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一声惨叫使得夏忘歌一惊，骤然跳起身，下意识要拿金脂棠，却发现刀不见了。
没有了刀，底气便去了一半，夏忘歌有点忐忑地握紧拳头，看向那人，才愕然道：“秀才？”
景永安正揉着膝盖，还没站直身，耳朵又被揪住：“你竟敢装神弄鬼来吓我？”
景永安耳朵火辣辣地疼，急忙道：“夏……别着急发火，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夏忘歌松了手，四处观望了一下，此处是个四四方方的房间，空间不大。一块柴草垛堆放在他们背后的那片墙根，一股腥臭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
看起来像是普通农户家的储物仓。
“怎么这么臭？”夏忘歌微微挑了挑眉，走去了如山的柴草垛前。
景永安忽然有种不要的预感，急急忙忙跑过去，见到夏忘歌的腿已经抬起，情急之下抱住了夏忘歌的腰：“夏姑娘！住脚！你我还不知要在这里呆上多长时间，万一真的发现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岂不是给自己找难过……”
夏忘歌既然打定主意，哪有轻易改变的道理，不等他说完，一脚腾空，将柴草远远踢了一道出去，还带出了一个不明物体。
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英姿飒爽。
夏忘歌却不着急看什么东西被她踢了出去，回过身子，望着景永安，高高扬起手来。
景永安也还未来及去看那东西，见了夏忘歌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在抱着夏忘歌，急忙收了手，脸上腾地红透，还不忘捂了脸，恳切道：“夏姑娘……莫要打脸。”
夏忘歌斜斜一挑嘴角，逼近过来：“啧啧，秀才，看不出来啊，你是这么个色胚。而且，还是个油嘴滑舌的色胚！”
景永安被她说得胸口一堵，却也无话可说，害怕之下，只得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你平时拿来教导旁人的仁义礼智信都去哪里了？”夏忘歌再度抬手，“啪啪”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忘歌！”景永安不知哪来的勇气，约莫是被夏忘歌打得清明了几分，急迫道，“天禄不见，檀宛白和卫嘉石生死未卜……今日之事我们日后再算。现在首先得脱离困境。”
夏忘歌来回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言辞恳切，转过身，道：“罢了，我们先去看看茅草堆里放的是什么玩意儿。”
景永安长出了一口气，跟在夏忘歌身后，冷不丁她忽然停了下来，回身，恶狠狠道：“不准叫我忘歌！”
“是、是。”景永安连忙拱手赔礼。
两人一同寻摸了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知道沾染了什么，看上去乌糟糟的。
景永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踢了一脚，软软的。
夏忘歌一把推开他，将那东西拎了起来。
是一只兔子，已经死了。
夏忘歌觉察到异样，将兔子平平放在地上，看了会儿，道：“奇怪，这兔子体型不小，怎的这般轻？”
景永安试探问道：“也许，这是一只营养不良的兔子？”
夏忘歌不搭话，细长的手指没入兔子颈部的长毛里，忽然皱了皱眉。
景永安不敢打搅，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将兔子脖颈处的毛拨向两边。
两个血洞赫然出现在兔子脖颈。
景永安凑上去看了又看：“这是被什么咬的啊？”
夏忘歌咧开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尖利的虎牙：“你猜。”
景永安受到启发，缩了缩脖子：“该不会是人咬的吧？”
“八成是。”夏忘歌收起笑容，反复拨弄了几下兔子，又道，“血被吸干了。”
“什么？”景永安一下跳出老远，“吸血……做什么？”
夏忘歌懒懒站起身，将兔子往茅草堆里踢了踢，却不想兔子没藏进去，反而带出了别的东西，露了一角出来。
那看上去像是一只鹿的蹄子，也是乌糟糟的模样。
景永安看得心里发憷，连忙别开目光。
夏忘歌漫不经心地将动物的尸体藏回茅草堆，道：“你自己也说过，魑魅魍魉都是带‘鬼’字的，这些东西，吸个血来增长修为，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黑豹不吃肉，反而要吸血？”
夏忘歌摇头：“其一，黑豹原本是丹青卷里的，才被放出来不久，来这里时日不长，没有那么大的食量；其二，若是黑豹早已发现没有食物，应该及早离开醴泉山才是，不会仍然待在山上，说明山上的鸟兽失踪的时日不长；第三，这黑豹我略知一二，它只吃肉，并不吸血。”
景永安望着高耸的稻草垛，缓缓明白过来，一敲掌心，声音仍然发颤：“所以，这满山的动物，并不是死于那黑豹之手？而是……那个孟婆婆干的？”
夏忘歌抬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你虽一无是处，但总算还不笨！”
景永安被她揪得生疼，连忙扶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微微的凉。景永安莫名想到初见当时，她那涂满了蔻丹的指甲——妖冶非常，也脆弱非常。
他思绪一滞，回首去望夏忘歌。
她细密的睫毛显得整个人十分柔弱，一双眼睛却黑亮非常，如明潭秋水，一望之下，便不自觉地沉溺其中，难以回神。
他一直盯着，直到发现夏忘歌眉心的烈焰纹，似燃烧的火苗，微微跳动了一下。
景永安意识到夏忘歌是在皱眉头，但为时已晚。
突然，夏忘歌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转而揪住他的衣襟，脸杀气腾腾地凑了过来：“秀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我便不会打你？”
景永安生出急智，连忙道：“我只是忽然想起自己也总是这么牵着天禄的手……天禄现在下落不明，我当真是不晓得如何是好，一时走了神，冒犯了夏姑娘……”
夏忘歌淡淡扫了他一眼，松开了手：“我姑且信你。但你么，八成不值得轻信。”
景永安讪笑着又去看她，却见她转过了头：“孟婆婆把我的金脂棠和天禄都拿了去，将你我扔在这里，八成是看出了天禄的魑的身份。”
“那天禄会不会有事？”景永安脑补了一下天禄被孟婆婆冷笑着抓去化剑的场景，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吧，同是魑魅魍魉，她又是个喜欢吸血的，不会太为难天禄的，她不过是想将我们的兵器收了去。”夏忘歌略一思索，“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将我们分成两拨，分别对付。孟婆婆只收了兵器，便将你我扔在这里，显然是没有把我们当回事。”
“那——你看她是怎么个打算？”
“嗯，估摸着孟婆婆收拾完檀宛白和卫嘉石，便会来吸我们的血。”夏忘歌打了个哈欠。
景永安睁大眼睛：“那我们得赶快去救檀姑娘他们！”
“让你杀只鸡你敢不敢？”夏忘歌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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