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吧。”马尾少女微微扬起下巴，“不用太感谢本……我，反正我们之间只有利用被利用的关系，等一下你们就会派上大用处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挽起袖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似曾相识的白骨笔，当她拿起这支笔冲着我的脸比划的时候，我的右胳膊就开始隐隐作痛，像是被火灼烧的感觉。
这支笔也是毕方的骨头做成的。
自上次用毕方之骨做成的纹身笔在胳膊上做了记号之后，鲁娜就像忘了这回事一样，追其缘由，第一是因为她太忙了，顾不上回忆这回事，第二是因为记号笔的威力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减弱，最初时只要接近同样做了记号的人胳膊就会隐隐灼痛，到后来只要不皮肤接触就没特别感觉，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鹿鸣曾提到过毕方真品难得一见，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人手一只，眼看着马尾少女即将在我脸上落笔，我只得开口随便扯些什么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这笔是毕方的骨头做成，我以前见过一支一样的，在身上会着火……你该不是想在我脸上写字吧？”
然而少女还没开口，我的耳边就传来巨晓剑的轻笑声：
“这不是明摆着嘛，她就是想在你脸上写字。”
这声音清楚的就像是他本人正紧挨着我一样，但是实际上我旁边空空如也，马尾少女倒是完全没听到巨晓剑的声音，还在犹豫着从哪里下笔才好呢。
“不要把毕方骨笔那种小儿科的玩意和我的笔相提并论，”少女总算是在我脸上选中了一块还算满意的地方，准备下笔了，“不过确实是要在你脸上写点什么，不然你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她的笔还没落下，我的脸上已经像是爬了千万只蚂蚁一样又酥又痒，奈何身体僵硬如石，动弹不得，别说伸手阻止她的动作，就连替自己挠挠痒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笔尖落在我的眉心处。
那支笔确实没有冒出火焰，而是带来一种难以描述的黏糊糊的冰冷感，紧接着施加在我身上的无形禁锢解除了，少女后退几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作品。
“来，听我的口令，先学兔子叫再学乌龟爬。”
什……什么？我垂着双手，困惑地看着她，表情大概和身后的诸怀差不多，这时候巨晓剑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就按照她说的办，假装你已经被她控制了，以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切记装的像一点，不要露出破绽。”
接下来的行动？听这口气已经有一个的计划悄然诞生了，而我完全不知道。
“是这样的，刚才我和邹梓商量了一个绝妙的逃跑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先把她唬住，然后我来想办法解除诸怀身上的拘束法术……”
——总之来说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这可真是个绝妙的计划啊。
巨晓剑早已进入看好戏模式，我只好自力更生，先是捏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又傻乎乎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摇头摆尾地爬了一圈，再直起身的时候已经没了方才的屈辱，倒是有点入戏的感觉了。
啊，人类果然是一种很容易就能适应恶劣环境的生物，这就放弃做人的尊严了……我带着痴呆的表情如是想到，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怎么走一步看一步，这几个人能不能靠谱点啊。
好在观赏了我的表演之后，马尾少女满意地点点头，又出了几个难题，比如模仿猴子抓毛和奶牛下崽，我都一一照做了，心中的悲哀又增加了一分，巨晓剑倒是乐不可支：
“对对对，就这样，没想到你很有表演天赋啊哈哈哈……”
趁着少女转向石壁的功夫，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少废话，接下来呢！”
“你说什么？”马尾少女一手按在石壁上，侧着脸看着我，“奇怪，你怎么还能说话，没有感觉意识模糊吗？”
“啊？还没有。”我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只感觉到了作为人类的尊严的丧失……
“接下来我们去见姐姐大人，”马尾少女脸上真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巨晓剑高呼一声大事不好，但是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别人听见，“你这个人类倒是挺有趣的，喂，如果你能一直保持意识的话不如来做我的手下吧。”
先是有个猫祖宗把我当仆人，后面来个鹿大爷把我当杂役，现在又出现个鱼姐姐要我做她的手下，这些妖怪都是什么毛病？
不过以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啥立场拒绝，接下来还要假扮一个被施了尸舞术的傀儡呢，于是我干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个嘛，要是你愿意放了其他人，我就答应做你的手下。”
“真的？”少女眼睛闪闪发亮，看得我居然有些心神荡漾，下意识地就嗯了一声，这下巨晓剑差点爆炸：“卧槽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啊！我的耳鼓膜！这不是苦中作乐随便开个小玩笑吗，干嘛这么大声地吼我……
“你怎么能随便向妖怪许诺！”我从没听过巨晓剑这么愤怒的声音，其中的狂暴连十二个鲁娜加起来也望尘莫及，“你这是眼睛都不眨就把自己卖给魔鬼了你知道吗！！这下可好，怎么向鲁娜交代啊！”
有这么严重吗？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就嗯了一声而已，大不了反悔就是了……然而看到马尾少女面露喜色，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喔，那就一言为定，”马尾少女欢呼雀跃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手下了，至于那些家伙嘛，反正用起来不太顺手，不要也罢……喂，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吧。”她说着向我招招手，“你，跟我来。”
我正犹豫要不要听她的话，身体居然自作主张地动起来，向着她走过去。
“——学长！”
“——别问我，这可不在计划之内！”
——好吧，我知道不在计划之内，反正你们也没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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