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又跟着凑了过去,帮着也扯了扯那条神仙索,想不到,才拉了两把,神仙索的绳子便被扯开,他自己还摔了个跟头,哇哇哭了起来。
浮戏君脸上一寒,冷声问道:“你难不成是想害死我们?”
“误会,误会,”景永安慌忙将天禄拉了起来,解释道,“天禄他……天生蛮力,扯开了也是情有可原嘛。小白,大哥,你们说是不是哦?”
檀宛白和卫嘉石都默默看了他一眼,抵不过他频频投来的热切的目光,只好双双点了点头。
浮戏君有些恼火:“你怎么不说你是手无缚鸡之力?”
景永安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反问道:“你既然晓得我手无缚鸡之力,为什么还要看着我自己去绑绳子,不过来帮忙?你的心里还有没有侠义之心正直之气了?我曾经以为,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坏人,但心中记挂你哥哥,记挂你门主,记挂着帮扶弱者的江湖道义,可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人,你不配这样高的赞美,我要……”
“够了!闭嘴!”
浮戏君捂着耳朵,厉声打断了景永安的话语,飞快走了过去,不过两三瞬的功夫,神仙索便被牢牢绑在了树上。
天禄得了景永安的授意,眼角挂着泪珠,再次过去扯了扯,那绳结纹丝不动,卫嘉石也上前检查,确信稳固后,浮戏君第一个顺着神仙索溜下了山崖。
卫嘉石唯恐浮戏君有旁的打算,担心他作乱,不放心旁人下去,便第二个溜下了山崖。
紧跟着,天禄也溜了下去。
檀宛白看着景永安,笑了笑,道:“永安,你先下去罢。我在这里帮你稳着绳索,你不用害怕。”
景永安讪讪看了看檀宛白,又看了看山崖下头,叹了口气,道:“小白,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帮我稳着绳索呢?我虽然力气不大,可好歹也是个男儿,力气肯定是要胜过你的。小白,你还是先下去吧!”
檀宛白哧地笑出了声,又屏住笑意,认真道:“好,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你一个人在上头,下来的时候可千万莫要害怕,抓紧了绳索就是了。”
景永安认真点头,眼见着檀宛白利落地顺着绳索滑落百丈山崖,还在谷底朝着他挥手,他后背上的汗水眨眼间便落了下来。他现在万分后悔,不应该让天禄先下去,否则他还可以手握天禄,唤醒心底的勇气,然后顺利到达谷底。
夏忘歌在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召唤下,一时间丧失了理智,跃下山崖,直到落了地,她才恢复了一丝丝清明。
她四下望去,谷底只长着浅浅的野草,甚是荒凉,东南方向,才有一丛密密匝匝的竹林。她只觉得那竹林有些眼熟,快步走去。
林子里仿佛有一个人,正在砍伐竹子,距离太远,竹子又生得很密,阻碍了夏忘歌的视线。
夏忘歌一手握了金脂棠,一手拨开竹子,想要走近那人,却有一道暗器袭来,她一转身,避开了暗器,刚刚那人却不见了。
夏忘歌略一思索,仍然朝着那处走去,只见竹子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豁口,地上又有拖曳的痕迹,只是此人离开的速度太快,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夏忘歌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牵绊,她原本就胆大,便沿着拖曳的痕迹,一路寻找下去,最终一处竹木小屋出现在她面前。
小屋前,是一块苗圃,里头种满了蓝莹莹的月见草,一个穿着蓝色纱衣的女子正在浇水,她正是夜晴。
夏忘歌默然望了会儿,夜晴将水壶里的水浇完,这才抬头,盈盈一笑,道:“夏姑娘,没想到你会寻到这里来。”
这时候,一只硕大的白虎朝着夏忘歌袭来,夏忘歌一动不动站在原处,笑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夜晴摆了摆手,白虎在即将咬到夏忘歌的刹那,停住了脚步,“嗷呜”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夏姑娘真是胆大。”夜晴眼里现出一抹柔光,“若是寻常女子,说不定要被吓晕过去。”
“你都不怕,我自然用不着怕。这白虎想必和蓝蝶一样,是你豢养的魉?”
夜晴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哪里养得起这样厉害的魉?两只蓝蝶就够我受的了。”
夏忘歌心里莫名一酸,面上却是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问道:“这里是你和丹青生的住处?”
“是。”
回答的却不是夜晴,而是丹青生。
他脸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眉眼间倦意难掩,一头白发随风飞扬,他大约是瘦了,身上的黑袍显得有些宽绰。
夏忘歌挑起一边嘴角,邪邪笑道:“我大老远过来问你点事,问完就走,不叨扰你们小两口。”
夜晴站在夏忘歌身后,面上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看了丹青生一眼,丹青生却很坦然,点头道:“夏姑娘问就是了。”
夏忘歌爽快点头,笑道:“你认不认识五十年前的夏忘歌?”
丹青生抬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五十年前的夏忘歌?”
丹青生淡淡一笑,缓步朝着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不足半丈的地方,轻轻叹了口气,道:“夏忘歌,我和你一样,大半辈子的记忆都已经失去了。或许你我曾经有过交集,可五十年过去,换做寻常人,早该魂归尘土。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只当是重来了一世罢了。”
夏忘歌眉头轻轻蹙起,手里的金脂棠一横,架在丹青生的脖颈,冷笑道:“可我却想起,有些人是个负心人。我夏忘歌不曾辜负谁,也不许任何人辜负我!”
丹青生微微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若是想起了,又何必来问我?你若是想寻仇,便只管下手就是了。不过我却是好奇,我喜欢的是夜晴这样温婉的女子,五十年前当真会和你绑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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