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在心中狐疑了片刻,也不去多想,走上前去,自己玩起了鸽子。
笼子中的鸽子也许是饿了,比平常闹腾了不少,本来在以前这个点早已经吃上了,但是因为今天莫逸没来,所以这些可怜的白鸽还一直未进食。
一旁就放着专门给鸽子吃的粮食,展颜从里面舀了少许,撒了一把进去,笼中的白鸽顿时争先恐后的啄了起来。
吃饱之后没多久,笼子中咕咕咕的小动物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好像很不满被关在狭小的空间中,豆大的眼睛瞪着展颜,似乎在要求放它们自由。
这些鸽子都是是经过训练的,并不是一直都关在笼内做摆设的那种,每天都会给他们放飞一段时间,到了时候便会自动飞回来,从来就不用担心它们会一去不回。
看着它们一个个雀雀欲试的模样,展颜微微笑了笑,觉得很有趣,伸手将笼子的锁打开。
鸽笼一开,数只白鸽便迫不及待的展翅冲向空中,像是囚禁许久终于获得自由。
望着这些白羽在空中飞翔盘旋,展颜目中有少许的羡慕神情,虽然从金陵来到了杭州,这途中也经历了无数风景路程,但她却始终不能像这些鸟类一样自由自在。
在她的左右,似乎总是有一座束缚着她的无形牢笼。
那是她所看不到的,却如此真实存在。
那些白羽在高空中旋转了几个圈后,便扑簌着翅膀,直直向主屋飞去,那里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的,鸽子们却是轻车熟路的绕过了门,来到主屋的窗口,飞进了展颜一直好奇却无法进去的地方。
望着那片鸽子消失的地方,展颜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来,在这座宅子里,鸽子的权利都比她大。
几只鸽子先后飞进了屋子,一只飞入房间站在了架子上,而一只恰巧落在了窗边人的肩头,一双黑豆般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却是盯着房间里站着的另一个人。
此时房内有两个人,一人站在房中间,披着袍子,头戴斗笠,正是今日未去见展颜的莫逸,而另一人却身姿懒散的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
莫逸望着那人肩上的白鸽,斗笠下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他道:“我要走了,今日是来向你辞别的,并多谢阁下替我医治怪疾,在下感激不尽。”
窗边的人似是笑了笑,道:“不必客气,既然你今日要走,那就恕我不能远送了。”
莫逸沉默了片刻,道:“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那人道:“什么问题?”
莫逸缓缓走上前去,来到阳光之下,却是伸手拉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将脸容完全露了出来,凌乱的刘海,半遮着眼睛。
拉下斗笠后,他迎着阳光,向窗外看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院落里,刚刚放跑鸽子的展颜。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上好的白玉,而他的神情,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照射。
他……根本就不畏惧阳光。
只不过,在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却有一道长而深刻的疤痕,从右眼睛的下方一直蜿蜒到左边的脸颊,令人过目难忘。
远远看着展颜,莫逸道:“我想知道,你让她住进这座宅子,是带着什么目的?”
坐着的那人静默一会,道:“为什么这么问?”
莫逸道:“我听她说过了,她是因为中了毒才被你救进来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虽说我未必完全了解,但以我对你的认知,阁下绝不会白平无故的去救助一个人,你替她解毒,还如此款待这位姑娘,却一直不肯在她面前露面,想必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缓缓转过目光,看向软榻上依旧脸带笑意姿态从容的人,道:“我说的没错吧?苏湛。”
苏湛慢慢的笑了起来,丝毫不像是被人揭穿了目的,他十分闲适的道:“既然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莫兄,这好像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莫逸多管闲事了。
莫逸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在苏湛说完之后,他却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忧沉。
过了片刻后,莫逸也是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说完,他又将手上的斗笠重新戴了起来,再次遮住了那张被疤痕占据的面貌。
“我倒是想知道。”就在莫逸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苏湛的话却慢悠悠的传了过来,“你的病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痊愈了,那个时候你却说要继续留在这里,可是今日,怎么又要走了?”
莫逸还未踏出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斗笠下的眼睛在一瞬间闪出奇异的光芒。
过了一会,莫逸才道:“那是我的事。”
撂下这句话,然后转身不再停留,向门外走去。
苏湛的声音却再次悠然传了过来:“不去向她告别么?”
“不必。”
大门再次合上,莫逸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门外。
莫逸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满室的冬阳与沉默,只有不懂人事的鸽子还在房内偶尔发出“咕咕”的叫声,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的主人。
苏湛缓缓站起身来,对着窗外,温和透亮的阳光打在他绝世的容颜上,呈现出一种空灵如雾般的气韵。
窗外树影斑驳,他的目光却放在了院子的另一边,展颜的身上。
他,便是这间宅子的主人,也就是这么久以来,展颜一直想见,却始终见不着的神秘屋主。
展颜根本就不会知道,其实她一直想见的人,时常都会在这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展颜所看不到的角度。
而今日的展颜却显得有些孤独,也许是莫逸没来的缘故,平时一直在一起喂鸽子聊天的两人如今只剩下了展颜一人形影单只。
她还不知道莫逸要离去的事情。
等了许久也不见莫逸到来,展颜暗道他今天兴许不会来了,无聊了一会,鸽子也放飞了,见没什么玩的了,展颜便觉无趣,索性也回院子去了。
而就在展颜离去之后,莫逸正收拾好行李从这边经过,望着那里空空的人影以及敞开的鸽笼,莫逸的脚步顿了顿,斗笠下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然后,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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