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短狐无所事事地待在屋内,吃光了餐盒里的卤味,又打了会牌,困意渐渐上来了,便各自找了个地方躺下小憩片刻。
哪想到屋内光线非常适合睡觉,再加之刚才饮了酒又嗅了猫薄荷,嗨得有点过头,一觉过去已不知何时,睡得我脖子发僵头发沉,醉宿就是这种感觉吧。
胡乱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再勉强支起身子,向沙发上望去,只见我的衣服扔在那里,原本躺在那里的短狐不见了。
我顿时惊出一身汗,第一反应居然是“这老家伙不会是趁我睡觉之时揩了油然后跑路了吧!”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那堆乱糟糟的衣物下面鼓着一个小包,正随着微弱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嘿,醒一醒。”我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然后戳了戳睡眼朦胧的毛球,“药还没买呢,你怎么又变回去了?”
短狐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答道:“……变身术,维持时间有限……时候到了自然就变回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六条带着猫爪的手臂还是老样子,也可能覆盖在上面的绒毛少了一些,再摸一摸脸,脸部居然是光滑的皮肤而不是皮毛,突出的吻部也缩回去了……难道说复原已经开始了?!
“劳驾,再醒一下,一般来说变身术最长能持续多久呢?”
我兴喜若狂地询问道,见对方没有动静,又戳了戳它,后者特别不耐烦地大声啧了一声,像是要驱赶苍蝇一般抖了抖被我戳中的皮毛。
“一般来说是一到六个时辰左右,当然维持了几百年的也有,主要视修为而定,还有变身的难易程度……”他说着微微微微回过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扫了我一眼,“怎么,你自个尝试变回去了?这幅处境了还随意变来变去也不怕走火入魔,虽然脸看起来确实好了许多……”
“没有专家指点,岂敢随意复原,我一直等着你的艾草和雄黄酒的偏方呢。”我干巴巴地回答道,短狐则一脸困惑地望着我,显然大脑里的酒精还没挥发干净,没准还残留着一些卤味的残渣和卖卤味的老板娘身上的香水,至于偏方是什么?早忘了。
“你怎么知道……”
“是你告诉我的。”
短狐呆了呆,追悔莫及地嘟囔道:“啊,怎么会这样!老夫还打算拿这偏方当筹码呢,这下可要受制于人了!”
……求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了,不要说出来啊!不过短狐的反应从侧面说明了偏方还是有一定效果,值得买回原材料试一试,但是我目前的样子依旧不太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如果有短狐帮忙的话……
“我打算亲自去趟药店,”我站起身,把大衣披在身上,“你要一起出门透透气吗?”
短狐又趴下了,打了个哈欠:“不了,老夫再睡一下,许久没有喝这么多,身子有些乏……”
“哦,那一会儿残月敲门的话,你记得给她开个门。”
沙发上的毛球一咕噜爬起来,精神抖擞道:“那老夫和你一起出去吧,正好醒醒酒。”
这还差不多,我在心里一阵窃喜,但表面还得做无所谓的样子:“唉,现在街上的人应该挺多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我三头六臂的样子,学长和监察司肯定饶不了我……”
“要帮忙就直说,”短狐从我的大衣兜里露出尖尖的嘴巴,喷出一股酒气,“老夫会一些障眼法,只要不露馅太多,应该能糊弄过去。”
“太感谢了!”
“两瓶果子露。”
哈?那瓶白酒怎么算,还有十几盒卤味呢?
“你不是也吃了。”短狐慢悠悠地打了个嗝,缩回头,不打算继续纠缠。
果然不能对妖怪抱有太大希望。
凭借着来时的模糊记忆,几番周折之后总算是找对了出口,刚走到酒馆门外,一阵便寒风扑面而来,毫不留情地刮走我身上残留的一点余温,冻得我直打哆嗦。
天色阴沉,连夕阳的余晖都散发着冷意,室外夜间温度能降到十度以下,地上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没走几步,湿冷的感觉顺着小腿肚子爬上来,原本我是打算将外衣系在腰间,假装洒脱不羁,实则为了遮住被撕开裆的裤子,现在看来,还是要温度不要风度为上策,不然还没走到药店我得先冻成一根冰棍儿。
太冷了,实在太冷了,可要是把大衣扣起来的话,多出来的四根手臂会把衣服撑变形——好吧,现在已经有点变形了,但愿一会儿进了药店之后别被店员发现异常……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店,咬了咬牙,迈开腿大步向它走去。
“狐狸,狐狸,快点准备障眼法了。”我冲着衣兜小声道,想了想,还是别戳它了。
哪想到难得我如此贴心,那短狐却只是在口袋里翻了个身,又甩了甩尾巴,过了好半晌才冷冷丢给我一句:
“成了。”
哎?这就成了?不需要像邹梓那样画个符什么的吗?这家伙该不会是糊弄我吧?
算了,药店里现在有其他客人,店员马上顾不到我,大不了进屋之后,为防止万一再把衣服解下来围在腰上……我定了定神,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那扇玻璃门,同时在心里飞快琢磨该怎么开口:
“你好,请问有艾草和雄黄吗?”——听起来有点奇怪,艾草的学名真的叫艾草吗,还有我应该要雄黄还是直接要雄黄酒?要是被问“哪里不舒服?你的胳膊怎么这么肿?”,我该怎么回答,就说是班级活动要用,衣服下面放着道具,接下来全靠演技了……
不过药店的店员并没有给我表演机会,她扔下自己的两位顾客——后者正对着一瓶川贝止咳糖浆吃吃发笑——大步向门口走来,还没等我完全进门就大力关上了门;我的大衣差点被门夹住,幸亏及时反应过来及时闪进屋内,而粗暴地关上门之后,店员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把笑脸迎向店里买止咳糖浆的那两个女孩。
“外面风太大了,把门都吹开了。最近要降温,感冒的人很多,这个糖浆可以有效……”
她自顾自地介绍着糖浆,那两个女生只是随意向门边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专心听止咳糖浆的神气药效,所有人都当我是空气一般。我目瞪口呆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回过神。
眼前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你这可恶的老色狐,障眼法做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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