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宛白和卫嘉石在旁边,一个照顾天禄,一个守在景永安身边,都忧心忡忡的。
夏忘歌沉思了一下,叹道:“天禄剑对秀才的控制越来越厉害了。上回在镜月湖上,他使用了天禄剑,好歹还能认得出我来,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
卫嘉石讷了讷,低声道:“夏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弟弟他……他要是知道了自己刚刚是这幅模样,一定会后悔的。”
夏忘歌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他现在不受控制,我为何要跟他计较这些。”
卫嘉石长长舒了口气,去镜月湖边,拿出手帕沾了水,给景永安擦了擦脸。
景永安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夏忘歌瞥见,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倒是卫嘉石有些大惊小怪,喜悦极了。
不多会儿,景永安醒了过来,见着夏忘歌在面前,脸上红了红,关心道:“忘歌,那个虫子怎么样了?”
“死了。”
“你没有受伤吧。”
“托你的福。”
景永安长长出了口气,见着卫嘉石的表情一直都有几分怪异,小心翼翼问道:“大哥,怎么了?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好吧……”
他赶紧又去观察夏忘歌的脸色,听得夏忘歌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没做什么”,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嘤嘤嘤”的哭泣声。那哭声如泣如诉,叫人动容。
景永安头皮一麻,朝着那边看去,发现是那个穿了紫色衫子的小丫头,她正伏在巨虫的尸体边哭。景永安唯恐巨虫之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惹得那个小丫头哭泣不止,当时有些慌张,讪讪望了望卫嘉石和夏忘歌。
“不错,就是你杀了虫子。”
景永安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自顾自地分析道:“紫光玉露瓶和那个虫子之间相互扶持,彼此一定情谊深厚。我杀了虫子,紫光玉露瓶还不找我拼命?忘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复活那只虫子,又让它可以为人所控制?”
“这虫子心性大变,已经魔化了,我有多大的能耐去复活它?就算我可以复活它,也没有本事去控制它。”
景永安略略有些失望,一旁正在哭泣的紫光玉露听见夏忘歌的话语,骤然间停了下来,细密的睫毛上还带了斑斑点点的泪水,怨气十足地喊道:“阿虫的心性变了,还不是因为你!”
夏忘歌又好气又好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因为我?”
“是!是你和那个男子将我抓入了丹青卷,又不带上阿虫。阿虫四处找我,才、才会饱受欺凌下,变了心性!阿虫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你们竟然还杀了阿虫,呜呜呜……”
夏忘歌怔了一下,忽而笑了起来。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以前为什么合起伙来欺负天禄?”
“天禄?”紫光玉露皱了皱眉,半天也没有回忆起来这号人。
“夏姐姐,其实他们没有欺负我……”天禄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檀宛白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来,“那次好像是我拿了她的花,她才和虫子化成的小孩联手教训我的。”
夏忘歌沉吟了一下,有些遗憾。她刚刚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脸色苍白,手指正微微压着胸口的伤。
“我的确不晓得救活虫子的法子。如果丹青生在,他或许可以试一试。”
“夏姑娘,我也许会一点。”檀宛白将仍然保持着躺倒姿势的天禄放在一旁的地上,站起身来,引得天禄撒娇似的哼唧了一下。
“师父曾经交给过我一本秘籍,我翻看过,现在还会一招半式。”
檀宛白说着,朝巨虫走过去,对着紫光玉露盈盈一笑,问道:“小姑娘,你可愿意让我尝试一下?”
紫光玉露像是见到了什么大救星,含着眼泪拼命点头,抓住檀宛白的裙裾,朝着她用力磕了个响头。
“我不图回报,只求你们以后能一心向善,安安稳稳在丹青卷中生活。”
檀宛白扶起她,绕着巨虫的尸体走了一圈,将脖颈的毛笔挂坠接了下来,握在手中,那毛笔幻化出一个正常大小的轮廓,被檀宛白握在掌心,凌空挥动起来。
不多时,一道符咒书写而出,被檀宛白一挥手打在巨虫的身上。
檀宛白画出这张符箓仿佛使用了极大的心力,作法完成,略微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卫嘉石见了,贴心地上前,扶住了檀宛白。
那巨虫微微缩小了一圈,又缩小了一圈,末了,尾部轻轻动弹了一下。
“这虫子的修为很高,原本就不止一条命,并且愈合能力很强,我用了它自身的一部分修为,加以引导,便可以续上它的性命了。”
景永安见着了这样的团圆结局,分外高兴,先是去了檀宛白身边,赞美了一番,又去了紫光玉露面前,诚心诚意地劝诫道:“小姑娘,你以后在丹青卷里,可就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了。即便是有,你的夏姐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你们不用漂泊,日后便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紫光玉露原本正在低头查看虫子,见着虫子动了动,恢复了原先的活力,心神一驰,抬头看向景永安。
她的眸子很好看,里头是盈盈的紫光,但景永安看来,里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
他有些奇怪,朝着檀宛白看了一眼,檀宛白心领神会,又看了看紫光玉露,脸色登时一变,叫了声“不好”,将景永安一把扯到一旁。
只见景永安刚刚站立的地方,被一片黑色的污迹掩盖了,若不是檀宛白拉了他一把,景永安只怕要遭殃。
紫光玉露没有得手,带着恨意瞪了景永安一眼,把变小的虫子揣在怀里,飞快离开了。
景永安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滩污渍,喃喃道:“小孩子都这么喜欢报复人么?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啊?”
檀宛白多看了那污渍两眼,语调一沉。
“前朝算下来,也有二三百年的光景了。紫光玉露瓶没有那么简单。这汁液是那巨虫的毒液,她拿出来泼你,无非是让你感染魉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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