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你的舌头也被人拔了吗？”夏忘歌抱着臂，闲闲戏谑道。
“田嫂”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愤怒：“你杀了我夫君，又打伤了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是非得要将我们一家子都灭口吗？”
“哦？”夏忘歌扬了扬眉，口气中多了几分无赖“你若是喜欢被灭口，我可以成全。”
卫嘉石大义凛然道：“你既然不是田屠户的妻子，为何要冒充？”
天禄受了他的感染，也连忙帮腔：“对，你说，是不是传给了田屠户要命的魉毒？”
“田嫂”哼笑一声：“即便是我假冒田屠户的妻子，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说，我就是导致田屠户死掉的凶手？”
卫嘉石和天禄都愣了愣，想不到事已至此，这个假冒的田嫂仍然底气十足。
檀宛白皱眉，似乎在想反驳她的有力证据。
“你出现的时间非常巧，没有早一瞬，也没有晚一瞬，而是掐着夏忘歌杀死你夫君、看似证据确凿的时候来。我猜你早已猜到夏忘歌会铲除魉魔，故意在门后等待，等夏忘歌动手之后，便可污蔑她杀了人。想不到夏忘歌当即提出要试试魉毒，你怕卫嘉石看到后院的情况，暴露自己，便装作刚刚回过神来，不动声色阻止了卫嘉石，说出了误导我们的那番话。”景永安略一思量，分析道，“我看，你一定对夏忘歌存了坏心，是以才想污蔑她，害她扯上官府纠纷。”
“田嫂”直愣愣地瞪着景永安，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言行间并无失当，这些细枝末节不足以引起你的这番推论，你是从哪里开始怀疑我的？”
“我怀疑你，是因为当时你刚刚丧夫，不论夏忘歌出于什么目的，那时候的你，都该觉得夏忘歌是你的仇人。可你看见夏忘歌在看你夫君的尸身，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关心她有没有看出什么。因为最了解丹青卷、最了解里面魉的人，非夏忘歌莫属。你是担心夏忘歌看出你来。”
她再次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即便如此，你们仍然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能奈我何？”
“哟嗬，”夏忘歌挑了挑眉，做出一个夸张的不可思议的表情，“能奈你何？”
夏忘歌的袖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卷起，景永安见着，心有余悸地离她远了两步。
“我把你打回元身，拔了你的牙，和田屠夫耳背上的伤口比对一下，不就有了证据？”
“田嫂”怔了怔，讷讷道：“我是人，你把我打回什么元身？我告诉你，我已经报官了，你莫要乱来。”
她这话没有半分底气，夏忘歌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厉害厉害，还晓得报官。官府若是知道你是只魉，不晓得你和我，谁死得快一点？”
景永安落井下石道：“那个……你把我们骗到树林里就马不停蹄地跑了，一直跑到这里来，见着躲不过去了，才藏在水下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报的官？”
卫嘉石和檀宛白见她一直强辩，心生警惕，怕她忽然发动攻势，再伤到人，都拔出佩剑。就连天禄也张开双臂，拦去了她的一小隙去路。
夏忘歌可不同她罗嗦，伸手要去拔佩剑。
“田嫂”仿佛深知她的脾性，被她的举动吓到，急忙带了三分哭腔，喊道：“夏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莫要杀我！”
夏忘歌停下动作，盯着她看了会儿，嘴角忽然斜斜一勾：“我终于知道你是哪只魉了。黑金蟒！你还不现出元身？”
“田嫂”眼里神采消失，像是冰川融化一般，缓缓萎顿在地，竟是一张人皮。
夏忘歌“呵”了一声：“魉虽未异兽，法力高深的话，也可化作人形。难怪你化成人形我也不认得你，原来你不知从哪里借了张皮！”
人皮之下，传来“嘶嘶”的声音，不多时，爬出一条黑底金纹的巨蟒。
天禄“哇”了一声，绞住景永安的衣摆，屏气凝神盯着那条黑金蟒。
夏忘歌怕她再行造次，画了一个结界，封去了她的法力。
檀宛白疑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金蟒被结界所束缚，被迫盘成一团，小声道：“丹青卷开，我们被一股强力带出，尚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到了人世，才渐渐回过味来，原来是被放出来了。我饿了，化成蛇身想去找点吃的，被田屠户发现，一番打斗后，不小心伤了他。后来又在小树林里和白鹞相遇，我邀请他和我一起结伴而行，他却说人世不是魑魅魍魉长久留存的世界，要去寻找你，重回丹青卷。”
夏忘歌眼皮跳了跳：“然后？”
“我怕他暴露我的行踪，便拔了他的舌头。后来……我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偷偷溜去了一户人家，看见有个年轻女子已经断了气，便要走了她的皮。”
卫嘉石木着一张面孔，看起来倒有几分吓人：“她当真是断了气？不是你害死她的？”
黑金蟒连连摇头，巨大的蛇身随着轻微颤动，上面的金色花纹不断变换，叫人不寒而栗。
夏忘歌有些不耐烦：“不管何家儿媳妇是不是你害死的，那个田屠户的事情，你总逃不脱了罢？你去偷人家的鸡，人家不让，你又把他咬了，最终叫他毒发成魉魔，死在我刀下。后面又害了白鹞，假装什么‘田嫂’来骗我，还想害我被关进大牢。这些罪行，我不要你的小命，天理何在？”
黑金蟒闻言，忽然发狂，试图逃走。她不停冲撞夏忘歌布下的结界，发出“砰砰”的闷响声，叫人在一旁看着，未免有些提心吊胆的。
夏忘歌提刀过去，眼看这条黑金蟒也要成为夏忘歌的刀下亡魂，卫嘉石忽然画出一道符咒，将黑金蟒冰封起来。
在夏忘歌回头看向卫嘉石的时候，卫嘉石面带诚恳地问道：“夏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夏忘歌歪了歪头：“你又要来多管我的闲事？”
卫嘉石赧然摇头：“不，我仔细想了一番，夏姑娘之前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的确有些扶强凌弱。”
夏忘歌将头摆正，清了清嗓子，语气和缓了一些，话语仍是强硬：“何止几分道理？”
檀宛白也笑道：“夏姑娘，如今何不暂时将黑金蟒冰封，收入丹青卷。等白鹞醒来，再行处置，当着白鹞的面还他一个公道？”
夏忘歌望了檀宛白一眼，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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