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三个人看起来好歹能够和妖怪打交道,第四个就有点过分了——
“——这是你还在上幼儿园的弟弟?”邹梓张大嘴巴,望着紧靠着涂鹤的小豆丁,豆丁则一脸严肃地攥着涂鹤的衣角,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望着我。
拜托,这是涂鹤带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上幼儿园的豆丁?我贴着邹梓的脚卧下,心里盘算着这位看起来两三岁的小朋友会不会是深藏不露的大boss,没准过一会儿就要脚踩疾风口吐烈焰,大展神威颠覆我们的三观……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豆丁产生了一丝畏惧,而豆丁捕捉到我的心态变化之后,居然放开了涂鹤,一摇一摆地冲我走来。
“猫猫,”他奶声奶气地冲我伸出手,“猫猫,过来。”
——还真是上幼儿园的豆丁?!
涂鹤立马拉下脸,一把把豆丁拽回来:“先别管他,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豆丁在涂鹤手里挣扎,还不忘继续冲我招手:“猫猫,猫猫,哥哥你看猫猫……”
这下涂鹤的脸更黑了,似乎恨不得把豆丁团吧团吧塞进兜里,我和邹梓忍着笑意向他走去,但是诸怀还在弯腰从草地里捡着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了……”他撅着屁股卖力地扒拉着草地,好一番翻找之后,屏气凝神捡起某样微小的物体,拿到眼前仔细查看,接着长出一口气,将那东西装进纸袋里,又将纸袋塞进怀中,这才慢悠悠地转向涂鹤,似乎刚发现他的存在,“好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涂鹤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一年才举办一次的牧书人年会,以T大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牧书人都来参加,还有监察司总部派来的代表在年会上陈词,多么难得的交流学习吹牛显摆拉关系套近乎在领导眼前混眼熟的机会啊,如果能和总部的人搭上话,再积极表现一下,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涂鹤只觉得自己距离升官发财只差一次敬酒了。
结果,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不来参加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地里给他上眼药;年会正进行到最重要的环节,他正要给总部来人敬酒呢,连酒杯都举起来了,祝酒词也到嘴边了,只听见砰的一下,身边突然冒出一大股白烟,瞬间就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隔着言灵术形成的烟雾都能感觉到会场里的骚乱。
难道是监察司那边临时有任务,还是巡捕寮决定恢复两界大门的通行?再不济,妖怪圈里的老熟人找他帮忙也行啊,好歹言灵通话结束之后他能向上面来的人交差,没准还能借此机会成为众人的话题中心呢。
烟雾散去之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T大的映月湖上空,面前是一个哭成花猫的女孩和一只三花猫,还有一只看不清是什么妖怪变成的人形,抱着胳膊神气活现地望着他……
……真心话大冒险!这几个家伙肯定是选了大冒险,肆无忌惮地拿他开心,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映月湖映月湖,以T大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妖怪举行新年聚会的地方,坏家伙和捣蛋鬼齐聚一堂,唯恐天下不乱,去年学外国妖怪百鬼夜行,今年把手伸到监察司的鼻子下面,眼前乱七八糟躺了一地的妖怪肯定也是为了演的更逼真,没准一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讨论怎样才能让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呢。
接下来他确实惊讶了,巨晓剑中毒了,满地的妖怪也中毒了,这不是演习,不是做梦,不是真心话大冒险。
烟雾散去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他身上,眼巴巴地等着他解释呢;涂鹤终于忧伤地发现,从天堂到地狱竟是如此简单,一个言灵球就足够了。
所幸一番简单的说明之后,在场有不少同行表示愿意放弃通过年会升官发财的机会,陪他一起去事发地搭把手,还没等总部领导批示,鲁娜已经化作一只大鸟,横冲直撞地从窗户里飞出去了。
一路上,他不断思考景羽和邹梓是怎么搞到言灵球的——这玩意是一司一寮专用的通讯工具,别说是普通的牧书人,就连监察司内部都是限量供应,只在紧急时刻才能使用,结果两个见习却随手一个球把他召了过来;想要问问鲁娜,看了一眼旁边的大鸟,还是作罢了,先赶到映月湖把巨晓剑救一救再说吧。
等一行人赶到映月湖,才发现现场的情况比言灵术展现的情况更糟糕,还能站住的所剩无几,绝大部分已经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能够站住的寥寥几人里,就有一个刚在言灵术里见到的熟悉面孔。
“我说,你也跟着一起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们。”涂鹤强忍着火气,又给诸怀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但是后者一脸嘻嘻哈哈,泛青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
“哎呀哎呀,原来监察司的大人吗?真是失礼了,我先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诸怀拔腿就跑,但是涂鹤一行人动作比他更快,那个又谢顶又啤酒肚大叔左手指尖夹着一片似曾相识的书签,不紧不慢地向前跨出一步,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化成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在诸怀前面,诸怀咧嘴一笑,也化成巨牛原型,一点也不减速地向大叔撞过去。
我的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那长枪一般的两对牛角戳在啤酒肚上肯定会开出四个大窟窿,从中喷出的血大概能溅到我这里——
——但是我想错了,牛角如同预想的那样戳了上去,大叔直接像一个点燃的曳光弹一样爆炸了,如同有一枚小太阳掉落在映月湖边,天地上下瞬间亮如白昼。
我的眼睛也像是掉进了一个太阳,先是眼前一片白光,接着便在强烈的灼痛感中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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