹了吹,眼前有了一些亮光。而燕云连忙跟了进来,她总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说不定身边的哪具尸体忽然就会弹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大堂中的尸体大多是没有棺椁的,最多在尸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而已。

    时淼淼一个接一个地将那些白布掀起来,然后仔细打量那些尸体。燕云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她始终对时淼淼所说的话不太相信,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是她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

    当时淼淼将这大堂内所有的尸体都看了一遍之后长出一口气道:“果然没错!”

    “你是说他真的没有死?”燕云疑惑地望着时淼淼说道。

    “嗯!”时淼淼淡淡地笑了笑。

    “说不定他的尸体不在这里呢!”燕云不服气地说道。

    正在这时,燕云的脚踝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一惊,向前一把抓紧时淼淼的手,时淼淼诧异地望着燕云,说道:“你怎么了燕云?”

    燕云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时淼淼顺着燕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枯干得如同树枝一般的手正从尸床下面快速地缩回去。

    “谁,谁在哪里?”时淼淼厉声道,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堂中阴森地回荡着。

    燕云口中低声地吹了声口哨,那只狼立刻龇着獠牙,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前腿紧绷后退微躬地盯着那尸床下面,只待燕云一声令下便要冲过去。

    “你……你们是人,是鬼?”尸床下面传来了一个老人颤抖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两个姑娘方才放下心来,燕云轻轻拍了拍那只狼的脑袋,那只狼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出来!”时淼淼冷冷地说道。

    那个人却始终不敢出来,胆怯地躲在尸床下面说道:“不出去,这……这义庄闹鬼!”

    “闹鬼?”燕云一面重复着这两个字,一面向周围望了一圈,顿时觉得眼前那些盖着白布的尸体似乎都要坐起来一般。

    “是啊,天刚黑,我就见一个已经死了一天的老头子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从门口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我这才吓得钻进了床下!”那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时淼淼躬下身子向尸床下面望去,“你看我长得像鬼吗?”

    那老头向外瞥了一眼,见到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心里的恐惧顿时消减了大半,老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心中不免生出一些邪恶的念头。他自己本是弱者,但见到比自己还弱的便想占些便宜。他色迷迷地笑了笑说道:“姑娘问我什么?”

    “你说这义庄闹鬼是怎么回事?”时淼淼毕竟涉世不深,一时没注意到老头的变化。

    “那……我要是说了,姑娘有没有什么好处?”这句话的语气暧昧,时淼淼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哇,那就要看你敢不敢了!”说罢时淼淼轻轻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点地剥落,一张更美的脸出现在老头面前,那老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情,立刻吓得面无血色大叫道:“画皮鬼,画皮鬼!”

    “你说不说!”时淼淼将那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狠狠道,“不说我就吃了你!”

    “我说,我说!”那老头再不敢正视时淼淼,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是看管这义庄的,本来今天晚上我正在喝酒,谁知道尸床上一具昨晚送来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向我看了一眼便从门口走了出去。我这才吓得躲进尸床下面!”

    “原来是这样!”时淼淼柳眉微颦,然后站起身来对尸床下面的老头说道,“你应该庆幸没有看见我整张脸,否则就算是我不想杀你也不行。这件事你如果敢对别人说,我们必定会回来要了你的命!”

    “不敢,不敢!”老头蜷缩着身子躲在尸床里不停地重复着。

    “死老头,从现在起给姑奶奶念一千遍阿弥陀佛,少一遍姑奶奶就让这狼吃了你的老骨头!”说话的是燕云,她刚刚也听到了那老头色迷迷的话,于是便将那只狼留在此处看着那老头,自己跟着时淼淼离开了义庄。

    走出义庄,两人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时淼淼走在前面,燕云跟在后面笑着说道:“时姐姐,你看那老头都快被你吓得尿裤子了!”

    时淼淼一怔,燕云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姐姐”,她心里一暖,扭过头望着燕云,只见燕云似乎全然没有在意,依旧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时姐姐教教我这易容术,到时候再见到这种老色鬼我也去吓他一吓!”

    “燕云,你想学吗?”时淼淼柔声说道。

    “当然了,如果我会了的话,我也易容成一个美女去勾引勾引潘哥哥!”说到潘俊,燕云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她心中暗想,即便自己变得如时淼淼一般美貌恐怕也配不上他,能配得上潘俊的也许只有眼前的时淼淼,想到这里,燕云的心里似乎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好,我教你!”时淼淼一面走一面说,“只是这千容百貌的绝技是不能传外人的,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粗浅的易容术!”

    “可以变成时姐姐这样吗?”燕云笑着问道。

    “可以啊,其实这个很简单!”时淼淼说着掏出一张与自己脸上这副人皮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递给燕云,然后小声地在燕云耳边说了些什么。燕云连连点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边说边向虫草堂的方向走去。

    ※※※

    清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虫草堂前面,薛贵一脸慌张地从车里钻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迎面遇见正出来接自己的刘衎,薛贵来不及多讲,挥了挥手,示意到里面说话,刘衎带着薛贵一直走到三进院中的大厅,此时冯万春正手拄着胳膊靠在桌子上熟睡,听闻脚步声立刻醒了。见到薛贵急匆匆地赶来,冯万春即可站起身迎出去道:“薛先生,有潘俊的消息了吗?”

    薛贵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冯万春。

    冯万春疑惑地看了一眼刘衎,接过信,那封信已经拆开了,他抽出里面的信纸,上书:

    〖潘俊和段二娥都在我的手上,如果想要见他们就来新疆火焰山欧阳家旧宅!

    欧阳燕鹰〗

    冯万春看完信,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娘的,我老冯打了这么多年的狼,可最终还是被狼咬了!段丫头果然一直在和燕鹰联系,燕鹰这兔崽子竟然把潘俊劫持了!”

    “这封信是今天早晨我在一个乞丐身上发现的,估计他是要送到虫草堂的。正好被警察局的人撞见,这才落到了我的手中!”薛贵娓娓陈述着。

    “看来燕鹰那兔崽子是打定主意想让我们去新疆了!”冯万春说着对刘衎说道,“你去把大家叫来,我们商量一下,即刻起程去新疆!”

    屋子里很快便聚满了人,潘苑媛始终拉着金龙的手,而时淼淼和燕云坐在一起,听完冯万春的陈述之后燕云首先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新疆吧!”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冯万春肯定地望着周围的几个人。

    时淼淼始终沉默,而潘苑媛顿了顿说道:“我和金龙留在这里吧!”

    “嗯,是啊,潘姐姐的身体不好,恐怕长途跋涉她会受不了!”时淼淼开口道。

    冯万春思量了下说道:“好,那刘衎你留下来照顾潘姑娘吧。”

    “可是冯师傅,我……”刘衎本想跟着冯万春等着一起前往新疆去救潘俊,而此时冯万春既然这样说,自己也不好推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好,既然你们这样决定了,我立刻去准备!”薛贵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随着我的商队一起出发,这样路上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有劳薛先生了!”冯万春拱手道。薛贵站起身微微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去准备,明早在虫草堂门口等着你们!”

    说完刘衎送薛贵走了出去,剩下诸人各自分开去做明日起程的准备。

    这是这行人在兰州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晚的月亮极圆极亮,潘苑媛待金龙睡熟之后,端着一壶酒来到后院的石桌前坐下,痴迷地望着天上的月亮。而时淼淼也辗转难眠,她推开门,正好遇见院子中的潘苑媛,便走了过来。

    “姐姐,你还没有睡觉啊?”时淼淼坐在潘苑媛面前,潘苑媛微微笑了笑说道:“时妹妹,此去新疆必定会艰险无比,危机重重啊!”

    “嗯!”时淼淼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不管你和潘俊之前有什么计划,也要千万小心,这个阴谋太深太深了,恐怕完全没有你们想象得那般简单!”潘苑媛担忧地说完喝了一杯酒。

    “计划?”时淼淼诧异地望着潘苑媛。

    潘苑媛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潘俊的那个青丝盒子说道:“这点儿伎俩也许能瞒过别人,但是我对我的这个弟弟太了解了,恐怕我看得出来,别人也一定看得出来。瞒不了多久的,所以你们要早作打算!”

    “嗯!”时淼淼此时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简直比潘俊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似乎一直洞若观火般地将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任何事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鬼镇之时如果不是她能看清楚小北风的真实目的,时淼淼早已经在那时便魂归西天了,而现在……时淼淼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子又平添了一分钦佩之情。

    “时妹妹,你记得在北平的时候曾经问过我的事情吗?”潘苑媛忽然说道。

    “嗯,当时姐姐说只会告诉潘俊!”时淼淼低下头说道。

    “恐怕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到见到我弟弟了,这件事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七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潘苑媛小声地对时淼淼说道。

    “原来是这样,真的让祖母猜到了!”时淼淼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些,然而当潘苑媛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之时,时淼淼还是心头一颤。

    “快中秋了!”潘苑媛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说道。

    “嗯,还有三天就是中秋了!”时淼淼附和着说道,不禁也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

    而在距离兰州城百里之遥的一辆马车上,金素梅也在望着这轮明月出神。

    “怎么了素梅?”欧阳烟雷将马头调转过来跟在马车旁边说道。

    “烟雷,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从北平将我接到新疆时候的情景?”金素梅盯着天上高悬着的那轮明月,眼神蒙眬地说道。

    “呵呵!”欧阳烟雷憨笑了一声,“怎么会不记得呢?我记得那年也大概是这个时候吧,在中秋之前!”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啊,现在咱们一家人在新疆生活得应该也很快乐吧!”金素梅此刻像是一个已经大彻大悟的行者一般,似乎将所有的假面全部放下了。

    “素梅,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圆了!”欧阳烟雷安慰金素梅道,虽然他如是说,但心中对未来始终毫无把握,或者此行真的是生死难料。

    “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原来这个阴谋竟然策划了百年!”金素梅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泪光,泪光中的月亮变得模糊了,她渐渐将这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整件事大概发生在八十年前,那时候驱虫师各个家族严格遵守着祖宗的遗志,居住的住所按照五行方位,金系居东,木系居中,水系居南,火系居西,土系居北。各个家族彼此联系,彼此牵制,相依而存。金系以为皇室研制金石器物、修建墓葬为生;木系以行医救命为生;水系一直十分隐秘并不知作何营生;火系以训练皮猴在荒漠之中狩猎、倒卖皮毛和马匹为生;土系门徒众多,以习武或盗墓为生。

    从古至今一直如此,虽然世事变迁,朝代更迭,这几大家族却依旧在这浮浮沉沉的世道之中恪守着各家的信条,信奉着每个家族不同的信仰,如那些不屈不挠、百折不回的小虫一般繁衍生息着。

    直到有一天,驱虫师家族中的一个人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太不公平,每每世道动乱,危难之时驱虫师家族的人总是舍身赴死,前赴后继,然而那些人成就一番大业之后不但不思回报,却对驱虫师家族的人赶尽杀绝,大肆屠杀。夷三族,诛九族。不但如此,他们还将驱虫之术视为邪术,看成眼中刺、肉中钉。

    那震动历史的焚书坑儒,那历代不绝的文字狱,那为刘邦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齐王韩信,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数不胜数。虽然驱虫师家族的每个人都对这种不公平心怀不满,然而却从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及此事。

    而那个人却站出来了,他游走各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其他几个家族的人。早已经对这种不公心怀不满的驱虫师各系君子立刻纷纷响应。太平天国覆灭之后清朝早已呈现出败亡之气,为什么不在此时运用这驱虫之术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

    他们逐渐联合了起来,但是只有水系的君子对此事坚决否定。水系君子是一个女子,从洪秀全起义以来便一直与其联系极为紧密,洪秀全以及下属多名将领都在暗中与之接触。水系君子希望驱虫师家族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一场新的变革,她从洪秀全的政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正如历朝历代的变革一样,如果能得到驱虫师家族的支持,想必这是一个改朝换代的机会。然而她的这番言论却不被另外四家人所认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其他四家秘密筹划了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他们知道水系君子颇为厉害,不但有三千尺,还有一门独门绝技,这绝技即便在水系君子之中也极少有人学会,名叫蛊惑军心。无论任何人近前数丈之内精神都会被其释放出来的蛊虫所惑,失去心智,自相残杀。而水火不相容,只有火系的一个旁支可以对付这一绝技。那就是生活在大漠深处,从来与世无争的火系旁支,他们与一种名叫蒙古死虫的凶悍的怪虫为伍。这是克制蛊惑军心的唯一利器。

    于是那个人便来到大漠深处游说火系旁支,最后以如果灭掉水系时家便交出水系的蛊惑军心为条件诱使火系旁支出手。于是在距今七十二年前的一个夏天,四大家族秘密前往湘西,他们通过土系君子用神农挖通的地道进入了时家。

    那是一场大屠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将水系时家的所有人全部残忍地杀死。这场屠杀出乎意料地轻松,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未遇到原想的抵抗,那一直让他们担忧的水系绝技蛊惑军心也不曾出现。

    这是魔鬼的饕餮盛宴,嗜血的狂徒们在杀死了所有人之后将所有的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不曾发现刻着水系绝技的秘宝。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快速撤离,为了掩饰他们的滔天罪行,他们将水系时家的宅院全部燃起了大火。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在他们放火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有个人竟然将一个贸然闯入的小孩子放生了。

    他们在完成了那件事之后悻悻而归,这驱虫师的最终秘密必须要聚集起五家族之秘宝,最重要的还需要得到另外一个人的支持。这个人也是驱虫师,只是不属于五大驱虫师家族,名叫人草师。所谓人草,便是在人死之后自愿捐出遗体,然后将一种神秘之物放于死人的体内,然后头朝上埋葬在气候严寒的高山之上。尸体冬天为人形,而到了盛夏时节,温度适宜便会从人的头上长出一根如草一般的东西。这种东西非虫非草,因此叫做人草。可治愈百病,解天下奇毒,也是摄生术唯一的解药。

    秘宝必须在新疆欧阳家的那片驯兽场用虫草师手中方可开启,得虫族秘密者得天下。但是当他们从湘西回来之后便发生了内讧。火系旁支因为没有得到水系的蛊惑军心,只得到了千容百貌这样肤浅的绝技心中甚是不满,于是便找到那人,要求让那人将其独门绝技传于自己,否则便将此事告于天下。

    那人表面答应,而火系旁支却不知道危险已然迫近。本来找来火系旁支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水系既灭,这火系旁支也再无用处。于是在其他四家的密谋之下由火系欧阳家牵头向沙漠深处的火系旁支掩杀过去。欧阳家势力何其庞大,那弱小的旁支虽然有蒙古死虫的强大武器,但毕竟势单力薄,最后被欧阳家几乎全部绞杀。

    不仅如此,那个人为了让人彻底与火系旁支幸存者断绝联系,明令各家将火系旁支描述成残暴之徒。那个人后来多次前往湘西,他隐隐地感到那么容易便将水系灭门似乎少了些什么。直到他最终发现了水系秘宝的下落方止。

    最后的一件事便是寻找人草师,人草师行踪不定,那人一走三年。三年之后再回来之时便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再不提及此前谋划之事,将自己锁在家中潜心修行直到终老。

    然而这个阴谋在数十年之后却又被另外一个人重新拾起,只是那个人一直如同身在迷雾中一样,戴着遮人耳目的面纱。

    ※※※

    “素梅,你在想什么?”欧阳烟雷见金素梅低下头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金素梅长出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刚刚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欧阳烟雷微笑着说道。

    “我记得当时带走我的那个人曾经对我描述过我在离开王府那一晚的事情,其实知道当时情景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其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是到那时候也应该四十几岁了,可是带走我的人只有二十几岁,这……”金素梅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

    “哈哈,想不清楚就别想了,很快就到新疆了,回到欧阳家的老宅!”欧阳烟雷将话题岔开说道。

    “嗯,是啊。我想燕云和燕鹰他们应该也会回去的!”金素梅说到燕鹰心中略微有些歉意,“哎,现在燕鹰因为我的缘故和日本人在一起,我在离开的时候吩咐他如果我出现不测的话就到新疆去和我会合!”

    “哈哈,素梅,你怎么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的?”欧阳雷火在前面骑着马大笑着说道。

    金素梅有些歉意地低下头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而我又希望能够躲开日本人的监视离开北平,所以当时和你说秘宝将会出现在新疆把你引到新疆来!”

    “那秘宝究竟在谁的手上?”欧阳雷火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是秘宝的下落。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把它送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然后就离开了!”金素梅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可以肯定如果那个人既然让我们来新疆,必定是会带着秘宝一起来的!”

    “嗯,没错!”欧阳烟雷点头说道,“对了,素梅你看看他醒了吗?”

    金素梅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回过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哎,这小子这又何苦呢?要是按照老子的脾气肯定就直接送他一颗子弹!”欧阳雷火愤愤不平地说道,“哪至于把自己给整成这副模样!”

    “可能这也正是他的可敬之处吧!”欧阳烟雷颇为佩服地说道。

    “是啊,宁可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想冤枉一个人!”金素梅望着车子之中安静地躺着的男人说道。

    两匹马,一辆马车在皓月当空的夜晚缓缓向沙漠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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